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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之下,可见一片娇艳的红色分外醒目。陆昱指定那片鲜艳,回头对随行招呼道:“唐劭,随我去那里暂时歇马,等后面的车马跟上。”后面银霜驹上的人爽快应了;又回头向白龙驹上的后生交代了几句,抖缰点蹬赶上来。
陆昱和唐劭在背风处小做整理,刚走动几步,不约而同停下脚。凭着行伍人的修为,两人都觉察到了近处的动静。静息禀神略测片刻,感觉并非是危险。陆昱打着手语示意唐劭:你牵马到林外去,我入内看个究竟。随后手一摆,不容置疑的纵身跃上树枝间,几下飞纵没入林中。
穿越见逐渐逼近动静来源,陆昱刻意收敛住内息。逐渐靠前中,可以听见低低的歌声传入耳际。当终于定睛看清那个舞跃正酣的人时,禁不住一股狂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本欲往就山,孰料山已来就我。
侧耳辩听,那少年低唱的原来是多年前,已被列为禁曲的《美人殇》。如今会唱全曲的人已不多,更遑论应着曲子且歌且舞,更是凤毛麟角一般。
“···造衅又何妨,裂帛成乐见嫣然喜媚。负九鼎也罢,倥偬铁驾宁取悦姒妃。汝道是,江山倾覆美人怀;吾只问香带能绾几多颓···”
时隔两年有余,那日的一场凤舞时常入梦。竟未料及在远隔关山之外的境地,那人、那舞,又重现在眼前。而观舞者仅留一人。亦唯此一人能看懂这支舞:天下有道见凤象。凤舞当空天下大治。而今得见凤舞于骄阳醉彤辉映之间,可不是应灵之兆么!看至妙处,陆昱脱口而呼:“凤舞大美,世间难再也!”
话音甫落,一道白光迎面疾袭而来。陆昱早有防备,抖出游龙鞭迎上,瞬间白练玄索拌在一处。紧接着,又是一条白练飞驰而来。陆昱腾出另只手,一式‘灵蛇出洞’将白练绕在小臂上。只听下位上响起一声带着愠怒的低喝:“来者何人?”显然是被撞见了不欲与外人所见的动作;喝问同时已经来开了自卫防御的架势。
陆昱并为在意手上两处被袭,则是放声一笑:“凤郎可还记得当日朔宁府寿宴间,与足下发丝纠缠的陆昱陆放之么?”随着话音,陆昱先行散了软鞭上的内息,飞身而下。同时使着‘翻云手’,将白练快速绕折好。落至地面将白练双手捧还。“他乡之地得遇故友,实令陆某喜不自胜不免唐突了。沈贤弟别来无恙!”
他乡遇故人于今日的沈骧而言,亦是压过所谓的花烛之喜金榜题名,并有着一种别样的温暖在里头。接过白练随之躬身施礼:“不期得与旧友异乡之会,幸何如之。陆大公子好。”
陆昱将手一拱畅然迈进两步“沈贤弟选在这个季候至此间游访,真是有眼光。这醉枫林端是安远一美呢!”沈骧两手抱着一团飘带,却在原地不动,只别开脸微微一笑:“惭愧,骧哪里能有兄台所说的那么闲在。我在此并非游访,乃是···于此地谋了个闲差。”
陆昱也停在恰到好处的距离上,愕然道:“此地···?谋个闲差···?贤弟比之当初更喜玩笑了。噢,罢了,想来贤弟必有不可说之难。陆某不该多言。但不知沈贤弟何时再有闲暇,愚兄有意另约贤弟小坐小酌,欢谈一回。”
沈骧正要答话,瞥见树干日光闪烁间,有人向这边走近,稍后看清,是一男一女信步而来。尤其跟在后面的男子,显然是将一柄长刀隐在身后处于戒备状态。
陆昱回望一眼,当下朗声道:“噢,那是内子康氏和随行的挚友唐劭。”随即转向那女子招手高声唤道:“夫人请往这厢来。可记得曾多次与你提及过的,那位擅长乐舞的小公子么……便是为夫身边这位。”
康氏大大方方走近前,挽着两手弯了下身算是见礼:“噢,好个俊美的少年郎呢。为妻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儿哟~~”、
这是位少有闺阁脂粉气的女子,面容祥和目光温暖。一双俊目透着英气,唇间笑意洒然而不存丝毫扭捏。包头绢帕间,虽有钗环,也是精致简洁。绛色胡服外袍用一条寸许宽的,如意头紫金钩腰带扎着,勾勒出不算是婀娜的身姿。行走间可见其未着下裙,衣摆下有精致的短靴闪动。一团干练飒爽的女子,立在陆昱身侧,真是说不出的协调浑然化一。
沈骧向康氏躬身施了一礼:“见过嫂夫人。嫂夫人过奖了。”
康氏抬手掩口一笑,复又摊开双手虚扶:“快莫行这等场面上的俗套。既然忝居一声‘嫂夫人’,我便讨大唤声‘贤弟’。平素常听我家夫君提起尚京城中相交之友。沈家贤弟亦在其中。不怕贤弟笑,能令他开口赞一声的人,真是不多。那时我便信定,值得我夫君赞赏的人,于品貌才学技五等上定是好的。今日有幸得见,实在令我心感快慰。兄弟莫笑我冒昧。眼看天色不早,莫如随我们同行吧。此处景致虽好,到底还是偏僻。兄弟这样精致的品格儿,独自外出,若在昼间勉强走得;拖至晚间可就极是不太平了。夫君以为如何?”转回向陆昱提示道。
陆昱依言点头附议“夫人所言甚是。贤弟毋需拘礼。陆某一行正要往西北向走。途中可以借宿在安远城北郊的庄户。届时贤弟若需赶行程,或是折向安远城内,也好在那里添些补给之用。吾等同行尽是至交亲人,内人虽是女流,亦是自有长于民俗杂居之地;并不苛守什么授受之防的俗礼。贤弟尽可自在些个。”
既有同路就伴又是日次爽利的相邀,沈骧心头的防备不觉间淡化了两三成。当下躬身笑道:“如此,骧便叨扰兄嫂一借同携之利。”
康氏更是爽快,连称说好,回身叫着驻足在不远处的合刀男子“老唐”,关照着他去安排,分出几人先向北面去准备,其后与丈夫低语几句先快步走出枫林。
陆昱含笑静候着骧收拾好,牵了马匹回来。彼此间保持着一些距离信步而行。“此处景致甚美。期待来日,得与贤弟再回此处。届时必要备足酒肴与贤弟赏景对酌,不醉不归。”——“但愿有那一日,得与兄台同醉。”
一行人马出了醉枫林取道向北,又向西取道走了约两个时辰。众人驻马在绍岐村头界碑前,天色已完全黑下来。被唤作老唐的,将一盏气死风灯插在村头小溪边的树洞里,蹲在溪边石头上,捧了水向脸上擦了两把。就在原位上两腿一扭,拾过水囊灌满水。蹲在老唐身边的后生,以相近姿态汲水解渴,将帕子浸水拧干,递给老唐···两人就这么一面低声说笑,一面警惕着周围动静。
沈骧在旁把两人动作看得真切,心中不免一紧。曾听独孤澹讲过:就在边陲来往的胡裔行伍之人,其与生俱来存有戒备本能。一举一动甚至吃饭睡觉,亦不放松防范意识。最典型处,莫过于特有的‘狼蹲’姿态。那是一种稍有紧迫逼近,即可拔身跃起出手击发取敌的攻守兼得的状态。长于平原内陆的人,是不可能有此戒备状态的。
正思忖间,身侧响起陆昱温和的声音。陆昱引着骧走进村巷,同时告诉他,已经预备好了借宿事宜。又关照着随行仆人接过骧的菊青马。觉察到沈骧四下张望的好奇表情,陆昱怡然而笑。“贤弟是看出老唐的动作不寻常了?实不相瞒,唐劭乃是承宁九年武举探花,手中一柄金背蟠龙刀,于西北一境端是响当当的一号呢。”
骧暗自惊愕,面上佯作惊诧:“唔~~是骧年轻浅见,不识真俊才了。唐大官人既有如许功夫,如何又要···”——“没身于草莽,是么?某家当初若不是断然放弃那所谓的金马玉堂,如今只怕早已是尸骨无存了。小沈公子可知,当年随扈禁卫军校尉以上的人,活到今天的一双手就能数完。真个是伴君如伴虎。”唐劭的眼中闪过一层阴霾。
陆昱随即插言,叫着骑白龙马的后生“卓尔”,拖着老唐先往农舍里安置马匹,就此岔开话题。
晚饭很快上桌,说不上精细但够得上仔细。陆昱的夫人康氏因不能饮酒,在旁边单摆了一个桌子,带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并一名侍女装扮的女子共同进餐。沈骧便随陆昱等人同坐在一起。
边陲塞外行走惯了的汉子实在豪爽,高谈阔论,大碗烈酒竟如喝水一般,一轮下来猜拳行令,足矣震耳欲聋。若没有陆昱拦着,沈骧手上的粥碗早换成酒碗,几乎要扣在身上。
勉强拾得半饱时,一旁有老唐被卓尔催着,扳着指头逐一列数当年武举应试的人;以及至今能得以晋身仕途非富即贵身份显赫的某些人。沈骧终是忍不住满怀的不适,搁下碗筷,团揖一礼道声“诸位慢用。”撩了袍襟迈出木凳围信步出门。
卓尔咽下口中吃食,转向唐劭笑道:“直说是半大儿郎吃死爷娘。这小沈公子生的秀气,食量竟也如女孩家一般。看情形,只我这一顿饭,就够他一天的饭量了。”老唐对此不置可否,仍是半嗔半笑用手肘碰了卓尔:“莫在背后讲人,当心咬舌头。”卓尔闻听嘻嘻一笑不在吱声。
陆昱搅了搅手中的粥还有些烫,摇摇头对卓尔、老唐解说道:“老唐方才说的话里有些字,触了他的忌讳。所谓为长者讳。既不欲与言者分辨,便不复与之言。他这是婉转回避。几年不见,这孩子的心机比之当年深了许多。尔等日后与之言辞对答,需格外留意才是。”
陆昱寻着灯笼亮光在村口石碑处找到沈骧。由于深秋野外风冷,他紧裹着外袍举着灯笼立着身体很近,似是借暖的同时,查看着已经风化极深的界碑。陆昱见了,心中耸起一层刀出鞘的寒意。
“贤弟难不成要在这方石碑上做拓片吗?这方碑年代也不短了又经风沙侵蚀,便是有好字却也拓不下来什么了”陆昱凑近了揶揄道。
沈骧闻言按着膝盖起身,淡淡看着陆昱走近,唇角挑了挑答道:“兄台说笑。方才进村时,听村民招呼自称此地是应家村,可我却记得此地对外村名是绍岐村。这才好奇出来寻着制碑看看。刚看这碑文笔划上,确是绍岐村的字样,正觉得奇怪呢。”
陆昱哈哈大笑反驳:“以为兄看来,沈贤弟才真是奇怪呢。刚用罢饭食就跑进这四面过风的所在来。何不及早寻个暖处歇下,明日天亮了再来看个究竟。来,愚兄引你回去。贤弟尽可安心歇息。陆某一行人随算不上久闯江湖,但为自家人守一宿安稳觉的本事还是有的。出门在门顾不得太多精细,今夜委屈贤弟与我等粗鄙之人将就一下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借宿人家的院子时,康氏正与一个中年男子说话。身边还有村妇领着女孩子,进进出出搬送着枕被用物。
正与康氏说话的男子约在不惑年纪。左臂明显残缺,多半条空袖子系在腰带里。忙着用单手推辞着康氏塞过去的碎银子。“留宿一夜,哪里用的上这许多钱。庄户人家没什么招待,贵人们莫要见笑就行了。”
康氏终是抢先将碎银塞进中年汉子手里:“这位大哥再莫推辞。此地偏僻货贩人脚罕至。这银子留着给村里的孩子们添换些衣食也好。”回头见丈夫走近,又大方的为双方做着引荐。
中年男子因缺失左臂,只把右臂横担在胸前,与沈、陆二人还礼,略带方言口音通名报姓:“鄙人是本村里正,姓应名汇;答应的应,汇合的汇。贵客光临没的招待已过意不去,那里还好意思收什么川资。”
陆昱关照了康氏先去歇息,转回来拉着里正应汇和沈骧,一并围坐到屋中炉膛边闲谈。他明显感到,绝不能放松对这个少年的警惕。看似不经意的事物或是闲话,都能在那个精致无双的头脑里,滤出些许屑屑渣渣的,转而就能被他塑成一把利刃足矣杀人取命。
听沈骧问起此地的风土人情,应汇回答,此地建制成村的年月并不算很长。早年时不过数十户人家。十余年前一场战乱之后,村中又混入一些胡人妇孺。与当地村民同婚杂居,互通生活技术。如今这村落虽然远离城池,凭着丰富的技艺,却也能定居繁衍起来。只是近几年间,流匪、官兵交替袭扰,村中青壮男子或走或逃向外去投奔谋生,村里剩下的多是老弱妇孺及残废病弱。
陆昱在应汇低头拨火是接过话题,对沈骧解释。类似位居边陲的村落。通常是太平时期被官家视如无物不理不睬。当地人仅能暗中与路经此地的胡汉商贩,做些以物易物的事维系生计。若不幸遭遇战乱,即使侥幸逃过胡族虏杀,亦难免被随后上来的官兵,充作邀功请赏的份额绑了去。甚至会被无良丘八整村抄剿杀良冒功。
应汇随之点点头低声解说,离此两三里地确曾有应家村。五年前被官军以窝藏流匪的罪名,抄了整个村子。存活下来的十几号人,是当时随商队出去的脚夫···其后,便并入绍岐村苟活。
随着陆昱、应汇的解说,沈骧攥紧的拳头控制不住瑟瑟而抖,一双凤目更是点了火也似,光泽炽亮。怪道安远将军卫剿匪平寇,数年不见成效,原来多一半匪患都是自内部衍生的。叶茂坐镇安远十数年,总揽军政才三路大权。借平寇剿匪,将赈济关内灾荒推卸干净,居然还以补充军备的名义,向朝廷要钱要粮,同时不误于榨取民脂民膏,兴冤狱、喝兵血···
难怪临行前日,曾被父亲唤至近前,反复叮咛,连说几次“切记”;切记不可与叶茂等人,失却自保的距离;切记不可在安远地界上动求功之心。原来真正道理在此。如此集合贪、暴、执、狠、毒于一身之人,但有机遇绝不会放手错过。而此等心性的人一旦做大成势,必定造乱一方乃至会祸乱天下。尚京对此人定是早有擒获之念,因其已成尾大不掉苦于无从下手。所以就派沈骧投石问路。那么沈仪光与此番谋算而言,既要做一把降魔剑,又很难避免成为双方案上的替罪羊。生死之间,端看他如何踩着独木桥探到彼岸,还要随时躲开刀光剑影。
沈骧从未觉得夜会是这么冷这么长,这么的茫然惶恐无所依托···
终是熬到晨光乍露,沈骧好歹穿戴整齐,用凉水草草洗漱了,便从院中解了自己的马,想尽快赶回城。才走出不远,里正应汇提这个布包放声吆喝着追上来,和蔼的放在沈骧手上。
日光下,应汇的面容格外鲜明,浓眉亮眼两鬓飞霜,精明中露出一派安然慈祥。“看这位小哥生的如此精秀,不该是乡野中的人物。是要早早回家莫让爹娘惦记了。刚出锅的饼子带着路上垫垫饥也好,莫嫌弃。老汉也不多留你,出村子右拐上了大道向南一路走下去,约莫后晌时分便可到安远大城。”
骧捧着干粮包,觉得夜间一直僵冷的肢体,被布包上的热气焐暖了许多,莫名间涌起一股泪意的酸楚:“里正大伯···多谢了。叨扰一夜,改日再来拜谢。”——“哈,若老天有眼,或许能容老汉再见到小哥。”应汇点头笑答道。
回到安远知府衙门,身下的椅子还没坐热,施晗便心急火燎找上门来。一见面,如见大罗神仙般,念着神佛保佑,捉住沈骧的袍袖不松手。还说是,再见不到小沈文司露面,就直接放出衙役四城去找。
沈骧压着性子抽出袍袖,将施晗让道首位落座,知府大人更是爽利直来直去述说缘由。
于前日,官拜安远将军卫左将军之职的一位贵人,与安远鹤卫分堂阁主发生了激烈争执,几乎动起手来。起因是这位贵人于当日代收一盒礼物,指明送给安远将军叶茂。为防有诈便随后启开了盒子。打开之后,险险把在场的人尽数吓得一口气撅在胸口回不来。
盒中赫然盛放着一个用人骷髅头骨做成的蜡烛台,眉心处用银丝錾镶工艺,嵌成一个叶子形状。礼品盒上加盖着鹤卫分堂阁主张甲的图章,盒盖内却画着一只胭脂虎。
提及那位闹乱贵人,更是大大来头。正是当今正宫皇后的兄长,曾于承宁武举夺得第四名的银枪罗锴;当今正牌国舅。如今罗后已孕得龙种,罗锴于其后提拔为左将军,正是春风得意之时。目下凭白折了面子,直比被人当面掴了耳光,岂有不光火的。立时来开阵仗直闯鹤卫分堂理论。张甲又怎么忍得这口气,开口指出安远将军卫剿匪不力,保密措施不严等诸项情形。并于当夜出动暗卫,从南城官办妓馆香窝里,光溜溜的掏出了将军卫辖下几位书办、胥吏、中下级军官,精光溜滑的送到将军卫行辕门口。让叶茂自己说话。
事态到此还不算最坏。刀头舔血如喝凉水的武夫们,见个骷髅头远不止于吓得屎尿失禁。严重处在于,这个蜡烛台所用的人头,就是叶茂跟前刚刚见有成就的儿子——叶盛。
原本在清明之后,叶盛奉其父之命,押送税银贡品进京。并希图顺便与早已问期文定的,昙王之女颖郡主,完成一应媒聘成礼完婚。孰料,一行人众方出安远卫地界,连人带银车下落不明。直至顶门錾着银叶子的骷髅蜡台送到将军府,叶茂才知道叶盛已是身首不全。
如此一闹,施晗预想将胭脂虎草草结案的心思,是绝乎不敢再动唯有尽快求人,从中挤出些许线索道理,稳住罗、张双方,以便把自己的拖沓罪过减轻几成。
世上总有刚要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的巧事。沈骧被施晗央求着去寻张甲,可巧这一日,张甲应了以为昔日故交之邀会面。听说了沈骧例行的回报之后,也顺便应下了施晗私下面晤的请求。但地点却是定在了城南官坊——华璃坊。并且关照了沈骧一起赴约。碍于上司亲点差派实在无法推搪,沈骧只好应命。
夕阳掩映之下,华璃坊精致的门楼前,一乘小轿停下。绒帘打起轿身前倾,沈骧一袭便装从轿中闪身而出。
玉色披风之下,举步见抖出淡霞色云纹袍襟一角。头顶发髻以银丝攒珠的发扣拢着,别着一只镶有碧玺的发簪。两鬓肩背上,有垂发如几缕墨线流转于衣褶间,衬映得肤如玉润,凤眸亮如星子,黑如点漆,秀眉如画,水唇含珠。真真是灿压霞光,艳媲春花。
张甲、施晗已先一步到门前,见了这么一副妙笔难描的美景,赫然展现在眼前;饶是早有所见了也禁不住惊叹出来。
沈骧走前两步,平端着一把楠木折扇朝两人见礼。张甲亦如施晗的口风改以兄弟之称,笑嗔道:“贤弟这般美态,不枉我等多侯一段时光哟。”
沈骧并不接话题,只向张甲移近些许;“日前叶钧台明确宣布过,在职官员自律行述。今日到此地···恐于律则悖逆。”——“仪光不必挂虑。此番行措也是为公务所用。上面若加质询,自有你这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