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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下,甚么岳不群、令狐冲,甚么方证和尚、冲虚道士,都
不是我的对手。”
盈盈心下暗怒:“等你眼睛好了?哼,你的眼睛好得了吗?”
对林平之遭际不幸,她本来颇有恻然之意,待听到他对妻子
这等无情无义,又这等狂妄自大,不禁颇为不齿。
岳灵珊叹了口气,道:“你总得先找个地方,暂避一时,
将眼睛养好了再说。”林平之道:“我自有对付你爹的法子。”
岳灵珊道:“这件事既然说来难听,你自然不会说,爹爹也不
用担心你。”林平之冷笑道:“哼,对你爹爹的为人,我可比
你明白得多了。明天我一见到有人,立即便说及此事。”岳灵
珊急道:“那又何必?你这不是……”林平之道:“何必?这
是我保命全身的法门。我逢人便说,不久自然传入你爹爹耳
中。岳不群既知我已然说了出来,便不能再杀我灭口,他反
而要千方百计的保全我性命。”岳灵珊道:“你的想法真是希
奇。”林平之道:“有甚么希奇?你爹爹是否自宫,一眼是瞧
不出来的。他胡子落了,大可用漆粘上去,旁人不免将信将
疑。但若我忽然不明不白的死了,人人都会说是岳不群所杀,
这叫做欲盖弥彰。”岳灵珊叹了口气,默不作声。
盈盈寻思:“林平之这人心思甚是机敏,这一着委实厉害。
岳站娘夹在中间,可为难得很了。这么一来,她父亲不免声
名扫地,但如设法阻止,却又危及丈夫性命。”
林平之道:“我纵然双眼从此不能见物,但父母大仇得报,
一生也决不后悔。当日令狐冲传我爹爹遗言,说向阳巷老宅
中祖宗的遗物,千万不可翻看,这是曾祖传下来的遗训。现
下我是细看过了,虽然没遵照祖训,却报了父母之仇。若非
如此,旁人都道我林家的辟邪剑法浪得虚名,福威镖局历代
总镖头都是欺世盗名之徒。”
岳灵珊道:“当时爹爹和你都疑心大师哥,说他受了你林
家的《辟邪剑谱》,说他捏造公公的遗言……”林平之道:
“就算是我错怪了他,却又怎地?当时连你自己,也不是一样
的疑心?”岳灵珊轻轻叹息一声,说道:“你和大师哥相识未
久,如此疑心,也是人情之常。可是爹爹和我,却不该疑他。
世上真正信得过他的,只有妈妈一人。”
盈盈心道:“谁说只有你妈妈一人?”
林平之冷笑道:“你娘也真喜欢令狐冲。为了这小子,你
父母不知口角了多少次。”岳灵珊讶道:“我爹爹妈妈为了大
师哥口角?我爹妈是从来不口角的,你怎么知道?”林平之冷
笑道:“从来不口角?那只是装给外人看看而已。连这种事,
岳不群也戴起伪君子的假面具。我亲耳听得清清楚楚,难道
会假?”岳灵珊道:“我不是说假,只是十分奇怪。怎么我没
听到,你听到了?”林平之道:“现下说与你知,也不相干。那
日在福州,嵩山派的两人抢了那袈裟去。那两人给令狐冲杀
死,袈裟自然是令狐冲得去了。可是当他身受重伤、昏迷不
醒之际,我搜他身上,袈裟却已不知去向。”岳灵珊道:“原
来在福州城中,你已搜过大师哥身上。”林平之道:“正是,哪
又怎样?”岳灵珊道:“没甚么?”
盈盈心想:“
岳姑娘反后跟着这奸狡凶险、暴躁乖戾的小子,这一辈
子,苦头可有得吃了。”忽然又想:“我在这里这么久了,冲
郎一定挂念。”侧耳倾听,不闻有何声息,料想他定当平安无
事。
只听林平之续道:“袈裟既不在令狐冲身上,定是给你爹
娘取了去。从福州回到华山,我潜心默察,你爹爹掩饰得也
真好,竟半点端倪也瞧不出来,你爹爹那时得了病,当然,谁
也不知道他是一见袈裟上的《辟邪剑谱》之后,立即便自宫
练剑。旅途之中众人聚居,我不敢去窥探你父母的动静,一
回华山,我每晚都躲在你爹娘卧室之侧的悬崖上,要从他们
的谈话之中,查知剑谱的所在。”岳灵珊道:“你每天晚上都
躲在那悬崖上?”
林平之道:“正是。”岳灵珊又重复问了一句:“每天晚上?”
盈盈听不到林平之的回答,想来他是点了点头。只听得岳灵
珊叹道:“你真有毅力。”林平之道:“为报大仇,不得不然。”
岳灵珊低低应了声:“是。”
只听林平之道:“我接连听了十几晚,都没听到甚么异状。
有一天晚上,听得你妈妈说道:‘师哥,我觉得你近来神色不
对,是不是练那紫霞神功有些儿麻烦?可别太求精进,惹出
乱子来。’你爹笑了一声,说道:‘没有啊,练功顺利得很。’
你妈道:‘你别瞒我,为甚么你近来说话的嗓子变了,又尖又
高,倒像女人似的。’你爹道:‘胡说八道!我说话向来就是
这样的。’我听得他说这句话,嗓声就尖得很,确像是个女子
在大发脾气。你妈道:‘还说没变?你一生之中,就从来没对
我这样说过话。我俩夫妇多年,你心中有甚么解不开的事,何
以瞒我?’你爹道:‘有甚么解不开的事?嗯,嵩山之会不远,
左冷禅意图吞并四派,其心昭然若揭。我为此烦心,那也是
有的。’你妈道:‘我看还不止于此。’你爹又生气了,尖声道:
‘你便是瞎疑心,此外更有甚么?’你妈道:‘我说了出来,你
可别发火。我知道你是冤枉了冲儿。’你爹道:‘冲儿?他和
魔教中人来往,和魔教那个姓任的姑娘结下私情,天下皆知,
有甚么冤枉他的?’”
盈盈听他转述岳不群之言,提到自己,更有“结下私情,
天下皆知”八字,脸上微微一热,但随即心中涌起一股柔情。
只听林平之续道:“你妈说道:‘他和魔教中人结交,自
是没冤枉他。我说你冤枉他偷了平儿的《辟邪剑谱》。’你爹
道:‘难道剑谱不是他偷的?他剑术突飞猛进,比你比我还要
高明,你又不是没见过?’你妈道:‘那定是他另有际遇。我
断定他决计没拿辟邪剑谱。冲儿任性胡闹,不听你我的教训,
那是有的。但他自小光明磊落,决不做偷偷摸摸的事。自从
珊儿跟平儿要好,将他撇下之后,他这等傲性之人,便是平
儿双手将剑谱奉送给他,他也决计不收。’”
盈盈听到这里,心中说不出的欢喜,真盼立时便能搂住
了岳夫人,好好感谢她一番,心想不枉你将冲郎从小抚养长
大,华山全派,只有你一人,才真正明白他的为人;又想单
凭她这几句话,他日若有机缘,便须好好报答她才是。
林平之续道:“你爹哼了一声,道:‘你这么说,咱们将
令狐冲这小子逐出门墙,你倒似好生后悔。’你妈道:‘他犯
了门规,你执行祖训,清理门户,无人可以非议。但你说他
结交左道,罪名已经够了,何必再冤枉他偷盗剑谱?其实你
比我还明白得多。你明知他没拿平儿的《辟邪剑谱》。’你爹
叫了起来:‘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林平之的声音也是既高且锐,仿效岳不群尖声怒叫,静
夜之中,有如厉枭夜啼,盈盈不由得毛骨悚然。
隔了一会,才听他续道:“你妈妈缓缓的道:‘你自然知
道,只因为这部剑谱,是你取了去的。’你爹怒声吼叫:‘你
……你说……是我……’但只说了几个字,突然住口。你妈
声音十分平静,说道:‘那日冲儿受伤昏迷,我替他止血治伤
之时,见到他身上有件袈裟,写满了字,似乎是剑法之类。第
二次替他换药,那件袈裟已经不见了,其时冲儿仍然昏迷未
醒。这段时候之中,除了你我二人,并无别人进房。这件袈
裟可不是我拿的。’”
岳灵珊哽咽道:“我爹爹……我爹爹……”林平之道:
“你爹几次插口说话,但均只含糊不清的说了一两个字,便没
再说下去。你妈妈语声渐转柔和,说道:‘师哥,我华山一派
的剑术,自有独到的造诣,紫霞神功的气功更是不凡,以此
与人争雄,自亦足以树名声于江湖,原不必再去另学别派剑
术。只是近来左冷禅野心大炽,图并四派。华山一派在你手
中,说甚么也不能沦亡于他手中。咱们联络泰山、恒山、衡
山三派,到时以四派斗他一派,我看还是占了六成赢面。就
算真的不胜,大伙儿轰轰烈烈的剧斗一场,将性命送在嵩山,
也就是了,到了九泉之下,也不致愧对华山派的列祖列宗。’”
盈盈听到这里,心下暗赞:“这位岳夫人确是女中须眉,
比她丈夫可有骨气得多了。”
只听岳灵珊道:“我妈这几句话,可挺有道理呀。”林平
之冷笑道:“可是其时你爹爹已拿了我的剑谱,早已开始修习,
哪里还肯听师娘的劝?”他突然称一句“师娘”,足见在他心
中,对岳夫人还是不失敬意,继续道:“你爹爹那时说道:
‘你这话当真是妇人之见。逞这等匹夫之勇,徒然送了性命,
华山派还是给左冷禅吞了,死了之后,未必就有脸面去见华
山派列祖列宗。’你妈半晌不语,叹道:‘你苦心焦虑,为了
保全本派,有些事我也不能怪你。只是……只是那辟邪剑法
练之有损无益,否则的话,为甚么林家子孙都不学这剑法,以
致被人家逼得走投无路?我劝你还是悬崖勒马,及早别学了
罢?’你爹爹大声道:‘你怎知我在学辟邪剑法?你……你……
在偷看我吗?’你妈道:‘我又何必偷看这才知道?’你爹大声
道:‘你说,你说!’他说得声嘶力竭,话音虽响,却显得颇
为气馁。
“你妈道:‘你说话的声音,就已经全然变了,人人都听
得出来,难道你自己反而不觉得?’你爹还在强辩:‘我向来
便是如此。’你妈道:‘每天早晨,你被窝里总是落下了许多
胡须……’你爹尖叫一声:‘你瞧见了?’语音甚是惊怖。你
妈叹道:‘我早瞧见了,一直不说。你粘的假须,能瞒过旁人,
却怎瞒得过和你做了几十年夫妻的枕边之人?’你爹见事已败
露,无可再辩,隔了良久,问道:‘旁人还有谁知道了?’你
妈道:‘没有。’你爹问:‘珊儿呢?’你妈道:‘她不会知道的。’
你爹道:‘平之自然也不知了?’你妈道:‘不知。’你爹道:
‘好,我听你的劝,这件袈裟,明儿咱们就设法交给平之,再
慢慢想法替令狐冲洗刷清白。这路剑法,我今后也不练了。’
你妈十分欢喜,说道:‘那当真再好也没有。不过这剑谱于人
有损,岂可让平儿见到?还是毁去了的为是。’”
岳灵珊道:“爹爹当然不肯答允了。要是他肯毁去了剑谱,
一切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林平之道:“你猜错了。你爹爹当时说道:‘很好,我立
即毁去剑谱!’我大吃一惊,便想出声阻止,剑谱是我林家之
物,管他有益有害,你爹爹可无权毁去。便在此时,只听得
窗子呀的一声打开,我急忙缩头,眼前红光一闪,那件袈裟
飘将下来,跟着窗子又即关上。眼看那袈裟从我身旁飘过,我
伸手一抓,差了数尺,没能抓到。其时我只知父母之仇是否
能报,系于是否能抓到袈裟,全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右手搭
在崖上,左脚拚命向外一勾,只觉脚尖似乎碰到了袈裟,立
即缩将回来,当真幸运得紧,竟将那袈裟勾到了,没落入天
声峡下的万仞深渊中。”
盈盈听他说得惊险,心想:“你若没能将袈裟勾到,那才
真是幸运得紧呢。”
岳灵珊道:“妈妈只道爹爹将剑谱掷入了天声峡中,其实
爹爹早将剑法记熟,袈裟于他已然无用,却让你因此而学得
了剑法,是不是?”林平之道:“正是。”
岳灵珊道:“那是天意如此。冥冥之中,老天爷一切早有
安排,要你由此而报公公、婆婆的大仇。那……那……那也
很好。”
林平之道:“可是有一件事,我这几天来几乎想破了头,
也是难以明白。为甚么左冷禅也会使辟邪剑法?”岳灵珊
“嗯”了一声,语音冷漠,显然对左冷禅会不会使辟邪剑法,
全然没放在心上。林平之道:“你没学过这路剑法,不知其中
的奥妙所在。那一日左冷禅与你爹爹在封禅台上大战,斗到
最后,两人使的全是辟邪剑法。只不过左冷禅的剑法全然似
是而非,每一招都似故意要输给你爹爹,总算他剑术根底奇
高,每逢极险之处,急变剑招,才得避过,但后来终于给你
爹爹刺瞎了双眼。倘若……嗯……倘若他使嵩山剑法,被你
爹爹以辟邪剑法所败,那并不希奇。辟邪剑法无敌于天下,原
非嵩山剑法之所能匹敌。左冷禅没有自宫,练不成真正的辟
邪剑法,那也不奇。我想不通的是,左冷禅这辟邪剑法却是
从哪里学来的,为甚么又学得似是而非?”他最后这几句话说
得迟疑不定,显是在潜心思索。
盈盈心想:“没有甚么可听的了。左冷禅的辟邪剑法,多
半是从我教偷学去的。他只学了些招式,却不懂这无耻的法
门。东方不败的辟邪剑法比岳不群还厉害得多。你若见了,管
教你就有三个脑袋,一起都想破了,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她正欲悄悄退开,忽听得远处马蹄声响,二十余骑在官
道上急驰而来。
三十六伤逝
盈盈生怕令狐冲有失,急展轻功,赶到大车旁,说道:
“冲哥,有人来了!”
令狐冲笑道:“你又在偷听人家杀鸡喂狗了,是不是?怎
地听了这么久?”盈盈呸了一声,想到刚才岳灵珊确是便要在
那大车之中,和林平之“做真正夫妻”,不由得满脸发烧,说
道:“他们……他们在说修习……修习辟邪剑法的事。”令狐
冲道:“你说话吞吞吐吐,一定另有古怪,快上车来,说给我
听,不许隐瞒抵赖。”盈盈道:“不上来!好没正经。”令狐冲
笑道:“怎么好没正经?”盈盈道:“不知道!”这时蹄声更加
近了,盈盈道:“听人数是青城派没死完的弟子,果真是跟着
报仇来啦!”
令狐冲坐起身来,说道:“咱们慢慢过去,时候也差不多
了。”盈盈道:“是。”她知令狐冲对岳灵珊关心之极,既有敌
人来袭,他受伤再重,也是非过去援手不可,何况任由他一
人留在车中,自己出手救人,也不放心,当下扶着他跨下车
来。
令狐冲左足踏地,伤口微觉疼痛,身子一侧,碰了碰车
辕。拉车的骡子一直悄无声息,大车一动,只道是赶它行走,
头一昂,便欲嘶叫。盈盈短剑一挥,一剑将骡头切断,干净
利落之极。令狐冲轻声赞道:“好!”他不是赞她剑法快捷,以
她这等武功,快剑一挥,骡头便落,毫不希奇,难得的是当
机立断,竟不让骡子发出半点声息。至于以后如何拉车,如
何赶路,那是另一回事了。
令狐冲走了几步,听得来骑蹄声又近了些,当即加快步
子。盈盈寻思:“他要抢在敌人头里,走得快了,不免牵动伤
口。我如伸手抱他负他,岂不羞人?”轻轻一笑,说道:“冲
哥,可要得罪了。”不等令狐冲回答,右手抓住他背后腰带,
左手抓住他衣领,将他身子提了起来,展开轻功,从高粱丛
中疾行而前。令狐冲又是感激,又是好笑,心想自己堂堂恒
山派掌门,给她这等如提婴儿般抓在手里,倘若教人见了,当
真颜面无存,但若非如此,只怕给青城派人众先到,小师妹
立遭凶险,她此举显然是深体自己心意。
盈盈奔出数十步,来骑马蹄声又近了许多。她转头望去,
只见黑暗中一列火把高举,沿着大道驰来,说道:“这些人胆
子不小,竟点了火把追人。”令狐冲道:“他们拚死一击,甚
么都不顾了,啊哟,不好!”盈盈也即想起,说道:“青城派
要放火烧车。”令狐冲道:“咱们上去截住了,不让他们过来。”
盈盈道:“不用心急,要救两个人,总还办得到。”令狐冲知
她武功了得,青城派中余沧海已死,余人殊不足道,当下也
放宽了心。
盈盈抓着令狐冲,走到离岳灵珊大车的数丈处,扶他在
高粱丛中坐好,低声道:“你安安稳稳的坐着别动。”
只听得岳灵珊在车中说道:“敌人快到了,果然是青城派
的鼠辈。”林平之道:“你怎知道?”岳灵珊道:“他们欺我夫
妻受伤,竟人人手执火把追来,哼,肆无忌惮之极。”林平之
道:“人人手执火把?”岳灵珊道:“正是。”林平之多历患难,
心思缜密,可比岳灵珊机灵得多,忙道:“快下车,鼠辈要放
火烧车!”岳灵珊一想不错,道:“是!否则要这许多火把干
甚么?”一跃下车,伸手握住林平之的手。林平之跟着也跃了
下来。两人走出数丈,伏在高粱丛中,与令狐冲、盈盈两人
所伏处相距不远。
蹄声震耳,青城派众人驰近大车,先截住了去路,将大
车团团围住。一人叫道:“林平之,你这狗贼,做乌龟么?怎
地不伸出头来?”众人听得车中寂静无声,有人道:“只怕是
下车逃走了。”只见一个火把划过黑暗,掷向大车。
忽然车中伸出一只手来,接住了火把,反掷出来。
青城众人大哗,叫道:“狗贼在车里!
狗贼在车里!”车中突然有人伸手出来,接住火把反掷,
令狐冲和盈盈自是大出意料之外,想不到大车之中另有强援。
岳灵珊却更大吃一惊,她和林平之说了这许久话,全没想到
车中竟有旁人,眼见这人掷出火把,手势极劲,武功显是颇
高。
青城弟子掷出八个火把,那人一一接住,一一还掷,虽
然没伤到人,余下青城弟子却也不再投掷火把,只远远围着
大车,齐声呐喊。火光下人人瞧得明白,那只手干枯焦黄,青
筋突起,是老年人之手。有人叫道:“不是林平之!”另有人
道:“也不是他老婆。”有人叫道:“龟儿子不敢下车,多半也
受了伤。”
众人犹豫半晌,见车中并无动静,突然间发一声喊,二
十余人一涌而上,各挺长剑,向大车中插去。
只听得波的一声响,一人从车顶跃出,手中长剑闪烁,窜
到青城派群弟子之后,长剑挥动,两名青城弟子登时倒地。
这人身披黄衫,似是嵩山派打扮,脸上蒙了青布,只露
出精光闪闪的一双眼珠,出剑奇快,数招之下,又有两名青
城弟子中剑倒地。令狐冲和盈盈双手一握,想的都是同一个
念头:“这人使的又是辟邪剑法。”
但瞧他身形绝不是岳不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