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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酒当国-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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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薛某就祝范兄生意兴隆了。”薛念祖起身来:“范兄的酿酒公司酿造洋酒,又是机器设备流水线生产,这才裁撤雇工。薛某来之前,曾与各家酒坊东家商定——若范兄能仅限于此、不再觊觎侵吞别家酒坊,自此后你酿你的洋酒,我等酿我等的传统白酒,大家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生意经营各凭本事,互不相干。若范兄肯应承下来,你家裁撤的这些伙计、雇工,我运昌隆等几十家酒坊便替你安置了,也少了范兄诸多麻烦,不知如何?”

    这才是薛念祖来面见范云鹏的真正用意。

    范云鹏目光闪烁,良久不语。

    薛念祖的提议与他的初衷不符。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要想整个吞下汾县酒业,推行他弃传统酿洋酒的路线,基本上不太现实。斟酌再三,薛念祖决定暂时缓一步,双方各留余地,且看日后发展。

    “也好,咱们一言为定。”范云鹏挥了挥手:“董平,替我送客!”

    ……

    以运昌隆为首,九十一家大小酒坊达成共识,开始按照约定,收纳中英酿酒公司裁撤的雇工,运昌隆安置最多,有二十余人。其他酒坊根据自身规模,或十余人,或三五人,或一两人,总之这二百人很快就被分散一空,一场风波化解为无形。

    唯有带头闹事的梁二狗,早已闻风臭上三里地,没有一家愿意要他。一连数日,梁二狗走投无路,这天早上就哀嚎着跪拜在运昌隆门前,央求薛念祖收留。

    柱子、栓子这些人对梁二狗恨之入骨,早就一顿棍棒将这厮给打了出去。

    只是接下来的一周之内,范云鹏的中英酿酒公司大张旗鼓地填埋原泉友真、万通达、通善坊等多家酒坊的经年酒窖,引得付全友、易振东、梁二宽这些人心痛如绞,哭天抢地,全县酒坊东家伙计们无不扼腕叹息心有戚戚焉。

    易振东一气之下,卧病不起。

    据说范氏的中英酿酒公司已经着手酿造英格兰威士忌,范家的酒厂内,约翰逊这些英国人进进出出,运送酿酒材料和玻璃瓶器皿的车队来了一趟又一趟,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而范云鹏也将酒厂大门敞开,每日开放,允许十人入内参观。柳长春让柱子也去看了一次,柱子回来之后不屑一顾,说虚有其表言过其实难成气候。

第七十三章中西之争(6)() 
民国九年十二月初五。进入冬季,寒风凛冽。

    薛念祖撇开汾县酒坊的一摊子事,带着尚秋云和栓子去了太原。

    这是他答应秦佩玉,要出任秦佩玉当幕后大老板的太原鹏程矿业公司的总买办,就是总经理。当然他只是挂名,真正统筹经营之人,秦佩云另有人选。秦佩玉给了薛念祖一成的干股,冯家也是鹏程矿业公司的股东,占了三成股权,冯鹏远代表冯家出任公司董事。

    秦佩玉何时跟冯家走到了一起,薛念祖没有问,知道自己也不该问,心照不宣就好。

    十二月初七。

    鹏程矿业公司开业典礼上午十点在太原日昇酒店举行。

    秦佩玉遍邀太原城和山西各界名流,有官有商,宾客百余人赴宴。酒店门口,车马粼粼,衣冠楚楚的上流社会人士纷纷赶来相贺,薛念祖和冯鹏远并肩在门口迎客。

    薛念祖的神色有些复杂。

    他的身后就站着一位身着紫红色合体旗袍浓妆艳抹身段曼妙的艳丽少妇,此女满脸风情万种的笑容,八面玲珑与到访的宾客谈笑生风,谁又能认得出这居然是关帝山大寨的女龙头洛九娘?薛念祖来到太原之后,发现了洛九娘和她的一些个下属已经摇身一变为鹏程矿业公司的雇员,先是吃了一惊,旋即恍然大悟。

    由此,他心底对于秦佩玉的警惕和认识又深了一层。

    原来洛九娘竟然是秦佩玉安插进关帝山大寨的心腹之人,关帝山大寨的土匪能跟官府相安无事,日渐壮大,显然与她在背后的营运密不可分。在需要的时候,洛九娘就带着关帝山的人化整为零,变成了她可以直接掌控的一支秘密力量。至于这群土匪是如何被洗白的,薛念祖知道这对于秦佩玉来说是轻而易举。

    提前布局,谋划深远。秦佩玉实在是太过可怕,薛念祖越来越不信,像她这样深不可测的女人,居然能是龙彪那种好色之徒的老婆。看来,两人的婚姻必有不为外人所知的内情。

    范云鹏居然代表范家也来了。

    范云鹏在日昇酒店门口见到薛念祖和冯鹏远,微微有点惊讶:“原来这家鹏程矿业公司,竟然是薛东家和冯大少联手创办?真是让我意外了。”

    冯鹏远笑了笑,客气了两句:“范公子光临,本公司蓬荜生辉。鹏远只是本公司的一介股东,至于念祖兄弟,同样也是股东之一,同时作为公司的总买办。”

    范云鹏哦了一声,没有细问下去。这年头开门做生意的大有人在,薛念祖若是跟冯家的人联手开一个矿业公司,也不奇怪。

    薛念祖拱了拱手:“范董事长请进!”

    范云鹏深深扫了薛念祖一眼,飘然而入。此人年轻英俊气宇轩昂,因为他在西洋生活十多年,骨子里的气质远远区别于普通的山西商贾,自然就格外引起了洛九娘的注意。洛九娘挥了挥手,她麾下的一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就迎了上去,引着范云鹏进入了宴会大厅。

    不多时,范家中英酿酒公司的董平带着几个伙计,开着范云鹏那辆黑色的小轿车,带来了一批玻璃瓶子装的洋酒,大概有一百来瓶的样子。薛念祖马上就意识到范云鹏想要干什么,这是要借鹏程公司的开业典礼,当着山西各界名流权贵的面,推销中英酿酒公司的洋酒。

    本来宴会采用的自然是运昌隆的逍遥春,范云鹏如此,无非是肆无忌惮来跟逍遥春争市场了。

    冯鹏远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兄弟,范云鹏来势凶猛,想要在咱们的地盘上推销他家的酒,真是欺人太甚。不过,没有咱们的同意,他的酒想要进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按照一般人的心态,薛念祖绝对不可能允许对运昌隆逍遥春构成威胁的竞品出现在酒宴上。但薛念祖却深吸了口气,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鹏远大哥,由他们去吧。逍遥春和他的洋酒早晚必有一拼,手下迟早要见真章,既然他都送上门来了,我又何必惧他。”

    冯鹏远轻叹:“兄弟,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他会抢了逍遥春的风头?洋酒自有可取之处,若再辅以营销手段,未尝不会风靡太原,你切莫不能掉以轻心啊。”

    “大哥,洋酒与洋人的枪炮、汽车火车一样都已进入我国,大势所趋,谁也无法阻拦。只是我素来坚持认为,洋人的东西再好,也不至于、不可能完全将我中华数千年传承取而代之。中华酿酒源远流长,我这逍遥春堪称是汇集传统技艺精酿而成,若轻易就败在几瓶洋酒的手上,运昌隆关门停业也罢。”

    薛念祖目光炯炯,气势凛然,他向董平的人摆了摆手:“董管事,你带人送酒进去吧,酒宴之上,任由尔等推销洋酒,我薛某人绝不阻拦。这点肚量,薛某人还是有的。”

    董平脸色微红,微有汗颜,他向薛念祖拱了拱手,然后就吩咐人把洋酒抬了进场。

    日昇酒店二楼的包厢内。

    秦佩玉笑吟吟地望着洛九娘:“九娘,薛念祖如何裁处?”

    “他没有阻拦,任由范云鹏的人带着洋酒进场,如今范家的人已经将洋酒置于宴席之上,正在向到访宾客不遗余力地推销。”洛九娘的神色有点复杂,轻轻道。

    秦佩玉美眸中的亮光一闪而逝:“好器度!我果然没有看错他,九娘,单以这份器度和气魄,那范云鹏就绝对不是薛念祖的对手!走,我们且下去看一场好戏。我很好奇呢,薛念祖该会如何应对。”

    秦佩玉盈盈起身,扭腰摆臀,率先行去。洛九娘迟疑了瞬间,也紧随而出。

    ……

    原本的鹏程矿业公司的开业宴会,变成了运昌隆逍遥春与范家中英酿酒公司所出威士忌的同场竞技,瞬间引起了大多数人的好奇心。每张宴会桌上,都陈列着用黄褐色陶瓶装的逍遥春和用精美西洋玻璃瓶装的酒液呈黄褐色半透明状的范氏威士忌。单纯从外形上来看,逍遥春难免就逊色了一筹,显得有点土气。

    场中,一张铺着红色绸缎的小桌上,分别摆着一瓶范氏威士忌和逍遥春。范云鹏满脸堆笑,走上前去,吩咐侍者将范氏威士忌酒瓶拧开,然后往一个透明玻璃杯里倒了一小杯。

    薛念祖神色平静,静静站在范云鹏一侧,他眼角的余光从范云鹏手中捏着的玻璃杯上掠过,见玻璃杯内的酒液有点浑浊,心里就猜出几分:范云鹏的酿酒公司定然是刚刚酿制出第一批酒来,范云鹏按捺不住,未经勾兑沉淀,就急匆匆带着酒赶来,准备推销出去、抢占原本属于逍遥春的高端市场。

    酒品市场,本来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各有各的消费群体,没有哪一家会独占全部。薛念祖相信范氏威士忌无论如何都会有一定市场,毕竟这年头留洋且喜欢洋酒的人也不算少。但想要将逍遥春取而代之,薛念祖还是觉得范云鹏太固执、太狂热了。

    薛念祖指了指不远处范氏威士忌的玻璃酒瓶,压低声音道:“兄弟,我看逍遥春也可以用这种玻璃瓶来装,这样卖相好看,价格也能再涨一成。”

    薛念祖笑了:“鹏远大哥,逍遥春用陶瓶主要是能最大限度地保持酒的甘醇,便于长期存放,而且逍遥春存放得越久口感就越佳。至于这种玻璃瓶,其实华而不实,不用也罢。”

    范云鹏环视众人,朗声道:“各位,鄙人范云鹏,系范氏中英酿酒公司董事长,同时执掌范家商号。如今我范氏酿酒公司新出一种自酿英格兰威士忌,由英国著名酿酒大师约翰逊先生带领英国酿酒技师苦心精酿而成,行将上市,特带来请各位品鉴。”

    范云鹏挥了挥手。

    董平早就安排好的多名侍者端着开了瓶的范氏威士忌,挨桌走去给众人倒酒,当然也给一旁的薛念祖和冯鹏远倒了一杯。

    薛念祖捏着玻璃杯凑在鼻孔下嗅了嗅,又略一品尝,砸吧砸吧嘴。

    冯鹏远问:“兄弟,如何?”

    薛念祖笑笑:“鹏远大哥,他这酒只能说是像模像样,有点英格兰威士忌的味道了。但是,洋酒的品质优劣,咱们没有发言权,只是他这酒有一种怪味,你可闻到?”

    冯鹏远嗅了嗅,点点头:“没错,有股邪气!”

    薛念祖嘴角噙着一丝古怪的笑容:“鹏远大哥,其实不是邪气,是橡木桶的味道吧。我知道他这酒是用橡木桶装发酵蒸馏出来,因为存放的时间太短,难免就有些橡木桶的气味。不过,这洋酒的味道为何,大多数人都不甚了了,应该还会当是酒的本来气味吧?”

    众人也都纷纷开始品尝,有人皱眉放下酒杯,沉默不语。当然也有人眉飞色舞,赞不绝口。这年头,凡是西洋的东西,有些人无不趋之若鹜,洋酒也是如此,太原市面上早有洋酒进来,不少人也把喝洋酒作为一种时髦新风引以为荣。其实别看这些人嘴上称赞,真正认为这范氏威士忌好喝的也没几个。

    范云鹏就是抓住了世人这种崇洋的心理。

第七十四章中西之争(7)() 
范云鹏笑吟吟挨桌去跟宾客碰杯,欢声笑语,气氛热烈。

    薛念祖神色平静,静观其变。他料范云鹏不甘于单纯推销范氏威士忌,他的目的还是要借机打压逍遥春,想要抢夺逍遥春固有的高端市场,把他的范氏威士忌卖出高价去。

    如若范云鹏只推销范氏的自酿威士忌,薛念祖会给他这个机会。但如果范云鹏图谋不轨,想要踩着逍遥春的肩膀往上爬,那就对不住了,薛某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器度归器度,但器度需要同等的器度来维持,范云鹏失去底线,薛念祖断然不会坐以待毙。

    “诸位,同为烈酒,但无论是口感还是品质,我家范氏威士忌都远远高于当前市面上畅销的汾县白酒,比如说这逍遥春。而且,价格方面,我们的优势明显。范氏威士忌一瓶装一斤酒,用进口的西洋玻璃瓶分装,五瓶才售价一块大洋。但根据我了解,逍遥春现在已经涨价为三陶瓶就卖到一块大洋了,实在是太过离谱,这不是抢钱吗?”

    范云鹏朗声一笑:“物美价廉,西洋酿法,我范氏威士忌与这逍遥春相比如何,相信各位都心知肚明。”

    范云鹏果然开始放冷枪了,有点肆无忌惮。在营销策略上,范氏风格狂放,与运昌隆的内敛含蓄差之甚远。

    “九娘,你说薛念祖此番会不会恼羞成怒,后悔放这范云鹏的所谓范氏威士忌进场推销呢?”秦佩云轻笑一声,捏着玻璃杯低下头嗅了嗅杯中威士忌的味道,柳眉一皱:“这种洋酒,我不喜欢,气味呛鼻,而且不够烈。”

    “不过,这范云鹏也是极聪明的人,他售卖的是洋酒,瞄准的是当下有些人好时髦的心理,至于酒的品质如何,他也有点有恃无恐,反正也无人可以品鉴,太原城内没有洋酒的品酒师吧?”

    “大姐,以我对薛念祖的了解,他既然敢放范家的人进来推销,应该是早有防备。况且,范云鹏在汾县折腾了这么久,薛念祖又不是傻子,要说一点准备都没有,我是不信的。”洛九娘道。

    秦佩云笑了:“没错。我就喜欢薛念祖这一点,不疾不徐,从容计较,平时里韬光隐晦,关键时刻又能冲得上去。他比范云鹏还小上几岁,但论起心机、城府和手段,恐怕范云鹏喝了十多年的洋墨水也拍马赶不上薛念祖。”

    “有些东西,是天生的。薛念祖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一代酿酒大宗师,经商的奇才。”

    洛九娘眨了眨眼,心头有些吃惊。秦佩玉是如何的心高气傲,她比谁都清楚。秦佩云还从未公开对某人评价这么高,薛念祖是第一个。

    有些宾客为范云鹏叫好。

    薛念祖面色一冷,缓步上前,抓过那瓶范氏威士忌,冷然道:“诸位,薛某本来以为,无论咱们国产的白酒,还是洋酒,都各有可取之处,各有好者,完全可以共存共荣。所以,范董事长的人带着所谓的范氏威士忌进场推销,我薛某人非但没有阻拦,还大为提供方便。”

    “只是我不成想,范董事长在推销自酿洋酒的同时,居然公开诋毁我运昌隆的逍遥春。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说道说道。”

    薛念祖昂然道来:“薛某曾经远赴法国,对这西洋酿酒之法,颇为熟悉。其实洋酒与我国白酒的酿造之法虽有不同,但原理基本相通。同为粮食作物发酵,同样要最后蒸酒而成。”

    “区别的是,我这逍遥春要经配料、蒸粮、制曲、下料、发酵、踩糟、蒸酒、调兑等十几道工序,以我运昌隆的独家配方,历时数月才能精酿而成。市面上发售的逍遥春,每一陶瓶都货真价实的陈酿,口感清香而不腻,历久弥新而不散,因为成本高,所以售价才高一些。”

    “但是范兄这范氏威士忌呢?”薛念祖冷笑起来:“所谓一分钱一分货,便宜就有便宜的道理。这范氏威士忌无非是将谷物投入橡木桶密封发酵,因为是液态发酵,所以发酵的时间非常短,三日就可馏出初级酒液,然后通过两遍蒸酒,就可形成各位今天喝到的所谓高档洋酒!”

    “但我这逍遥春,百年老窖采用传统古法自然发酵,至少要一个半月的时间酝酿方才能成。两相对比,孰优孰劣,各位自有评判!”

    范云鹏脸色骤变,他吃惊的是薛念祖竟然精通威士忌的酿造原理。薛念祖如此埋汰,他这范氏威士忌就算是臭了,他焉能保持沉默。他断然大喝道:“薛念祖,你纯属胡说八道!我这范氏威士忌采用西洋酿法精酿而成,你一个开酒坊的懂什么?再胡言乱语,我就去官衙告你诽谤!”

    薛念祖哈哈大笑:“范云鹏!谁人不知你范氏酿酒公司是机器酿酒?你这酿酒公司自组建、上机器设备、开工酿酒,至今还不到一月,这么短的时间内你那所谓的范氏威士忌就要行销上市,你还说什么?!”

    范云鹏被薛念祖呛得满面通红,但是又无言以对,因为这是事实。

    薛念祖脸色趋冷,森然道:“你这范氏威士忌号称烈酒,其实差得远了。来人,取一瓶逍遥春陈酿来!”

    柱子赶紧将准备好的一瓶逍遥春取过,然后用一个海碗,倒满。这不是市面上销售的普通逍遥春,而是薛念祖从汾县带来储存了近一年极品陈酿,比普通逍遥春要烈上几成。

    这瓶口刚一开启,一股浓烈的清香就冲天而起,在厅中经久不散。

    “点火!”薛念祖断喝一声。

    柱子划了一根火柴,投近海碗,腾地一声,蓝色的火焰骤然燃起,跳跃不定。

    薛念祖凛然上前,端起海碗带着蓝色的火焰凑近嘴边,一饮而尽。

    跳跃的火焰映红了他那张坚毅昂然的面孔,在视野所及内显得寒气森森。大厅中寂静无声,众人都被薛念祖的惊人之举震撼在心,略一沉默,就开始热烈鼓掌叫好起来。

    掌声经久不息。

    砰!

    薛念祖将手里的酒碗猛掷在地,啪嚓摔得粉碎。他向范云鹏缓步而去,声音如冰风拂面:“范云鹏,逍遥春酒性之烈,薛某不是自夸,市面上少有能及。酒量再豪之人,也喝不过两斤,但你这所谓的范氏威士忌,哪怕是妇孺孩童,都能饮上两瓶而不醉!”

    薛念祖狂笑起来:“秋云,喝给范董事长看一看!”

    尚秋云轻笑一声,身形腾挪辗转,转瞬间就取了两瓶范氏威士忌过来,然后开启,倒入另外两只大海碗。这姑娘也着实豪爽,她当众端起海碗,先后将两碗酒一饮而尽。不过她是捏着鼻子喝光的,因为在尚秋云看来,这洋酒的味道实在是太难以下咽。

    众人轰然拍掌叫好,有些花花公子哥儿甚至起身来趁势起哄,吩咐侍者给美貌如花且是海量的尚秋云献花。

    “秋云,如何?”

    尚秋云柳眉轻皱:“寡淡无味,真是臭不可闻,以后打死也不喝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虽然知道薛念祖和尚秋云一唱一和故作演戏羞辱范云鹏,但都还是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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