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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装模作样总得撑到底,总不好现在独孤鸣面前立即活蹦乱跳,于是便先坐稳了,离开了聂风的手,轻声道:“其实没那么严重啦。”
聂风不答,目光却定在了秦霜胸前,双眉紧蹙。
秦霜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因为他向来喜欢穿素净的衣服,上面横亘着的那个脚印看起来就分外明显。
他见聂风寒着脸站起来,知道他定是要为了自己向独孤鸣出手,忙道:“风师弟别!我们和无双城刚刚结盟,伤了他只怕不好交代。”
聂风的鞋底在地上重重地蹭了蹭,吐出五个字:“霜师兄放心。”
独孤鸣看着他们,脸色也很不好看。
风神腿和降龙腿都是极快的腿功。秦霜看着他们两条虚影时而在空中,时而在地面错落交织,只模糊地看出是聂风占了上风,压制着对方,具体的细节就眼花缭乱了。
片刻之后二人分开,聂风回到了他身边,白衣纤尘不染,只是因为动作大而稍微发皱了些。
然而再看独孤鸣,秦霜差点忍俊不禁地“噗”出来。
他虽然毫发无伤,但一身华服上上下下都被踏满了脚印。
他不仅是败了,而且是完败。
独孤鸣看看自己身上,一张脸涨得发紫:“聂风,你欺人太甚!”
聂风沉声道:“在江城,你冤枉我霜师兄,他不愿追究,我放过了你;这一次没伤你分毫,也是听了他的话。事不过三,下次你若再得罪我霜师兄,就别怪我对你不留情面。”
独孤鸣大吼道:“我就是对他不客气了那又如何?有种你就真杀了我啊!”他是个好面子的,这样的一身败绩只怕比真的伤了他还要教他难受。
而不知为何,聂风今天的火气似乎也比平日里的要大,听到那些话一扬衣裳下摆,眼见又要上去踹人,秦霜忙紧紧攥住了他裤腿:“风师弟不要冲动。”
终究是因为自己起的事端,秦霜只怕他们再打起来,想了想,向着独孤鸣正色道:“独孤少侠别激动,我风师弟也不是有意侮辱你的,他以不过是为我出气。真要说起来,还是你理亏,是你伤我在先。照我说,就此算了,我进楼休息,你也趁着夜色回去换衣裳,只当没有发生过。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再在这里闹起来,弄得人尽皆知也没什么意思,对不对?”
独孤鸣的一双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扭头就走。
秦霜松了口气。见他走远,就自己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向聂风道谢。
聂风道:“也不知他这一脚有没有造成内伤。我的耳朵比较灵便,不如帮霜师兄听一听吧。”
秦霜摆手笑道:“不必麻烦的,我好好的呢!”
对着聂风活动了下筋骨,想证明自己安然无恙,一抬眼却看到他的眼神分外落寞,想了想,还是改了口:“不过,心脉的位置,毕竟不能掉以轻心的噢……”说着进了院子,自觉坐到了石桌上,“那就再谢谢风师弟了。”
聂风蹲下,抬眼望了他一会,双手松松地按在腰的两侧,侧脸贴了上来。
秦霜微笑道:“真的没事对不对?”
聂风闷闷地“嗯”了一声,却没有离开。
秦霜等了一会,试探着问道:“这么晚了,风师弟方才总不是路过吧?是专程来找霜师兄的么?”
聂风这回用动作代替了回答。双臂收紧抱住了秦霜,把脸埋在了他胸前。
秦霜叹了口气:“风师弟不开心。”从他今晚的表现就看得出,他的心情很糟。
聂风一贯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哪怕站在身边,也会礼貌地留下距离。像这样亲密无间的接触,记忆里的上一次是在几年前。
“你刚上山那会,伤心至极的时候,也是这么抱着我的。”
“那些事,霜师兄都还记得么?”
秦霜微笑道:“自然。”呃,至于哭了一夜,让我腰酸背痛的事,更是记忆犹新啊。
回忆着那夜的事,忍不住把手轻轻地放到聂风长发上,隔了许多时候,柔顺冰凉的触感依旧未变,恍惚自己怀里的还是那个青涩少年。“不知不觉,都过去这么久了呢。”
聂风轻声道:“但是在我心里,一直都没有过去……”突然抬起头,迟疑着道,“霜师兄,今晚……我可不可以留在这里和你一起……就像那时候一样?”
“呃……”秦霜愣了愣,然后默默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聂风望着他,脸上有了失望的神色,“是因为我成年了,所以不方便么?”
看着他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变得黯然,就觉得难以说谎。秦霜犹豫了下,诚实道:“不,是霜师兄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我有了喜欢的人,也有与他共度一生的打算……所以留人一起过夜什么的,终究不大好。”
感觉到聂风身上一僵,陡然放开了自己:“是谁?”
“抱歉……”和步惊云的秘密还牵涉到二人离开天下会的计划,想一想,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只听聂风低声道:“那恭喜霜师兄了,祝你和那女子白头到老。”话音刚落,他就在眼前消失了。
秦霜探头从院门中望去,白色的身影已在十余米开外,真是来也如风,去也如风。
苦笑着摇摇头,果真聂风是个又正又直的人,他大约以为是天下会的某名婢女或是自己在山下遇到的某个民间女子吧。不过日后自己和步惊云一起离开了,他就会猜到了吧。
打了个呵欠下了石桌,突然想到:咦?话说他不是专门来告诉自己他的心事的么?怎的什么都还没说就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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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会答应与无双城结盟,表面上是顺应了对方平分天下的计划,实际上是为自己这边的眼线探查“倾城”一事争取了时间,这是将计就计;独孤一方提出联姻,主要是为了拿孔慈做人质,在结盟之上再加一重保险,好教雄霸不敢轻举妄动,这是计中计。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双方的第一次较量就是计谋的交锋,可谓有胜有负。
兵法又云:其次伐交。在结盟一事尘埃落定,昭告江湖之后,雄霸的注意力便转向了与无双城交好的那些门派。
所以在那之后的五个月,秦霜都忙得不可开交。天霜堂负责礼尚往来,许多价值不菲的礼物都是通过他送到那些帮主、坛主、总舵主的面前的。
同时奉上的还有一封书信,大概说的是“本座既与独孤城主做了朋友,那么他的朋友自然也是本座的朋友”,但聪明人只要掂量下礼物沉甸甸的分量,很容易就能读出其中暗藏的一层意思:“你与本座做朋友,会发现本座比独孤一方这个朋友更够朋友。”
最终大多数的门派都和天下会暗中做了朋友。
除了一个沙河帮。
这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派,只在黄河中游水流湍急的地方出没。帮中的人虽然水性了得,上了平地武功却很一般,优势只能在十分有限的范围内发挥。
秦霜先后两次派船过去送礼,最终都都消失在滚滚浪涛之中。上面的六十余人,也都无一幸免,没能安然归来,。
如果是一次,还可说是意外,但接连两次就蹊跷了,于是向雄霸申请亲自走一趟。
雄霸听完汇报,只说了一句话:“霜儿需记得,做不了朋友,那就只能做敌人。”
出发当天,秦霜才明白他的意思。解剑碑那站的除了自己天霜堂的人,还有一半是飞云堂的。步惊云当先而立,高大的身材遮挡了阳光,靛蓝色的卷发格外醒目。
秦霜安排了船只,扯了天下会的大旗,一行人沿着黄河顺流而下。
放眼望去,开阔的水面尽是黄浊的颜色,波涛迅猛,一浪一浪地扑到脚下。
到了第四日上,天霜堂一名手下从桅杆上跳下,兴冲冲道:“看到沙河帮的船了,也打过招呼了。霜堂主,我们这就过去么?”
秦霜道:“恰恰相反,我们要停船。”
那手下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停船?”
秦霜点点头道:“对,去把舱中的人全都叫出来,密切留意四面水面上的动静。”
那手下看秦霜神色凝重,便领命去了,让众人都聚到了甲板上到处张望。
不一会儿,只听一人叫道:“水中有人!”又有人叫道:“这边也有!”但等旁边的人去看时,又不见了踪影。
秦霜道:“他们仗着自己水性了得,就凫水而来。”
那手下不解道:“这是要上船来攻击我们?”
秦霜道:“我想……大概是要凿船。”
那手下变了脸色:“这么说,天霜堂前两条船就是这么没的?”
秦霜道:“只怕是了。”在这样的处境,船只沉没的话,哪怕是高手,也很难和黄河湍急的水流相抗衡,所以那六十余人无一生还。
那手下道:“霜堂主早就猜到了?所以提前让我们在船底包了铁皮?”
秦霜叹气道:“若是早就猜到的话就不会来了,我只是想到会有这样一种可能性。他们知道我们看到了他们的船就会过去,人在放松警惕之后总是很少会留意到脚下的,他们偶尔才露出水面换口气,也很难被发现。”
飞云堂的一名手下道:“哼,区区一帮只懂游水的鼠辈,也敢骑到天下会头上来!既然霜堂主已经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那么接下来大开杀戒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转头看了步惊云一眼,见他一点头,手中的钢叉就向一个人投去。那人顿时没了身影,只有那竖着的钢叉柄微微抖动,然后沉了下去。
沙河帮的人没有料到天下会的船突然停了,所游的距离就比原本计算好的一段长了许多。到了后来,更多的人憋不住了,冒出水面换气。
飞云堂诸人纷纷拿起武器,拉弓搭箭,只要见到有人冒头就攻击。嘻嘻哈哈的,就如同玩着打地鼠的游戏一般。
渐渐的,水面上的血色越来越浓,连黄沙也覆盖不了了。
秦霜皱皱眉,不愿再看,转身往船舱走去。
先礼后兵,是雄霸的吩咐,这次又是沙河帮动手在先,他没什么理由去阻止,就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步惊云本是默默地看着手下杀人,也不以为意,此刻望了眼秦霜的背影,眉间一动,阻住了手下的动作,向水中发出了一掌。
只见飞溅的水花中,一个人被高高抛起,落到了甲板上,撞得鼻子都歪了。
秦霜回头看到,忍不住去望步惊云,只听他简短道:“这人到了船边才换的气。”
秦霜有些明白过来,走到那个满脸血的人面前俯视着他:“天下会与贵帮素来无冤无仇,敢问帮主阁下,为何要用这么阴毒的方法来对付我们?”
那人忙摆手道:“我只是个无名小卒,哪是什么帮主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秦霜道:“阁下不必过谦,听闻沙河帮历代帮主都习‘龟息功’,可在水中很长时间才换气一次,阁下方才使用的不就是么?”
那人无奈,只好承认了,不住地告饶。
秦霜道:“阁下不必紧张,只要有诚意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会客客气气地待你。”
那人迟疑道:“也……也不会杀我?”
秦霜皱眉道:“我们来到这里,本来就是送礼以求结交的,难道你不知道?”
那人嗫嚅道:“可是我,我得到消息,你们是想借这个名义来对沙河帮不利。所以……所以我才先下手为强……”
秦霜追问道:“谁给的消息?”
飞云堂诸人都得了步惊云的令回来聚在一起围观,这回那人略一露出犹豫的神色,就有一把刀迅速地架在他的脖子上,吓得他脸色惨白:“是无双……无双城的独孤城主……我们两家是,是世交,所以我才相信,相信他的话……”
秦霜心道,这独孤一方果然也不是好相与的,知道了雄霸的伐交之策,就用这种办法来挑唆两边互斗。
将那把刀拨开,平静道:“那现在呢?阁下信他还是信我?”
那人眼盯着刀光,忙道:“信你,当然信你。”
秦霜道:“那就好。本来阁下伤人在先,我应该要为死去的手下讨个公道的。但既然你是听信了小人谗言,对我们有误会,就都算了。在下天下会天霜堂堂主秦霜,现在依旧代表本帮愿与贵帮结交,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那人道:“那……那要我做些什么?”
“很简单,带我们上你的船,把这件事告诉你的手下,然后当着我的面写信,与无双城断交。”
那人犹豫了下:“可是,可是……”瞬间脖子边又多了把刀,忙道,“好,好,都听你们的!”
秦霜点头:“阁下果然迷途知返,那我也会遵守承诺,保你性命。”
那人被押着往船头去,突然回头:“那霜堂主说的礼物……”
秦霜指了指他腰间的网兜,冷冷道:“阁下凿船还带着这个,想来前两次天下会的礼物都已经收到了吧?”
听信离间是真,谋财害命也是真。
那人顿时噤声,就不敢再开口了。
一名天霜堂的手下请示道:“霜堂主,那那些本来要送的东西怎么处置,原封不动地带回去么?”
秦霜低下了头道:“不,上岸后都拿去换了银两吧。查一查,前两次葬身在这里的人,只要他们的家人还在世的,就把这份钱财给他们送去,算作是天下会额外的抚恤。若没有他们的前车之鉴,这回我们也不会有备而来,那丢了性命的可能就是你和我了……”
抬眼看着沙河帮的船渐渐近了,心里默默道:你们都是我的手下,原谅我不为你们报仇吧。与其牺牲更多身不由己的人,不如就让你们活着的家人们过得好一点。
危樯独夜舟,月涌大江流。
57
这天夜里;秦霜站在船头;将一杯杯酒洒入水中。
突然感到身边有很熟悉的气息,转过头就看到了步惊云。疾风吹得他的披风猎猎作响;从侧面看,五官更加英挺。
秦霜笑了一笑:“解决了沙河帮这个麻烦;我也不必像前几夜那么提心吊胆了。”
步惊云不爱开口,二人相处的时候多是秦霜在说话;他则默默地倾听,这时突然道:“这本不是你的麻烦。”
秦霜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的确,沙河帮如何,是合作还是争斗;本身都与秦霜这个人无关;只因为自己有着天霜堂堂主的身份,才会被牵扯进去,寝食难安。
只要抛却了这些,离开天下会,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果然步惊云问道:“为什么还不走?”
秦霜想了想,低声道:“因为……我还想帮你拿到绝世好剑。”
面对步惊云片刻的错愕,继续道:“虽然你从来都不说,但我知道的,也很理解,你不愿把绝世好剑留在剑冢之中。它是你爹的遗物,当年你也就是为了它才入了天下会。对了,竞选堂主当晚,你不曾到场,就是因为一个人去了天下第一楼,对不对?”
先前秦霜等人通过那里的密道进入剑冢,正好雄霸外出,而天下会上下欢度春节,守备松懈。那晚同样是所有人齐聚三分校场宴饮狂欢,雄霸后来也去了,对步惊云而言正是个好时机。
步惊云道:“对。”可是显然结果并不如意,他沉默了一会,方道:“守卫却比以往更增了一倍。”
秦霜点点头,他后来也寻机去查探了一番,发现除了硬闯无法进入,便空手而回了。苦笑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将原先私入剑冢的事向他坦白了,所以自那之后这条密道周围才会加派了人手,看管得更为严格。”
说着不禁后悔,当时跟着孔慈、聂风明明轻易地就进去了,只需仔细搜寻一下便能带回绝世好剑,可心思却都放在了他们二人的恋情上,再后来发烧晕倒,关注的又是自己的身世,白白错失了良机。懊恼道:“若是一切都能重来便好了。”
却听步惊云闷声道:“那我也要重来了。”
秦霜一愣,随即想到若不是剑冢一行使得步惊云误会,那么自己对他是什么心情,定是到现在还懵懵懂懂的,看不分明。
可见因果之间自有安排,半点也变化不得。
笑了笑:“总之呢,我们再等等,看看还有没有合适的机会。我也是男人啊,还比你年长,总不能让你以后保护我,现在还自私地只考虑自己吧?我有我想离开天下会的原因,而你也有你不得已逗留的理由。况且绝世好剑是神兵,等我们找到它给它开了锋,对于下山一事也未尝没有帮助。”
他倚着栏杆说了一通,转眼却见步惊云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问道:“怎么了?”
只听他缓缓问道:“你还记得要如何开锋么?”
绝世好剑的开锋方式早在步惊云上山时便和雄霸坦白过,需要两份血,一份来自步家后人也就是步惊云身上,而还有一个条件至热之物,就来自于与他并肩的有情人。
所以对于他而言,开锋,不仅仅是对于剑,还是证明彼此感情的一种很重要的仪式。
近距离地对着他深邃的眼睛,看到其中某些灼热的期待,心里便有一种温柔缱绻的情绪泛上来,连声音都低了许多:“自然……是记得的。”
感觉到步惊云伸手过来,便紧紧地握住了。
夜色暗沉,加上有着披风的遮挡,船上的人看到的只是二人并肩而立眺望远方的场景,以为他们在商议什么事情,却不会注意到他们垂下的一双手,其实十指相扣。
步惊云的手干燥、温暖而坚定,让秦霜生出许多信心来。
离剧情转折的点还有许多时间,应该能够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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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时,拜剑山庄的请帖被送上了天下会,邀请雄霸派人前往观看他们宝剑铸成的仪式。
那拜剑山庄是江湖上历史悠久的铸剑世家,又与少林寺交好,声名煊赫。在铸剑方面,他们的名气远远超过了步惊云的父亲步渊亭,毕竟步渊亭一生除了绝世好剑之外,还打造了许多凡铁,而他们却是一代人只铸一把剑。可以想见,集其豪门之力,殚精竭虑,这一把剑中所凝聚的会是多少心力,多少神思和多少血汗。
山庄名为“拜剑”是有原因的。他们自称剑奴,以剑为尊,所铸的剑自己并不使用,而是要奉给他们认为真正有能力主宰它的王者尊者。而这一次,他们献剑的对象就是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