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拚命想使独孤九剑,偏偏一招也想不起来,林平之一剑又一
剑的刺在自己心口、腹上、头上、肩上,又见岳灵珊在哈哈
大笑。他又惊又怒,大叫:“小师妹,小师妹!”
叫了几声,便惊醒过来,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道:“你梦
见小师妹了?她对你怎样?”令狐冲兀自心中酸苦,说道:
“有人要杀我,小师妹不睬我,还……还笑呢!”盈盈叹了口
气,轻轻的道:“你额头上都是汗水。”
令狐冲伸袖拂拭,忽然一阵凉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寒噤,
但见繁星满天,已是中夜。
令狐冲神智一清,便即坦然,正要说话,突然盈盈伸手
按住了他嘴,低声道:“有人来了。”令狐冲凝神倾听,果然
听得远处有三人的脚步声传来。
又过一会,听得一人说道:“这里还有两个死尸。”令狐
冲认出说话的是祖千秋。另一人道:“啊,这是少林派中的和
尚。”却是老头子发现了觉月的尸身。
盈盈慢慢缩转了手,只听得计无施道:“这三人也都是少
林派的俗家弟子,怎地都死在这里?咦,这人是辛国梁,他
是少林派的好手。”祖千秋道:“是谁这样厉害,一举将少林
派的四名好手杀了?”老头子嗫嚅道:“莫非……莫非是黑木
崖上的人物?甚至是东方教主自己?”计无施道:“瞧来倒也
甚像。咱们赶紧把这四具尸体埋了,免得给少林派中人瞧出
踪迹。”祖千秋道:“倘若真是黑木崖人物下的手,他们也就
不怕给少林派知道。说不定故意遗尸于此,向少林派示威。”
计无施道:“若要示威,不会将尸首留在这荒野之地。咱们若
非凑巧经过,这尸首给鸟兽吃了,就也未必会发现。朝阳神
教如要示威,多半便将尸首悬在通都大邑,写明是少林派的
弟子,这才教少林派面上无光。”祖千秋道:“不错,多半是
黑木崖人物杀了这四人后,又去追敌,来不及掩埋尸首。”
跟着便听得一阵挖地之声,三人用兵刃掘地,掩埋尸体。
令狐冲寻思:“这三人和黑木崖东方教主定然大有渊源,否则
不会费这力气。”
忽听得祖千秋“咦”的一声,道:“这是甚么,一颗丸药。”
计无施嗅了几嗅,说道:“这是少林派的治伤灵药,大有起死
回生之功。定是这几个少林弟子的衣袋里掉出来的。”祖千秋
道:“你怎知道?”计无施道:“许多年前,我曾在一个少林老
和尚处见过。”祖千秋道:“既是治伤灵药,那可妙极,老兄,
你拿去给你那不死姑娘服了,治她的病。”老头子道:“我女
儿的死活,也管不了这许多,咱们赶紧去找令狐公子,送给
他服。”
令狐冲心头一阵感激,寻思:“这是盈盈掉下的药丸。怎
地去向老头子要回来,给她服下?”一转头,淡淡月光下只见
盈盈微微一笑,扮个鬼脸,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笑容说不
出的动人,真不信她便在不多久之前,曾连杀四名少林好手。
但听得一阵抛石搬土之声,三人将死尸埋好。老头子道:
“眼下有个难题,夜猫子,你帮我想想。”计无施道:“甚么难
题?”老头子道:“这当儿令狐公子一定是和……和圣姑她在
一起。我送这颗药丸去,非撞到圣姑不可。圣姑生气把我杀
了,也没甚么,只怕这么一来,定要冲撞了她,惹得她生气,
那可大大的不妙。”
令狐冲向盈盈瞧了一眼,心道:“原来他们叫你圣姑,又
对你怕成这个样子。你为甚么动不动便杀人?”
计无施道:“今日咱们在道上见到的那三个瞎子,倒有用
处。咱们明日一早追到那三个瞎子,要他们将药丸送去给令
狐公子。他们眼睛是盲的,就算见到圣姑和令狐公子在一起,
也无杀身之祸。”祖千秋道:“我却在疑心,只怕这三人所以
剜去眼睛,便是因为见到圣姑和令狐公子在一起之故。”老头
子一拍大腿,道:“不错!若非如此,怎地三个人好端端地都
坏了眼睛?这四名少林弟子只怕也是运气不好,无意中撞见
了圣姑和令狐公子。”
三人半晌不语,令狐冲心中疑团愈多,只听得祖千秋叹
了口气,道:“只盼令狐公子伤势早愈,圣姑尽早和他成为神
仙眷属。他二人一日不成亲,江湖上总是难得安宁。”
令狐冲大吃一惊,偷眼向盈盈瞧去,夜色朦胧中隐隐可
见她脸上晕红,目光中却射出了恼怒之意。令狐冲生怕她跃
出去伤害了老头子等三人,伸出右手,轻轻握住她左手,但
觉她全身都在颤抖,也不知是气恼,还是害羞。
祖千秋道:“咱们在五霸冈上聚集,圣姑竟然会生这么大
的气。其实男欢女爱,理所当然。像令狐公子那样潇洒仁侠
的豪杰,也只有圣姑那样美貌的姑娘才配得上。为甚么圣姑
如此了不起的人物,却也像世俗女子那般扭扭捏捏?她明明
心中喜欢令狐公子,却不许旁人提起,更不许人家见到,这
不是……不是有点不近情理吗?”
令狐冲心道:“原来如此。却不知此言是真是假?”突然
觉得掌中盈盈那只小手一摔,要将自己手掌甩脱,急忙用力
握住,生怕她一怒之下,立时便将祖千秋等三人杀了。
计无施道:“圣姑虽是黑木崖上了不起的人物,便东方教
主,也从来对她没半点违拗,但她毕竟是个年轻姑娘。世上
的年轻姑娘初次喜欢了一个男人,纵然心中爱煞,脸皮子总
是薄的。咱们这次拍马屁拍在马脚上,虽是一番好意,还是
惹得圣姑发恼,只怪大伙儿都是粗鲁汉子,不懂得女孩儿家
的心事。来到五霸冈上的姑娘大嫂,本来也有这么几十个,偏
偏她们的性子,跟男子汉可也没多大分别。五霸冈群豪聚会,
拍马屁圣姑生气。这一回事传了出去,可笑坏了名门正派中
那些狗崽子们。”
老头子朗声道:“圣姑于大伙儿有恩,众兄弟感恩报德,
只盼能治好了她心上人的伤。大丈夫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
仇报仇,有甚么错了?哪一个狗崽子敢笑话咱们,老子抽他
的筋,剥他的皮。”
令狐冲这时方才明白;一路上群豪如此奉承自己,原来
都是为了这个闺名叫作盈盈的圣姑,而群豪突然在五霸冈上
一哄而散,也为了圣姑不愿旁人猜知她的心事,在江湖上大
肆张扬,因而生气。他转念又想:圣姑以一个年轻姑娘,能
令这许多英雄豪杰来讨好自己,自是魔教中一位惊天动地的
人物,听计无施说,连号称“天下武功第一”的东方不败,对
她也是从不违拗。我令狐冲只是武林中一个无名小卒,和她
相识,只不过在洛阳小巷中隔帘传琴,说不上有半点情愫,是
不是绿竹翁误会其意,传言出去,以致让圣姑大大的生气呢?
只听祖千秋道:“老头子的话不错,圣姑于咱们有大恩大
德,只要能成就这段姻缘,让她一生快乐,大家就算粉身碎
骨,那也是死而无悔。在五霸冈上碰一鼻子灰,又算得甚么?
只是……只是令狐公子乃华山派首徒,和黑木崖势不两立,要
结成这段美满姻缘,恐怕这中间阻难重重。”
计无施道:“我倒有一计在此。咱们何不将华山派的掌门
人岳不群抓了来,以死相胁,命他主持这桩婚姻?”祖千秋和
老头子齐声道:“夜猫子此计大妙!事不宜迟,咱们立即动身,
去抓岳不群。”计无施道:“只是那岳先生乃一派掌门,内功
剑法俱有极高造诣。咱们对他动粗,第一难操必胜,第二就
算擒住了他,他宁死不屈,却又如何?”老头子道:“那么咱
们只好绑架他老婆、女儿,加以威逼。”祖千秋道:“不错!但
此事须当做得隐秘,不可令人知晓,扫了华山派的颜面。令
狐公子如得知咱们得罪了他师父,定然不快。”三人当下计议
如何去擒拿岳夫人和岳灵珊。
盈盈突然朗声道:“喂,三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快滚得远
远地,别惹姑娘生气!”
令狐冲听她忽然开口说话,吓了一跳,使力抓住她手。
计无施等三人自是更加吃惊。老头子道:“是,是……小
人……小人……小人……”连说了三声“小人”,惊慌过度,
再也接不下去。计无施道:“是,是!咱们胡说八道,圣姑可
别当真。咱们明日便远赴西域,再也不回中原来了。”
令狐冲心想:“这一来,又是三个人给充了军。”
盈盈站起身来,说道:“谁要你们到西域去?我有一件事,
你们三个给我办一办。”计无施等三人大喜,齐声应道:“圣
姑但请吩咐,小人自当尽心竭力。”盈盈道:“我要杀一个人,
一时却找他不到。你们传下话去。哪一位江湖上的朋友杀了
此人,我重重酬谢。”祖千秋道:“酬谢是决不敢当,圣姑要
取此人性命,我兄弟三人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寻到了他。只
不知这贼子是谁,竟敢得罪了圣姑?”盈盈道:“单凭你们三
人,耳目不广,须当立即传言出去。”三人齐声道:“是!是!”
盈盈道:“你们去罢!”祖千秋道:“是。请问圣姑要杀的,是
哪一个大胆恶贼。”
盈盈哼了一声,道:“此人复姓令狐,单名一个冲字,乃
华山派门下的弟子。”
此言一出,令狐冲、计无施、祖千秋、老头子四人都大
吃一惊。谁都不作声。
过了好半天,老头子道:“这个……这个……”盈盈厉声
道:“这个甚么?你们怕五岳剑派,不敢动华山门下的弟子,
是不是?”计无施道:“给圣姑办事,别说五岳剑派,便是玉
皇大帝,阎罗老子,也敢得罪了。咱们设法去把令狐……令
狐冲擒了来,交给圣姑发落。老头子,祖千秋,咱们去罢。”
老头子心想:“定是令狐公子在言语上得罪了圣姑,年轻人越
相好,越易闹别扭,当年我跟不死她妈好得蜜里调油,可又
不是天天吵嘴打架?唉,不死这孩子胎里带病,还不是因为
她妈怀着她时,我在她肚子上狠狠打了一拳,伤了胎气?说
不得,只好去将令狐公子请了来,由圣姑自己对付他。”
他正在胡思乱想,哪知听得盈盈怒道:“谁叫你们去擒他
了?这令狐冲倘若活在世上,于我清白的名声有损。早一刻
杀了他,我便早一刻出了心中的恶气。”祖千秋吞吞吐吐的道:
“圣姑……”盈盈道:“好,你们跟令狐冲有交情,不愿替我
办这件事,那也不妨,我另行遣人传言便是。”三人听她说得
认真,只得一齐躬身说道:“谨遵圣姑台命。”
老头子却想:“令狐公子是个仁义之人,老头子今日奉圣
姑之命,不得不去杀他,杀了他后,老头子也当自刎以殉。”
从怀中取出那颗伤药,放在地下。
三人转身离去,渐渐走远。
令狐冲向盈盈瞧去,见她低了头沉思,心想:“她为保全
自己名声,要取我性命,那又是甚么难事了?”说道:“你要
杀我,自己动手便是,又何必劳师动众?”缓缓拔出长剑,倒
转剑柄,递了过去。
盈盈接过长剑,微微侧头,凝视着他,令狐冲哈哈一笑,
将胸膛挺了挺。盈盈道:“你死在临头,还笑甚么?”令狐冲
道:“正因为死在临头,所以要笑。”
盈盈提起长剑,手臂一缩,作势便欲刺落,突然转过身
去,用力一挥,将剑掷了出去。长剑在黑暗中闪出一道寒光,
当的一声,落在远处地下。
盈盈顿足道:“都是你不好,教江湖上这许多人都笑话于
我。倒似我一辈子……一辈子没人要了,千方百计的要跟你
相好。你……你有甚么了不起?累得我此后再也没脸见人。”
令狐冲又哈哈一笑。盈盈怒道:“你还要笑我?还要笑我?”忽
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这么一哭,令狐冲心下登感歉然,柔情一起,蓦然间
恍然大悟:“她在江湖上位望甚尊,这许多豪杰汉子都对她十
分敬畏,自必向来十分骄傲,又是女孩儿家,天生的腼腆,忽
然间人人都说她喜欢了我,也真难免令她不快。她叫老头子
他们如此传言,未必真要杀我,只不过是为了辟谣。她既这
么说,自是谁也不会疑心我跟她在一起了。”柔声道:“果然
是我不好,累得损及姑娘清名。在下这就告辞。”
盈盈伸袖拭了拭眼泪,道:“你到哪里去?”令狐冲道:
“信步所至,到哪里都好。”盈盈道:“你答允过要保护我的,
怎地自行去了?”令狐冲微笑道:“在下不知天高地厚,说这
些话,可教姑娘笑话了。姑娘武功如此高强,又怎需人保护?
便有一百个令狐冲,也及不上姑娘。”说着转身便走。
盈盈急道:“你不能走。”令狐冲道:“为甚么?”盈盈道:
“祖千秋他们已传了话出去,数日之间,江湖上便无人不知,
那时人人都要杀你,这般步步荆棘,别说你身受重伤,就是
完好无恙,也难逃杀身之祸。”
令狐冲淡然一笑,道:“令狐冲死在姑娘的言语之下,那
也不错啊。”走过去拾起长剑插入剑鞘,自忖无力走上斜坡,
便顺着山涧走去。
盈盈眼见他越走越远,追了上来,叫道:“喂,你别走!”
令狐冲道:“令狐冲跟姑娘在一起,只有累你,还是独自去了
的好。”盈盈道:“你……你……”咬着嘴唇,心头烦乱之极,
见他始终不肯停步,又奔近几步,说道:“令狐冲,你是要迫
我亲口说了出来,这才快意,是不是?”令狐冲奇道:“甚么
啊?我可不懂了。”
盈盈又咬了咬口唇,说道:“我叫祖千秋他们传言,是要
你……要你永远在我身边,不离开我一步。”说了这句话后,
身子发颤,站立不稳。
令狐冲大是惊奇,道:“你……你要我陪伴?”
盈盈道:“不错!祖千秋他们把话传出之后,你只有陪在
我身边,才能保全性命。没想到你这不顾死活的小子,竟一
点不怕,那不是……那不是反而害了你么?”
令狐冲心下感激,寻思:“原来你当真是对我好,但对着
那些汉子,却又死也不认。”转身走到她身前,伸手握住她双
手,入掌冰凉,只觉她两只掌心都是冷汗,低声道:“你何苦
如此?”盈盈道:“我怕。”令狐冲道:“怕甚么?”盈盈道:
“怕你这傻小子不听我话,当真要去江湖涉险,只怕过不了明
天,便死在那些不值一文钱的臭家伙手下。”令狐冲叹道:
“那些人都是血性汉子,对你又是极好,你为甚么对他们如此
轻贱?”
盈盈道:“他们在背后笑我,又想杀你,还不是该死的臭
汉子?”令狐冲忍不住失笑,道:“是你叫他们杀我的,怎能
怪他们了?再说,他们也没在背后笑你。你听计无施、老头
子、祖千秋三人谈到你时,语气何等恭谨?哪里有丝毫笑话
你了?”盈盈道:“他们口里没笑,肚子里在笑。”
令狐冲觉得这姑娘蛮不讲理,无法跟她辩驳,只得道:
“好,你不许我走,我便在这里陪你便是。唉,给人家斩成十
七八块,滋味恐怕也不大好受。”
盈盈听他答允不走,登时心花怒放,答道:“甚么滋味不
大好受?简直是难受之极。”
她说这话时,将脸侧了过去。星月微光照映之下,雪白
的脸庞似乎发射出柔和的光芒,令狐冲心中一动:“这姑娘其
实比小师妹美貌得多,待我又这样好,可是……可是……我
心中怎地还是对小师妹念念不忘?”
盈盈却不知他正在想到岳灵珊,道:“我给你的那张琴呢?
不见了,是不是?”令狐冲道:“是啊,路上没钱使,我将琴
拿到典当店里去押了。”一面说,一面取下背囊,打了开来,
捧出了短琴。
盈盈见他包裹严密,足见对自己所赠之物极是重视,心
下甚喜,道:“你一天要说几句谎话,心里才舒服?”接过琴
来,轻轻拨弄,随即奏起那曲《清心普善咒》来,问道:“你
都学会了没有?”令狐冲道:“差得远呢。”静听她指下优雅的
琴音,甚是愉悦。
听了一会,觉得琴音与她以前在洛阳城绿竹巷中所奏的
颇为不同,犹如枝头鸟喧,清泉迸发,丁丁东东的十分动听,
心想:“曲调虽同,音节却异,原来这《清心普善咒》尚有这
许多变化。”
忽然间铮的一声,最短的一根琴弦断了,盈盈皱了皱眉
头,继续弹奏,过不多时,又断了一根琴弦。令狐冲听得琴
曲中颇有烦躁之意,和《清心普善咒》的琴旨殊异其趣,正
讶异间,琴弦拍的一下,又断了一根。
盈盈一怔,将瑶琴推开,嗔道:“你坐在人家身边,只是
捣乱,这琴哪里还弹得成?”
令狐冲心道:“我安安静静的坐着,几时捣乱过了?”随
即明白:“你自己心神不定,便来怪我。”却也不去跟她争辩,
卧在草地上闭目养神,疲累之余,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次日醒转,见盈盈正坐在涧畔洗脸,又见她洗罢脸,用
一只梳子梳头,皓臂如玉,长发委地,不禁看得痴了。盈盈
一回头,见他怔怔的呆望自己,脸上一红,笑道:“瞌睡鬼,
这时候才醒来。”令狐冲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道:“我再
去捉青蛙,且看有没有力气。”盈盈道:“你躺着多歇一会儿,
我去捉。”
令狐冲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是手足酸软,稍一用力,胸
口又是气血翻腾,心下好生烦恼:“死就死,活就活,这般不
死不活,废人一个,别说人家瞧着累赘,自己也是讨厌。”
盈盈见他脸色不愉,安慰他道:“你这内伤未必当真难治,
这里甚是僻静,左右无事,慢慢养伤,又何必性急?”
山涧之畔地处偏僻,自从计无施等三人那晚经过,此后
便无人来。二人一住十余日。盈盈的内伤早就好了,每日采
摘野果、捕捉青蛙为食,却见令狐冲一日消瘦一日。她硬逼
他服了方生大师留下的药丸,弹奏琴曲抚其入睡,于他伤势
也已无半分好处。
令狐冲自知大限将届,好在他生性豁达,也不以为忧,每
日里仍与盈盈说笑。
盈盈本来自大任性,但想到令狐冲每一刻都会突然死去,
对他更加意温柔,千依百顺的服侍,偶尔忍不住使些小性儿,
也是立即懊悔,向他赔话。
这一日令狐冲吃了两个桃子,即感困顿,迷迷糊糊的便
睡着了。睡梦中听到一阵哭泣之声,他微微睁眼,见盈盈伏
在他脚边,不住啜泣。令狐冲一惊,正要问她为何伤心,突
然心下明白:“她知道我快死了,是以难过。”伸出左手,轻
轻抚摸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