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澪澪左右看了看我和奈莉，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委屈，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夹着托盘从我们身边离开了。
“哼……还好你这次不帮她。”我冷冷地对奈莉说道。
“没办法啊……”奈莉冲着我苦笑了一下，“我要是再帮她的话，你就真要生气了吧？”
“难道我不该生气吗？”我带着些厌恶的眼神看着那剩下的半杯混合物，却是一点儿口渴的感觉也没有了。
“我没有那么说……”奈莉把玩着装着果汁的杯子，让它在手中转动着，“这件事情不管放到谁的身上，都不会有什么温柔的表现的，而且你又不是什么烂好人……不过呢，我只是希望你能在生气之前好好考虑一下，不要仅凭感情就武断地作出决定啊。”
“我相信我很理智。”
“也许。”奈莉轻轻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不过，那也仅仅是站在你的角度。”
“我现在不想陪你玩文字游戏，你想表达什么意思？”我有些烦躁的问道。
“好吧。”奈莉放下杯子，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促使你做了‘喝下那杯饮料’这个决定的是谁呢？”
“是澪澪啊……”我被她这个问题弄得云里雾里的。
（等等——）
“……这种喝法有很多人都试过，完全没有问题……”
我想起了奈莉刚才的那句话。
是的，没错，如果不是奈莉这样做了保证，我是绝对不会碰那玩意儿的，就算澪澪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可能。毕竟比起那个不靠谱的实验体，还是奈莉这位专家的话更有说服力。
“想起来了吧？”
奈莉看着我表情的变化，就知道我已经想到了。
“不是那个问题。”我举起一只手挡在额前表示不赞同，“你只是和我开玩笑而已，但是那个家伙，她可是明明白白地想让我喝掉这玩意儿！”
“但是！”奈莉毫不客气地打断我的话，“有句话叫做‘不知者不罪’，我想澪澪她并不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她只是单纯的想给你配一杯饮料而已。”
“我知道不知者不罪，但是，无知并不是借口！”我有些激动起来了，伸出一只手重重地点着面前的桌子，“人人都知道从二十楼把人扔下去会死，那么从二楼呢？难道因为不知道就可以做了吗？她在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草率地做了这个决定，胡乱地把那些东西混合在一起拿来给我，你难道认为这是不应该被责怪的吗？！”
“我并没有那么说。”奈莉摇了摇头，“孩子犯错误的时候，总要教训一下才行，这样她们才会长记性。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她们不是可以让你以大人的标准去要求的，她们还是孩子，你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她们看来或许就完全没有必要。你知道，小孩子总是容易冲动的，这一点即便是她们也不会例外。”
“反正说来说去，你的意思就是想让我也好好反思一下？！”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原谅她。”奈莉十分诚恳地说道。
“切——”我一甩手，说道，“看她的表现吧。”
“你们两个……不过去那边热闹些的地方，跑到这里角落来干什么？”
我和奈莉争执地过于投入，居然没有发现华叔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突然开口，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华叔……怎么？那边的事情忙完了？”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怎么可能？！”华叔耸了耸肩，就在我身旁坐了下来，用极其无奈的口吻说道，“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倒也愿意找个清静点儿的地方休息一会儿。那些人简直就像是红了眼睛，老想着从我嘴里套出点儿什么来，如果不是部长在旁边的话，恐怕他们就要直接劝我跳槽了。”
“哦哦？”我嘿嘿一笑，“那是好事啊，看样子以后拉投资的时候就可以直接用H组的名号了！”
“从长远来看倒是那样没错。”华叔有些疲倦地说道，“不过今晚可就把人累得要死了。我刚才借口上厕所溜过来的，休息一会儿再过去吧。唉……你们这儿怎么连果盘都没端一份过来？——小七！小七！”
华叔大概是想稍微吃点儿东西，不过我们这里只有半杯果汁和那半杯混合物，于是他转过头去，把那边离我们最近的正端着盛着果盘的托盘到处走着的小七叫了过来。
“……爸爸，妈妈，大伯……怎么了吗？要吃点儿水果吗？”
性格柔柔弱弱的小七先是很有礼貌的跟我们打了招呼，然后怯怯地问道。
在所有的实验体中，小七是最听话的一个，平时也总是安安静静的，待在姐妹们后面，也从来不去主动参与什么，跟活泼得不得了的澪澪简直是天差地别。这也是我最中意的一个实验体，怎么说呢……一个从来不会惹人生气，羞羞怯怯的女孩子有谁不想爱怜呢？从刚才起就一直压在我心里的火气，此时已经被渐渐消下去大半了。
“没错，麻烦给这里来一份。”华叔笑着答应道。
“好的！”
虽然性格内向，但是她还是很有精神地回答着，同时从大托盘上端下来一份果盘，放在我们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又放下三把叉子。
“那么……我就先去那边……”
“等一会儿吧。”
奈莉说着，拿起一把叉子，插起一块菠萝果肉，举到她的眼前。
“你都忙了这么久了，累不累？来，稍微吃点东西再过去。”
“唔？……哦……”
小七稍稍犹豫了一下，不过奈莉把那块菠萝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似乎不接受也不太好，于是她微微弯下身子，任由奈莉把那块菠萝放进她的小口中。
“唔……好吃，谢谢妈妈！”
很开心地这么回答了。
（瞧瞧，多有礼貌的好孩子。真希望澪澪那家伙能好好学着点儿。）
我悠然地想着，却听见身旁的华叔也笑道：
“好，那我也给你一个。”
他也拿起一把叉子，插起一小块苹果，递到小七的口边。既然刚才奈莉给的都吃掉了，华叔的自然也没问题。这次她连犹豫都没有，就把苹果吃了下去。
“嗯……谢谢大伯！”
我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脸上也带着微笑。
（嗯？）
有什么不对？
我的眼神在几人之间游走，却发现华叔、奈莉和小七的目光此时却都投在我身上。尤其是小七，正以一种满怀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原来如此吗？因为奈莉和华叔都做了，所以我也不能例外？）
看这几人的样子，显然就是那么回事了。
“啊……那、那我也来好了……”
我拿起最后一把叉子，叉起一块草莓，这次却得站起身来递过去了，毕竟我们之前还隔着华叔呢。
“唔……”
小七微微伸头，张口把我的叉子咬进嘴里，再退出来的时候，那草莓却是早已不见了，而是多了些亮晶晶的少女津液。我却也不会在意，毕竟自己也没打算吃水果呢。
“……谢谢爸爸！”
同样是很有礼貌地对我说道。
跟这孩子说话，总有一种身心都被治愈了的舒适感，这也是我喜欢这孩子的原因之一吧。
“那么，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华叔动了动肩膀，像是活动筋骨一般，同时转过头朝那边看了一眼，“‘上厕所’上的太久可也不好，不能让他们着急了。”
（喂……明明是你想要果盘的，结果自己却一口都没动，真是会折腾人。）
我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只是笑了一下。
“兰，你也过去那边吧。”
华叔却突然这么对我说道。
“哎？”
“那边有不少是你认识的人吧？想清静也可以，不过该打的招呼还是得打的，这是礼数。”华叔很是认真地教导着我。
“切……果然还是逃不过去吗……”我小声嘟囔着。
虽然嘴上不太情愿，不过华叔说的话也没错，于是我慢慢吞吞地站起来。华叔也不等我，一个人就走过去了，我整了整衣领，便也打算跟着过去。
“难道留我一个人在这儿吗？”奈莉带着征询的眼光看着我问道，似乎是想有人陪她说说话儿。
“让小七留下来陪你。”我这么回答着。
“哎？但、但是……我还有工作……”小七有些不安地看看我，看看奈莉，又看着她端着的大托盘，好像对我突然的决定有点发愁。
“反正也不是你一个人在工作。”我把手一摊，“现在你妈妈也是你要招待的客人，就留在这里好好‘工作’吧。其他的活儿你那些姐妹们又不是干不来。”
然而她并没有就这样被我说服，还是一脸困扰的样子。
“但是我……果然还是……”
“好啦，废话真多，给我坐在这儿！”我一把抢过她的托盘扔在桌子上，在她“哎哎哎——”的惊叫声中直接把她按在奈莉那边的沙发上。剩下的，就让她们“母女俩”好好亲热去吧。我确实也得过去那边稍微露一下脸呢。
我把身子一转，大步流星地走开了。
（唔……去找谁呢？跟着部长和华叔一起走倒也方便些，只不过那样的话，跟人一个一个打招呼可能会很累吧。自己一个人走也行，就看着哪边有认识的人过去搭个话儿吧。）
我做下这样的决定，便微微转动着脑袋，四下寻找着熟识的人。
（嗯？）
熟人倒是看见了一个，不过却是我意料之外的人。
（老程？）
这次聚会对于内部人员并不限制，当然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过来的。但是老程在这儿还是让我有些意外。并不是指我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而是他现在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这情况着实让我皱了皱眉头。
刚才好像看到艾妙和她的父亲——艾氏集团的总裁艾大伯走在一起的，怎么老程没有跟他们在一块儿呢？
我顿了顿身体，便朝着他那里走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一节 分手
“喂喂喂，你这家伙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我大大咧咧地走过去，就在他对面坐下了。这里和我刚才跟奈莉坐在一起的那个角落一样，都是不易被人注意到的地方。
“哈？哦……是你啊。”
老程手中端着的是一杯红酒，他轻轻晃荡着，酒的味道让我皱了皱眉，而他却似乎毫不在意。说起来，这家伙从刚刚开始就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算看到我来了也没给个好脸色，明显是心情不好的样子。我倒想知道他不去陪“女朋友”而是独自一个人在这儿闷闷不乐究竟是想干什么。有什么事情让他不高兴呢？
“喂喂，我可是看到艾妙跟她老爸在那边呢，你也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话一出口，我却隐隐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我说，你们不会是……”
“分手了，就这样。”
老程用一根手指轻轻弹着玻璃酒杯，发出“乒乒”的声音，似乎很平淡地说着。
“分……什么？！”我大吃一惊，“怎么回事？！怎么说分就分了？！”
“什么叫‘说分就分了’啊？”老程瞥了我一眼，“我不是那次吃饭就跟你说了吗？我们俩都对对方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互相帮忙装装样子而已。一旦其中有一个人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就会分开的。”
“说是那么说了，我还以为……”
说到这里，我突然发现了有什么更值得注意的地方。
“等等！那也就是说——”
如果他们散伙的话，老程自己一个人喝闷酒，肯定是没有找到女朋友，即是说——艾妙那家伙，另有新欢了？！
（不是吧？那个整天风风火火没个正形的艾妙也会放下别的心思去谈恋爱？！）
“不是那么回事。”
老程一眼就看出了我在想什么，使劲儿摇摇头，说道：“她倒是没喜欢上谁，不过我们这假戏倒也没有真做下去的必要了。因为他弟弟最近讨得女朋友很得艾老伯的欢心，所以也没心思管她这边了，既然如此，我们还要装什么？”
也就是说，艾成和文悦把艾老伯原本放在艾妙身上的注意力都吸走了，也不去强迫女儿早点儿结婚了，因此艾妙觉得没必要再和老程这个假男友扮下去了么？
倒也是呢……文悦可是文董的女儿，两家子门当户对，若是真能成了这桩美事，艾老伯在生意上也又多了一大同伴，他自然是乐见其成，恐怕还要积极撮合。相比之下，女儿不过是不远出嫁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这么一来，我对老程可就有些愧疚了。想当初是我花言巧语把他骗去给艾妙帮忙，本来我也想着如果他们真能好上，那么我也算是做了好事。可是现在弄成这样，我就觉得是我的不是了。
“抱歉，老程，我……”
“哎——不是你的事。”
老程伸出一只手制止了我的道歉，把酒杯在桌子上顿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也想帮我的，是我自己没本事而已。而且呢，本来我也对她没感觉，这样倒也好些。”
（倒也好些？）
我用有些同情的目光看着老程。
（若是真的觉得好些的话，你也就不会一个人坐在这儿喝闷酒了吧？）
老程却又是像刚才一样，看透了我的想法一般，说道：“只不过呢……就算从头到尾都是假的，被人甩也难免会不高兴。不过我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失恋的次数比得奖都多，经的惯了也就不在意了。等今天晚上喝完，好好睡上一觉，明天肯定又能精神起来。”
他一仰头，咕嘟灌了一大口紫红色的酒液下去。
“而且啊……现在没了这个束缚，我又能好好追女孩子去了！”
老程也不知是真笑还是在苦笑，哈哈两声，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么……祝你好运吧。”
除了这个，我还能说些什么？
“我去一趟卫生间，你……也少喝点儿，明天还得工作吧。”
我待在这里只感觉浑身都不舒服，有心道歉，可老程却并不怪我，但若是不表达些歉意，我心里却总是像憋着什么一样，总不是个滋味儿。因此只好借了个理由打算暂时离开了。至于老程，也许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失恋已经习惯了，睡一觉就不会再在意了吧。
老程很随便地朝我摆摆手，只是不知道是说让我自便还是说不要管他了。
卫生间的话，从偏门出去，往左一拐就是。我并没有骗老程，也并不只是单纯地找个理由而已。虽然今晚除了澪澪端来的那杯混合物之外的确没喝什么东西，也没有想上厕所的感觉，但是那玩意儿的味道却让我直到现在还忘不了，也不知道它会不会让我“口留余香”，保险起见，还是去漱一下口比较好。
然而当我走进卫生间的时候，却在洗手台前看到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组合。
是叶盛，他旁边站着的是——
星空真介？
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原本他们好像正在说些什么，见我过来，却是立刻住口不谈了。不等我开口，真介很有礼貌地一鞠躬，“兰兄”这样打了个招呼，我还没回礼，他却像是躲着我似的，从我身旁挤过去，就这么离开了。这可和他平时礼貌的样子大为不同。我心下一阵诧异。
“兰。”倒是叶盛，和我打个招呼，浑然无事般站在那里。
“哦，你……”
我确实觉得打听别人的事情不太礼貌，不过却还是耐不住内心的好奇。
“你们刚才在谈什么啊？”
我尽量以一种随意的口吻问道。
“啊，那位公子哥儿刚才在问我一些关于这里运输的事情。”叶盛也没遮掩，就这么回答道。
“运输？！”我皱了皱眉头，“你告诉他了？”
“这个……因为他很有礼貌，我也不好拒绝，所以就捡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告诉他。放心吧，真正需要保密的事情我肯定不会说的，而且只说了一点儿你就来了，他也就直接走了。”
这倒是，星空真介大少爷的确有着极为良好的修为素养，很难让人对这位彬彬有礼的青年生出什么拒绝的念头来。
不过……
（他问了关于运输的事情，而且一见到我来就立即走掉了，这又是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
我心下突然升起一阵不安的感觉，不禁沉思起来。
叶盛说只告诉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倒是不妨。不过，听他的意思，看样子星空真介不只是想要打听这些，若说他只是想学点儿经验我是万万不信的，那么……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算了……在这里干想也是无用，出去之后再看看情况吧。）
当我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的叶盛却也是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人家毕竟没有理由一直等着我这个发愣的人呢。我心中装着事情，便简单用自来水冲了冲算是了事。赶紧回到了会场上。
我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搜寻着，但却并没有一下子就看见星空真介，倒是他的妹妹由莉佳和几位年长的人在一起，大概那就是星空世家的现任主事吧。这事倒也不急，我走入人群之中，也看到了不少熟人，且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同时注意一下就行了。
不仅文董一家和艾老伯一家来了，像是星空世家这种从国外远道而来的人们也不少，不过这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我所认识的人大都是Z市本地的，只要和他们都打过招呼之后也就没什么事了。
终于，我在和一位相熟的老板聊过两句之后，目光所到之处，看到了星空真介的身影。
他就坐在舞池过去不远处的沙发上，品尝着一碟糕点。
我的眼睛眯了起来。
如果他仅仅是把目光放在眼前的点心上的话，那我倒是没什么可在意的。但是此刻，我的眼睛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目光正投在一个人的身上，而那目光之中，有着令我极其不安的一种成分。
狂热！
没错，就是对于所想要得到事物的一种狂热，想要把某件东西据为己有的那一种眼神。
而他所注视的那人，此刻穿着一件服务生的服装，端着一个盛着糕点的大托盘欢快地在会场的人群中穿梭着。
那是实验体姐妹中排行最末的一个，二十三。
星空真介为什么会那么注意她？
我不自主地朝那边挪了过去，眉头一直紧紧锁着，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
只看外表的话，二十三也确实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子，继承了奈莉精致面孔的她一颦一笑都散发着魅力。但是，星空真介看她的眼神真的只是在欣赏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吗？
还是说……
“……那位公子哥儿刚才在问我一些关于这里运输的事情……”
我又想起叶盛刚才的话。
（运输……吗？）
我心中的不安感觉愈加强烈了。
是我多想了，还是……
看样子，我这个不称职的行动员，不管什么时候都注定得不到休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