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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有气无力的说着，将抵在龙博空尾巴上的拐杖，收了回来。
“嘿，老不死的，再进步老子依然不是你的敌手，你这是在挖苦我吗？”
这道声音很有磁性，很好听，只是声音的来源有些不确定，似乎是从东方传来，又像似从天上传来。一会儿高亢刺耳，一会儿轻不可闻，着实怪异的很。
“龙博空，老朽可不是在挖苦你，几千年前你只不过是出入破虚境，如今你也是尊者境界了！”
老者的脸上有种追惜往事的沧桑，几千年岁月说起来很长，现在回首也只不过是眨眼之间就已逝去！
“当年，你还只是个晚辈，四海与大陆的约定，你也有幸见到，怎么还故意违约！”
老者苍老的脸上，看不出喜乐，很是平静，平静如水。
“吟。。。。。。”
一声龙吟再次出现，空中一道空间裂缝忽然出现，一条巨大的神龙，从空间裂缝游走而出。出了空间裂缝，神龙身体一阵模糊，再次清晰之时，神龙已经消失不见，原地一位身高体大的青年人正一脸肃穆的凌空踏步而来。
这青年看似三十来岁，再一看似乎有六七十岁，两种不同的年岁，掺杂在青年的身上，却没有一丝违和感，很是自然。
“老不死的，有你这个东海约定线的守护者在，老子怎么敢违约！”
青年几步间来到老者对面站立，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当年，你打了老子一拐，如今几千年已过，这笔账咱们也该清算了！”
“龙博空，你也不是傻子，当年你得罪人族圣者，本来你命在旦夕，如果老朽不打你那一拐，你能活到现在吗？唉，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几千年还分不清吗？”
老者一声叹息，浑浊的双眼望向天空，似乎有些无奈。
“哼，成你好意，我龙族男儿从不畏强敌，死就是死了，何惧之有！”
龙博空一声冷哼，肃穆的脸上，一丝仇恨悄然而生。
“你是不惧死亡，可是我们人类怕啊，如果当时你真的遭遇不幸，人类与四海还能和平相处这几千年？你记恨了老朽几千年，不过你的记恨，换来几千年的和平，在老朽看来，值了！”
老者脸上，一丝悲天悯人的神色，却没有一丝后悔。
脸上甚至还有一种满足！
“老家伙，当年的事情，咱们谁也说不清谁对谁错，我们心中都有自己的坚持。”龙博空脸上一缓，语气也缓和了许多，称呼老者的称谓，从老不死的换成了老家伙。
“你们是有坚持，可是你们海族，当年可是横行大陆，导致生灵涂炭，我想你心中有恨，我们人类心中更又恨！”
龙博空一愣，竟然无言以对。
毕竟当年是龙族悍然侵占大陆，凡我异类一个不留，当时血流成河，处处尸骨累累，那种惨烈的场景当日很兴奋，现在想想那都是冤孽！
“呼，老家伙，要不是你们人类抢夺龙族至宝，我想，龙族也不会。。。。。。”
龙博空长呼一口气，有种底气不足。
“也不会造成那么大的冤孽事吗？龙博空，你们龙族的至宝到底是什么，被抢与没被抢，现在争论已经没有了意义，还请你们海族谨守约定。以往海族小规模的侵扰沿岸，老朽就不计较了，如果以后再有，老朽可不会心存善念！”
老者言语转冷，向龙博空发出警告，海族如果再侵扰大陆，那么就有来无回！
“呼，以往种种，现在咱们不去争论，你我都做不了主！不过当年那一拐，老子可要还回去！”
龙博空忽然跃上高空，身上衣衫无风自动，满头黑发，也微微飘扬，坚毅的脸更加冷峻！
“那一拐，成了你心中的障碍，如今，老朽不得不再打你一拐，让你清醒清醒了！”
老者挥手一扬，一道无形的力道，将段无涯轻轻托起，几十里的海面，眨眼间，段无涯已经落在了陆地上！
段无涯心中骇然，老者那一挥手自然之极，而自己连反抗的心还没生出，就已经到了陆地上！
“好强！”
段无涯惊骇的同时，心中更多的是向往，挥手之间斗转星移有些夸张，但老者这一手，已经超脱了武道的范畴，这与神仙手段有何区别！
几十里的距离，段无涯将龙眼运转到极致，也仅仅模糊的看到两道身影，凌空相对站立。
段无涯有些担忧老者，毕竟年岁不饶人，拳不敌少壮。
老者是一位真正的仁者，那种对人类的感情绝不是作假！
段无涯对老者充满了钦佩，心中对老者的敬意，已经超越了简单的对一个人的敬意。这种敬意，是对老者那宽广的胸怀的敬意！
听着老者与龙博空的对话，段无涯感觉一扇窗，在向自己打开，虽然听不懂，段无涯却断定，以后自己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人类与四海的矛盾，必将还会再次发生！
“龙博空，当年老朽打了你一拐，现在老朽让你先出手，这一次，无论输赢，谁都不准在心生怨恨，可好？”
老者随意的站在空中，苍老的声音，传遍这一片海域，似乎在让天地作证，这一对决，私人恩怨自此而结。
“哈哈，老家伙，接招吧！”
龙博空哈哈一笑，双手伸出，凌空一握。奇异的能量散发而出，无形的灵气，凝聚成一杆巨大的长枪，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直刺老者的咽喉！
真是卑鄙，竟然在决斗前一个承诺也不敢应承！
段无涯撇了撇嘴，对龙博控的行为很是不屑！
“就不知道尊老爱幼？”
虽然嘴里不屑，但段无涯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远处的空中，那一杆大枪，似乎要撕裂穹宇，整个天空似乎都暗了下来，整个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这一干大枪！
面对龙博空的灵力大枪，老者不急不躁，没有握拐杖的手微微一握，甚至抬也未抬。
空中无风自起，顿时风急浪涌，吹乱了龙博空的黑发。
一个拳头凭空出现在老者的身前，拳头上电光闪闪，黑洞丛生，无尽的灵气被拳头吞噬一空，百十里方圆，整个区域成了真空地带！
龙博空脸色一变，咬了咬牙，双手忽然抱拢，一个奇异的手印，直接射向大枪。原本就已经快到极点的大枪，更加迅速地刺向老者。
“冤冤相报何时了，真的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老者微微叹息一声，身前的拳头似乎穿越了空间，直接出现在了大枪的枪尖处。
“轰！”
一朵数百丈大小的蘑菇云，在拳头与大枪相接处升腾而起，剧烈的爆炸，空间破碎，处处空间裂缝吞噬着海水，吞噬着蘑菇云！
老者身形一晃，站在原地没动，而龙博空翻着跟头，身体像一颗炮弹，眨眼间被震飞上千丈！
“哈哈，老家伙，你赢了。。。。。。”
龙博空翻滚的身体，忽然钻进一处空间裂缝，笑声依旧在海面上飘荡。
“赢又如何，输又如何，为什么都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小家伙，可有兴趣到老朽那里坐坐？。
第176章 赤炎谷【第三更】（）
感受着老者殷切的目光，段无涯点了点头，从刚才老者与龙博空战斗带来的震撼中，稍微平复了一些。
老者与龙博空的战斗，电光火石间就已经分出了胜负，龙博空不敌败走！
进入空间裂缝的龙博空，那声爽朗的大笑，带着一些颤音，段无涯猜测，龙博空一定受了伤！
这位一步跨越数十里路，看着就如行将就木般的老者，太强了！
段无涯能感受到老者的善意，不说别的，从龙博空尾巴下救了自己这份恩情，也让难以让段无涯心生抗拒。
“小娃娃，你很不错！”
不知道老者是说段无涯的信任不错，还是说段无涯无所畏惧的心态不错，说出这话，老者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在段无涯与老者面前，一道空间裂缝，凭空出现。
段无涯见此更加震惊，空间屏障破虚境就能撕裂，斩妄境就能随意行走，但这两个境界的武者，段无涯没有见到过谁能像老者这样轻松写意，身不动而空间裂缝却已出现！
尊者境，竟能强悍如斯！
“走吧，我哪里可是已经几千年没有客人去过了！”
似乎带着一丝落寞与孤寂，让段无涯有些心中不忍。这位老者孤身一人，在这东海岸边一守就是几千年！这份责任心，姑且不论是自愿还是被迫，都值得让人尊敬！
老者身体慢慢飘进空间裂缝，段无涯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随着老者也飘进了空间裂缝。空间裂缝在两人进入之后，慢慢合拢消失不见。
只是眨眼的功夫，段无涯眼前一花，一处优美的山谷，出现在了眼前。
这出山谷面积不大，只有几个足球场大一座孤零零的木屋，在山谷内特别的显眼。除了小木屋，几株红通通的果树，在木屋前面迎风晃动。
“赤炎果！”
段无涯看清这几株果树结的果实，很是惊讶的惊呼出声。
“怎么，小娃娃还是个炼丹师？”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微微有些动容。
“勉强能炼制二阶丹药，是个小小炼丹师。”
段无涯的眼睛，一直盯着赤炎果，没有在意老者的神色变化。
赤炎果，是火属性灵药，这几株果树结出来的果实，散发出阵阵幽香，让山谷的温度在这寒冷的冬季，也温暖如春。
只是这些功能也就罢了，偏偏赤炎果是炼制三阶丹药，火龙丹最佳的主要灵药。
“小娃娃要是想要赤炎果，走的时候摘些就是。”
老者微微一笑，边说边向小木屋走去，言语间很是大度。
赤炎果千金难求，也不易寻找，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七棵果树！
赤炎果三年开花，三年结果，在三年才能成熟！
这一个周期，就需要九年！
“多谢前辈！”
段无涯深深一躬，丹药好炼，灵药却难寻，如今得到老者的许诺，段无涯心中很是欢喜。
“些许无用之物，何须道谢，想要多少就拿多少，全部拿走也没什么。九年之后，还是会结出满树的果子！”
老者和煦一笑，满是不怎么在乎。这样低等的灵药，老者已经不需要，除了能让山谷暖和一些，留再多也没有用。
老者用不到，段无涯却用得到，灵药很是难寻，日后炼制丹药，说不准就需要赤炎果。
说着话，段无涯随着老者进入了木屋。木屋不大摆设也很简单，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前辈几千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简单的住处，简单的生活，时间久了，谁都会烦躁，老者一呆却是几千年！
“习惯了就好，我姓齐，名字都忘了，你就叫声齐老吧！”
齐老说得很随意，段无涯却敏锐的发现，齐老严重的孤寂与落寞。
“是齐老！”
段无涯心中波澜起伏，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几千年了，是五千年还是七千年，抑或是一万年，老朽真的记不住了！门前的赤炎果结了落，落了结，应该有八百次了！”
七千年！
齐老在这里守了七千年！
“没有人前来替换？”
段无涯很好奇，守护一方总不能一守就是一生吧！总得有个来轮换更迭的守卫者，或者有个年限。
“呵。。。。。。”齐老轻轻一笑，似乎有种酸涩：“我们已经被忘记了，当初规定，每位守护者三千年一换，如今已经这么多年过去，那里有个人影到来？”
齐老脸上有种被遗弃的悲哀，心中有极大的不满。
规矩是有，可是没有人遵守，这与没有规矩有什么两样？
“那齐老就没有想过回去看看？”
齐老看了段无涯一眼，眼睛又抬向天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回去，那要多长时间啊，这里离我的宗门太远了，就算用传送之门，也要三年之久才能到达。我是能走，可是这里沿岸的居民，这题条约定线就没有人遵守了，东海海族将更会猖獗！所以，我不能走，哪怕是一天！”
武神大陆广袤无边，只是一个县的面积，都要堪比前世整个华夏！
距离已经成为交通最大的障碍，当初段无涯与段三，从太阴县前往天云，足足用了一个多月！
但随即，段无涯心中又生出许多疑问：“可是，近千年来，沿岸的居民可没少受到海兽的袭扰，齐老为什么没有出手？”
当初，无数的海兽在东海沿岸横行，处处残垣断壁荒凉无比，既没有武者前来抵抗，齐老这位守护者也没有出手，难道齐老也像其他人一样，心中充满了冷漠，对苍生不屑一顾？
“唉，这是老朽的过错，几次闭关，造成了这一带的灾难！”
起老脸上满是自责，还有悔恨，浑浊的眼睛更加浑浊，似乎更显苍老。
“闭关，能这么长时间？”
段无涯悚然，心中突兀的冒出一句话：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段无涯心中的疑惑忽然消失，接受了齐老这种说法。
“老朽这次闭关，是为了应对自己的灾难！”
齐老脸上忽然有种回光返照般的光泽，苍老干枯的手，忽然握紧了手中的拐杖。
“灾难？”
段无涯很是疑惑，这里不似前世华夏，修士要应对三灾五劫，所以华夏修士为了应对自身灾劫，创出了许多神通。而武神大陆，段无涯没有听说过武者在修炼的路途上，有什么劫难。
段无涯的疑惑，齐老看在眼中，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齐老的脸上，出现一抹挣扎，最终齐老似乎下了某种决定，很是期盼的看着段无涯：
“小娃娃，你可愿意接替我，守护这方天地！”。
第177章 良心与责任【第四更】（）
“你可愿意替我，守护这方天地？”
这句话重若千斤，段无涯陷入了人沉思。
齐老眼睛睁得很大，浑浊的双眼精光闪闪的看着段无涯。他知道守护在这里，也就等于被囚禁在了这里，他相信段无涯也知道。
在这里呆了几千年，这种枯燥乏味的日子，齐老无法形容。
看着段无涯在衡量自己的话，齐老既期盼也有些不忍。
十几岁的少年，能有这份实力，还是一个炼丹师，齐老真的不想将段无涯的一生，锁在这里！段无涯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少年心性也不能耐得住这份寂寞。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段无涯心中也经过了一番挣扎，段无涯既不想让这份守护中断，也不想自己被这些琐事牵绊，更重要的是，一旦答应，这一生将失去自由！
“呵呵。。。。。。”齐老苦涩一笑，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这份传承，这份责任，难道就这么断了吗？”
齐老似乎松了口气，身体一阵放松，更多的是一种苦涩与无奈。齐老没有失望，也没有气恼，就只有简单的苦涩。
“齐老，说句不中听的话，你感觉自己守护在这里，值吗？”
齐老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恢复浑浊，低着头似乎陷入了人沉思。
值吗？齐老心中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
“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守护一方平安，防止海族大规模袭扰，这份责任，我必须守护下去。齐老挺直了身体，脸上一种傲气在滋生。
“良心？良心不是一个人的事，齐老你在这里守护几千年，可有人还曾记挂着你？他们没有！几千年，应该能轮换三次，可这里一直只有你一个人！”
齐老舍弃自己的自由，一守几千年，段无涯很钦佩，钦佩齐老的这份担当，钦佩齐老这份舍己为人的胸怀。可是钦佩是一回事，要代替齐老守在这里，又是一回事。
段无涯的话，就像一道闷雷，让齐老的身体晃了晃，想起当日宗主的一番吩咐：“大陆四方，我们四大宗派各守一边，可不能让海族再次临岸，丢了我们宗派的脸！”
是啊，至始至终宗主都没有提什么责任，也没有提天下苍生，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不要丢了我们宗派的脸！
“我错了！”齐老呢喃一句，抬起头看着段无涯：“起初，在我出关的时候，海族袭扰已经过去，我当初还在想，大陆上的人们，心中就那么自私自利吗？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无数的人死去，而无动于衷吗？我还心中对他们的冷漠，产生过愤恨。现在想想，自私，不分强弱，也不分种族，只要是人都有私心！”
段无涯沉默，他早就已经看透了这个本质，而齐老，经历几千年，才看清楚，是幸运还是悲哀！
这一刻，这位实力强绝的老者，在段无涯眼中，是那么的可怜。
“可是我不后悔，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最起码，我对得起自己！”
齐老颤颤巍巍的走动两步，隔着窗户，看向远处的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私自利，谁都不能幸免，包括我。我不能因为这份责任，而放弃另一种责任。齐老，不知道你有没有家人，我有，我有等着我解救的父亲，我有祖母母亲含冤而死的仇恨！还有我那么多的朋友，他们都视我为依靠，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我守护在了这里，我的家又有谁守护？
我守在了这里，我的朋友又有谁守护？
这都是责任，天下苍生是责任，可天下苍生的责任，属于每一个人！而我的家，这份责任，只属于我一个人！
段无涯也动摇过，也想答应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守护在这里，哪怕一生，在这里困守！
段无涯心中有牵挂，段无涯心中有追求，这份责任，段无涯不能承担！
齐老身体一颤，缓缓地转过头，似欣慰似赞赏的说道：“小家不顾，何以顾大家！小娃娃，我不强迫你！”
“如果这份责任再简单些，海族就算再强大，也不能靠近海岸一步！为什么那些大宗派，大势力，还有那么多的强者，他们都在内陆安逸的生活，却不把宗派迁到到海边来。宗派还是一样的发展，还能守护人类，岂不是一举两得！”
段无涯心中一亮，这种做法也许会起到更大的作用。
“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一个宗派的发展，离不开资源，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