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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说完,大家的耳边“呱”地响了一声,原来是一只鹩哥站在柳树上,想必是刚从主人的笼子里逃出来,又喜欢又轻浮,还没忘掉主人教给它的话,看见众人瞧它,来了精神,一抖羽毛,张嘴卖弄道:“我爱你!”字字清楚,把正在吵架的两个女人惹笑了。
吵不成架了。
王南风打了一个哈欠,发动车子开走了。开到袁庭玉门口,她下了车挽起袖子去擂门,几下子就把门擂开了,大叫:“袁庭玉,你死啦?出来!”
袁庭玉马上出现在门口。她劈头就训斥:“还挺风流的!让别人点烟,哪里学的这一套调情法子?”袁庭玉看着她说:“她、她、她……”一句话还没结巴出来,门慢慢地悠过来,碰到王南风的脚,她飞起一脚把门踢过去,不等袁庭玉把结巴劲缓过来,就走了。
袁庭玉伸长了头颈,一直看到王南风的车子消失在白果巷八号的新房小区里。对于王南风的撒泼,他一时纳闷,一时欣喜。心里像有十七八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呆了一阵,突然明白了:王南风想回来了。她还爱着他。袁庭玉自言自语:王秋媛,你走得好啊!走得及时!
铁头和金老虎过来了。铁头对袁庭玉说,王南风是个心思多变的女人,玩人的手腕奇多,不是袁庭玉该要的女人。金老虎接着就说,其实苏小妹还是不错的,小家碧玉,温婉慎重,不像王南风那样神经搭错。袁庭玉没听进他们的话,他还在想着王南风,觉得刚才在梦里见到的女孩子就是她,一模一样,只是时间略有差池:梦里开的是桃花,现实里开的是梅花。
袁庭玉心里高兴,转头就问铁头和金老虎有没有看到不穿衣服的女人。两个人一脸沮丧,说不知道传话的人传错了,还是他们听错了,是西门浴室着火,不是吴门浴室着火。袁庭玉赶紧撵他们,说,还不快到西门浴室去,去晚了就看不到了……好了,我关门了。
“嘭”的一声关了门。
铁头冲着关上的门啐了一口说,现在去看不到了……我知道你他妈的就是想赶我们走。
袁庭玉知道,每回风吹草动,王南风必定会来电话约他出去吃饭。他得等电话铃声美妙地响起,从屋子里响起,响到他耳朵里,再响到他的心里。
残余的小半个下午眨眼之间就过去了,王南风没来电话。袁庭玉从窗户里看着天边的晚霞,心里火烧火燎的。好不容易捱到天黑,晚七点钟,电话铃响起,他一把抓过电话,听到王南风的声音,心里酸酸的,暖暖的。
王南风果然是约他出去吃饭。袁庭玉建议她到家里来。他的理由是:今天是农历初十,大半个月亮在这时候快到了头顶,他们可以坐在院子里,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赏梅。梅花在月光下也会开放的,它们的香气在夜里传播得很远。它们近看像一树的白蝴蝶,远看像一堆雪。
王南风说:“放屁!什么看梅花?看着看着就看到你的床上去了。”
结果,袁庭玉还是依着她到了一家咖啡馆。看着王南风点了许多华而不实的食物,他一个劲地心疼,要知道,他刚负气从电脑公司出来,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呢。他负气的理由是简单的:王秋媛也在那里工作。对他的辞职,同事们都不理解,这是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较真?没看见老板把他情人的丈夫弄到本公司当保安头了吗?
在等菜的时候,王南风突然给王秋媛打了一个电话。她们是大学里的同学。两个女人在电话里唧唧哝哝地说着话,笑着闹着。袁庭玉不知道王南风是什么意思,正纳闷,王南风把手机塞到他手心里,说:“说话呀。跟她说话。”袁庭玉只好对着手机说了两个“喂”,对方迟疑片刻,一言不发挂了手机。
袁庭玉脸上怏怏的,把手机扔到桌子上。他想起小时候家里养的一群鸡,母鸡闯了祸,公鸡就要啄它的脖子。被啄的母鸡四处乱蹿,却躲不过公鸡那锋利的尖嘴。但是王南风和王秋媛不是母鸡,她们即便是母鸡的话,任闯多大的祸,袁庭玉也不敢对她们下嘴。
王南风拿了手机大笑,说:“你这个傻瓜,你该羞辱她。你对她说,她新找的男人没什么了不起的,钱再多也是个六十几的老头了。”袁庭玉喃喃地说:“你真可爱。你一点也不像当局长的人。”王南风把手机放回包里说:“你说得对,我也觉得我有时候很无聊,非常无聊。怪这世道不好,不是我个人的原因。”
西式热汤上来了。这道汤是王南风爱吃的,她“唏哩哗啦”地把它一口气喝光,拿出一支香烟,对袁庭玉说:“给我点烟。”袁庭玉说:“我不会点。”王南风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说:“敢不点?”袁庭玉一边给她点烟一边感叹:“女人啊,真是小心眼!”
他嘴上埋怨,心里十分受用。
又上了中式饭菜和点心,王南风扯过来就吃,吃了一通,想起一个问题,抬起头,嘴角上还挂着一粒饼屑,说:“袁庭玉,你知道我们今天约会的意义吗?”袁庭玉说:“爱情!”王南风想起柳树上那只鹩哥,喷了一口饭,此举惊动了旁边的四个女人,她们把头凑到一处,悄声说了些话,其中一个女人抬起头说:“野鸡。”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袁庭玉和王南风听到,然后她们站起来,在昏黄的灯光下悄然鱼贯而出,她们全都拎着小小的手包,穿着长长的质地沉坠的长风衣,静穆的样子宛若四条从不说话的鱼。
袁庭玉说:“看看,你把人家吓走了。你刚才为什么笑我?”王南风说:“我笑你迂。其实你和苏小妹两个人很配套的,因为你们都是我搞不懂的人。”袁庭玉说:“你、你……”他又开始口吃了。于是他闭上嘴,低头喝汤。咖啡馆里放着一首悲伤的歌,一个劲地问爱人:为什么?为什么?……强行抑制的态度颇像现在的袁庭玉。
王南风不乐意地说:“你口吃了。我最不喜欢听你口吃。我喜欢你语气坚定,意志坚强。就像我这样!你看……这样我才会爱你。”她摆出一个姿势。袁庭玉说:“好的,那我坚强。”语气委婉,不像立志坚强的样子。
两个人从咖啡馆里出来,意犹未足,驾车去了郊外。袁庭玉平时没有多少机会到外面去玩,他提出把车子开到东山去,前些天他听说东山的梅花开成漫山遍野的,不知道现在开成什么样了。他坐在车子里,时不时地瞄瞄驾驶座上的王南风,只见她兴致勃勃的,他就放下心来大谈梅花。谈了一阵,王南风说:“我小时候,有一次在路上碰到你父亲,他对我说,小妹妹,你们想不想看绿色的梅花,想看的话就到我家来。你这酸样子跟你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
再一次听人提起父亲,袁庭玉心里本该是酸涩温暖的,却吓了一跳。
父亲是唱昆剧的小生,他演《游园惊梦》里的柳梦梅,手持垂柳一枝,“依依呀呀”地唱着风花雪月。但他在私底下却对人说,他平生最大的愿望是想手里持着一把精钢大刀,而不是柔若无骨的柳枝。打敌人,用刀刃,打老婆,他就用刀背。碰到灭国当亡国奴,他就用刀砍了自己的头颈,杀身成义。
想是想,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摸过刀,连切菜刀水果刀都没摸过。哪里的刀掉在地上,他都要吓一跳。
持着柳枝的父亲在家里一辈子没有抬起过头,这巷子里的人都说,柳梦梅是属兔的,台上与美女一块蹦达,台下被老婆耳提面命。正应了那句唱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他台上热着,台下冷着。常年冷热夹攻,年纪轻轻的在四十岁那年得了胃癌。真是,他不得胃癌谁得胃癌?
他也玩绝的,本来不会那么快就死,他藏起了医院的诊断书。一直到晕倒在台上爬不起来,别人才知道他生了绝症了。他对上台来抬他的人说:“别抬我下去,要死我也要死在台上!”他回家却对老婆说:“好了,好了,大功告成了!”
生了绝症他却高高兴兴的。
临死前的几天,他拒绝袁庭玉的母亲走进他的房间。这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扬眉吐气的时候。他给袁庭玉的遗言是一封信,如下:
孩子,我快死了!我这辈子只得到一个经验:女人都像狐狸精一样会变脸。想当初你妈是和我好好过日子的,怎么没两年就变了?越变越差,拉都拉不住。事业放在其次,我但愿你找到一个不会变脸的女人。有一个好女人在身边,吃糠咽菜,受苦受难,心里都是幸福的。关乎灵魂,切记切记!
父亲去世这么多年,袁庭玉总是惦着他,不知道他的在天之灵有没有得到安宁和舒展,他临终前深幽的眼神令袁庭玉不寒而栗,经年不止。
两个人说着话,到了一个叫“梅花坡”的地方,沿着大路,两边都是长满梅树的山坡。这地方适合幽会、打劫、伤春或者悲秋。两个人选了一个平缓的山坡坐下来,从重重叠叠的梅树里望出去,大半个月亮高高悬挂,白光照彻天空。比它更白的是梅花,但是月亮将圆,梅花已残。
袁庭玉顺着斜斜的山坡躺下了。王南风说:“你是个小男孩子,你还没长大呢。要不我的意思你怎么不明白?”袁庭玉说:“你是个挑剔的女人。我对你的好你心里有数。”王南风身子一歪,并头躺在他身边,把手朝他的腿上一放,说:“好不好要用实际行动来回答我。”袁庭玉听见这句话,“忽”地坐了起来,王南风的手从他的腿上落下,还没落下地,又抬起来探进袁庭玉的衣服里,好像有一股风跟着她的手进去了。她张开五只手指,从袁庭玉的后颈处一直抓到腰里,再从腰里反捋上去,嘴里说:“躺下,躺下。你不听话我就把你扔在这山里喂母狼。”袁庭玉拿开她的手,却舍不得放下,把她的手放在胸前,依言躺下。
王南风说:“你知道我失恋了,救不救我?”袁庭玉说:“当然救。”王南风气息咻咻,手在他胸前挠过来挠过去,像母狼的爪子。袁庭玉只顾着目光迷离地憧憬:“我俩互相拯救,一同进入一个温馨世界。”王南风说:“哦,你说的是两个人一块自杀。”袁庭玉说:“我要为你买一个镶钻的白金戒指,办一个体体面面的婚礼。你不想生孩子也没关系,我们两个人轻轻松松地过日子,有梅花的时候看梅花,有菊花的时候看菊花……”王南风说:“你的眼睛盯着我,我的眼睛盯着你。”袁庭玉大喜:“是啊!你就是家里的女王,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玩,想喝酒,尽管去。我守家,家里的家务由我来操持安排……”王南风不等他抒情的话结束,手伸到他的肚子上,一把攥住他的裤带,厉声说:“废话少说!你到底干还是不干?”
袁庭玉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一阵风透过来,梅花缓缓落下,飘了他们一脸。
他半晌才说:“我要爱情!我喜欢爱情!”王南风倒笑起来,说:“放屁放屁,真是放屁。这年头还有你这种没出息的人,送上门的货也不要。你又不是没碰过我。”袁庭玉坚决地说:“那时候年轻不懂事。现在要碰也要等到结婚那天碰。”王南风打了一个哈欠。这一张嘴不要紧,她一个接一个地打起哈欠来。打完哈欠,她抓起地上的梅花瓣恨恨地扔到袁庭玉的脸上。
袁庭玉不死心,还在温柔地表白:“我要你救我。我也要救你。我们结了婚就得到了拯救。”王南风不耐烦地说:“你嘴巴里在念些什么经?夜深了,走吧。你这个自私透顶的男人。”她站起来要走,被袁庭玉两手一围,抱住了她的双腿:“刚才还高兴的,现在怎么又不高兴了?你生我的气了?。”王南风说:“谁生你的气了?”袁庭玉说:“那咱们说好了,我要去买戒指的。”王南风手一挥:“你想买就去买吧,谁拦着你?自私鬼!”
两个人一路无话,王南风时不时地打个哈欠。
车子到了袁家门口,王南风停下车子,拉过袁庭玉,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正色说:“庭玉,你现在正好是软弱的时候,你当心,不要被别人趁虚而入。你记住,只有自己才能救得了自己。你看我,我刚才还是很软弱的,现在又好了……还有,一个人对别人做假没关系,别对自己做假。”
袁庭玉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是王南风把他搡开了。他站在原地,一直望到看不见王南风。正想进家门时,只见月光下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掩过来,他吓了一跳。那个人笑着说:“别吭声,我刚从外面回来。”原来是铁头。他白天没有看到光屁股女人,也许晚上去看了。
第二天快到中午时,王南风还在睡觉,接到局里的电话,要她下午去办公楼开一个会议。她起来胡乱吃了一些东西就出门了。路过苏小妹的炸豆腐摊,看看四下无人,她踩住刹车,对苏小妹讲:“小妹,昨天庭玉不是叫你点烟吗?你今天再给他点,看他还要不要你点?”她大笑而去。
三
苏小妹听了王南风的话,心中忽上忽下的,脸上也忽红忽白的。抽了个空,跑去看袁庭玉,敲敲门,没人应声,就把门推开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几扇房门都紧紧地关着,她屏住气听了一会儿,判定家中无人,只好怏怏地走了。下午,她忍不住再次跑去找袁庭玉,还是没人。她回到桥头,问修鞋老头:“你会修门锁吗?”老头说:“修鞋子和修门锁,在古时候就是一个行当。”苏小妹自己先收了摊,央求修鞋的老头给袁庭玉家修门锁。然后,她不管老头愿意不愿意,叫一个邻居替老头看着摊子,说付老头双倍的钱,拉着他就走。
修鞋的老头看着苏小妹一个劲地摇头叹息。苏小妹去买了一把新锁,老头的手很巧,没多少时间就修好了门。他说他不收钱,只是要求苏小妹听他讲一个故事。他讲:“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对小和尚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对小和尚说……”苏小妹打断他的话,说:“你老人家不要说了,你的意思我懂。你放心好了,笑到最后的是我。”修锁老头打量她一眼,脸上有些吃惊的样子,不说话了。
苏小妹把新钥匙放在自己口袋里,回到家,搬个小竹椅子在家门口的花圃边,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打毛线衣,眼睛时不时地瞄瞄大路。眼看着阳光黯淡,暮霭洇洇,还是不见袁庭玉的影子。
袁庭玉到哪儿去了?袁庭玉去等候王南风了。
他已经在王南风的工作单位门口等了半天了。阳光始终灿烂地照着他,把他的心都照彻了,照得他的心都透亮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像肥皂泡一样轻巧,连带着他的身体也莫名其妙地飘逸起来。他在办公大楼的花坛边静静地坐着,牢牢地看着王南风办公室的窗户,一心指望王南风无意中走到窗边,无意中看见他,于是两个人满心欢喜。
太阳落下,夜幕降临。办公大楼的灯一个一个地亮了许多。他忍不住地给王南风发了一个短信:
星期天也要加这么长时间的班吗?
好长时间,王南风才回了信:
是的。
他马上发过去:
我在你的楼下等你到什么时候?
楼上的一扇窗户马上打开了,王南风出现在窗前,她“咯咯”地笑起来,又有几个人头出现在她的边上,一同朝下张望。袁庭玉仿佛听见他们带着笑议论他,心里一气,走了。
他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昨天与王南风吃饭的咖啡馆,一个人坐着,心中的寂寞无法言说。不管不顾地点了一瓶白酒喝起来。不知道喝到了什么时候,王南风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好好爱惜自己!
他愣了半天,觉得王南风到底还是爱惜他的,心中略略放下一些。回了一条信息:
我给你买戒指好不好?
没下文了。他闷了头继续喝酒,他本来酒量不大,又带着情绪,很快就喝得晕乎乎的了。又过了不知道多少时候,王南风给他打电话了,电话里一片吵嚷声,有人在边上起劲地吆喝:喝,喝……
王南风在那边大着舌头说:“庭玉,亲爱的庭玉!你刚才是不是对我说,要买戒指给我……他们都不相信,他们说我骗你……来,你说给他们听。我限你两天之内让我看见戒指,我要让他们看看我是何等样人……”
袁庭玉欢喜得酒都醒了。放下手机,他就看见一个瘦而高的时髦女人向他走来,坐在他的桌子对面。他一时恍惚,清了清眼神才认出这是王秋媛。她前一阵子请了假说是到香港去看她的姨妈,一回来就提出与袁庭玉分手,直言不讳地说,有个香港老板看上了她,这香港老板本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年纪大,还有点哮喘,问题是他的钱实在太多。大陆人实在穷怕了,一到了能抢的时候,真是见什么抢什么,连红绿灯上的一秒钟都要抢,何况那么多港币?
袁庭玉冷静地考虑下来,自认为不是港币的对手,于是就大方地说:“那就分吧,祝你幸福!”马上辞了职,回家睡了两天。他像乌龟一样静止不动的时候,世界还在“轰隆轰隆”往前走,梅花也在院子里静悄悄地开了一树。
没过几天呢,这女人就变得让人认不出来了。她的嘴笑着,眼神里却是愣愣的。一下子老了许多。身上穿着时髦的衣服,却多了一股暧昧的气息,似是烟灰气,似是风尘味,带累得她的脸面五官都模糊起来。
袁庭玉打了一个酒嗝,向她伸出手:“你好!祝你幸福!”顺着她来的地方望过去,只见那边桌子上坐着一个清瘦的老头,脸色红润。这红润不是风吹雨打的红润,也不是化妆出来的红润。红是粉红,润是涩润,像注了水的,撑得那皮肤吹弹得破。他倨傲地举起酒杯,向袁庭玉淡淡地示意。
袁庭玉对王秋媛说:“好啊!你终于找到幸福了。”他心里却想:这女人变得这样!她看上去一点不幸福。王秋媛指着自己的脸,苦笑着说:“你看我幸福吗?我他妈的不幸福!”她把脸凑过来一点,压低了声音说:“他把财产公证了一下,归我名下的只有这边的一幢小破别墅,还有几样不值钱的珠宝。”袁庭玉赶快把脸朝后挪。他害怕见到王秋媛这种样子。
王秋媛自个儿点着了烟,一口气吸了小半根,说:“你同情我吧!你可怜我吧!”袁庭玉犹犹豫豫地打量她,不知道她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