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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女士的目光从顾阳的面上移到了文件上，也没有说什么，拿起来一样样的翻看了起来。
墙壁上，精美的挂钟指针走动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资料不多，但张女士却看了将近半个小时。顾阳也不急不躁，耐心的等候。
整整半个小时，张女士才放下这叠资料，望向顾阳，“你之前的提议我同意咯，但是最后你能不能留下来还要看我儿子的。你在这里等下，我去叫小珩。”
“好的。”顾阳笑着点头。
张女士起身，缓步走到了楼梯口，朝上面喊了声，“小珩，老师到了，快点下来。”
少时，一个十四五的少年从楼上走了下来，和张女士很像，挺俊秀的一个少年，是那种时下最受女生欢迎的类型。
顾阳站了起来，朝他走了过去，抬起了一只手，以平等的地位表达出了自己的友好，“你好，我叫顾阳。”
少年冷漠而又疏离的看了眼顾阳，伸手与顾阳象征性的握了下便又松开了，“宋珩。”
顾阳淡然一笑，并没有在意少年的敷衍，“我们要先进行试讲吗？”
宋珩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不用了，就你了。”语落，宋珩转望向了张女士，“妈，没事我就上去做作业了。”
张女士望着自己的儿子，神情颇为无奈的点下头，“好吧，你上去吧。”
回到客厅沙发，张女士看着顾阳，说：“那我和你讲讲我儿子的情况吧……”
☆、第十五章
宋珩，是重点高中的高一的学生，今年暑假一过，就是高二的学生，高一上学期的时候成绩不错，在全校前十之内，一直都在上游阶段。可是，从下学期开始，宋珩的成绩就开始不知原因的下滑，这让学校老师和家长惊诧的同时不禁重视了起来。
宋珩从初中开始就请有家教，家教每周依然上门，但都不见他的成绩上升，反而是越来越往下降，甚至滑出了学校前三百名。在这个年级只有五百人的重点高中，这样的成绩根本不够看，对一个昔日的尖子生而言，这样的成绩可急坏了学校老师和家长了。张女士辞退了之前的家教老师，又请了一个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为宋珩进行辅导。张女士担心是有别的孩子带坏了宋珩，勒令宋珩不准再出门和小伙伴玩耍。而宋珩出门散步的时候也都有张女士陪同着。而学校方面，班主任老师也找过宋珩谈话，但对一个十问九不答的学生来说，又能知道什么？只好和张女士谈话，告知宋珩近期在学校的情况。但是不管他们怎么做，宋珩的成绩就是上不去！又不能逼问宋珩成绩下滑的原因。怎么办？只有再换家教老师。这次会聘用顾阳也是机缘巧合，毕竟之前请的都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但是都没有用，所以在看到顾阳的简历后，完全是抱着不妨一试的心理。
这就是做家长的无奈，他们无法与孩子从心交流，只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孩子的身上，认为这是为了孩子好。
顾阳理了一遍思路，对满面忧愁的张女士说：“请容许我先观察一下令郎。”
“可以。”张女士点头，而后站起了身，便顾阳伸出了手，和气的笑道：“那么，但愿我们这一个月能够相处愉快。”
顾阳莞尔，同样站起了身，与张女士的手掌交握，“会的，张女士，感谢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二人相视一眼，同时松开手后张女士说：“我带你去小珩的房间吧。”
“麻烦张女士了。”
到了宋珩的房间，张女士并没有和顾阳一起进屋，而是让顾阳独自进去。而顾阳进屋的动静，却没有让坐在书桌前的宋珩回头。
顾阳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站在了宋珩的身后，看到他正在做数学的练习题。顾阳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宋珩在练习册上不断地计算，顾阳发现宋珩的字写的很好，而明知有人在身后的宋珩也没有丝毫的不自在，依旧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完全把顾阳当做透明人一般的存在。
当顾阳看见宋珩做完了一个大题后，手轻拍上了他的肩膀，“抱歉，不得不打扰你一下，你刚才做的题有几道错了。”
宋珩抬眸，淡淡的瞥了顾阳一眼，依然冷漠而疏远，没有应声。
顾阳微微一笑，从笔筒里取出了一只自动铅笔，然后俯下身，把之前宋珩做错的地方标注出来，迅速的写上正确的答案和解题的方法。
“如果你看不明白，我可以给你讲一遍。”顾阳对宋珩道。
“我知道了。”宋珩没有去看顾阳帮他纠正了错误的题，而是直接翻了新的一页，就提起笔准备做新题。
顾阳宽和的笑了笑，问：“请问我可以参观一下你的房间么？”
“请便。”宋珩头也不抬的回道。
顾阳也不再客气，从书桌上拿起了他的书本，安静的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快速的浏览的一遍，大脑全力的运转，把课程和知识点全部记了下来。之后再看了下宋珩的作业本和试卷，对宋珩所掌握的知识程度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对宋珩书面上的知识程度有了一定的了解后，顾阳也将这些书本放回了原处，观察起了宋珩的房间。
房间是以白色的基调，让这个空间显得显得格外简洁明亮，并且干净，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房间里摆放的东西也不多，多以模型为主，是个男孩子的房子。下一刻，顾阳的视线落在了放在床头的吉他盒上，顾阳走了过去，低头观察了一眼，这个吉他盒的表面很干净，没有一点的灰尘。顾阳觉得，单凭一点，主人对其的爱护可见一般。
顾阳再坐上凳子上的时候，顾阳看着对他视而不见的宋珩说话了，“我们有一个月相处的时间，你一直这种态度我会很困扰，所以我想和你交流一下，在成为你的老师之前，我希望先和你成为朋友。”
顾阳的声音很悦耳，没有咄咄逼人的声势，反而如涓涓细流浸入心田，毫无防备。宋珩停下笔，抬头望向顾阳，面无表情的问：“你想说什么？”
顾阳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充满了睿智的星目温暖而又祥和，不知为何，宋珩忽的想起了他看过的一篇诗经。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虽然俗了点，但我还是想问问你的梦想。”
宋珩一愣，旋即皱起了眉，面上透露出了对这个话题的排斥，这是他在顾阳面前展现出的第一个面部的表情，但同时也将宋珩刚放下的一丝防备再次全副武装了起来。
“梦想这东西是什么？能吃么？”
“那我给你说说我的吧。”顾阳不是没有察觉到宋珩心态的变化，但是他不急，“我的梦想是守护这个世界。”
宋珩哑口无言，睨着顾阳，明确的表示出：你特么在逗我？
顾阳低笑了一声，“好吧，范围小点，我希望世上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能够幸福平安。”
“这是梦想？”宋珩一脸的狐疑。
“这是我如今存在的意义。”顾阳浅笑道。他是如此祈祷的。因为，他没有梦想，他的梦想在他为之努力奋斗的时候破灭了，然后他就再也找不到了。但是值得庆幸的时，他及时找到了他的生存之道！那就是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抛弃自己，在想要守护什么的时候不要无能为力。顾阳也向来都是遵从本心而活，活在当下，珍惜眼前，无愧于心！
只能说，功德近乎圆满的人本心必定是善良的！所以他才会成系统的目标人选，因为本已岌岌可危的命轨不可能再放上一颗□□！
“那这么说你是为他人而活了？”宋珩不屑的道。
顾阳看着宋珩脸上活动的表情，嘴角的笑意加深，继续说道：“虽然有些约束，但我还是在为自己活着的。为他人而活不是没有自我，他们会为了自己重要的人而去创造，而没有自我的人为他人而活，当然只是为自己无能所找的借口。”
宋珩面上一动。
“梦想的话，其实就是去创造！实现自己内心的渴望，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有梦想的孩子他们不会为将来而迷茫，也更具备有为将来而奋斗的动力，所以我觉得对于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梦想还是比较重要的。”顾阳含笑的凝视着宋珩的双眼，语气温和的问：“所以，能告诉我的梦想吗？”
宋珩定定的望着顾阳的那双眼睛，眼里的温情和包容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沉溺，宋珩不自觉的张了张口，就在要说出什么的时候，突然脸色一变，似大惊失色一般喃喃道：“你好可怕……”
顾阳有些无辜，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说可怕，那他在宋珩的眼里岂不是怪蜀黍了？
“当然，如果你不想告诉我的话也可以不用说，毕竟这不影响我们之前的教学。”
宋珩目光探究的看着顾阳，更为的谨慎了。
“……”顾阳心里有些尴尬，不动声色的把视线转望向书桌，“我看了你的试卷，你的英语在你的所有科目里是最好的，而你的数学只是刚到及格分数线。”
顾阳将自己之前看的数学试卷取出了一张，然后展开，一边放缓语调的说着，一边留心观察着宋珩的表情，“有一点很奇怪，这道填空题所用的公式正好是后面一道十二分的大题要用到的公式，你的这道填空题对了，而你后面的这道大题，却连基本的公式都写错了。”
在顾阳说到公式的时候，沉默的宋珩眸中掠过一道微光，随即狠狠地瞪向顾阳，“所以你想说什么？说我作弊么？！”
顾阳看着宋珩的反应，缓缓勾唇，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运气很好，虽然这道填空题只是一个数字，但是能蒙对还是不容易。”
“……”宋珩嘴角一抽，默默地别过了头。对于这个新的家教老师他有种无力招架的感觉。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会针对你的情况回去整理一套方案出来。”顾阳说罢，便站起了身。就在宋珩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顾阳嘴里突然蹦出了一句英语，宋珩顿时一愣。
顾阳看着没有听明白的宋珩，再次用标准流利的英语重复了一遍，”希望我们能够相处。”
宋珩愣愣地用英语回道：”我也是。”
“以后在英语的课上全程用英语交流这没有问题吧？”
“……可以。”
☆、第十六章
顾阳下了楼，坐在沙发上等待顾阳的张女士立马迎了过去，“你们相处的怎么样？”
顾阳笑着点头，“我看了他的书本和试卷，你的儿子很聪明，我想用对方法，成绩应该会上去的。”
“希望如此吧。”张女士叹息。对于宋珩，她算是没辙了。但这是她的儿子啊，未必还能不管么？
“张女士，你的心情我能明白，虽然这有些强人所难，但是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在我辅导他的期间你不要干预。”顾阳态度诚恳的请求道。
张女士一愣，拧起了眉，有些不悦，“为什么？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让我信服，那么免谈。”
“因为我想和他建立的是良师益友的关系，而不是互利互惠的关系。”顾阳一脸严肃的说：“虽然辅导他是我的职责，而我的义务也只是辅导他的功课，但是相处却是情感上的交流，所以我希望能以我的方式去辅导他，或许这样说有些唐突，但是张女士，你觉得真的只要不断地向他大脑的传输知识就可以了么？人不是机器，不可能只按照指令行动，我想张女士也明白这点吧，但是关心则乱。事出必有因，对于一个尖子生成绩不会无缘无故的下滑，必定是陷入了什么困扰，而这种时候，必须要有人拉他们一把，虽然我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但是我觉得我能够正确的引导他，但是若是张女士不支持的话我会很难办。”
张女士沉思，顾阳也没有打扰，许久，张女士还是迟疑了一下，才点下了头，“好吧。”
顾阳嘴角噙上了笑，学着西方旧时的礼仪微微躬身，将右手手掌贴在胸口，虔诚而又恭敬的说道：“感谢张女士的信任，我定不负你所望。”
顾阳的动作并没有丝毫卑微的感觉，就像一个优雅的贵族，让人赏心悦目，张女士愣了愣，随后就被顾阳的这一番举动给逗笑了，那一点担忧也全部放下了。对这样一个青年，既然决定了，就应当交付全部的信任！
“如果我再年轻个二十岁，我都想不顾一切的嫁给你了。”张女士捂嘴调笑道。
已经恢复常态的顾阳微微一笑，“张女士说笑了。每一对夫妻都是被月老祝福过的，即便我生活在张女士的年代，恐怕也只是擦肩而过的缘分。不管再来几次，我想你和你的老公也都将结为夫妻。”
闻言，张女士笑容更加明媚了，似乎回想起了与自己丈夫以前的种种，脸上竟然浮现了幸福的红晕，因为上了些年纪有点不好意思，只好故作嗔怪的掩饰着自己的羞赧，道：“你才是在说笑。”
“看来张女士和宋先生是伉俪情深啊。”顾阳继续笑道：“宋先生很忙吧？今天周末都不见宋先生的人。”
随着顾阳的话语，张女士的神情忽的一黯，“公司太忙了，已经出差了好几天了……而且啊，今年这都是第几回了……”
顾阳眸光一闪，“听起来宋先生挺辛苦的，想必是为了给你和孩子创造出更好的生活条件吧。”
顾阳的话打消了张女士的惆怅，幸福的笑了。
回到学校过后，寝室里的其他三只见顾阳回来，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顾阳一声不吭的放下包，然后面色凝重的望着他们，沉默不语。
虽然都对顾阳有十足的信心，但难得见到顾阳严肃模样的三人还是不由的紧张了起来，屏息以待。
过了会，顾阳才忽的露出了笑容，与之前的反差太大，瞬时让他们明白过来，都不禁为顾阳感到喜悦。
“卧槽！好样的！”杨涛朝顾阳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大手一挥，豪气的道：“为了祝贺你过关，今天晚上我们出去戳一顿，我请客。”
“今天恐怕不行。”顾阳摇头，“我还要去图书馆准备资料，会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确定。”
“是么？那只好算了。”杨涛遗憾的耸肩。
顾阳笑了笑，“下次吧，下次该我请客了。”
顾阳将办公包放下，换上了背包，把需要带的物品都装进了这个背包里，然后就准备再次出门了。
“那家人怎么样？”张凯问。
“还不错，应该会相处的很愉快。”顾阳笑道：“我走了，你们有什么我需要带的东西么？”
张凯说：“我们下午有课，他们会和我一起去，还有半个小时，你急的话就先走吧。”
“那好，我就先走一步了。”顾阳点头，随即就步出寝室。
第二天，顾阳同样准备到达了张女士的家中，想起在与林宿的车擦身而过之前，林宿特意按的下喇叭，顾阳就不禁哑然失笑。
这是林宿对他发出的嘲讽，可是顾阳却觉得林宿意外的可爱。
“我们开始吧。”顾阳将昨日依照对宋珩的了解所买来的书本整齐的摆在了桌子上，然后对宋珩笑道。
宋珩漫不经心的瞄了眼顾阳带来的书本，目光顿时一凝。
顾阳仿若未见的继续笑道：“我想学校里老师布置的作业你应该完成了吧？那么接下来就试着做这些吧，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宋珩眼神怪异的看向了顾阳，“高二的数学题？”
“对。”顾阳说着，就从书本里找出了一个记录本，“这里面是我归结的高二数学的全部知识点，你可以先记下。”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能够做到。”
四目相对，宋珩的心里五味陈杂，因为顾阳的眼睛告诉他，他是认真的。
“我只是一个连老师都要放弃了的差等生。”宋珩双手不自觉的握拳，眼神尖锐的凝视着顾阳。
顾阳看着宋珩，略一沉默，声音平静的问道：“当你看到昔日对你喜爱的人如今却换上了惋惜的表情时？会不会不甘心？”
宋珩闻言，顿时一怔，下一刻却红了眼瞪着顾阳，隐隐有恼羞成怒之色。
“你知道我怎么发现的吗？”顾阳对宋珩的恼怒浑然不觉一般，泰然自若的微笑。
宋珩薄唇紧抿，不发一言。
“既然你不想知道，那就算了。”顾阳随心所欲的就把这个问题抛向了一边，拿起宋珩的家庭作业认真检查了起来，似乎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宋珩的脸色一变再变，青白交替，与昨日的淡漠疏离相差甚远，简直判若两人。
“你……”宋珩声如细丝。
“恩？”顾阳不动如山。
“……”宋珩欲言又止。
“……”顾阳微微一笑。
“……”宋珩无言以对。
愤恨的移过顾阳面前的书本，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注目凝神的看了起来……
在一个小时后，顾阳放下了宋珩的作业，对宋珩说：“好了，休息二十分钟。”
说罢，便动身去到了张女士那里，给宋珩留下了独自的空间。
宋珩注视着顾阳离去，而后伸手拿过了顾阳之前看的作业，出神的望着上面标注的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此时的宋珩神情显得有些变化莫测。
楼下，顾阳和张女士正在面对面的商议着……
“张女士，如果可以的话，辅导宋珩的时间我想改动一下。”
今日张女士对顾阳的态度友善亲和许多，很好说话的朝顾阳点头道：“你说吧。”
“在价格不变的基础上，把时间调整到每天晚上七点半到九点半这两个小时，而周末的话可以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下午的时间交由宋珩自己安排。一个月之后若是宋珩成绩有所上升，那么就可以再回到周末的这个时间，若是宋珩的成绩没有提高，那么之后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张女士惊讶，“这样你不是亏了？”因为之前定的时间只是周末两日而已。
“没有，这是我仔细考虑过后的决定。其实换个角度想，这何尝不是我在为自己争取呢？”顾阳摇了摇头。
张女士想了想，有些为难，“宋珩这孩子每天都会花半个小时练琴，因为这是他的兴趣爱好，所以哪怕在他成绩下滑后，我们也都只是把时间从原来的一个小时缩短为了半个小时。”
“没有关系，我只是希望能够让宋珩尽快的适应介入他生活的我。”顾阳笑道：“当然，如果有打扰到你们的生活，按照原定时间也可以。”
“那我考虑下吧。”张女士还是没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