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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仪光-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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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那间,连英琭自己也纳罕,自己竟然对一个刺客存有欲行呵护的冲动。如果这个故意失手就擒的少年,能够划在刺客之类。想到此,英琭招手示意,让骧走近些;或许可以开诚布公的长谈一番。
  骧当真听话的走近,闲闲负在体后的一只手,却已暗暗掐起“十八式春寒踏露护身拳”的指诀。“鹤卫铁律,失手者自裁谢罪。擅自回转暴露同袍行藏人共诛之。既能死得干净,又能令身后光耀门庭,共事人同仇敌忾,何乐而——不为!”
  变起瞬间。抬手一记‘闲花落地’分花折柳般,案头的双剑已经到了骧的掌握中。随之‘寒锋剪蕊’抖出手中剑,声如蛟龙轻吟。英琭不待剑风欺近,忙借手中书卷为盾隔挡拨打。霎那间只听‘嘶啦’一声,军帐已被剑风豁开,沈骧如剑一般破缝而出。
  “拦住他!”英琭注了内息断喝一声,回手抓了游龙鞭,也从裂缝中飞身追出。
  一番起纵落地立稳,不过是半盏茶功夫,四下由内及外的,短刀手、勾枪手、弓箭手,迅速集结整齐,林立成列,功能分明错落。英琭将兵之术由此可见一斑。难怪叶茂不顾后果必要除去他以防后患。凝神屏息眼观四下之际,沈骧往身后伸手,将发缕挽了几匝别在腰带中。风萧萧兮夜色四合,雪已暂停却是地冻天寒。想不到最后纵情一舞,竟然选了一曲《破阵乐》,倒也应景快意。
  铁刃盾甲的敲击形成一派独特见礼,同时分出一条人巷。英琭提着游龙鞭健步来到人前。四下扫视一番,先行转头于立于身侧的老唐低语几句。唐劭插手应命运足中气喝令弓箭手收队。看来英琭对于擒敌于须臾间信心满满。
  “沈仪光,孤家欠你一份患难相助之情未还。已经命人在帅帐置酒,孤家当麾下臣将之面邀你共饮。卿且将长剑归鞘,我绝不愿伤你。需知,英琭的驻兵大营,绝非是任人随心游走赏观的所在。”松枝火把的照耀间,只见那人飞眉入鬓,目璨如星。谈笑间洋溢着杀伐决断,恍如蜷张着健硕羽翼,蓄势待发随时腾身冲入天穹的金翅大鹏,霸道狷狂气为之夺。
  “敢问琭王,陆晨是王爷何人?”——英琭有些磨牙,暗气这孩子真会避重就轻“昌之一朝,如今还有几位取名,是以‘太阳部’选字的?如今我已王驾之礼相邀,也不曾委屈你当朝皇亲国戚的身份。”
  原来陆晨(鹃儿)竟是英琭的弟弟,辈分还高着龙座上一节。沈太后埋得杀机好长!
  一念至此沈骧反而放松许多“原来如此···这也是沈骧命数使然,那么你我之间互不相欠了。时值于此你我必要干戈相向,沈骧愿奉陪王爷快战一回;虽明知技不如人但亦力求三胜;溃围,刈旗,斩将。”
  双剑摆开,紫燕穿云金莺拂柳,闪展腾纵见乱花迷眼。若非剑光飞舞中,四下欺近兵士应声而倒,直令掠阵者想起那句“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愈发期望此刻,该是丝竹争鸣相合彩练当空缭绕。“美哉凤郎,快哉剑舞。”脱口而赞道。
  赞叹声未落,沈骧手中双剑,已转为手牵银索,两股长剑无形中增添数倍攻击距离,圈大了抗击半径。只见他扯开飞索双剑,裹着一溜团身旋子,硬将包围圈推向某个方位。惊和声还在喉咙,沈骧手中一柄剑已经脱手,打着旋儿径直朝着大旗杆飞去。与之同时,空手夺刀配合剩下一把剑,隔挡打落几下投器施救。但听得“呼”的一声,金鹏大纛旗号带当风,气势磅礴的直坠下来;拍得帐篷顶上碎雪飞溅而起。
  几声清脆的笑声响起,英琭分明看清,那双凤目中宝光四射,贝齿紧咬着绽露出一个冶艳的笑容,随之那人脚下一点腾身跃起,是朝着林立的勾枪丛飘落过去。下落之际,略动水唇竟是有意散了内息。
  刹那间反映到,那直扑枪丛乃是自绝的动作。英琭大喝一声“弃枪”,飞身扑了出去。抖出手中长鞭,堪堪缠住少年的脚踝奋力一扯;脚下不知谁的头顶借力一点,就是在此跃起;张开双臂将不及反应的少年擒在怀抱中。随后流星点鱼几记出手,封了他胸前的大穴,落地刹那又将一枚小钉深深拍进其气府穴,就此封断了骧的功脉。沈骧尖叫一声随即昏厥在英琭臂弯中。
  卓尔静立在近旁,默默看着英琭亲手为榻上的少年,擦净血污换衣盖被,尤其还特别将墨狐大氅轻轻盖在软被上。无意间瞥见唐劭进来报事,卓尔摆摆手,拾起杌凳上的血衣水盆,轻轻步出这间寝帐。
  近侧的中军大帐中,唐劭率领众将默立。在场众人都不知晚间这场乱问责是,究竟该从何论起。更有在场亲见者,是明确看到英琭一脸如痴如醉的状体。若没有中军大纛旗被那孩子一剑斩落,只怕英琭也会解袍上场与之执手共舞。这又是书接哪回?
  听得轻笑一声,多颗心随着落回原处。“论起来倒要谢沈仪光,拣了这雪夜暗黑时辰,闹了一回。若是光天化日被外面看到,西恒云骑卫首次明白誓师,就遭人砍落中军大纛旗,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罢了,此事届时自由分辨。唐劭,传令下去按原计划去做整队准备。”
  唐劭闷声应命带着其他将领退出大帐,无意中看到卓尔还在军帐门口迟疑不去,便上前将之牵至一旁请问情由。
  “方才我料理受伤兵士,方知全是受伤竟未见死亡的。如今闹这一场,怕是怎的都躲不过···”用手往项下一划“武靖王爷都在夸奖说,仪光公子是至善至诚之人。那么好一个人,太可惜。”——“主公治军严明,自然有公断。你切记莫要去吵闹。那样反而于事无补。”唐劭爱怜的牵着卓尔温颜软语的安慰道。
  英琭手挽着双剑的短穗,心中一直暗暗权衡。叶茂借军马案剔除张甲,将鹤卫安远分堂抓在自己手中,显然是欲行操控安远全局之力厉,以便来日亦能与擎韬分庭抗礼。这才有借奉节督护联名相请,有遣出暗卫追随刺杀这般龌龊的行径。仪光与我之间,远有杀弟之仇,近有平乱相助之情,进退成败收放自如。看似沈氏和叶茂抛给我的一个硕大人情,实际却是迫着我替他们做小人。恒界之内乱离渐趋平复,我与那天家母子彼此间再无倚助。借我之力北向用兵,不过是欲借叶茂之手将我除去。沈仪光活着是叶茂的杀手,死了则是沈太后的翻脸借口。想得倒美!看我用何手段将这两个老贼痛扇耳光!
  想到沈骧时,不禁默然失笑。这孩子年纪虽轻,所行之事竟是一举多得。其一提示隐身暗卫增援,其二意会行刺的主要行动人失败身亡,其三亦可狡辩为行刺的目标中招,其四警示周遭人等审慎行动,其五借砍到纛旗迫我撤兵,显然他亦留意到叶茂与背后设置陷阱。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远瞻之功,非是叶茂、沈太后宵小心性之流可望其峰的。
  凤主祥瑞,若这只小凤凰能留在西恒舞于朝阳,必将带来一派祥和生平景象。可恨那沈氏恶妇蛇蝎心性,为了钳制权利,甚至不惜用自家子侄的鲜血来调隆睿骐砚中的朱砂。罢了,待我翻手之日,仪光受过的委屈,我总要桩桩件件替他讨还清楚。
  一念至此英琭提高声音向外吩咐,卓尔应声快步近来。“你去知会老唐,拨出百名强弓手,将此间围住。我们回营之前,再有硬闯此处者一律格杀勿论。几日之内成败必见分晓。若三日之后有外军来攻大营,亦不必死守。且领留守小队护着伤员迅速回奔咸宁。至于仪光···就给他个痛快了断,好生葬了他。切记,宁留死仪光,不放活沈骧。否则,于所有受恩于他的人都是巨大耻辱。”
  卓尔闻言亦喜亦忧。仪光公子暂时保住性命;然此时正是强敌环饲,所有人的生机都是五五做半的,沈骧的生机却是九死一生。
  骧从层层涌动的疼痛中醒转时,身边更是涌来股股热浪。凝神细看竟是苍猊森格蹲踞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望着他。俨然一副等着肉吃的模样。骧咬牙向一旁翻身,才发觉脚腕上多了一条精钢连。
  沈骧直要气哭了。索性把他和苍猊何拴在一起可不是更省事?何必煞有介事的给他换衣盖被。挣扎着坐起扯住精钢链子,想要运起内力扯断;刚一动作,气府中如同被捅进一只刚锥般,疼得咬不住惊喘,再次翻到在榻上,随之一身冷汗直逼出来。更气人处,火色苍猊唔的哼了一声,彷如是在问候。
  英琭拎着双剑进来,和颜将森格遣出帐篷。然后放下手中物静静立在榻边,一脸恨天下不乱的颜色。骧看来直想咬牙,若此刻还有咬牙的力气。
  “你,···对我做了什么?”此刻能够平平顺顺喘气都成了奢望
  “只不过用透骨钉和分筋错骨手,封断了你的内息功脉。我有要紧事需要外出几日。如此独留你于此,才能保证周全。”英琭邪恶的笑起来。“真未看出,你这娃儿端是任性得紧。两句话不合险些被你搞的军中大乱。可知此行属于行军铁律五十四斩逢恩不赦的罪过。”
  “你为刀俎我为鱼肉,车裂、寸磔听凭处置就是。”骧支撑着倚着靠枕坐起,这才发觉身上的衣衫不仅宽松许多,连衣料亦不是寻常的。
  英琭似乎很是欣赏自己一手制造的结果,大咧咧的坐在榻边,翘着腿两手叠于膝头,一幅挑灯观美的姿态。“仪光,丢开那些个绊脚的国事公务,你我依旧论朋友私谊。论身手,你的功夫自是不低;且在望鹤台上时,你也有数次机会可以伺机下手。若动手,也未必不中。可你其后竟是故意空门大开,被我擒下。是何缘故?抑或是说,你知道我有男风之好,有意向我示好?若当真如此,倒真是两情相许呢。”
  想抬眼细审英琭片刻,见他体态一派舒展,明显是在故意磨牙斗气。于是扯了个冷笑哂道:“世间便有恬不知耻四个字,竟是为琭王所造。”——“仪光也是熟读典籍,怎会不知圣人有曰:‘食色性也’之说?连当今座上都明确选立男妃侍卿;我虽在昌廷位列亲王级,在西恒却是一方之主。收个男妃男妾又能怎样!”烛光下,英琭白牙森森的笑着,大有随时出手将眼前人拆吃入腹的架势。
  骧自然想得明白,无论前面杀弟之仇,还是眼下的刈旗之辱;英琭当真一剑斩下,说于外间言都是站足道理。至于自己会是怎样个死法,就看此人的心情了。既如此索性开到斩乱麻:“孰道是玉面玄鹏林下风流建安骨。吾观其品不过是一只不入流的花鸨而已。”
  英琭闻言面色一肃随之笑开:“你是故意激怒我?可惜且是算错了。若以我风流成性的嗜好,断不会令你死得那么爽利。还是莫要假装多好。耗尽了我的耐心,仔细我当真假戏真做,这就趁势要了你。···呵呵,吓着了吧~~好了,不逗笑。为兄还没到那般色急,见个平头正脸的就抱。你且实话告诉放之兄,为何决绝一心奔着死去做?”
  骧苦笑着偏了下头,一流冷汗沿着颊边蜿蜒滑下:“杀人可恕情理难容。若以我一命,换取一方地界安宁,甚或同仇敌忾,我也算死得其所。至于身名,不再奢望。无非一死而已。”缓了口气复又开口“若君当真还愿做我的放之兄,可愿于此生不如死之势,助我兵解?”若不是目下疼得浑身如拆算了一般,或许可以逆行内力自绝。但英琭早已想到此计,一击得手便先行封住了他的内力。
  英琭目光阴鸷的注视了骧半晌,片刻展颜。回手取过一边的长剑,按簧拉出其中一股;另一只空手挽起散落在榻上的发缕,舒臂一记横抹而过,断下的发缕齐齐攥在把握中。“君要臣死无非是个说辞。以发代首于前面种种都可以交代。哈,贤弟好生冷静,我这一剑过去,你竟连眼睛都不眨。”
  不经意间对上那满是鄙夷的凤目,英琭满心玩趣卸了大半,更平添几丝怒意。不知何故,在面对过无数轻蔑眼光之后,在看到这个人的鄙视时,还是感觉被针锥扎了似的。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看来这少年死志决绝了。
  灵机一动英琭又是恶意一笑:“仪光,越是与你接触,越是觉得你无一处不合我心。听为兄一句劝,丢开那些礼俗伦常,君臣知遇,随我回西恒吧,我们携手共谋共享天下。那时节谁还敢再言甚……凤骨入怀··如何如何?”
  此言一出,骧再怎的压制也是不能。那一番话虽是出一口入一耳,字字句句具是无父无君怀逆谋乱之言。原来自己辛苦调停舍命维护之心,放于他人眼中如此不堪。满腔灰心失望委屈萧瑟奔涌而起,已是凝结成万念俱灰,只把眼睛闭起不再去看那张恶劣面孔。“早料到鬼见愁生有反骨包藏祸心,如今能领略国主心胸,沈某也是死不足惜。相识一场进一句逆耳之言。世间事从来谋而后动,国主既然志在天下,望体察国以民为本之理。日后持国也需字的宽仁养民。至于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招安的话就请不必浪费唇舌了。”
  脚步声移向帐门口处忽然停下,随后响起的声音中夹杂着某种别样的颤音。“贤弟,你一番回护之心为兄岂会不明。奈何树欲静风不止;若我停下便是将无数西恒生民尽数投诸于虎狼之口。你说我该为自家所谓忠君臣服制身名,行那割肉饲虎之愚么?罢了,或许日后有足够时光容你我抵足论道。但目下就在这两日内,赌一赌你我的运气吧。你最好祈祷我平安归来;若我就此不回,届时亦会有人送你来见我。那样未尝不好;从此天下纷争、家国黎庶再与你我不相干。”
  脚步声渐渐远去,骧越发不想看到什么,旋即昏昏睡了过去。
  恍惚觉出床榻下沉一下,骧睁开眼睛,发现已经是天光大亮的时候。卓尔捧着一支银杯,斜签着身子坐在面前。看到骧睁开眼睛,扯了一个不大自然的笑容。
  骧不想言及烦恼之事,强笑着先开口:“这些时候也为顾及说上几句话,令堂的情形可大好了?”
  卓尔捧着银杯递在骧嘴边,喂他喝了几口水。又从榻边取过湿巾,帮他拭净脸颊颈项的汗水。“多谢公子爷记挂,蒙您当日相助抢得时机,家母得以及时就医已经全好。临出门时,家母反复嘱咐我,见到公子务必代她谢过您相助之恩。”骧无力的笑笑,随之已觉浑身发软。
  软筋散。他不愿与有恩于他的人动手,又不能抗命纵容俘虏脱逃,真是难为他,这或许是年轻侍卫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公子爷恕属下多口。坊间巷里对我家主公的传言,不实处甚多。公子不要误信。我家主公极为看重公子您的才华;而今西恒百废待举,主公求贤若渴,公子您才华横溢,西恒有足够天地令您大展抱负····”卓尔边说,边替沈骧擦着汗。
  自相识起,骧对于这个淳朴的年轻侍卫有好感,此刻尽管知道他是提英琭做说客,也不予假以辞色。缓了口气忍着身上痛楚强作怡然的样子:“你家主公胸怀大志向,我并非视而不见。只是我与他,可以是挚友、兄弟、相知、酒友,甚或是对弈之人,却难以成为君臣、臂助。否则于我是永为贰臣之羞,于他是损威损德。西恒一地得英琭为主,乃是难期之幸,不该在私益上徒惹诟病折损威望。更遑论当日助汝等平乱,那些惨痛虽是短短数日,也令我触目惊心思之断肠。昌之黎庶是生命,恒之子民就不是生灵么?世间哪有如此道理!为西恒保有一位爱民守土之主,于大昌言也是利大于弊。至于沈骧个人···你尽可转告你家主公,若欲成执天下棋盘者,当记得动观局中风云,更要做得适时弃子···有道是:山高路远谁悲失路之人。即是讲,有些事必得亲力亲为,旁人替不得,自身亦是躲不掉的;生死、病痛、祸业皆如是。···我言尽于此,你也不必再劝。”
  卓尔愕然,神思转折间立时明白,主公何以对眼前这少年会如此另眼相看,甚或淡去了杀弟之仇;却又慎重嘱咐他切不可令外人将之生夺而去。不是为其令观者缭乱的容貌,而是他胸中横移澎湃的智慧,大善。
  骧终于是熬不住汹涌如潮的疼痛,喘着轻声道:“卓尔,你的功力料是极好的。你家主公这手分筋错骨,使得实在是刁钻的得紧,折磨死人了。不怕你笑,其实我是怕疼的。若不为索要刑供,你能否拂了我的穴,助我睡过去···如此也能省了你许多事。实则我确也无甚口供与你,也委实是熬不住了。”凤目中水光潋滟,脸颊上不时还有水泽滑落,似泪也似汗水。
  “公子吩咐,属下敢不从命。请恕属下冒犯公子爷了。”说罢,卓尔暗运内力凝于指端,一记点出,沈骧随即晕厥。
  一睡黑恬无梦而醒,好似山中一日世间经年。活动肢体再没有先前那种,轻如蚁蚀重如锥钻般磨得人发狂的痛楚。脚腕上的链子去掉,身体清爽衣物柔软,令骧禁不住扯了个懒腰。却扯得腹部一点微痛,那枚用以封住内息飞透骨钉,必是在昏睡时启出去了···英琭回来了!这番举措不经他允许,旁人是不敢擅自出手的。骧翻身坐起,身上再无任何不适。
  蹲在帐门处的森格斜着三角眼,看到榻上的人动作,不紧不慢的抬头叫了一声。片刻之后进来的人倒让沈骧愣了一下,居然是应家庄里正应汇。只在瞬间又已经想到,应与英两字同音不同字,说不得这位里正与英琭有何渊源。
  “哈,这位小哥睡醒了。真好。看到在下有些诧异吧,不瞒你说,我是跟着国主得胜之师回归故土的。日后自有功夫和小哥细说。”应汇放下手中的衣物,抬抬独臂示意骧穿着。“随后行进的路上会更冷些。你的衣服单薄,这厚衣服是主公的。快穿上吧,便是不走路,你身上这点衣裳在此也是不够御寒的。”
  听到骧穿衣时谢了一句:“谢谢里正大伯。”应汇笑着摆摆手。“从今后再不会有里正应辉。我终于拾回原名……英雄之英,珲玉之珲。”
  正闲话着,外面又有脚步声响起,英珲向沈骧含笑点点头:“你是个好孩子,他的眼光不俗。”随之转身出帐。片刻听到说笑声。“莫要吓坏了人家。”——“其实倒是我经常被他吓到了。四哥怎么不问,倒先派我的不是。”
  英琭从外面转进来手托着茶盏,清香飘逸的坐到了近前。无需开言,只从眉目间抑制不住,一股天下尽在掌控的自信,便足以猜到那一去一回之间,安奉一线边陲,乃至于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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