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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的情愫,抢得反手机会。好深机谋。
思及于此,沈骧由衷感佩,英琭真好一幅心胸,宽阔到笑纳天地风云奔涌。以此人为对手,足够豪情万丈,今生不虚一来。
十月廿八日,安祚侯罗嵩帅精锐两万赶赴归德驰援,睿嘉帝率百官相送。
十月廿九日,新封云州知府慕超携家眷离京上任。仅沈骧领沈驰谢琛等家人送于十里长亭。
十一月初三日,西恒专使进京递送回函:经查实,宣平公主隆氏行刺案,系属受叶氏余孽操纵。已于公函到京当日予以解禁。赐封春影宫充容。未列入妃位级别,着其即日起于宫中静养祈福。原因在于,颖充容已经确诊,不能养育。鉴于昌庭此等行措,中止所有与昌庭议题。
睿嘉帝看罢官文险从龙座上溜下去。御前太监守忠即宣布退朝。
散朝之后大殿玉阶下一片哗然,有的提议和亲失利应当发兵西恒,为上朝讨回尊严;有的直指沈骧办事不利误国误民,该当交部议罪···
十一月初八日,流行驿马三入京城,安祚侯罗嵩于归宁县,与云骑卫主将典苍两军交会,展开激战。罗嵩身中二十余箭,两军各有死伤,各自收兵。随后昌军因主将重伤高挂免战牌。两军就此僵持对立。
十一月初九日,安奉都护加急行文。武靖王已派旗下右将军端木洵增援归宁,随后收回该县,但随安、盛德仍在云骑卫控制之下。尤其,安祚侯伤势危急。
十一月十日,安奉都护线上又现云骑卫迹象,大有东趋天相关再冲缺口之势。睿嘉帝即发特旨,召骐王先行自鹰扬卫点齐两万人马,火速赶往天相,即行到任扼守。另宣旨鹰扬卫都统领沈赫率两万人马再次驰援归德三府。
十一月十一日,归宁发回加急战报,安祚侯罗嵩伤重不治身亡。临终时命副将秘不发丧以待后援。睿嘉帝闻报大恸,下旨辍朝三日以表哀悼。
十一月十二日,骐王率领两万鹰扬卫人马离京赶赴天相。睿嘉帝率百官相送。
晚间,骧回到侯府菡园,仔细调对好浴汤,照看着谢琛入浴坐定,随后与谢琛两手互牵。只维持了一盏茶时辰,骧就熬不住推说口渴,收了内息。喝了几口水披件夹袍坐回到浴桶旁。有意无意似的说着闲话。
“物反常必为妖,安奉两道加急行文跟得忒紧。”——“侬言下意思是讲英琭用兵心思缜密,还是说,朝中有人在动战报的主意。”谢琛音色虚浮的问。
骧摇摇头:“此人心机极深。今番举动看似没有章法,实际步步杀机。预计后面还留有狠手。拭目以待吧。我目下一个心思,只想先把阿哥的病治好。旁的事情,尽随它去。噢,从安奉转道回来时,擎韬兄要我带话,想侬往那厢走走。”
谢琛轻笑几声,脸颊已被热酒浴汤催得通红“他总笑我闲云野鹤,在朝堂久了,磨去了鸿鹄之志。我则反讥他焚琴煮鹤草莽粗坯。怎的,现在出言相邀,难弗成西北将成今后用谋之重?”
骧伸手烤着火,以免得发抖“若我说‘是’,阿哥如何计较?”——“愤然投笔请长缨,如此而已。为兄虽弗习武,保家卫国之心,弗输于行伍之人。得尽绵薄之力,总好过于沉浮于人心倾轧唇舌搏杀。又得以携手弟兄们共游广阔天地,大快之事也。”
骧闻言咯咯笑个不住:“麒麟若闻此言,必定欢喜的放马驰骋一番。每与我提及阿哥,总是目光迷离神往之态:才情不逊公瑾,品貌不让小史,每每思之,心驰神往。有失宗侯威仪呀。”谢琛笑着也不喝斥,只把湿手往骧脸上一抹。
十一月十三日,骧携同沈驰代表沈赫赴安祚侯府吊唁。
上香祭拜已毕转出灵堂,意外遇见仍在鸾仪卫代职的贺铭。出于同袍之义便停于廊下小叙几句。临别时相互施礼时,贺铭趁机将一个字条塞在骧手中。“骐王离京前嘱咐在下,将此物及早交与凤郎,早作道理。另外确定,秦阆是西边的。”
回转鸾尉小筑,展开字条,上面蝇头小楷写道:‘匆忙间未得话别借当时谜题博弟一笑,以期鸾凤和鸣之年。’下面是入住新府时,骐王和雨航逗趣说过的四个谜题,这自然不会是玩笑意味的字柬。
沈骧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即使雨航帮他准备了热水泡脚,也只一时片刻有效。雨航索性将他搂在自己怀里。
看罢字柬后,雨航回忆起当时猜的四样物件:锦缎、筷子、蟠桃、雪梨,突然摇摇怀中的沈骧说:“四样物品取谐音,可不就是……尽快逃离。”
“我走得脱,琛哥怎么办?谢家就剩他一脉单传了。端贞皇后殉节先帝之前将他托付给爹爹。”——雨航不禁把怀抱中的人搂紧“你若不走,我就陪你。再则,不是说王爷派来的郎中明日就到么。届时和他们约好,趁乱直接把琛哥带走。”
骧捂着口中的哈欠,迷糊着点点头。又往雨航怀中靠了靠。渐渐睡了。
十一月十四日,恢复早朝。鹤翔卫大阁领邓绶当庭动本,参劾鸾仪都尉沈骧。查沈骧与西恒送亲期间,与西恒国主过往甚密,行动暧昧不清。恰因此议,正与前之交有司细查‘出事多有不当’一题,不谋而合。睿嘉帝大怒将沈骧当殿擒拿,命大理寺勘审问罪。同时下令立即查封都尉府。
雨航在城外接到安奉派来的医官,直接领到了侯府。未出府门,就看到东来急匆匆跑进门告知,鸾卫小筑被官兵查封。有关兵把守抄检,二爷已经被打入大理寺大牢中。那边的家,回不去了。
十一月十五日,大理寺卿赵椿上殿呈送初审笔录。睿嘉帝预览之后大怒。即下旨将大理寺卿革职交部议罪。命大理寺右丞李珪暂代寺卿之职,接手审理沈骧涉嫌通敌一案。
见皇帝已将案件定性,朝臣们无人再能进言。
李珪素来谨慎,赵椿问案时也曾旁听过庭审。明知此番问罪,乃是睿嘉帝想要杀一杀沈骧的骄躁,以便于来日用着更顺手。他到监牢中也听沈骧确认提示过:如今朝内局势波诡云谲,几方面人都想假清君侧之名,行收权于掌中之事。李珪对此计较深以为然。
然而事态又突生急转。
十一月十六日,沈垚突然手捧特旨到大理寺,声称奉旨监审。并勒令李珪当即升堂,提人犯到堂。凭着特旨以及松延宫懿旨,沈垚一跃便坐到了主审的位子上。
李珪早听说过此人行径,知他此来绝无好事,便回头知会差役,务必多留心计,免得被这厮拖成替死鬼。
忽得当朝太后以及沈氏宗正的双重信任,连跳几级成了监审官。沈垚敢不结草衔环的大表效忠之心。再有高屋阔宅,封妻荫子的红火气象熏着,哪里还记得半分血脉亲族的概念。
一拍堂上惊魂木,满面公而忘私,孤直忠诚之态。扔下一支水火签扯开公鸭嗓喝令:“用刑!且慢,此犯有缩骨之能,不可令其脱逃。捆不住便将他钉住。尔等只管使出手段,自有太后娘娘为我等撑腰做主。”
······
午后,新成的口供,连同都尉府查抄的物品,径直送入北书房。真个是形形色色。豹韬卫的披风,先帝亲笔题写标注骐王和沈骧年庚的喜帖,定涛军战船模型,同僚之间互换的字画(其中就有鹤卫大阁领亲笔写的鹤卫口令),御赐的墨锭章料,甚至还有一件鹅黄色的内袍,最惹眼是那尊墨玉雕的‘鹏举’摆件。顾名思义,送礼之人是英琭。
所有物件加在一起,不见得值多少钱。却不是寻常臣子可以觊觎的物件。在听闻得沈垚带来,只说是转告睿嘉帝的一句话时,松延宫太后就绝无沉默可能。
“告诉他,兰若牵情已破,从此凤郎多情。”凤郎冷情时,难有人近其身;凤郎一旦多情,必是个比九尾狐狸精还要空前绝后的祸害。
睿嘉帝面对着太后手上的龙泉剑,耳中飘荡起太后以死明志之言的回音:“如果皇帝一意孤行,就请以此剑送哀家去往先帝跟前谢罪。哀家不能因为沈氏族中的逆子,败坏祖宗纲常,祸乱社稷朝纲。”睿嘉帝终于两腿一软,跪在富贵朝阳百褶裙前。
·····
入夜后,沈驰和雨航通过贺鸣事先安排的路径,潜入大理寺牢房探监。面对沈驰是李珪将手一摊:“衍恒仪光此番触及忌讳颇深,恐怕是回天无数了。此案之水颇深,非你我之力扳得转圜机会。若是不可能借得令尊大驾,唯有好言相说令兄,及早给座上个维护体面的台阶。断骨临近姑舅亲,哪里就到你死我活呢。”
“谨芝兄好意,小弟心领。”沈驰领着雨航,亦步亦趋的跟在李珪身后,一层层向牢中走下去。
就着一豆烛光,半晌才逐渐看清木栏中景象。雨航惊呼了一声“天~~”两腿一软瘫坐在沈驰脚边。沈驰亦被里面的情景唬得双目圆睁,听到雨航的哭声一瞬,惊觉过来,忙挥手捂住其口。
觉察沈驰面色不虞,李珪不等问便摇头道:“此乃那位监审官沈大人的杰作。他捧着手谕和懿旨,下官只能关照差役们手下有点分寸。”——“好个公而忘私的沈垚!”沈驰切齿道。
雨航被沈驰掐着哭不出来,拼命地捶着监牢栏杆。待值夜差役打开牢门,他挣开沈驰的后,跌跌爬爬的扑进里面,再次跌跪在木架前。
监内景象足以令人魂飞魄散。木架上绑着的···怎会是那华美俊逸的凤郎。雨航的手抖得打摆子一样,好歹拂开散乱的发丝,见骧仍在昏迷。唇上布满咬破的血痂,两臂躯体被牛皮绳勒进肉里,两个手掌,上臂,被寸许长的铁钉生生钉在木架上。衣裤被血污浸渍近于结冰。裤腿已扯得丝绦一般,衬得赤裸的双脚更是惨白。
雨航就着沈驰手上水罐里的水,浸湿手帕轻轻为骧擦了脸。泣不成声的问:“同根相煎,沈垚为何下次毒手?”——“二哥当年为护琛哥,怒杀恶奴;沈垚当时险些被二哥废了双手,后来连跪了三日才未被逐出宗藉。如今被他捞到报复机会了。”说着又转头问李珪:“那厮可曾行有其他龌龊勾当?”
李珪摇头:“公堂之上,那厮还没这个胆量。最不过就是加大用刑量。”
沈骧从疼痛中苏醒,微动之下扯到身体各处伤痛,疼得几乎又要晕过去。半晌看清眼前的人,喘着气唤着雨航上前。“无论如何···先把琛哥送走···尽快···。我这里···不过一时之痛,熬过去并无大忧。但你和琛哥···都危险,你···快走。我若脱险···定去寻你,决不食言。”稍缓口气慢慢转向沈驰:“三弟···回去之后,不可将此情形···对娘说起。娘的菠··经不起,你们闭门谢客···切不可为我到处奔走,那样我必死无疑,安心等着爹爹回来,听见没有!”
雨航哭得语不成句,顾不得许多张开手臂,搂住瑟瑟发抖的沈骧为他焐暖。“你受如此酷刑···我如何能撇下你···”
沈骧摇头勉强撑出一笑:“上面问罪之议已定···我是堕于几方面的夹缝之间,才有这番皮肉之苦···如今端看皇上对太后的孝心···是否足以重过家国天下···也看我是否···奇货可居···,我与松延宫都出动了彼此的底限,故而才势必要有此一劫。雨航你千万依我这次···把琛哥带走···如此还可望替我···多挣得一分生机。快走···再不可来探监。若能逃出这牢笼···我明年定去安远故处···找你。”
见雨航抱着自己哭得泣不成声,偏生自己又动弹不得,沈骧只能打起精神对沈驰呵斥:“我的话对你们···都没有用了。还是想问我要回爵位?”——“没··没有的事。”
“那便快走!”沈驰不禁打个冷战,不由分说拖曳着雨航捂着嘴,一路呜呜咽咽,逃也般出了大理寺。
这边李珪刚刚从牢中出来,低着头只顾走路,一下子与人撞个满怀。惊愕之下刚要喝问,那人将一面金牌几乎拍在他脸上。李珪立即咬紧牙关将所有话语咽进肚子。
足有半个时辰之后,沈骧头上蒙着的黑布罩子被扯掉。发现自己已经被解下,身上的铁钉也已经拔掉,草草上了伤药。目下所在处是相对齐整些的监舍。看来是有重要人物提神。
睿嘉帝紧裹着黑披风,直感到两腿像是浸在冰里,骨节中都要渗出冰渣。室内药味血腥味呛得几度作呕。终于草榻上的人清醒过来,他动了一下还是放弃,继续坐在木凳上说话。
“只要你今后好生跟着朕。朕一定制沈垚矫旨之罪。看到你流了这么多血,朕···不忍。”
骧冷涩的扫了睿嘉帝一眼,哂道:“沈氏父子为这天下出生入死拼尽身家声名;流几滴血算什么!只是从此忠诚仁善再不会存乎于君臣间而视乎于天良。腾龙归去,嘲风不望;凤相散尽,良禽自是择木另栖。这便是几年后昌之一朝的运势。”
“你说什么!”睿嘉帝以为自己听错,亦或是沈骧昏迷之际的呓语
君臣、亲族、兄弟间的缘分已经耗尽,那便就此搅乱这片伪善,让你看清手中掌握的,竟是怎样一个天下。“先帝殡天起因,陛下真的相信太后之言;认定是亲军护卫失手?你错了,她其实对先帝和二皇子;一个都不想放过。若只死了小的,沈氏一族包括你都难逃诛戮;因此最好是父子同亡。
想明白么无论你怎样,都是于德行之上站不住的。君座健在,你觊觎大位为不忠不仁;父亲横死,你视大仇不报为不孝不义;若诛真凶势必杀伤生身之母,为忤逆无良;挟先帝故恩以制朝臣,为寡德无耻。”
“沈仪光,你宁死也不肯留在朕身边···效忠,···居然还敢毁谤太后···”睿嘉帝万不成想沈骧竟是凸显狰狞,一时间措手不及。
泫然间,沈骧又换了一重姿态,语重心长,言之谆谆:“睿嘉,先帝当年欲废长立幼,乃是深思熟虑谋天下之择。以你资质做太平天子尚可。然当时情势以及你的庸纯有余,收束不住朝中群雄丛立的局面。相形之下,先帝更希望让你以闲散亲王安度余生。可太后认定,太子一旦被废必死无疑;若太子顺利接位,先帝亦会效勾弋之例,留子去母。所以不惜杀父弑君。随后又以血腥手段大肆灭清流质疑之口。甚至因嫉生恨,恨令智昏冤杀我母亲。如此才推你坐上大位。可是如此得来的皇位,你倒真能坐稳么?你实在该庆幸先帝弥留之际,尚念及百姓念及亲情,以大慈悲情怀再三嘱托驾前故命众臣,于他归天后,依然守护这方土地,否则焉有你今日稳坐朝堂?
当年先帝为睿骐和我换帖,不过是为我俩连一份亦臣亦友亦亲的缘分,以便来日询策筹划便利。却被你母子定性为断袖之癖。足见你们心怀龌龊无以复加。英琭正是早于众人之前看清此节,不愿与你们为伍,更不愿效力与你,才故意表现的放浪不羁特立独行。此人文才武技,于当世难有出其右者,虽则不愿在朝,却未见得不能假其力,倚为昌边陲之上一道坚强壁垒。我有生至此,唯钟情过这么一个人。而你妒恨色急,我为救护被施毒加害的哥哥,不得不离开他,及至日后能与重逢,我也势必要与之以死相搏。这结果,这答案,你可满意?
昌之天下若在睿智之主手上,凭其文攻武备智勇仁信,可望江山归并重启盛世。而在你手上的情形有目共睹。先帝治下虽立封疆之爵,却也是收放自如。到你母子时,不仅封疆更行裂土分封各行其制。中兴与你手中本就难期,如今更是无望。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君主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隆睿嘉,太后为你拼抢来的,实在是九五之尊掩盖下的一个耻辱柱。陛下好自为之罢···销骨笔铄金口放不过你;你生生世世摘不掉弑杀君父谋位、丢失疆土败德的罪名。百年之后,你怕要残缶负面方敢入葬皇陵。”
睿嘉帝逃出门。骧因为言语过频而虚脱,神智有恍恍惚惚的感觉。依稀能觉得有脚步声在周遭来来去去。还有轻轻地议论声。
“哎,不中用了。”——“那位怎么说?”
“还能说什么,只有三个字,留全尸。总归是皇亲国戚。”——“收拾一下,少时有人监刑。”
······
进到监牢中的生命,意义单薄的只在于一口气。任是皇亲国戚又如何,在此门中也要认命。药效已经消散殆尽,疼痛一阵比一阵紧密起来,真与寸磔无异。身体彻痛,心中彻痛。已经过了秋决的月份,逢恩特赦,赎金抵罪,臣工三跪请免之类的法外开恩,都不可能出现。明显预示着一个事实……太后必要再次垂帘,皇帝已经被架空。这条性命断送掉不过是迟早的事。
会是谁来监刑?双目微合便可想起当初情景。那妇人晃着血红指甲的手,在纸盒和纸鹤上拨来拨去,让他选择。骧选了纸鹤,被赐予功名。此后全部的情感中只记得父母兄弟。他们若有个山高水低,骧就如同被五马分尸一般。
“转告那人,从此凤郎多情···”骧给了沈垚这样一句口供,最后赌一把,考量龙座上那人是否有足够定力心智···
想到该唤作‘姑母’的女人,骧冷笑。她很会选择时机。朔宁侯在外征战,纵然得到何种消息也是鞭长莫及。自己内伤初逾又急于救治兄长,只是内力大失。此时指使爪牙发难,即使骧本人不甘束手被擒,也要顾及谢琛和其他家人的安全。活该倒霉既犯小人又犯女人心术不正。怪不着任何人。
脚步逼近衣料摩擦见隐有环佩之声,不必看也能猜到来人身份,是那个惯于把下巴抬很高,用下睨目光看人,手白枯瘦如尸骸的女人;平生最快意之事,莫过于所有人拜倒其裙下唯命是从。
以目光为剑森然拼斗一个照面,太后终于顶不住先开腔:“势至于此,你只能自恨福薄。哀家不能任由皇帝因为你,断送江山社稷、祖宗基业;败坏皇威盛誉,也败坏沈氏百年积累的英名。沈家自开国至今,满门忠烈,绝不能在哀家掌握时,出现乱国佞幸。纵然是同血脉的子侄,纵然是正当用人之际,自家也不能留你。”
骧看着眼前,被披风裹着只露出一块苍白下巴的人形儿。“你一张嘴说,江山断送于佞臣,又一张嘴说,社稷毁于祸水红颜。我确信,昌之江山社稷,终究要断送在你们手里。太后何不直说,你们其实甚至锁人锁不住心的道理,你真正的用意是不能让我为他人所用。”——“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