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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咋知道的？！”
“哼！”奈莉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说道，“当时我就在想要不要告诉铃音，考虑到你们俩的关系还处在破冰期这才作罢的，要不然——哼哼！”
“诶……”我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知道她也不是真的生气，便大了胆子，说道，“说起来，还得多谢你，之前到医院里来看我，还帮我跟铃音解释。”
“谢倒不必。”奈莉摇了摇头，说道，“你和铃音的事情，也有我一部分原因，要是不好好解释清楚，我心里也不会舒服。至于去看你……那倒不是我想去的，要我说，你这个没心没肺没责任感的家伙就算死在外面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只是那些孩子可是想你的紧，每天都要问我好几次，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只好去医院看看你这家伙到底还有几天才能好。”
“她们……啊。”
我自然知道奈莉所说的那些孩子指的是谁，不知怎么，执行任务时还略有些想她们，只是眼下回来，一想到再见到她们，心里却又有点儿嫌麻烦的感觉。
（毕竟，父亲这种责任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啊……）
我在心里叹了一声，却是对奈莉说道：“好吧，我去看看她们。”
奈莉和我走在一起。我却又开口问道：“我倒也真服你，那天我和铃音吵成那样——嗯，虽然也有我醉酒的原因在内吧——我还一直烦心回来之后要怎么跟她道歉才好，结果你一出马就把这事情解决了。这还别说你是她的怀疑对象啊，她是怎么信你的？”
“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奈莉淡淡地说，“女人之间想要怀疑很容易，想要相信也并不难。况且铃音那样的性格，温柔得少见，又那么爱你。原本她只是需要一个台阶，毕竟出了这种事情，你总要给她一个交待，只要你实话实说，她也不会不原谅你。而后来你一走就没了消息，她心里就更乱了，当然更多的还是担心你。我说的话她很容易就相信了。其实就算我不说什么，她也不会真的离开你的，她只想能够和你安安心心过日子而已，再者，我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骗她，她又不傻，这点小事还是能想明白的。”
“哈……好复杂。”我摇了摇头，“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也算是结婚多少年的人了，结果对自己老婆的了解居然还不如你多，真是惭愧的很呐。”
“有什么好惭愧的？”奈莉虽然这么说，却是轻笑了一声，道，“你所了解的是作为妻子的她，我所了解的是作为女人的她，这并不冲突啊。”
这几步走下来，就到了实验室里间门口。奈莉伸手将门推开，我立刻听到了里面的喧闹声。
“别吵别吵~~！澪澪的积木课堂，现在开始了！大家拍手！”
“但是只有一副积木，一人分两个都不够啊。”
“所以先由我来进行教学，教会了之后你们再玩啦~~”
“哎~~那岂不是你就可以先玩？”
“话说为什么只有澪澪姐姐可以当老师？我……我也懂得摆积木的啊！”
“都别吵了啊~~”
实验体们围成一堆，很是热闹的样子。我眼睛稍尖，可以见到她们中间的一张桌子上摆着的一套积木。
“喂喂……这是什么啊？”
我压低声音向一旁的奈莉询问道。
奈莉似乎也有些头疼该怎么说，想了一下，才回答道：“……嗯，积木课堂？”
（请你不要用疑问的语气好吗……这是我在问你哎——！）
“那个我知道，我又不傻。”我没好气地加重了语气，说道，“所以我问啊，这是在搞什么？”
“玩积木啊，还能是什么？”
“喂喂，你真没搞错吗？”
我拍了两下额头，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们当初为了L计划花了这么多工夫，最后好不容易让她们诞生。结果就是让她们每天闲的没事在这里拼积木玩吗？”
“那你想要她们去做什么？”奈莉反问道。
我张了张嘴，却发觉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然而接下来，奈莉却根本就没有等待我的回答，而是滔滔不绝地说道：“是的，她们是L计划的结晶，是我们努力了几个月才完成的成果，也是生物学史上的一个重大突破。但是除去这些光环呢？她们还剩下什么？”
我没有回答，但我知道奈莉想说什么。
“她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而已，是喜欢漂亮衣服，喜欢好玩的玩具，喜欢姐姐妹妹一起快快乐乐的女孩子而已。还是说……”
奈莉意味深长地瞟了我一眼。
“你不会和上层的那些家伙有同样的想法，想拿她们去做人体试验什么的吧？”
“怎么可能？！”我不由得吼道，“她们也是……也是……”
“这不就是了嘛！”奈莉的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其实你也一直把她们当做普通的女孩子来看待的吧？也没有想过她们可以做什么吧？那么就让这种情况保持下去不好吗？”
我想了一下，便把奈莉的意思理解了。从感情上来说，她不希望这些孩子受到什么伤害，也不想让这些孩子一出生就背上固定的命运；而从实际来考虑，她们也确实没什么用处。这并不是贬低她们，但是她们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批彻彻底底的“人造人”！如果不是作为机密存在的话，只怕早就被弄去做科学鉴定了。对于她们当然是要好好保护，我还听说部长要把她们带去最下层，派几组行动组轮流保护他们，只是华叔和奈莉肯定不会同意。虽然之前也有人说她们是做人体试验的合适材料，但是更多的人都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这就好像我们遇见了一位友好的外星人，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难道不是与他沟通增进了解而是要对他开刀吗？实验体们的存在价值远远超过她们的实验价值，就是这么回事。
我只是思索了片刻，便点了点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反正我只不过是个组员而已，该干什么那是你们两位组长的活儿，与我无关，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办是了。”
“你可不是普通的组员哦，”奈莉笑的如同小狐狸一般，“你是她们的‘父亲’啊！”
“……我说啊，这种设定就不能改改吗？”我叫了起来，“我又不想当什么‘父亲’！”
“兰……”奈莉眯起了眼睛，略有些不悦，“这话你也说过不少次了，你到现在还没想通吗？”
“想通……什么？”我略有些疑惑。
“我可是听说了。”奈莉答道，“你应该是从华叔那里知道的吧？这些孩子们的寿命的事情。”
我一时沉默了。
“……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也许稍长也许稍短……都有可能，但一定不会和我们一样长。之前在胚胎期出现大量死亡现象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推测了，只是没有告诉你而已……”
华叔那时的话语，又回荡在我耳边。
是的，这些实验体们终究是要死去的，而且一定会走在我前面。如果我真的做了‘父亲’，那么会如何呢？我要看着她们一个一个迅速走向衰老和死亡吗？24个女儿，那么这样的经历我就要拥有24次，这样的痛苦我就要承担24次。
我攥紧了拳头。
那样的话，不去倾注感情不就好了吗？把她们只当做是普通人不就好了？我们只是“实验员”与“实验体”的关系，这样，当诀别的时刻来临，至少不会那么……
“你太天真了，也太自私了。”
奈莉看着这样的我，似乎读出了我内心的想法一般，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以为只要这样就好了？那你有没有考虑过那些孩子们的想法？她们才是最无助的！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却并没有真正的父母亲，只有我们两个可以被称为‘父母’的人。但是她们至少会一直坚强地活下去，而我们作为‘父母’的，如果连陪在她们身边给予她们爱和勇气都做不到，那我们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我没理她，径直向门口走去。
第一百二十四节 决定改正的他（二更）
“兰！”
奈莉追了出来。
刚才我们虽然也算是吵闹了，但是实验体那边却是更加喧闹，倒是因此把我们的声音掩盖住了。再加上她们的注意力都在那堆积木上，所以直到我出来她们都没有注意。
“兰！你连跟她们说句话都不愿意吗？还是说，被我说中了？”奈莉气势汹汹地逼问道。
“随你怎么想吧。”我很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从一开始，父亲什么的就是你们随便加上的设定而已，我可是连一分一秒都没有同意过。”
“你——”
“说起来，我倒有点儿小事儿想问。”
我转身面向她。
“那些积木是谁带来的？你和华叔应该没有这种心眼吧？”
“这样说也真是瞧不起人，我们也只是没有时间而已……”奈莉“哼”了一声，还是说道，“是叶盛那个混蛋！说是随手捎的……他居然没经我允许就闯进去了，我可没有同意让他把那些破积木留下，就好像是施舍一样。要不是孩子们喜欢……哼！话说你是怎么跟他扯上关系的？他那副样子就好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的一样。”
“哦……”我略一偏脑袋，随口答道，“我也不怎么清楚，不过他既然来了……嗯，别人的好意我们也没必要拒绝。”
“好意？……切！”奈莉撇了撇嘴，“像他那种人……喂，兰，你去哪里？”
奈莉想叫住正在往外边走的我。我却只是顿了一下，没有停住，而是摆了摆手，边走边说：“去后勤部一趟，找人帮忙修理一下我的电子板。”
“那至少等我说完孩子们的事情！”
“抱歉，没啥兴趣。”
“兰！你简直是个大混蛋！大白痴！你——”
奈莉气得直跳脚。我只得有些无奈地加快了脚步。
啧……之后再去道歉好了。现在留在那里的话，被她一直缠着抓住那个话题不放就有点儿麻烦了。
我毫不在意地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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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于那些实验体们的态度，究竟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在走廊上像散步一样走着的时候，我一根手指点着下巴，脑子里却在想着这样的事情。
刚才跟奈莉讲的并没有错，也许我是在逃避这种责任，但是这本来就是被强加的责任，现在我不愿承担，想来他们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失望当然会有，但是这能怪我么？也只有奈莉那种性格会在这种地方揪住不放，她不会以为因为她帮我跟铃音解释过了就相当于让我欠了她的请吧？喂喂别搞错了，我可没觉得有什么地方欠了她的。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真的欠了她的，也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去偿还吗？那样的话我倒不如自己去解释。
但是说实在的，为什么我会拒绝呢？
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并不是自相矛盾，但我确实需要好好考虑清楚。
是因为……不想担上父亲的责任？唔……这倒确实是，而且之前所考虑的，不想在她们离去之时有太多的伤心恐怕也是理由之一。我想，只要在一旁看着做一个普通的组员来照顾他们就可以了吧？
但是那样，她们走的时候我就不会感触了吗？
我突然停下了脚步。
好像……这份缘分已经是牵上了，就算我逃避又有什么作用呢？
（呃——好麻烦……）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我晃晃脑袋，走进了恰好刚刚打开的电梯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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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也在这儿？”
真是巧，刚刚才跟奈莉说过叶盛，我还在想着之后要不要去跟他道谢，没想到却就在后勤部这里见到了他。
“啊。”他朝我笑笑，说道，“刚到的物资，来这里登记一下，不过他们的效率实在是有点儿慢——”他朝着那边的工作人员努了努嘴，“要干劲没干劲要水平没水平……真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混进来拿工资的——呃——”
他突然尴尬地看着我，挠了挠头，苦笑道：“抱歉，老毛病又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哩。”
改？
我愣了一下，却突然意识到，叶盛在改什么。
是他一直以来那种好说别人的不是的毛病，他现在打算改正了？
“这是好事啊。”我冲他点了点头，笑道，“这点儿时间改不掉不要紧，只要你有这份心，早晚都能改掉的。我支持你！”
“啊，多谢。”他伸手握拳和我轻轻碰了一下，“也就是从那天跟你谈话之后我才决定要改正的，以后恐怕还要多麻烦你帮忙。”
“欢迎得很！”我眨了眨眼，说道，“以后没事可以来找我聊，反正我这人也闲得很，说着话就顺便提醒提醒你，这样就很快能改过来了吧？啊，说起来，那些积木是你带给她们的吧？”
“那些啊……是我收拾房间的时候偶然看见的小时候玩意儿。我也没有什么亲戚小孩，再说现在的小孩子也没有喜欢玩这个的……嗯，反正本来想要处理了的，就突然想到你的那些‘孩子’了，我心想她们在这里估计也没有人会想到给她们买玩具，所以就顺手捎过去了，没想到她们会喜欢到那个样子，说真的，我倒是吃了一惊。”
（……她们在这里估计也没有人会想到给她们买玩具……）
叶盛这话不禁让我心中一动。
（她们虽然这么大，但是心理年龄却是……这个时候正该贪玩吧。要不要从外面给她们捎点儿什么能玩的东西……）
“诶……”
我猛然反应过来，却是有些无奈。我这是怎么了？自己都说了不想对她们有太多的关心，却总是想着她们，想要为她们做些什么……
“唔……”
我甩了甩头，就好像这样就能把这些无聊的想法甩开一样。
“兰？”
“……”
“喂！兰？！”
“啊？”
“你是怎么了啊……”他苦笑着看着我说道，“想什么呢？叫你也不理，自己一个人嘟嘟哝哝的。”
“哦……”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解释道，“确实有点儿考虑的东西啦。啧……也不是什么好说的事情。”
“是吗……”他似乎理解了一般点点头，接着又问道，“话说……你这次执行任务可不得了啊，大家都说着呢，帮咱们除去了一个大麻烦……部长又给你发奖章了没？”
“我还没问……不过也都是凑巧啦，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故作谦虚地说道。
说实话，我自己是有点儿得意的，毕竟干掉查尔斯可是了不得的功绩。虽然这场胜利来得不清不楚，但是我确信是由于查尔斯为了更好地战斗而服用了禁药，却没有控制好度量或者时间才会出现了那样的事情，最后死在我手上，这倒也算是自己找死了。
“哦？”叶盛目光闪动了一下，接着说道，“……那部里倒还真是不厚道，这功绩怎么说也该给你评个最佳成就，说不定下届部长就是你了呢！到时候还少不了要你抬举抬举呢！”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攥起拳头晃动了起来，就好像是他自己当部长一样。
“在说什么啊……我可没有那个兴趣。”我耸了耸肩，却突然想起自己来这里还有正事呢，便问道，“维修部的人也在这里吧？我的电子板坏掉了，想找他们帮忙修修。”
“哦……你来这里是为了这个啊？”叶盛点点头，伸出手来，道，“那你直接给我好了，我马上就要去维修部一趟，顺手帮你捎过去就是，修好之后让他们给你送过去就好了吧？”
（唔……）
我想了一下，这样也好，叶盛他负责内外运输联系，应该跟他们比较熟悉。虽然这里人情关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不过对我这种嫌麻烦的人来说能省一点事也是赚了。于是我就掏出电子板递给了他，说道：“那就麻烦你了。信号接收元件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当然要是他们能帮忙做个全面检修就更好了，这电子板我用了好多年了。”
“放心好了。”叶盛接过电子板，也没多话，就收了起来，“估计两三天就能完成，你先等着吧。”
“行。”我答应一声，跟他道了别，就回头走出了后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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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兰！”
走到半道的时候，身后却有人叫住了我。
这声音已经太过熟悉，我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谁了。
“老程啊……又有什么事？”
我懒洋洋地转过身去，却看见老程那张脸上写满了不满。
“你这家伙怎么联系不上了？”
“啊……我的电子板送去修了，怎么了？”
这倒真是不巧，我刚刚还在想反正平时找我的人也不多，电子板送去无非就是修理两三天，耽搁不了什么事。没想到才刚刚离手，这就有人来找了。
“不是我，是阿成。”老程摇摇头说，“好像有什么事儿找你，不过联系你联系不上，就问我看看能不能找着你。我反正也是闲着，正打算去H组找你呢，就在这儿碰上了。”
“阿成？”我眉毛一挑，“他找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说你要是有空的话今天下了班去一趟福山中路129号，他在那里等你。”
“哦……”
我答应一声。却是不知道艾成这小子到底搞什么花样，好在我确实不忙，那么到时去赴约吧。
第一百二十五节 婷音的工作
“悦成流浪动物收容及宠物寄养中心。”
刚刚装潢完毕的门面上，长长的名字差点让我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倒还真是难请啊。”艾成笑呵呵地从屋里面迎了出来，“怎么发信息、请求通话都没有回应，我还以为你小子真为国捐躯了呢！”
“可不是，差一点儿！”我半开玩笑地回答道。
艾成却是毫不在意，也不多问，指着那招牌说道：“看看，如何？”
“唔……感觉倒是不错，不过富贵气有点儿浓了吧？倒不像是收容宠物的，像是高级宠物俱乐部、会所之类的了。”
“嘿嘿。”艾成叉腰笑了起来，“也就是外面这样，里面就比较普通了，刚开业总得有点儿喜气才行！不过你这么一说……唔，要不要改改呢？”
“哎！用不着用不着！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
我还真怕他因为我一句话便要再费力气返工，那样可就真是不值当得了，连忙出言阻止。
“呵呵，我也就是随便一说，这玩意儿可费了我不少力气，再来一遍我可就真不想干了。”他直率地说道。
“说起来，你怎么搞起这个来了？”我略有些疑惑地问道，“我倒是看不出你有哪一点适合这一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