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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恨2-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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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后宫三千,一直以来,有生育的,却只有她。  后来,幼弟卫青渐渐崛起。  后来,她终于诞下了陛下的长子刘据,进为皇后。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在遥远的唐古拉山,刘陌与刘初已经开始呀呀学语。  从歌姬到皇后,那样奇迹的传奇,淹没了金屋藏娇的故事。  而她,也渐渐忘记了,幼时曾倾慕过的,那则美丽神话。  直到元朔六年,那个被遗忘以久的名字再度被提起。伴随那个名字归来的,还有一个极似她母亲模样的公主,名讳为初。  那个女孩子说,这个字,来自于一句美丽的诗,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  听见的时候她哑然失笑,人生若只如他们的初见,那,她卫子夫会在哪里?  又或者,人生若只如她卫子夫与陛下的初见,这世上,又何必有一个陈阿娇?  都是悖论。  也许,人生都是一场最盛大的悖论。  只是,那一刹那,心隐隐的疼。  却原来,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去爱。到头来,还是爱了。  一晃眼,从建元二年到元朔六年,已是十多年。而那么漫长的岁月,爱意一点点的滋长,醒悟的时候,连自己都无法抹掉。  也就注定,一生痛苦,死亦不能休。  陛下赐那个女孩封号悦宁,住昭阳殿。  悦宁悦宁,愉悦安宁。在这未央宫里,谁又能真正愉悦安宁?  人前人后,那个女孩都不讳言对自己母亲的思念。她说,我的母亲,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  全天下最好的女子?她慢慢忆起记忆中的那个女子,芙蓉如面柳如眉,当然是极美的了,只是那么骄纵任性,想要违心说出一个好字来,当真是有些难呢。  而陛下,不正是被她的骄纵任性,一步步逼的,离开了她么?  而在外流落了这么些年,她的脾气,大约也渐渐被磨掉了吧?毕竟,出了这座长安城,还有谁个人愿意,无限制的容忍她的骄纵脾性呢?  只是,失了那烈焰一样骄纵脾性的陈阿娇,还是记忆中的那个陈阿娇么?  她渐渐的,想不分明。  私心里,陈阿娇这个名字,就当和那个骄纵任性的女子和在一起的。就如同一只挺着脊梁的凤凰,骄傲的在火焰里飞,浴着火也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终至成灰。  纵然是与她为敌的女子,她也不得不承认,那样子辉煌的覆灭,是极美的。  美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无情的冷眼,看到最后。  所以,她的刘郎,是多么的无情。  可是她真的有些恨了,一样为女子,一样为皇后,为什么,陈阿娇就可以活得那么率性,那么挥洒,而她,却在这繁华的未央宫中一日日沉默下去,薄到最后,像夜里椒房殿扬起的纱幕,美丽的剪影,却渐渐的,没有了生气。  生下了据儿后,陛下便慢慢淡薄了她。  她想,他终究只是想要一个子嗣吧。  而她帮他实现了这个想望,所以他让她坐上这未央宫最高贵而最冷漠的后位,慢慢的,慢慢的,煎熬生命。而那煎熬都是欢欣的。毕竟世人谁不仰望,未央宫里那尊崇的位置,他们说,那代表着,母仪天下。其实,只有坐在上面的人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悲欣交集的滋味。  她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后位,却渐渐的,失去了夫君的爱宠。而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在未央宫里争夺此位的女子,都如她这般。  再尊崇的女子,终究还是个女子。  而哪个女子,不期盼着,有一个疼爱自己的良人?  未央宫里的宫人,不再说起从前的陈皇后。如今,她们说的是,椒房殿里的卫皇后。  “卫皇后为人和善,昨日里我在御花园里做事,卫皇后经过,还对我笑了一笑呢?”  “卫皇后真幸运呢。听说,她本来,只是平阳侯府的一个歌姬。”  “是呢。从前的陈皇后,论身份,再高贵不过了吧?还不是输给了一个歌姬。可见……”  ……  所以,生男无喜,生女无怒,君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初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她哑然失笑,那些人,只看到表面的光鲜,却看不见,皮肤底下的一片泥泞。  她一直想,若没有据儿,没有青弟,没有去病,她卫子夫,在她的刘郎心里,到底算什么呢?  而那个女孩说了半年,刘郎也听了半年。  渐渐的,便真的当,那个女子是很好很好的了吧。  往日里,她的骄纵任性刺出来他的伤,渐渐的,痊愈在时间里。忆起来,全都是好处。  每一个男人,生命里都有一支红玫瑰和一支白玫瑰。  白玫瑰是温柔。  红玫瑰是热烈。  他离的那支红玫瑰久了,就渐渐的,将她看成了胸前的一抹朱砂痣,悬在心头,除非得到,再不能休。  那时候,她就已经窥见了之后十年的故事。只是,猜不到结局。  她更猜不透的是,她的刘郎的心。  若真要无情,就无情到底罢,为何,渐渐的,竟真似有了情。  而那情,竟归了别人。  让她午夜梦回,如何不痛?  **********************************  她一直以为,她的据儿,是她最后的依靠,坚不可摧。却不料,到了最后,失败,自缢,亦是为他。  人生悖论,不过如此。  元朔二年,她产下据儿,进为皇后。  元朔五年,王沁馨生皇二子刘闳,一时恩宠隆重。据儿不再是他唯一的儿子。  元朔六年,悦宁公主刘初回宫。  元朔六年末,陈阿娇带着刘陌回宫。  他们说,皇长子生的真是像陛下呢。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唇。  到最后,最像她的刘郎的,还是她的儿子。  而她的据儿,相貌一半随刘郎,一半随她,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想来,就有些怨了。  陛下让陈阿娇归长门。  二姐安慰她,这样不好么?说明陛下并不看重她,长门,可是冷宫呢。  她淡淡微笑,二姐真是天真。  长门,亦是她这个皇后无力管辖到的地方。  她可以渐渐窥的破,陛下对陈阿娇的维护之心。  细想来,真是不公平啊。她在这未央宫住了十余年,依旧有些格格不入,亦不入太后的眼。若不是因了据儿,只怕连如今这般不咸不淡的局面都维持不下来。而陈阿娇甫一归来,不要说她的母亲馆陶大长公主,连王太后都另眼相待。  而她的刘郎,不也待她更重一些么?  他们特意将她与她隔离起来。而她与她彼此也有默契,两不相见。  相见,就是尴尬。  只是又慢慢听人说,那个女子,竟是很漂亮很漂亮,岁月都厚待她,不在她面上刻下风霜。  只听说,那个女子风华卓然,安静宁馨。  真的不像她了。不像记忆中那个热烈骄傲的女子。  连她都忍不住好奇,生命中流失的那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将那个热烈骄傲的女子,改造成如今模样?  陛下回宫后,第一次去见了她,不欢而散。  她偷偷出宫,被抓个正着,为了长门宫的宫女,只得去宣室殿求情。然后,陛下宽赦了他们,还同意了让她出宫。  馆陶大长公主大寿,她出宫祝寿,陛下也去了,出了酒疹,是她在照料。  元狩元年除夕,陛下宿在长门,清晨,不欢而散。  她知道她不能怨,不该怨,可是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在牵扯着她的心魂。不觉得疼但持久,慢慢的,便成了她的心患。  她好想闭了眼,遮了耳,方可不去看,不去听,可是自有人来报,来说,而她不得不端了笑脸,强迫自己去听。  她知道,陛下看重陈阿娇,不允许她去动她。这些年,她坐在皇后位上,谨记当年的教训,一直依着他的意思行事,使后宫不乱,使他能够安心国事,一直做的很好。  因此,陛下才能容忍,她在这个位子上,坐了这么多年。  可是,他不知道,她微笑着看着他来往于未央宫里每一座宫殿,面上一片温雅笑容,底下却是见不得人的痛。  若可以,谁个女人真能忍受,与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除非她半点不爱他。  而她爱他,所以她注定伤痛。  陈阿娇归来之前,她以为,她可以一直这样微笑着,过她的一生,高高在上但寂寞,等待她的刘郎偶尔的到来。  可是,陈阿娇的归来打破了她的以为。  到最后,却原来,她可以忍受她的刘郎和一切其他的女子在一起,却不能容忍,她的刘郎回到陈阿娇身边。  那仿佛,生生的打了她一巴掌。告诉她,你这么多年来自以为是的胜利,都是假的。  而她,从命运里头归来,向她讨要她夺去的一切。  后来她想,也许,在那个时候,她身为女子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她的刘郎,渐渐的,真的爱上那个曾为他抛弃的女子。  那么,当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曾经伤害过她的她,是不是,就,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她与她的相争,其实,有着宿命的味道在里面。  而她毕竟不了解这个归来后的女子,所以设下精巧的局,到最后,才发现,她自己才是陷入局中的人。  而那个女子呢?得了手,却不肯再理会她,一道陛下的旨意,让她归堂邑候府暂居。  而这一个暂居,就是一年。  那一年里,她被软禁在椒房殿,空对着满殿繁华锦绣,心却空落落的没有半点着落。  他们说,陛下常去堂邑候府探那个女子。  他们说,陛下慢慢的减少了流连未央宫各殿妃嫔的次数。  她无声温婉的笑着听他们说这说那,说的时候满面为她不平为她担忧为她同情,听到最后,心就渐渐淡了。  她爱的那个人不曾爱她,那么,她的爱,就渐渐的,渐渐的淡了。  若这爱,只能让她苦,让她痛,她就不要。哪怕牵扯去时疼痛不堪,痛过了,她还有家人要守,还有据儿要护。所以,她没有时间软弱,没有时间悲春伤秋,没有时间,为自己慢慢沉寂的爱,落一滴泪。  元狩二年,长女卫长出嫁。  连女儿都到了嫁人的年纪,她也就渐渐老了。  卫长真的很像她,连伤悲,都学她,氤氲在心里。  卫长喜欢着一个少年,可是那个少年不喜欢她,哪怕,他是她的表哥。  纵然喜欢又如何?那时那日的情景,卫长的婚事,对她极其重要,她容不得那些小儿女心思做主费了她的满盘谋划。  可是做女儿的伤悲了,为娘的心里,还是要痛的。  更痛的是,明知卫长不情愿,她还是选择,将她嫁入李家。  她的一生里,仿佛都在重复,手边做的,和心里想的,一直一直,都不一样。  北方传来消息,去病大胜了。  那可真是个好孩子,意气飞扬的少年,不枉卫长爱他。  其实,卫长的眼光,比她好吧。  卫长不过是爱而不得。  而她呢,爱而成伤。  长信侯柳裔完胜匈奴,带回了陛下和亲匈奴多年的胞姐,南宫长公主刘昙。  而同时,长安城内,王太后,渐渐走向了生命微末的尽头。  却原来,再尊贵的女子,到了死亡逼近的时候,都是一样的。  王太后盼望着南宫长公主归来,多年前她送她去匈奴和亲,却又在安逸尊贵的位子上思念了多年,觉得亏欠。那又如何呢?时日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毅然送走自己心爱的女儿。  只为了,成全她自己,和她的儿子。  就如同,生命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借巫蛊一事,构陷陈皇后。  从本质上来说,她和王太后是同一种人。不是没有爱的,只是为了某些比爱更重要的东西,将爱掩埋。  只是,王太后成功了。而她呢,从前,她以为她也成功了。到如今再看,却岌岌如临深渊。  所以,彼此不能亲近。  王太后逝去的那日,她站在长乐宫外,心思居然是极淡的,无喜无悲。  那在尊贵繁华的长乐宫中慢慢逝去的那个女子,是她的刘郎的母亲,她和她,在两座宫殿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到如今,依旧如同陌生人。  她自己的伤悲已经很沉郁,付不出哪怕再多一点,为那个尊荣半世却即将离去的女子。  然而,那个女子,是她的刘郎的娘亲。  那一刻,刘郎是真的伤悲了。刘郎心就算再狠,当母亲去世的时候,他的心,还是有丝丝的软弱。  她跟着他来到灵心殿外。  他们说,她的刘郎,幼时就在这座宫殿长大。  她的刘郎,在这座灵心殿里,悼念他的娘亲。而她,站在殿外,迟疑不敢进。  时日慢慢磨去她的勇气,她已经不复年少时,对前程一往无惧。  世人说,这世上,最清楚帝王心意的,便是伺候在他身边多年的御前总管,杨得意。  那一日,杨得意满宫去寻陈阿娇。  她站在远山亭远远的看,看尹佳萝进去了,被陛下发作拖去掖庭。  最后,进去的是陈阿娇。  而她在亭中等了许久,等到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了,等到站在五月南风天气里,心却冻的清冷,亦不见她出来。  “皇后娘娘,”采青慢慢道,“咱们回去吧。”  她慢慢回过头来,似乎在采青的声音里,听出些不忍来。  无声的笑。  南宫长公主刘昙,自幼与陈阿娇交好,当众于她难堪,不肯待见。  太后去世后,她便是大汉最尊贵的女子。为什么,却比从前,更加如履薄冰?  陛下携南宫长公主与陈阿娇往甘泉宫,归来后,恩爱恒逾。  而她,守着皇后冰冷的宝座,慢慢的,变的淡,变的薄,薄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  “母后,”儿女们担忧她,声声唤着她,声音忧虑。  “没事。”她慢慢答道,依然温婉的笑,“我早就看淡了。”  是的,已经看淡。不是她愿意看淡,而是,现实逼她如此,不看淡,又能如何?  阳石嫁了,去病去了。  椒房殿里,一片寂寞。连初年看起来金碧辉煌的檐角,也在岁月剥蚀中,慢慢黯淡下去。  而她,变的越来越谨慎。到如今,只要子女安好,家族平安,她可以,一直这么谨慎下去,过她的一生。  却最终敌不过,上林苑里爆发的风暴。  初听到的时候,她是愕然的。  对家族的忧虑里慢慢升出一丝快意。  陈阿娇,你今生顺风顺水,也有今日么?  失去了那个孩子,你一定会,很痛,很痛吧?  可有我痛?  她试图力挽住卫家衰颓的狂澜。却在深夜独自睡在椒房殿中的时候,忍不住自己的恐惧。  也许,这一次,真的是不行了吧?  当年,她如何对待陈阿娇,到如今,命运便要加倍报应回来。  最先失去的,就是她的长外孙。  然后,是阳石。  到最后,是据儿。  命运若要她步步败退,她亦无可奈何。到如今,她除了那个冰冷的后座,她能够拥有的,只有那些亲人子女了。  而后座,今次之后,怕也是要失去了吧?  这让她,怎,麽,甘,心?  若身后已是万丈深渊,退无可退,她如何还能够,继续后退?  于是,谋反,巫蛊,桩桩件件,接踵而来。  一切尘埃落定之际,她于椒房殿弹琴。  她弹的是汉乐府中的一首《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棱,江水为竭,  冬雷阵阵,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一生于她,不过是一场豪赌。前半生,她赢了,于是步履椒房。后半生,她却输了。于是自缢殒命,以命相偿。  于是还是与君绝了。她的刘郎,是她的君,可是她更宁愿,他只是她的郎。  年少时,她冷眼看着那个骄纵的女子,心里暗暗嘲弄着她的不懂事。她们的刘郎,是主宰这个天下的帝王。她却希冀着他只守着一个女子,如何不是太天真。  到最后,才发现,其实每个女子心里都有这样的想望。只是陈阿娇更诚实,且她有着这个资本,所以,不管一切的一切,任性的说了出来。  生命里,能够这样放纵自己的任性,谁说,不是幸福的呢?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回望自己一生,只觉一片压抑,纵在最得意初登后位之时,底色仍是灰的。  一生里唯一有过的暖色调,却是在那个女子还是皇后的时候。彼时她只有卫长,陛下到她的殿上来看她,两个人拥着卫长,和乐融融,真的很像,年幼时,她见了平阳县的乡下人,相守一世的夫妻,到了老,每一个眉间心上,都有彼此的印记。  可是,她亲手打破了彼时的暖色调,设计了巫蛊,构陷陈阿娇,推她下皇后之位。  如果,生命里最深的想望,不过是和一个人相守到老。那么,当初,她又何必,费尽了心机,邀得陛下爱怜。  而最初的最初,到底是因为,她邀得陛下爱宠,才渐渐当他是她的刘郎,渐托芳心;还是因了,她渐托芳心,所以,拼了所有心机,邀得刘郎爱怜呢?  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  她从不曾愿意和他相绝的,若可以,她也愿意,一生相依。哪怕山无棱,江水竭了,冬天打雷,夏天下雪,也不相绝。  可是,她的刘郎,先绝了她。  这世上,只有一个刘郎,于是苍天薄待女子,既然有了一个卫子夫,又何必再有一个陈阿娇?  又或者,若已经有了陈阿娇,又何必再有卫子夫呢?  命运很是公平,而她,愿赌服输。只是,放不下,留在世上的四个儿女。  若是可以,下一世,必不近帝王家。  白绫勒过颈项之时,她慢慢想。  **********************************  枉死的魂魄不得投胎,而她在这枉死城游荡经年,等了经年,看他们悲,欢,离,合,终于有一日,等到了她的刘郎。  经过的鬼差慢慢道,“孝武皇帝回来了。”  她远远的看,她的刘郎,已经很老了,形容憔悴。  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他生命中曾有过的那个女子,叫做卫子夫。  经年落不下来的泪,忽然就慢慢的落下来,一滴一滴,还未坠到脸上,就已经结成了冰。  孝武皇帝刘彻,在位六十年,功勋卓著,幽冥里的鬼差亦有耳闻。  刘郎皱眉问,“朕的皇后,何时下来?”  鬼差怔了一怔,道,“生死都有定数,既到了幽冥,就守幽冥的规矩吧。”  “若孝武皇帝与孝武陈皇后尚有缘分,下世里,定能遇见的。”鬼差意味深长道。  想问了很多年的话,亦不必问了。  又过了两年,陈阿娇亦到来。  与刘郎不同,她看见了她。  “你我相争了那么多年,你恨我么?”她想了想,无话可说,只好道。  “过了那么多年,”陈阿娇笑了笑,出乎意料,慢慢道,“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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