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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上)[苏联]尼. 奥斯特洛夫斯基-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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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什么?”阿尔焦姆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咱们到屋里谈吧。”冬妮亚说。阿尔焦姆一声不响地听她讲着。 当冬妮亚把她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了他之后,他异常沮丧。“唉,真是糟糕!本来就够受的了,偏偏又碰上倒霉事……”他愁眉苦脸地咕哝着。“这就清楚了,为什么家里搞得这样乱糟糟的。 这孩子是鬼迷心窍了,惹出这种事来……现在上哪儿去找他?请问,您是谁家的小姐?”

    “我是林务官图曼诺夫的女儿。 我认识保尔。”

    “哦——哦……是这样……”

    阿尔焦姆含含糊糊地拖长声音说。“我给这孩子送面粉来了,想不到出了这种事……”

    冬妮亚和阿尔焦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有再做声。“我要走了。 您也许能找到他。”冬妮亚在向阿尔焦姆告别的时候轻声说。“晚上我再来听您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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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焦姆默默地点了点头。

    冬眠醒来的一只干瘪的苍蝇在窗角嗡嗡地叫着。 一个农村姑娘,胳膊支着膝盖,坐在破旧沙发的边上,呆呆地望着肮脏的地板。警备司令嘴角上叼着一支香烟,龙飞凤舞地写完最后几行字,然后在“舍佩托夫卡警备司令哥萨克少尉”几个字下面,得意地签了名,名字写得很花哨,最后一笔还甩了一个钩。 这时,门口传来了马刺的响声。 警备司令抬起头来。站在他面前的是萨洛梅加,一只胳膊缠着绷带。“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警备司令欢迎他说。“风倒是好风,就是胳膊给博贡团①打穿了。”

    萨洛梅加不顾有妇女在场,粗野地破口大骂起来。“这么说,你是到这儿养伤来了?”

    “下辈子再养吧!前线吃紧,我们都快给压扁了。”

    警备司令朝姑娘那边扬了扬头,示意他不要再讲下去。“咱们以后再谈吧!”

    萨洛梅加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摘下了军帽。 帽子上有一个三叉戟的珐琅帽徽,这是乌克兰人民共和国国徽。“是戈卢勃派我来的。”他小声地说。“谢乔夫狙击师就要来驻防。你这儿可要大大麻烦了,我先来把秩序整顿一下。大头目也可能来,还有一位洋大人跟他一起来,所以,这儿谁也不许提起那次‘消遣’的事。 你写什么呢?”

    ①博贡团,1918年建立的乌克兰著名红军团队。 ——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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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备司令把香烟叼到另一边嘴角上,说:“我这儿关着一个小坏蛋。你知道吧,我们在车站抓住了那个朱赫来,你大概记得,就是煽动铁路工人反对咱们的那个人。”

    “记得,他怎么啦?”萨洛梅加很感兴趣地往前凑了凑。“你知道,驻站警备队长奥梅利琴科这个笨蛋,只派了一个哥萨克往我们这儿押送。 就是我这儿现在关着的这个小坏蛋,公然在大白天把朱赫来劫走了。他俩抢走了哥萨克的枪,打掉了他好几颗牙,一溜烟跑掉了。朱赫来跑得无影无踪,那个小坏蛋却叫我们抓住了。 材料就在这儿,你看看吧。”他把一份写好的公文推到萨洛梅加面前。萨洛梅加用没有受伤的左手翻着材料,草草看了一遍。然后两眼盯着警备司令,问:“你从他嘴里什么也没问出来吗?”

    警备司令烦躁地扯了扯帽檐。“我整了他五天,他什么也不说。 老是一句话:‘我什么也不知道,不是我放的。’简直是天生的土匪。 你知道,那个押送的哥萨克认出了这个小坏蛋,差点把他掐死。 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拉开。 他因为跑了犯人,在车站挨了奥梅利琴科二十五通条,所以一见这小坏蛋,就狠狠揍了他一顿。 现在这个人没必要再关下去了,我给上司写个呈文,上头一批,就把他干掉。”

    萨洛梅加轻蔑地吐了一口唾沫,说:“他要是落在我手里,保管早就招了。 审犯人这种事,你这个小神甫根本干不了。神学院的学生,怎么能当司令呢?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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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用通条抽他吗?“

    警备司令发火了。“你也太放肆了。还是嘲笑嘲笑你自己吧!

    我是这儿的司令,你少管闲事!“

    萨洛梅加瞧了瞧怒气冲冲的警备司令,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小神甫,别生气,当心气破了肚皮。 我才不管你的事呢!闲话少说,你还是告诉我,哪儿能搞到两瓶好酒喝喝吧!”

    警备司令得意地笑了笑:“这好办。”

    “这小子,”

    萨洛梅加用手指了指公文说。“你想要他的命,就得把十六岁改成十八岁,把‘6’字上面的小钩往这边一弯,就行了,要不,上头说不定不批。”

    仓库里一共关押着三个人。 一个是大胡子老头,他穿着破长袍和肥大的麻布裤子,蜷着两条瘦腿,侧身躺在板床上。他被抓来是因为住在他家的佩特留拉士兵,有一匹马拴在他家板棚里不见了。地上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贼眉鼠眼,尖下巴,是个酿私酒的。 她是因为有人告她偷了表和其他贵重物品给抓来的。 在窗子下面的角落里,头枕着帽子,昏昏沉沉地躺着的是保尔。 柯察金。

    仓库里又带进来一个姑娘,她睁着两只惊恐不安的大眼睛,头上扎着花头巾,一副农村打扮。她站了一会儿,就坐到了酿私酒的女人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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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酿私酒的老太婆把新来的姑娘仔细打量了一番,连珠似地问:“小姑娘,你也来坐牢啦?”

    她没有得到回答,不肯罢休,又问:“你是为啥给抓来的?兴许也是为造私酒吧?”

    农村姑娘站起来,看了看这个纠缠不休的老太婆,低声回答说:“不是的。 我是为哥哥的事给抓来的。”

    “你哥哥怎么啦?”老太婆非要问出个究竟来。这时候,那个老头插嘴了:“你干吗惹她伤心呢?

    说不定人家够难受的了,可你问起来没个完。“

    老太婆立刻转过身来,朝着板床那边说:“谁指派你来教训我的?我是跟你说话吗?”

    老头啐了一口唾沫,说:“我是说,你别老缠着人家。”

    仓库里安静下来。 姑娘把大头巾铺在地上,枕着一只胳膊躺下了。酿私酒的女人开始吃起东西来。 老头把脚垂到地上,不慌不忙地卷了一支烟,抽起来。 一股难闻的烟味立即在仓库里扩散开来。老太婆嘴里塞得满满的,吧嗒吧嗒地嚼着,又唠叨起来:“抽起来没完没了,臭得要命。就不能让人吃顿安生饭?”

    老头嘿嘿一笑,挖苦她说:“你是怕饿瘦了吗?

    眼看连门都挤不出去了。你就不兴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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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小伙子吃点?别总往自己嘴里塞。“

    老太婆抱屈地把手一摆,说:“我紧着跟他说:你吃,吃吧,他不想吃嘛!能怨我吗?

    我吃多少,用不着你多嘴多舌的,又不是吃你的。“

    姑娘朝老太婆转过身来,向柯察金那边扬了扬头,问:“您知道他为什么坐牢吗?”

    老太婆一见有人跟她说话,心里高兴起来,乐呵呵地告诉姑娘:“他是本地人,是老妈子柯察金娜的小儿子。”

    她弯下身子,凑到姑娘耳朵跟前,悄声说:“他救走了一个布尔什维克,那个人是水兵,就住在我的邻居佐祖利哈家。”

    姑娘这时想起了警备司令的话:“我给上司写个呈文,上头一批,就把他干掉……”

    军车一列接着一列开来,塞满了车站。 谢乔夫狙击师所属各个分队(营)乱哄哄地从车上挤下来。 由四节包着钢板的车厢组成的“扎波罗什哥萨克号”装甲车,缓慢地在铁路线上爬行。从平板车上卸下了大炮。从货车里牵出了马匹。骑兵们就地整鞍上马,挤开那群乱得不成队形的步兵,到车站广场上去集合整队。军官们跑来跑去,喊着自己部队的番号。车站上十分嘈杂,像有一窝蜂在嗡嗡地叫。纷乱的人群,逐渐按着班、排组成了队伍。 随后,这股武装的人流就朝城里涌去。 直到傍晚,谢乔夫师的辎重马车和后勤人员还络绎不绝地顺着公路开进城去。 殿后的司令部警卫连终于也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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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了。 一百二十个人一面走,一面扯着嗓子唱:

    为什么喧哗?

    为什么呐喊?

    因为佩特留拉来到了乌克兰……

    保尔起身站到小窗跟前。 街上车轮的辘辘声、杂乱的脚步声和歌声,透过苍茫的暮色,传入他的耳内。他背后有人小声说:“看样子是军队开进城来了。”

    保尔转过身来。说话的是昨天关进来的那个姑娘。他听过姑娘讲述自己的身世——那个酿私酒的老太婆终于达到了目的。 原来姑娘就住在离城七俄里的农村。 她哥哥格里茨科是个红色游击队员,当地成立苏维埃政权的时候,领导过贫农委员会。红军撤退的时候,格里茨科也缠上机枪子弹带,跟着他们走了。 现在家里简直生活不下去。 仅有的一匹马,也给抢走了。 父亲被抓到城里,关进监牢,受尽了折磨。 村长过去挨过格里茨科的斗,现在借机报复,经常把各式各样的人派到她家去住,弄得她家更穷了。前天警备司令到村里抓人,村长把他领到了她家。 警备司令看中了这个姑娘,第二天清晨就把她带回城里来“审问”。

    保尔睡不着觉。 他辗转反侧,一个无法摆脱的思想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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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他:“以后会怎么样?”这个问题总在脑子里翻腾。遭到毒打的身体像针扎一样疼痛。 那天哥萨克押送兵兽性大发,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顿。为了摆脱那些恼人的思想,他开始静听身旁两个妇女的低语。姑娘的声音非常小,她讲到警备司令怎样缠住她不放,又是威逼,又是利诱,遭到拒绝之后,又怎样暴跳如雷,说:“我把你关到地牢里,你一辈子也别想出去!”

    黑暗吞噬着牢房的每一个角落。 令人窒息的、不安的夜降临了。 思路又转到吉凶未卜的明天。 这只是第七夜,但是却好像已经熬过了好几个月。 睡在硬邦邦的地上,全身疼痛不止。 仓库里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 老头躺在板床上打着呼噜,就像睡在自家的热炕上一样。 这老爷子对眼前的处境满不在乎,夜夜都睡得又香又甜。 酿私酒的老太婆被警备司令哥萨克少尉放出去弄烧酒去了。 赫里斯季娜和保尔都躺在地上,离得很近。保尔昨天从窗口看见谢廖沙在街上站了很久,忧郁地盯着这座房子的窗户。“看样子,他知道我关在这儿。”

    一连三天都有人送来发酸的黑面包。 是谁送来的,没有说。 这两天警备司令又连着提审他。 这是怎么回事呢?

    拷问的时候,保尔什么也没有说,一问三不知。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能不做声。 他曾想做一个勇敢的人,坚强的人,像书里写的那样。 可是被捕的那天夜里,他被押解着走过高大的机器磨坊时,听见一个匪兵说:“少尉大人,干吗还把他带回去?

    从背后给他一枪不就完了?“当时,他却又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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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起来。 是啊,十六岁就死掉,这多可怕!死了,就再也活不成啦!

    赫里斯季娜也在想心事。她比这个小伙子知道得多一些。他大概还不知道……而她已经听到了。保尔没有睡,他一连几夜都翻来覆去睡不着。 赫里斯季娜很同情他,唉,他太可怜了。 然而她也有自己的苦处:她忘不了警备司令威胁她的话:“我明天再找你算帐。要是你再不依我,我就把你交给卫兵。 那些哥萨克是求之不得的。 你看着办吧!”

    唉!真难哪!谁能来救她呢?哥哥当红军去了,妹妹有什么罪过?

    “唉!这个世道实在没法过!”

    难言的痛苦哽住了她的喉咙,无可奈何的绝望和恐惧涌上了心头,她失声啜泣起来。年轻姑娘的身躯由于过度悲愤和绝望而不住地抽搐着。墙角里的身影动了一下,问:“你这是怎么啦?”

    赫里斯季娜激动地低声讲起来——她尽情向身旁这个沉默寡言的难友倾吐自己的痛苦。他听着,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把一只手放在赫里斯季娜的手上。“这些该死的畜生,他们一定会糟蹋我的。”赫里斯季娜吞咽着眼泪,怀着一种下意识的恐惧,小声地说。“我是完了:刀把子在他们手里呀。”

    他保尔能对这个姑娘说些什么呢?

    他找不出适当的话来。没有什么可说的。 生活的铁环把人箍得紧紧的。明天不让他们带走她,跟他们拼吗?他们会把他打个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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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甚至会用马刀劈他的头——一下子也就完了。 为了多少给这个满腹苦水的姑娘一些安慰,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手。她不再哭泣了。 大门口的哨兵像办例行公事似的,时而向过路的人喊一声:“什么人?”然后又是一阵寂静。 老头还在沉睡。时间不知不觉地溜过去。 当一双手突然紧紧搂住他,把他拉过去的时候,他一下子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亲爱的,你听我说,”姑娘那热烈的嘴唇小声地说。“我反正是完了:不是那个当官的,就是那帮当兵的,一定会糟蹋我的。 我把我这姑娘家的身子给你吧,亲爱的小伙子,我不能让那个畜生来破身。”

    “赫里斯季娜,你说些什么呀?”

    但是,那双有力的手臂仍然紧紧搂住他不放。 两片热烈的、丰满的嘴唇,简直无法摆脱。 姑娘的话是那样简单明白,那样温柔多情,他完全理解她讲这番话的心意。眼前的一切顿时都不见了。 牢门上的大锁,红头发的哥萨克,凶恶的警备司令,惨无人道的拷打,以及七个令人窒息的不眠之夜,都从记忆中消失了,这一瞬间只剩下了热烈的嘴唇和泪痕未干的脸庞。突然,他想起了冬妮亚。“怎么能把她忘了呢?……那双秀丽的、可爱的眼睛。”

    他终于找到了自制的力量。他像喝醉了酒似的站起来,抓住了窗上的铁栏杆。 赫里斯季娜的两只手摸到了他。“你怎么不来呢?”

    这问话里包含着多少情意呀!他俯下身来,紧握住她的双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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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这样,赫里斯季娜,你太好啦。”他还说了一些他自己也不懂的话。他直起腰来。为了打破这难堪的沉寂,他走到板床跟前,坐在床沿上,推醒老头,说:“老大爷,给我点烟抽。”

    赫里斯季娜裹着头巾,在角落里痛哭起来。第二天,警备司令领着几个哥萨克来了,带走了赫里斯季娜。 她用眼睛向保尔告别,眼神里流露出对他的责备。 牢门在姑娘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 保尔的心情也就变得更加沉重,更加郁悒。一直到天黑,老头也没能从他嘴里掏出一句话来。 岗哨和司令部的值勤人员都换了班。 晚上,又押进来一个人。 保尔认出他是糖厂的木匠多林尼克。他长得很结实,矮墩墩的,破外套里面穿着一件退了色的黄衬衫。 他用细心的目光把小仓库迅速察看了一遍。保尔在一九一七年二月里看见过他,那时候,这个小城也受到了革命浪潮的冲击。 在许多次喧闹的示威游行中,保尔只听到过一个布尔什维克演说。 这个人就是多林尼克。 当时他爬上路旁的一道围墙,向士兵们演讲。 记得他最后这样说:“士兵们,你们支持布尔什维克吧,他们是决不会出卖你们的!”

    从那以后,保尔再没见到过他。新难友的到来使老头很高兴。 显然,整天坐着不说一句话,他太难受了。 多林尼克挨着老头坐在板床上,和他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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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着烟,详细询问了各种情况。然后,他坐到保尔身边,问他:“你有什么好消息吗?你是为什么给抓来的?”

    多林尼克得到的回答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两个字。 他感觉出这是对方对他不信任,所以才不愿意多说话。 但是,当木匠了解到这个小伙子的罪名之后,就用那对机敏的眼睛惊讶地盯着他,看了好久。 他又在保尔身旁坐下。“这么说,是你把朱赫来救走了?

    原来是这样。 我还不知道你被捕了呢。“

    保尔感到很突然,急忙用胳膊支起身子。“哪个朱赫来?

    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罪名不能往我头上安哪!“

    多林尼克却笑了笑,凑到他跟前。“得了,小朋友。 你别瞒我了。 我知道得比你多。”

    他怕老头听到,又压低了声音,说:“是我亲自把朱赫来送走的,现在他说不定已经到了地方。 他把这件事的经过全都跟我讲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什么,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你这小伙子,看来还真不错。不过,你给他们关在这儿,情况他们又都知道,这可真他妈的不妙,简直是糟糕透了。”

    他脱下外套,铺在地上,背靠墙坐了下来,又卷起一支烟。多林尼克最后这几句话等于把一切都告诉了保尔。 很显然,多林尼克是自己人。 既然是他送走了朱赫来,这就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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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保尔已经知道多林尼克是因为在佩特留拉的哥萨克中间进行鼓动被捕的。 他正在散发省革命委员会号召他们投诚、参加红军的传单,当场给抓住了。多林尼克很谨慎,没有向保尔讲多少东西。“谁知道会怎么样呢?”他心里想。“他们说不定会用通条抽他。 小伙子还太嫩哪!”

    夜间,躺下睡觉的时候,他用简单扼要的话表示了自己的担心:“保尔,你我眼下的处境可以说是糟糕透了。咱们等着瞧吧,不知道是个什么结局。”

    第二天,仓库里又关进来一个犯人。 这个人大耳朵,细脖子,是全城出名的理发师什廖马。 泽利采尔。他比比划划,激动地对多林尼克说:“瞧,是这么回事,福克斯、勃卢夫斯坦、特拉赫坦贝格他们准备捧着面包和盐去欢迎他。 我说,你们愿意欢迎,你们就欢迎吧,但是想叫谁跟他们一道签名,代表全体犹太居民,那可对不起,没人干。 他们有他们的打算。 福克斯开商店,特拉赫坦贝格有磨坊,可我有什么呢?别的穷光蛋又有什么呢?这些人什么也没有。 对了,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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