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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派的脸。说不定刘正风这次金盆洗手的席上,咱们的礼物
还要大出风头呢。”那姓吉的喜道:“那是甚么礼物?我怎么
一点也不知道?”那姓申的笑了几声,甚是得意,说道:“咱
们借花献佛,可不用自己掏腰包。你瞧瞧,这份礼够不够光
彩。”只听得房中簌簌有声,当是在打开甚么包裹。那姓吉的
一声惊呼,叫道:“了不起!申师哥神通广大,哪里去弄来这
么贵重的东西?”
林平之真想探眼到窗缝中去瞧瞧,到底是甚么礼物,但
想一伸头,窗上便有黑影,给敌人发现了可大事不妙,只得
强自克制。只听那姓申的笑道:“咱们占这福威镖局,难道是
白占的?这一对玉马,我本来想孝敬师父的,眼下说不得,只
好便宜了刘正风这老儿了。”林平之又是一阵气恼:“原来他
抢了我镖局中的珍宝,自己去做人情,那不是盗贼的行径么?
长沙分局自己哪有甚么珍宝,自然是给人家保的镖了。这对
玉马必定价值不菲,倘若要不回来,还不是要爹爹设法张罗
着去赔偿东主。”
那姓申的又笑道:“这里四包东西,一包孝敬众位师娘,
一包分众位师兄弟,一包是你的,一包是我的。你拣一包罢!”
那姓吉的道:“那是甚么?”过得片刻,突然“哗”的一声惊
呼,道:“都是金银珠宝,咱们这可发了大洋财啦。龟儿子这
福威镖局,入他个先人板板,搜刮得可真不少。师哥,你从
哪里找出来的?我里里外外找了十几遍,差点儿给他地皮一
块块撬开来,也只找到一百多两碎银子,你怎地不动声色,格
老子把宝藏搜了出来?”那姓申的甚是得意,笑道:“镖局中
的金银珠宝,岂能随随便便放在寻常地方?这几天我瞧你开
抽屉,劈箱子,拆墙壁,忙得不亦乐乎,早料到是瞎忙,只
不过说了你也不信,反正也忙不坏你这小子。”那姓吉的道:
“佩服,佩服!申师哥,你从哪里找出来的?”
那姓申的道:“你倒想想,这镖局子中有一样东西很不合
道理,那是甚么?”姓吉的道:“不合道理?我瞧这龟儿子镖
局不合道理的东西多得很。他妈的功夫稀松平常,却在门口
旗杆之上,高高扯起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狮子。”那姓申的笑道:
“大狮子给换上条烂裤子,那就挺合道理了。你再想想,这镖
局子里还有甚么稀奇古怪的事儿?”那姓吉的一拍大腿,说道:
“这些湖南驴子干的邪门事儿太多。你想这姓张的镖头是这里
一局之主,他睡觉的房间隔壁屋里,却去放上一口死人棺材,
岂不活该倒霉,哈哈!”姓申的笑道:“你得动动脑筋啊。他
为甚么在隔壁房里放口棺材?难道棺材里的死人是他老婆儿
子,他舍不得吗?恐怕不见得。是不是在棺材里收藏了甚么
要紧东西,以便掩人耳目……”
那姓吉的“啊”的一声,跳了起来,叫道:“对,对!这
些金银珠宝,便就藏在棺材之中?妙极,妙极,他妈的,先
人板板,走镖的龟儿花样真多。”又道:“申师哥,这两包一
般多少,我怎能跟你平分?你该多要些才是。”只听得玎珰簌
簌声响,想是他从一包金银珠宝之中抓了些,放入另一包中。
那姓申的也不推辞,只笑了几声。那姓吉的道:“申师哥,我
去打盆水来,咱们洗脚,这便睡了。”说着打了个呵欠,推门
出来。
林平之缩在窗下,一动也不敢动,斜眼见那姓吉的汉子
身材矮矮胖胖,多半便是那日间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的。
过了一会,这姓吉的端了一盆热水进房,说道:“申师哥,
师父这次派了咱们师兄弟几十人出来,看来还是咱二人所得
最多,托了你的福,连我脸上也有光彩。蒋师哥他们去挑广
州分局,马师哥他们去挑杭州分局,他们莽莽撞撞的,就算
见到了棺材,也想不到其中藏有金银财物。”那姓申的笑道:
“方师哥、于师弟、贾人达他们挑了福州总局,掳获想必比咱
哥儿俩更多,只是将师娘宝贝儿子的一条性命送在福州,说
来还是过大于功。”那姓吉的道:“攻打福威镖局总局,是师
父亲自押阵的,方师哥、于师弟他们不过做先行官。余师弟
丧命,师父多半也不会怎么责怪方师哥他们照料不周。咱们
这次大举出动,大伙儿在总局和各省分局一起动手,想不到
林家的玩意儿徒有虚名,单凭方师哥他们三个先锋,就将林
震南夫妻捉了来。这一次,可连师父也走了眼啦。哈哈!”
林平之只听得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寻思:“原来青城派早
就深谋远虑,同时攻我总局和各省分局。倒不是因我杀了那
姓余的而起祸。我即使不杀这姓余的恶徒,他们一样要对我
镖局下手。余沧海还亲自到了福州,怪不得那摧心掌如此厉
害。但不知我镖局甚么地方得罪了青城派,他们竟敢下手如
此狠毒?”一时自咎之情虽然略减,气愤之意却更直涌上来,
若不是自知武功不及对方,真欲破窗而入,刃此二獠。但听
得房内水响,两人正自洗脚。
又听那姓申的道:“倒不是师父走眼,当年福威镖局威震
东南,似乎确有真实本事,辟邪剑法在武林中得享大名,不
能全靠骗人。多半后代子孙不肖,没学到祖宗的玩艺儿。”林
平之黑暗中面红过耳,大感惭愧。那姓申的又道:“咱们下山
之前,师父跟我们拆解辟邪剑法,虽然几个月内难以学得周
全,但我看这套剑法确是潜力不小,只是不易发挥罢了。吉
师弟,你领悟到了多少?”那姓吉的笑道:“我听师父说,连
林震南自己也没能领悟到剑法要旨,那我也懒得多用心思啦。
申师哥,师父传下号令,命本门弟子回到衡山取齐,那么方
师哥他们要押着林震南夫妇到衡山了。不知那辟邪剑法的传
人是怎样一副德性。”
林平之听到父母健在,却被人押解去衡山,心头大震之
下,又是欢喜,又是难受。
那姓申的笑道:“再过几天,你就见到了,不妨向他领教
领教辟邪剑法的功夫。”
突然喀的一声,窗格推开。林平之吃了一惊,只道被他
们发见了行迹,待要奔逃,突然间豁喇一声,一盆热水兜头
泼下,他险些惊呼出声,跟着眼前一黑,房内熄了灯火。
林平之惊魂未定,只觉一条条水流从脸上淋下,臭烘烘
地,才知是姓吉的将洗脚水从窗中泼将出来,淋了他一身。对
方虽非故意,自己受辱却也不小,但想探知了父母的消息,别
说是洗脚水,便是尿水粪水,淋得一身又有何妨?此刻万籁
俱寂,倘若就此走开,只怕给二人知觉,且待他们睡熟了再
说。当下仍靠在窗下的墙上不动,过了好一会,听得房中鼾
声响起,这才慢慢站起身来。
一回头,猛见一个长长的影子映在窗上,一晃一晃的抖
动,他惕然心惊,急忙矮身,见窗格兀自摆动,原来那姓吉
的倒了洗脚水后没将窗格闩上。林平之心想:“报仇雪恨,正
是良机!”右手拔出腰间长剑,左手轻轻拉起窗格,轻跨入房,
放下窗格。月光从窗纸中透将进来,只见两边床上各睡着一
人。一人朝里而卧,头发微秃,另一人仰天睡着,颏下生着
一丛如乱茅草般的短须。床前的桌上放着五个包裹,两柄长
剑。
林平之提起长剑,心想:“一剑一个,犹如探囊取物一般。”
正要向那仰天睡着的汉子颈中砍去,心下又想:“我此刻偷偷
摸摸的杀此二人,岂是英雄好汉的行径?他日我练成了家传
武功,再来诛灭青城群贼,方是大丈夫所为。”当下慢慢将五
个包裹提去放在靠窗的桌上,轻轻推开窗格,跨了出来,将
长剑插在腰里,取过包裹,将三个负在背上缚好,双手各提
一个,一步步走向后院,生恐发出声响,惊醒了二人。
他打开后门,走出镖局,辨明方向,来到南门。其时城
门未开,走到城墙边的一个土丘之后,倚着土丘养神,唯恐
青城派二人知觉,追赶前来,心中不住怦怦而跳。直等到天
亮开城,他一出城门,立时发足疾奔,一口气奔了十数里,这
才心下大定,自离福州城以来,直至此刻,胸怀方得一畅。眼
见前面道旁有家小面店,当下进店去买碗面吃,他仍不敢多
有耽搁,吃完面后,立即伸手到包裹中去取银两会钞,摸到
一小锭银子付帐。店家将店中所有铜钱拿出来做找头,兀自
不足。林平之一路上低声下气,受人欺辱,这时候当即将手
一摆,大声道:“都收下罢,不用找了!”终于回复了大少爷、
少镖头的豪阔气概。
又行三十余里后,来到一个大镇,林平之到客店中开了
间上房,闩门关窗,打开五个包裹,见四个包裹中都是黄金
白银、珠宝首饰,第五个小包中是只锦缎盒子,装着一对五
寸来高的羊脂玉马,心想:“我镖局一间长沙分局,便存有这
许多财宝,也难怪青城派要生觊觎之心。”当下将一些碎银两
取出放在身边,将五个包裹并作一包,负在背上,到市上买
了两匹好马,两匹马替换乘坐,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连日
连夜的赶路。
不一日到了衡山,一进城,便见街上来来去去的甚多江
湖汉子,林平之只怕撞到方人智等人,低下了头,径去投店。
哪知连问了数家,都已住满了。店小二道:“再过三天,便是
刘大爷金盆洗手的好日子,小店住满了贺客,你家到别处问
问罢!”
林平之只得往僻静的街道上找去,又找了三处客店,才
寻得一间小房,寻思:“我虽然涂污了脸,但方人智那厮甚是
机灵,只怕还是给他认了出来。”到药店中买了三张膏药,贴
在脸上,把双眉拉得垂了下来,又将左边嘴角拉得翻了上去,
露出半副牙齿,在镜中一照,但见这副尊容说不出的猥琐,自
己也觉可憎之极;又将那装满金银珠宝的大包裹贴肉缚好,再
在外面罩上布衫,微微弯腰,登时变成了一个背脊高高隆起
的驼子,心想:“我这么一副怪模样,便爹妈见了也认我不出,
那是再也不用担心了。”
吃了一碗排骨大面,便到街上闲荡,心想最好能撞到父
母,否则只须探听到青城派的一些讯息,也是大有裨益。走
了半日,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他在街边买了个洪油斗
笠,戴在头上,眼见天边黑沉沉地,殊无停雨之象,转过一
条街,见一间茶馆中坐满了人,便进去找了个座头。茶博士
泡了壶茶,端上一碟南瓜子、一碟蚕豆。
他喝了杯茶,咬着瓜子解闷,忽听有人说道:“驼子,大
伙儿坐坐行不行?”那人也不等林平之回答,大刺刺便坐将下
来,跟着又有两人打横坐下。
林平之初时浑没想到那人是对自己说话,一怔之下,才
想到“驼子”乃是自己,忙陪笑道:“行,行!请坐,请坐!”
只见这三人都身穿黑农,腰间挂着兵刃。
这三条汉子自顾自的喝茶聊天,再也没去理会林平之。一
个年轻汉子道:“这次刘三爷金盆洗手,场面当真不小,离正
日还有三天,衡山城里就已挤满了贺客。”另一个瞎了一只眼
的汉子道:“那自然啦。衡山派自身已有多大的威名,再加五
岳剑派联手,声势浩大,哪一个不想跟他们结交结交?再说,
刘正风刘三爷武功了得,三十六手‘回风落雁剑’,号称衡山
派第二把高手,只比掌门人莫大先生稍逊一筹。平时早有人
想跟他套交情了。只是他一不做寿,二不娶媳,三不嫁女,没
这份交情好套。这一次金盆洗手的大喜事,武林群豪自然闻
风而集。我看明后天之中,衡山城中还有得热闹呢。”
另一个花白胡子道:“若说都是来跟刘正风套交情,那倒
不见得,咱哥儿三个就并非为此而来,是不是?刘正风金盆
洗手,那是说从今而后,再也不出拳动剑,决不过问武林中
的是非恩怨,江湖上算是没了这号人物。他既立誓决不使剑,
他那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的剑招再高,又有甚么用处?一
个会家子金盆洗手,便跟常人无异,再强的高手也如废人了。
旁人跟他套交情,又图他个甚么?”那年轻人道:“刘三爷今
后虽然不再出拳使剑,但他总是衡山派中坐第二把交椅的人
物。交上了刘三爷,便是交上了衡山派,也便是交上了五岳
剑派哪!”那姓彭的花白胡子冷笑道:“结交五岳剑派,你配
么?”
那瞎子道:“彭大哥,话可不是这么说。大家在江湖上行
走,多一个朋友不多,少一个冤家不少。五岳剑派虽然武艺
高,声势大,人家可也没将江湖上的朋友瞧低了。他们倘若
真是骄傲自大,不将旁人放在眼里,怎么衡山城中,又有这
许多贺客呢?”
那花白胡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轻声
道:“多半是趋炎附势之徒,老子瞧着心头有气。”
林平之只盼这三人不停谈下去,或许能听到些青城派的
讯息,哪知这三人话不投机,各自喝茶,却不再说话了。
忽听得背后有人低声说道:“王二叔,听说衡山派这位刘
三爷还只五十来岁,正当武功鼎盛的时候,为甚么忽然要金
盆洗手?那不是辜负了他这一副好身手吗?”一个苍老的声音
道:“武林中人金盆洗手,原因很多。倘若是黑道上的大盗,
一生作的孽多,洗手之后,这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勾当算
是从此不干了,那一来是改过迁善,给儿孙们留个好名声;二
来地方上如有大案发生,也好洗脱了自己嫌疑。刘三爷家财
富厚,衡山刘家已发了几代,这一节当然跟他没有干系。”另
一人道:“是啊,那是全不相干。”
那王二叔道:“学武的人,一辈子动刀动枪,不免杀伤人
命,多结冤家。一个人临到老来,想到江湖上仇家众多,不
免有点儿寝食不安,像刘三爷这般广邀宾客,扬言天下,说
道从今而后再也不动刀剑了,那意思是说,他的仇家不必担
心他再去报复,却也盼他们别再来找他麻烦。”那年轻人道:
“王二叔,我瞧这样干很是吃亏。”那王二叔道:“为甚么吃亏?”
那年轻人道:“刘三爷固然是不去找人家了,人家却随时可来
找他。如果有人要害他性命,刘三爷不动刀动剑,岂不是任
人宰割,没法还手么?”那王二叔笑道:“后生家当真没见识。
人家真要杀你,又哪有不还手的?再说,像衡山派那样的声
势,刘三爷那样高的武功,他不去找人家麻烦,别人早已拜
神还愿、上上大吉了,哪里有人吃了狮子心、豹子胆,敢去
找他老人家的麻烦?就算刘三爷他自己不动手,刘门弟子众
多,又有哪一个是好惹的?你这可真叫做杞人忧天了。”
坐在林平之对面的花白胡子自言自语:“强中更有强中
手,能人之上有能人。又有谁敢自称天下无敌?”他说的声音
甚低,后面二人没有听见。
只听那王二叔又道:“还有些开镖局子的,如果赚得够了,
急流勇退,乘早收业,金盆洗手,不再在刀头上找这卖命钱,
也算得是聪明见机之举。”这几句话钻入林平之耳中,当真惊
心动魄,心想:“我爹爹倘若早几年便急流勇退,金盆洗手,
却又如何?”
只听那花白胡子又在自言自语:“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
难免阵上亡。可是当局者迷,这‘急流勇退’四个字,却又
谈何容易?”那瞎子道:“是啊,因此这几天我老是听人家说:
‘刘三爷的声名正当如日中天,突然急流勇退,委实了不起,
令人好生钦佩’。”
突然间左首桌上有个身穿绸衫的中年汉子说道:“兄弟日
前在武汉三镇,听得武林中的同道说起,刘三爷金盆洗手,退
出武林,实有不得已的苦衷。”那瞎子转身道:“武汉的朋友
们却怎样说,这位朋友可否见告?”那人笑了笑,说道:“这
种话在武汉说说不打紧,到得衡山城中,那可不能随便乱说
了。”另一个矮胖子粗声粗气的道:“这件事知道的人着实不
少,你又何必装得莫测高深?大家都在说,刘三爷只因为武
功太高,人缘太好,这才不得不金盆洗手。”
他说话声音很大,茶馆中登时有许多眼光都射向他的脸
上,好几个人齐声问道:“为甚么武功太高,人缘太好,便须
退出武林,这岂不奇怪?”
那矮胖汉子得意洋洋的道:“不知内情的人自然觉得奇
怪,知道了却毫不希奇了。”有人便问:“那是甚么内情?”那
矮胖子只是微笑不语。隔着几张桌子的一个瘦子冷冷的道:
“你们多问甚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信口胡吹。”那矮胖
汉子受激不过,大声道:“谁说我不知道了?刘三爷金盆洗手,
那是为了顾全大局,免得衡山派中发生门户之争。”
好几人七张八嘴的道:“甚么顾全大局?”“甚么门户之
争?”“难道他们师兄弟之间有意见么?”
那矮胖子道:“外边的人虽说刘三爷是衡山派的第二把高
手,可是衡山派自己,上上下下却都知道,刘三爷在这三十
六路‘回风落雁剑’上的造诣,早已高出掌门人莫大先生很
多。莫大先生一剑能刺落三头大雁,刘三爷一剑却能刺落五
头。刘三爷门下的弟子,个个又胜过莫大先生门下的。眼下
形势已越来越不对,再过得几年,莫大先生的声势一定会给
刘三爷压了下去,听说双方在暗中已冲突过好几次。刘三爷
家大业大,不愿跟师兄争这虚名,因此要金盆洗手,以后便
安安稳稳做他的富家翁了。”
好几人点头道:“原来如此。刘三爷深明大义,很是难得
啊。”又有人道:“那莫大先生可就不对了,他逼得刘三爷退
出武林,岂不是削弱了自己衡山派的声势?”那身穿绸衫的中
年汉子冷笑道:“天下事情,哪有面面都顾得周全的?我只要
坐稳掌门人的位子,本派声势增强也好,削弱也好,那是管
他娘的了。”
那矮胖子喝了几口茶,将茶壶盖敲得当当直响,叫道:
“冲茶,冲茶!”又道:“所以哪,这明明是衡山派中的大事,
各门各派中都有贺客到来,可是衡山派自己……”
他说到这里,忽然间门口伊伊呀呀的响起了胡琴之声,有
人唱道:“叹杨家,秉忠心,大宋……扶保……”嗓门拉得长
长的,声音甚是苍凉。众人一齐转头望去,只见一张板桌旁
坐了一个身材瘦长的老者,脸色枯槁,披着一件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