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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好像也奇怪陈凌今天怎么也来了，还和那个可爱的小胖子一起，看样子他们很熟。
看到她投来的目光陈凌立刻摆出一张无害的微笑脸，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更像同龄人。
“玉儿看我了，玉儿看我了！”马成激动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如果不是陈凌拉着他的话马成已经跳到桌子上了。
他真容易满足。
陈凌是体会不到马成的心情的，因为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女朋友。那些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就更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了。
第九章 骂人（）
茶楼里人声鼎沸，你说我吆喝的不亦乐乎。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在听玉儿唱那些老掉牙的曲儿。这个时候大宋历史上的那些有名词人还没有出生，被称为大宋婉约派第一词人的柳永此刻估计还在学说话。
那些新作的词水平一般，流传度不广，玉儿即使是唱了也赢不到几个人的喝彩。所以台上的赏钱很小，只有几个铜板。
马成倒是听的津津有味，但是他的袖子里只有十多个铜钱，如果扔到台上去，那就不能付茶钱了。
“你有没有钱？”马成的目光突然从玉儿的身上移开了，对着陈凌说，“借我几个。”
陈凌把袖子晃了晃，“我老爹从来不给我钱的，这你知道。他一天才赚几个钱？怎么可能舍得给我。”
“唉，我知道，只是我看着玉儿这样卖力的唱曲儿，却没有几个赏钱，我总觉得不舒服。”马成郁闷的一屁股坐在桌子上，“这些文人写的什么狗屁词儿，根本就没人听嘛。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首词都写不好，哼。”
马成骂的痛快了，旁边桌子的人不干了，砰的一巴掌就拍到了桌子上：“哪里来的黄口小儿，也敢侮辱我等读书人！”马成扭头一看，看到一个比自己高出一倍的人来，穿着绣着花纹的长衫，头上系着一条细锦，穿着牛皮黑靴，标准读书人的装扮。
“当今圣上睿智文德，谆谆教诲我等要刻苦读书，好将来谋取功名光宗耀祖。我等孔孟学子，岂能由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谩骂！”这人说的光明磊落、黄黄大义，提到宋真宗的时候还不忘双手抱拳，举头而北望，显然对皇帝极为尊重。
马成到底年纪尚小，被这个读书人一顿数落，肚子里干着急却又说不出话来。现在当着玉儿的面，自己被人一句话就给堵住了嘴，马成觉得自己丢人真是丢大了。
脸涨的通红。
唉，惹什么人不好偏偏惹读书人，这些人干别的不行，但是要说骂人那是他们的强项，和你对骂一个上午都没有脏字。
虽然马成骂人在先，但是这个时候是不能讲道理的。
还是让我帮帮你吧。
陈凌不慌不忙的从位子上站起来，拍了拍马成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着急。
“这位公子说的极是，当今圣上教诲我等要刻苦读书，博取功名，诗词文章要更胜前人。奈何我辈读书人却不思进取，不要说文章更胜前人，就是诗词小道也和古人相差甚远。我兄弟一时感叹，随言语有失，但说的却是事实。你不为自己读书不精而懊悔，却在这里对一个孩童大加指责，这是你读书人的气度？”陈凌说的大义凛然，声音虽然稚嫩，却还是把一众人给唬住了。
就连台上的小姑娘玉儿也是连连点头，觉得大有道理。
“你敢说我读书不精！”那人正在得意，冷不丁被陈凌说他读书不精，顿时怒火大盛，文人相轻，他堂堂大宋朝的秀才，怎能被一个小儿说成读书不精。当下高声和陈凌叫阵：“既然你说我读书不精，那么你读的肯定很精通了。我看我们比试一下，看看到底是谁读书不精。”
陈凌都为这个人感到好笑，看你的样子怎么也成年了吧，我才五岁啊，和我比不管输赢你的脸上都没有光彩。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果然，旁边另一个读书人站起来说道：“李兄，此言差矣，我观此子不过四五岁年纪，纵使他天纵奇才，也不能有你读的书多。这样比试怕是让人耻笑。”
马成听到有人帮自己，脸上顿时焕发了光彩，重新加入了吵架的行列：“就是，你读了多少年了书了，我们陈哥儿到现在都没去过学堂呢。你好意思找他比吗？”说着还感激的朝旁边帮自己说话的年轻人打了一个眼神。
那意思是说，感谢老兄帮忙。
那读书人看到马成投来的眼神有些哭笑不得，他一个小娃娃说读书人的不是，自己没有站起来表示不满已经够意思了。看他的眼神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了他这一边的，那自己不是上杆子被他骂吗？
“寇随，你少掺和。亏你也是读书人，这小子难道不是在骂你？”他指着马成恨恨的对寇随说道：“你叔叔是兵部侍郎又怎么样？我爹还是参知政事呢。差着好几级呢，我会怕你？”
寇随？陈凌听这个名字很熟悉，仔细一想，他不就是寇准的侄子嘛，因为寇准没有儿子，所以这寇随虽然是他的侄子，但是一直是当儿子养的。后来寇准死的时候是寇随给他披麻戴孝。
那旁边这个姓李的爹又是谁？参知政事，现在是咸平二年，那参知政事不就是李沆嘛，这可是一个宋真宗时期赫赫有名的宰相，被后人称为“圣相”，不过现在他还不是宰相，而是副宰相。
以前一直不知道李沆的儿子是谁，现在见到了，原来是一个一点火就着的炸药包，和他爹差远了。
陈凌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能见到大宋两位未来宰相的后人，只是今天这样的场面，好像并不适合喝酒聊天。
旁人一见他居然把自己的爹给搬出来了，顿时觉得这人好没有骨气。
要说你和一个小孩子比试读书已经落了下乘，现在又拿官位来压人，这就是无耻了。
寇随听李成辰这么说，鼻子里哼出一声来。
他叔叔虽然位高权重，但是自己从来没有因此而胡作非为。而是以自己的叔叔为榜样，勤加读书，期望有朝一日能入朝为官，指点天下。
这李成辰却不同，明明有一个大好的身世，如果他能静下来心来苦读，有他父亲李沆的教导，将来榜上有名是必然的，登台拜相都不是不可能。
可惜啊，他没有学到李沆读书的学问，倒是学了不少纨绔子弟的本事。
“李兄不必牵扯他人，今日咱俩比试一番如何？让我寇随也请教一下李兄的文采。”说着他款步而来，一身青衣，手持白扇，显得风度翩翩。
这人也是个爱显摆的主儿，陈凌心里给寇随贴了一个标签。
第十章 斗词（）
在大宋的历史中，好像寇随的名字也只是出现在寇准的传记中，其他地方也没有提到过，这样说来的话这寇随的才学估计也高不到哪里去，不然以脱脱写《宋史》的拖拉程度肯定会给寇随写下来点什么。
“好，寇兄出手肯定不凡，我等这下有耳福了。谁不知道寇兄的词写的那是一绝啊。”拍马屁的人大有人在，听到寇随要和李成辰比试，赶快悄悄的给寇随抬高一点，这样一来大家一起哄，比试的自然就是寇随最为擅长的词，嬴面更大。
至于会不会得罪李成辰，大家早就选好了老大，根本就是水火不容好不好，谁还在乎火上浇油。
听到和他一起来的人说的话，寇随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当即向着四下拱了拱手，高声说道：“既然大家看得起我的词，那今天我就和李兄比试一番，输赢是小事，如果能让李兄做出一首名动天下的绝世好词，那今天咱们都没白来。”
这茶楼的主人也是个聪明伶俐之人，听说有人要在他的店里比试诗词，早已经让下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两张桌子上。
又叫人去外面大肆宣扬，惹得这小小的茶楼人满为患。
这正中寇随的下怀，他正愁着自己的才名无人知晓呢。
虽然这次的比试是事发偶然，但是他并不是一点准备没有，相反，他准备的很充分。
在大宋，经常有各种诗词文会，吃饭喝酒的时候也经常会斗诗斗词，除非你真的是一个大才，否则遇到这样的事现场发挥只能丢人。
寇随平时在家的时候经常写些词来让父亲指导，逐字修改，积累下来依然不少。自恃能够对付这样的场面。
这已经是很多读书人心知肚明的秘密。
“姓寇的，你今天是非要和我过不去了是吧。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写出什么花来。”虽然心里有些发虚，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能不答应，词写不过他不要紧，要是连迎战的心都没有，那他李成辰今后在汴京可就成了笑话了。
“好，李兄果然不愧我读书人的表率，”李成辰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的身后同样有几个人同龄的读书人。“寇兄选了比试词，那这比试的题目就由我们李兄来定了，这样才公平。”
李成辰一听大觉有道理，往后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欣赏。
“好，那我就出这个题目了。”李成辰也不谦让，当下打量起这座茶楼来，看样子是要从这茶楼里定下一个题目。
寇随有些懊悔，失策，真的失策了。他应该说的再早一点，这样的话题目他就能定下来了。一不小心，让李成辰这家伙捡了去。
现在只希望这家伙不要出太偏僻的题目才好。
这个时候李成辰把目光定在了玉儿的身上，“今天的事起因源于这个唱曲儿的小娘子，那今天就以她为题目，寇兄，如何？”
“她？”寇随紧着眉头思索了一番，说道：“好，这个题目倒也贴切。”
“那就以一炷香为限，到时孰优孰劣，大家自有评判。”李成辰说完也不管寇随答应不答应，独子坐到角落开始打腹稿。
其实他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在他说出题目的时候已经从以前写的词中基本选好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再选一遍，找出一个最贴切的来。
以这个女子作为题目，说简单很简单，要难也很难。
自古写女子的诗词太多了，要想写出彩来真的不容易。
如果你选的角度和古人一样，还没比试，就已经落入了俗套。
这个时候马成也傻眼了，这是要比试文采啊，他很想举起胳膊，和寇随一样风度翩翩的站在人群中央，接受万众瞩目。玉儿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啊。
他急的直挠头，但是要他去比试诗词，他想想就觉得恐怖，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词是什么！
他很想问问站在他身边的陈凌是不是知道，但是这么多人都在这里，台上面还有玉儿，马成实在问不出口。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这一边的寇随也和李成辰一样，不管旁边围观的人，独自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闭目思考起来。
“看看，这才是才子啊，连比试都这么镇静。”和寇随一起来的人里面看到他和李成辰都在那里一句话不说，也不理这么多人，自顾闭着眼睛，就没脸没皮的拍了这么一记马屁，结果引来众人的白眼，讪讪的退到了后面。
这样的比试真的很无聊啊，陈凌抓抓头，所谓的七步成诗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你没有曹植、李白那样的神奇大脑，还是老老实实的闷头逐字逐句斟酌比较靠谱。
就这样能写出让人传诵的诗词来也不容易。唐朝的诗人孟郊够厉害吧，还不是三年得两句，一吟双行泪。
吟诗作词，实在是个苦差事。
这段时间众人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坐着什么事也不干。而是三两个人围在一起喝着茶，磕着瓜子，讲着自己见到的或者听到的那些诗词大会的趣闻轶事来打发时间。
玉儿又在他爷爷的催促之下唱起了没有唱完的小曲儿，听到陈凌的耳朵里让他昏昏欲睡。
马成不管玉儿唱的什么都大呼小叫的拍着手叫好，嘴边的哈喇子流了一地。
陈凌对茶楼这样的地方很感兴趣，人很多，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不管汴京城里发生什么事你都能从这里听到，虽然经常被说的天花乱坠及其夸张，但是只要忽略那些夸张的成分，还是能听到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
反正马成一时半会儿是离不开玉儿三尺之外的，陈凌也懒的叫他。自己离开座位，一会儿坐在这里听听关于朝廷的那些风闻，一会儿听听大辽又要准备和大宋打仗了，或者某个名妓嫁到哪个大官家里做妾了等等不一而足，聊什么的都有。
别人一看陈凌是一个小孩子，站起来才差不多和桌子一样高，根本就忽视了他的存在。
第十一章 救我（）
因为有寇随和李成辰的比试，所以在茶楼里喝茶的人格外的多，老板乐的合不拢嘴，还跑过来送给了陈凌一壶茶。
在他看来，别看人家陈凌年纪小，但是说出来的话有道理啊，能引的其他两个人因此而文斗，陈凌这个小孩子可是不简单。
说不得以后也是一个大人物，早点亲近亲近总没有坏处，一壶茶才几个钱。以后说不定还能拿出去炫耀呢，想当年那个谁谁谁在这里喝过我家的茶。
对于这样不用掏钱的茶陈凌当然会收下，顺便还顺走了旁边桌子上面的一碟盐水花生。马成要的起茶，但是却没有多余的钱买零食。
在陈凌看来，茶楼的东西都是大家的，你吃我也吃才热闹，规规矩矩的多没意思，至于这钱是掏那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了，反应他也没让小儿上过吃的东西。冤有头债有主，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头上。
玉儿已经唱了好几曲了，嗓子开始沙哑，她这爷爷也不知道心疼，还是一直催促着她抓紧唱下去，趁着寇随和李成辰还没开始写词多赚几个赏钱。
这样的事马成早就看不下去，也不顾那老爷子气的发抖的身体，拉过玉儿就递到她嘴边一碗香喷喷的茶。
看到玉儿端起碗咕咚咕咚的把水喝掉，马成笑的脸都皱成了包子，眼睛都看不见了。至于玉儿旁边的老爷子拿起二胡敲他的腿在马成看来就和挠痒痒差不多。
喝完之后玉儿把碗还给马成的时候小声的说了一声谢谢，让马成整个人都酥了，飘飘欲仙，连玉儿悄悄的往他手里塞了一张小纸条都没有感觉。直到玉儿恨铁不成钢的狠狠剜了他一眼马成才如梦初醒。把那张小纸条紧接的攥在了手里。
此刻他的心跳动的厉害，这是玉儿给他的啊，虽然只是一张小小的纸条，却让马成感觉比金子还值钱。
他的脑子想象着评书人说过的那些才子佳人的传奇故事，仿佛一个全新的未知世界正在向他招手。
玉儿的小纸条里肯定写着一首旷世情诗，评书里都是这么写的。
他的身体明显的僵硬起来，路都走不好了，顺着胳膊晃晃悠悠的走了下来。
不管陈凌怎么问马CD只是嘿嘿傻笑，幸福感充满全身。对马成而言，他的感情世界就是玉儿。
真是一个感情简单的家伙。
马成坐在凳子上用手支着脑袋，深情的看着玉儿，对陈凌说：“我觉得自己注定是不平凡的，会和那些大才子一样。评书人每天都会在茶楼里说我和玉儿的事。这太了不起了。”
陈凌把马成的幻想过滤掉，从他的手里把那张皱巴巴的纸拽过来，几个漂亮的蝇头小楷映入他的眼睛。
这字比他写的可好看多了，没有几年苦功夫是写不来的。
虽然陈凌能看懂繁体字，但是要说到写的话他也只能用自己年纪太小来自我安慰了。到现在他连怎么正确握笔都还不知道。
上面写着一句话，救我，老头是坏人。
在看到这几个漂亮的字的时候陈凌就已经开始怀疑了，且不说上面的这句话说的这么直白，就单单是这几个字就让陈凌疑心重重。
这样漂亮的字如果没有名家指点根本就不可能练成。而且练字是很费钱的，一般的家庭很难承受着高昂的费用。笔墨纸砚一样也不能少，绝不是想当然的认为用根树枝在沙土上写写画画就能练出来的。
玉儿的爷爷是那种舍得花钱让她读书练字的人么？陈凌看着一脸贪婪满嘴胡子的干瘦老头，当然不是。
一个为了几文赏钱就能不顾孙女嗓子催促她不断唱曲儿的人不可能舍得花那么多钱，况且看他的穿着打扮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钱。
这玉儿是被这个老头被困住了。
不管是被骗了也好还是被卖的也好，总之这小妮子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陈凌无奈的摇摇头，这玉儿他是肯定要救的，不然马成还不哭成泪人。这家伙的生辰八字和自己是相克的吧。帮他报仇差点把自己烧死，现在让他着迷的玉儿又要救。还不知道这个老头是什么来头，如果是跑江湖的还好，如果是汴京城里那些见不得光的那些人，那这件事就比较棘手了。
不管如何，只能先让她等等，自己想到办法再说。
陈凌见没人注意，用右手示意了一个OK的姿势给她看，后来又想到她估计看不懂，就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把马成从自己的身后拽下来，这家伙还在抢陈凌手里的纸条。他转过身，把纸条拿给马成看了一眼，然后在马成的震惊中把那张小纸条揉成一个黄豆大的圆球塞进了马成的嘴里。
这是马成第一次把一团纸吃到肚里去，陈凌说这样肚子里就有墨水了。马成想了一下，这话说的好像没错。
“这是真的吗？”马成再也安奈不住，他朝思暮想的玉儿此刻居然有危险，这怎么能行。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他热血沸腾，这就是绿林好汉应该干的事啊，英雄救美女，想想都让他心驰神往。
那个满脸胡子拉着二胡的老头现在在马成眼里完全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家伙。
“应该错不了，”陈凌的脸上没有一丝反应，依然乐呵呵的吃着花生，嘴巴刺啦刺啦的嘬着碗里的茶，喝的不亦乐乎。“不要表现出任何异常，否则你的玉儿救不回来了。你不想让你活蹦乱跳的玉儿明天就被发现死在乱葬岗吧。”
听到陈凌的话马成立刻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的坐在陈凌的旁边有一口没一口的闷头喝茶，眼睛看都不敢看玉儿。
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但是寇随和力成辰谁都没用动一下的意思，犹如老僧坐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