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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说起小姑的事情,我非常吃惊。虽然他们说得都很隐晦,但我听得出来,小姑出了什么事。
我斗胆问了句:“小姑怎么了?”巧接过了我的话说:“她呀,她走了。”我明白“走了”的意思是——被场里开除了。“怎么会事?”“因为……”巧嗫嚅了一会儿,看了几眼老爸才巧妙地反问我:“你认得李兴旺?”我怎么会不认得他?鸡场技术员。我很快领会过来:“作风问题?”巧点点头:“他们闹得很凶。”
而一边的老妈脸色早就难看了,终于冲我怒斥一声:“杰子,你的心事怎么这么多?”
是的,我还是个孩子。
我不敢再作声了,我在努力想像小姑和那个技术员是怎么样作到一起的。妒恨悄然袭上心头,我暗暗攥紧了拳头,让这种仇恨的情绪一直延续着。
八点多钟来电时,大家收住了话题,把注意力都集中到电视上去了,在以后的几个小时里,我们一直关注《中国姑娘》,而巧却一直垂着头,飞速地剥着花生,那动作干净利索。任凭剧情怎么热烈,她都一声不响,只是静静地听着,那恬静的神态,令我钦佩。
我记得老妈虽然对巧的印象一直很好,但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好,热情得有些夸张,而且平时她常在我面前提到巧,盛赞她多么勤快多么多么让她宾服,唉!老妈,你早干啥去了?
十点多钟巧才离去,这是她公开在我家玩得最久的一个晚上。临走前她顺手翻了翻我眼前的课本,好是无意地看了我一眼,告辞说:“我得走了。”母亲帮她抱好了孩子出门去了。
我也送到门外,走在巧身后,手电筒昏黄的光映着她动人的身材,更凭添了我许多哀愁。我心恢意冷地回到空荡荡的房间,独自享受那份清苦。
我也搞不清我王连杰怎么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情种!
八五年我们那儿的土地政策好象从来就没有稳定过。年底责任田又要变动,麦地不动,果树地重分,人均只有八分地……这完全违背了村领导许下的诺言:十五年不动。
生意人的日子也不太好过,虽然不愁吃穿,不必顾忌土地的动与不动,但收税的人经常骑了大马走街穿巷挨个收他们的钱,也让他们吃不住劲儿,
村里刚挖了树坑准备栽果树的主儿全停了工,那些把果树管理得枝繁叶茂的主儿也遭了殃,巧的老爹闹得最凶,串通众果农揭秆而起,与镇村两级唱起了对台戏。
群情激昂的场面感动了爷爷和老爸,他们竟然成了巧家的骨干力量。为此事,老妈与老爸的关系再度紧张起来。
局势如此紧张,我再也无心恋家,一大早饭也顾不得吃,匆匆离开家门,逃也似地离了村子。
赶到学校时还没上课,我正暗自庆幸没有迟到,但推开宿舍的门时,我愣住了,脸上的笑意僵在了嘴角,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恐惧。
我的床上,整整齐齐摆放着我的课本。
我知道完了,班主肯定为我的旷课大动了干戈。
我壮起胆子来到教研组。
不出所料,班主见到我后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先是劈头盖脸地训斥了我一顿,然后又温和地劝说:“你走吧,走吧。”——没商量的余地,你休学得了。
我憋了一肚子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班主把我领进校长办公室后,竟然一走了之。看着他的背影,我真想狠狠揣他几脚,或吐几口唾沫也行,可哑巴吃黄连,我真是有苦也难诉,只能怨恨自己走错了这一步。
我精神恍忽地离开学校。
一切仿佛在梦里,我原来想象的完美的结局,竟那么幼稚可笑。
湖水的清波,冷冷嘲笑着我,我感觉那是一双双眼睛和无数张熟悉的面孔。
我不敢想下去,不敢想象班主会在众人面前怎样树立我的“光辉形象”,同学们怎样地由惊讶而到鄙夷到嘲笑,甚至徐兴春刘恒祝海飞他们也会苛刻的鞭笞我、蔑视我。
还有,家怎么回?
脑子乱糟糟的,现实与梦幻的交替使我在痛苦里上下沉浮。我在努力替自己宽慰:勇敢些,跨过这一关,不就是莫大的幸福吗?
事实上不那么简单,真正离开了学校,却有一种失重的感觉,渺茫与绝望,最后一点勇气和信心也在渐渐远离自己。
正文 五十六、秋姑娘的影子
对于我的经常“放假”,老爸老妈已习以为常,这次归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十分关注。即便如此我仍不敢在家久留,放下书包后我就马上离开了,沿七拐八弯的山路出村子直奔县城,到重点中学找那个叫秋的写信人。
转过北大山,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空旷的田野上空,一群鸽子在奋飞,扑打着翅膀盘旋高升,我的心情也轻松愉悦了许多。
赶到县城时,已近中午,想进校门却又胆怯,徘徊了十几分钟才硬着头皮走进了学校。
上午的课已经结束,我在食堂餐厅里找到了鱼干,这家伙的打扮很滑稽,披着一件旧军大衣站在桌边吃饭。在他的面前,我现在竟然有种罪犯一样的心态,惴惴不安。
当我们的目光相遇时,鱼干非常吃惊,好长时间才回过神儿来:“你怎么来了?转学了吗?在哪个班?”他端起饭盒惊讶地向我走来。
我说我没转学,我来找你有事儿。
鱼干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他知道我是轻易不求人的,只要开口说了软话,必定有大事,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须调动所有的脑细胞应对可能发生的一切。
在餐厅外一个僻静处,我把这些天来的遭遇向他娓娓道来,但我并没有讲被开除的事儿。
我很激动,激动得脸色渐渐涨红了。本来想把事情讲得有条有理,但却语无伦次起来。最后我提出了一个要求:帮我找到那个叫秋的女生。
鱼干虽然听得认真,但从他迷惘的神情上,我能判断出他很吃力,像在听天书,思路显然不及我的叙述,数次打断我的话让我重新复述一遍。
好歹弄明白了怎么回事,鱼干的表情怪异而复杂。他眼珠飞速转了一阵子后,说:“你带没带她的信?让我看看。”
即使他不问我要,我也打算给他看的。
鱼干煞有介事地鉴定起笔迹来,但从他贪婪的神情我看出来,这家伙的的兴趣并不在笔迹上,而是在信的内容上。幸好我早有准备,只带来一页信纸,谅他也掌握不了太多的信息。
果然,看完后鱼干很是失望:“这没有什么嘛,正常的内容,你怕什么?”我说:“这个你不用操心,你帮我分析一下是谁写的就行了。”鱼干说:“笔迹特别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肯定是认识的同学写的。”
废话。
我不再指望鱼干能帮上什么了,他也不是万能的。我说:“算了,我另想办法吧,你去上课吧。”
鱼干并没有理我的话茬,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突然兴奋地说:“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匆匆离去。
这“一会儿”的时间特别长,半个小时也没见他回来,我很恼火却又无可奈何,不想再等了,垂头丧气地离开学校,正要跨上自行车,却听到鱼干的喊声,他小跑着追了出来:“……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走?”我没好气地回敬了一句:“你怎么才出来?”鱼干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回去后好好看看。”“我的?”“是给你的”“你写的?”“你看了就知道了。”他神秘地笑了笑。
我正要拆开来看,鱼干却马上按住我的手:“别在这儿看,回去再看。”“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你听我的没错。我要上课去了,不能陪你,抱歉,再见!”说完,一溜烟儿跑了。
我还是拆开了这封信,竟然是秋的笔迹,我的脑袋“嗡”一声放大了许多。
她在信中简单介绍说自己是一个在爱情上摔了跟头重新站起来的姑娘。
爱情?她怎么突然提到爱情这个话题?不可思议。我更湖涂了。
秋在信的最后说:“我考虑了许久,觉得还是不见面好,为了我们的名声。我不愿以我的坏名声玷污了你们。”
坏名声什么意思?你们又是谁们?王八蛋鱼干!他竟敢涮我,真应该回去找他算帐。
但我此时却没有这么大的勇气。秋既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我更没勇气见她了。
但我发誓一定要把自己的全部经历都写出来,要写得很感人,寄给她,让她真正了解我王连杰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有了这股豪然之气,我感觉自己重又伟岸起来,经过一家小餐馆时,我锁了车子,雄赳赳走了进去,我要喝酒。
吧台前只有一个女孩儿,这丫头的长相特别像吴瑞芹,像极了,我怀疑就是她。
我古怪的盯视和夸张的表情引起了她的反感,她冷冰冰地问我:“想吃什么?”我这才回复了常态,故作镇定地说:“四瓶啤酒,两斤油条,一盘炸里脊,一盘木须肉,一大碗羊汤。”我自信我的的声音充满阳刚之气。
女孩儿的反应却并不积极,也不热情,反而上下打量起了我:“你们几个人?”我说就我自己。“一个人点这么多?”我说你甭管,快点办就是了。
女孩儿像遇到怪物一样审视了我好长时间,直到确认我的精神没问题时,才不情愿地向后厨打了招呼,并且把酒拎到桌上。
其实我只喝了半瓶啤酒,也只吃了几口菜。
买单时女孩儿面无表情地报上价格:“二十八块钱。”看也不看我一眼,垂着眼睛开她的小票。这丫头定是把我当二百五了。
我想也没想,痛快地掏出三十块钱,而且口气很冲地说:不用找了!
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吗?
用现在的话说,叫奉献。我要证明自己是有爱心的,何况这个女孩儿像极了吴瑞芹。
我很男人地离开了小餐厅,一路心情愉快地回到我的小村子。
我并不甘心就此中结我的学生生涯,即使我要退学,也绝对不接受这种方式。这几天我一边以各种理由应付老爸老妈,一边苦苦思索对策,最后决定先探探风声再说。
我到南坡镇邮电所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教务主任,我慌称是刘恒的亲戚,找刘恒有急事。他说你等会儿,搁下话筒找人去了。
我惶恐不安地等待与刘恒的通话。
一切并没有我预计的那么糟糕和可怕,刘恒以轻松的语气告诉我:“你回来吧,平安无事。”“真的吗?”“真的,事情其实……只是气话……现在的重点是整顿思想工作,听我的,回来谈谈就过去了……期中考试今天就结束了,明天可能会星期……女同学的成绩可能会超过我们……”我理解刘恒为什么吞吞吐吐、前言不搭后语,毕竟是在教务处,通话多有不便。
正如刘恒所说的,我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而且班主也并不是真想开除我,他只是以这种方式惩罚我。这是很正常的事儿,我却很极端地理解了。
班主重新给我安排了桌位,他甚至对我还有些愧疚。我第一次感受到班主的温情,不能不受感动,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发现班主竟然比以前苍老了许多。
我不在的几天里,班上发生的事情还真不少。如郑红再次受到严重警告;徐兴春的成绩显著下降,程东的数学成绩遥遥领先,考了一百一十九分;陈蕾的英语成绩夺冠,刘恒的情绪为此激动,至今没有安定下来,他最怕陈蕾的成绩超过自己……当然这都不算什么,最具轰动效应的,是刘恒做爸爸了。代玉还给他送来几次好吃的,俩人还在宿舍“聊”了半个上午。
这家伙好大的胆儿。
我安分守已地做起了好学生,主动要求补考,考的虽然一般,却感动了老师同学,也感动了我自己。不就是做好人吗?这有什么难的。
日子一天天过,晚上是最伤感和孤独的。
夜空蓝蓝的,升起不久的月亮,像一片冰凌,放着寒冷的光。星星零散地缀在天幕,世间一切都罩在这悲凉的月色里。
静静的夜,连狗们也似乎动了感情,只沉吟了几声了之,绝不狂吠。
这样的夜晚最能唤起我的悲哀,即使隐藏最深的,或是已然匿迹了的记忆,也会在这个时刻被蓦然激活。
空阔的宇宙,悲伤的夜晚,遥对这寂寥的夜空,我经常落下几滴泪来。
班上有八个同学退学了。他们的离去,让我感到很迷惘。走得要走了,象这深秋的落叶。
不过有几个同学走得光荣体面,让人羡慕,他们或是参加了干部招聘考试或是找到了好的工作。
他们的命真好。
我为此感到厌倦与忌恨,同时又绝望。
徐兴春比我还绝望,他说:不参加毕业考试了,还是转学吧。
我又收到了秋的两封信。不知为什么,这次读信,心情远没有第一次那么激动和不安。不过,我仍然强烈想见到她,想了解她。
信中,她的语气越来越诚恳了,给我的印象也越来越完美。
于是,我常常陷入遐想,努力在心中勾划一个她,为她设计着一举一动,她的身材她的容貌……课堂上不自觉的陶醉和没理由地走神,少听了很多东西。
她会是什么样子呢?
在我的想象中,她应该是中等个儿、细瘦的身材,但不孱弱,一头弯曲的秀发,一张白净的圆脸,一双多情的——不,可以说是略带哀伤的眼睛,与人讲话时还会有几分羞涩和不安,不会是信中说的单纯,肯定有一段很不平常的经历。她还有一个很不错的家庭——是双职工的子女,这很重要,它使我对她的印象多了一层神秘而高贵的光环,也让我有了一种自卑感。
思念久了,我的梦便多了她的影子。最清晰的一次是我在河边遇到她,正要打招呼,她却消失了。为什么会消失呢?没看到我吗?不会的,她分明停下脚步看了我一眼的,而且,还犹豫了一下。
立冬过后不久,天气骤然变冷,冷冽的西北风起劲地吹着,一些倔强的树木的枝叶也开始渐黄,一片两片地飞落下来,随风翻卷到沟底里去。
早上第一节是数学课,能躲就躲,我找了个借口没去教室。
我在宿舍也没闲着,用目光扫荡着每一个可疑之处。
我瞄上了过道里的自行车,那是刘恒的“坐骑”。车把上的黑提包鼓鼓囊囊的,装了不少东西,我先是轻轻捏了捏,然后又小心地翻了翻。除了衣服、花生、饺子之外,似乎再没别的东西,但我仍不死心,又翻起了外兜,终于有所发现,翻出了几本书,还有一封信。
我把信抽了出来。
是陈蕾未寄出的信,信封已被撕去了一角,显然已被“洗劫”过。我很费劲地抠出信来,急速地看起来。
是陈蕾写给北京小妹的,字写得很潦草,句子也不简洁,但感情却是真的,字里行间充满亲情和激情,令人激动。
陈蕾向小妹赌了咒:不考上大学,誓不罢休,为了报答爸爸、大姐、二姐和小妹对她的恩情,她豁出一切也要拿出成绩来。她还写了一大堆感恩的话,称颂、感激这个小妹给她和家里寄的钱,还说她二姐要结婚了,希望小妹买些礼物,北京特有的,更希望她年底一定回来,家里人在梦中经常看见她,埋怨她不跟她们讲话……。
信的最后说:今天是十月一,你们那里也吃饺子吗?北京冷,不要珍惜几个钱,只管买穿戴的,把自己打扮得洋一点,漂亮一点,当姐的也感到光彩。
我一口气看完了信,然后按原样折起来,小心地塞回信封里去。我眼前浮现出陈蕾日见削瘦的脸来,深度眼镜后那双始终好奇和热情的眼睛。看了这封信,我对她又多了些敬佩和羡慕,有好几次,我想再次拿出信来看。
我好羡慕陈蕾,她有个多么幸福的家庭啊!
当然,最令我感兴趣的还是她的这个妹妹,怎么会到北京去了呢?那可是我日思梦想的地方啊,她肯定是位很有能力、很不一般的姑娘。
空荡荡的宿舍很冷,我冻得直跺脚。寻到一片照进窗来的阳光,我斜靠在床上,看程光锐的诗《不朽的琴弦》。
这诗写得很富感染力,读着读着,我就情不自禁地放声朗诵起来。读的太投入了,没察觉班主潜伏了进来,目光如炬地看着我。
正文 五十七、成长之痛
课间操时我溜回宿舍,徐兴春也跟了进来,说刚刚得到一个比较准确的消息:“班主决定让你留级,一起留的还有十几个同学,女生要留十个呢!”我知道末日终于到来了,好在还有几天周旋的时间。
这个消息显然已经被大多数同学掌握,我回教室时,他们投来的是复杂的目光,同情的,厌恶的,嘲笑的,羡慕的,我不敢正视他们。
回到桌位后,刘恒过来悄悄对我说:“你再来迟一步,桌位就被撤了,给新来的同学用,这是班主的意思。”
XX的!我咬牙切齿地骂。
我不得不考虑秋的计划了:转学到县重点理科班。这是唯一的可以再次激发我信心和勇气的好主意。于是,一整天我都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仿佛大学之门正在向我徐徐开启。
但终久是幻想,回到现实我就被不祥的预感攫住,极其郁闷与失落。
我私下里对刘恒说:“我得退学。”态度很坚决。
刘恒说:“你要三思而后行,这不是闹耍的事儿。”我最烦他这句话,人模狗样的,劝人的话儿谁不会?我转而又对徐兴春说出自己的想法,这家伙机灵,表示坚决支持和鼓励,还说最留恋告别时的悲壮情景,那年他转学时,学友们八里路送了四里,最后洒泪而别。这小子的言外之意我明明白白:让我像他那样经历和感受一下生离死别的人生体验,缠缠绵绵情无尽头,说不定还要洒几滴所谓真诚的眼泪。我可不是这样想的,我希望的是他帮我出出主意。
祝海飞只是一味地叹息,他很消沉,这些日子明显黑了,瘦了,这次考试成绩不佳,班主也动员他留级,他不想留,把满腹牢骚全发泄到了我们面前。他说得找校长要个说法,无论如何也不留级,我很赞成他的想法,在此事上我和他有了患难之交的感觉,俗语说的好嘛:与你一起笑过的人,你可能把他忘掉,和你一起哭过的人,你却永远忘不掉。这点也算是在我们身上得到认证了吧。以后在我离校很长一段时间里,心里似乎就只惦念着祝海飞一人。
程东呢?虽然是班主的忠实拥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