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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究是一流好手,以本身功力而论,每人均较他深厚。幸好
他全然不会流星锤的招术,这才与三人拆了二三十招,尚未
落败。
原来锺氏三雄见多识广,见胡斐拿了两只马镫当作流星
锤使,即便着意辨认他的武功家数。只见他右手马镫横击而
至,心想这是山东青州张家流星锤法中的一招“白虹贯日”,
左手马镫也必顺势横击。哪知胡斐见锺兆文的哭丧棒正自下
向上挑起,头顶露出空隙,当即抖动马镫,当头压落。锺氏
三雄心中奇怪:“这是什么家数?”
胡斐见锺兆文举棒封格,右手马镫径向锺兆能扫去。三
兄弟暗暗点头,心想:“是了,原来他是陕西延州褚十锤的门
下,这一下‘扬眉吐气’,下半招定是将双镫当胸直荡过来了。”
三人见过他推马击马,膂力极其沉雄,若是双锤当胸直荡,倒
是大意不得,当下三人各举兵刃挺在胸间,齐运真力,要硬
接硬架他这一荡。不料胡斐全不知“扬眉吐气”是什么招数,
眼见三人举兵刃护胸,双镫蓦地下掠,击向三人下盘。三兄
弟吓了一跳:“怎么用起‘翻天覆地’的招数来?”
锺兆能一面招架,一面叫道:“喂,太原府‘流星赶月’
童老师是你什么人?莫非大水冲倒龙王庙么?”原来山西太原
府童老师童怀道善使流星双锤,外号人称“流星赶月”,和锺
氏三雄是莫逆之交,那“翻天覆地”的招数,正是他门中的
单传绝技,别家使流星锤的决不会用。胡斐误打误撞,这一
招使得依稀仿佛,他听锺兆能相询,笑道:“童老师是我师弟。”
跟着双镫直挥过去。锺兆能“呸”的一声,骂道:“混小子胡
说八道!”
三人见他马镫的招数神出鬼没,没法摸准他武学师承,均
自奇怪:“我们数十年来足迹遍天下,哪一家哪一派的流星锤
没见过?这小子却真是邪门。”
本来动手比武,若能识得对方的武功家数,自能占敌机
先,处处抢得上风,但锺氏三雄连猜几次全都猜错,心神一
乱,所使的招数竟然大不管用。这皆因胡斐神拳毙马,使得
三人心有所忌,否则也用不着辨认他家数门派,一上手便各
展绝招,胡斐早已糟了。
二十余招之后,锺氏三雄见他双镫的招数虽然奇特,威
力却也不强,于是各展八年来苦练的绝技,牌、棒、幡三件
奇形兵刃的怪招源源而至。锺兆英的灵牌是镔铁铸成,走的
全是刚猛路子,硬打硬砸,胡斐此时看得清楚,牌上写的是
“一见生财”四字。锺兆能的招魂幡却全是柔功,那幡子布不
像布,革不像革,马镫打上去全不受力,但若给幡子拂中身
体,想来滋味定然极不好受。锺兆文的哭丧棒却是介乎刚柔
之间,大致是杆棒的路子,却又杂着鞭锏的家数。三兄弟兵
刃不同,但三件兵刃的木柄仍是当判官笔使,刚柔相济,互
辅互成。胡斐暗暗叫苦,知道再斗片刻,非败不可,突然双
掌回转,托在马鞍之后,向外急推。这一推之力势道不小,呼
的一声响,马鞍疾飞而前。
锺氏三雄急跃闪开,不知他又要出什么怪招。
胡斐大声说道:“在下本是好心劝架,并没跟三位动手之
意,因此赤手空拳,没带兵器,用这马鞍子怎能够斗得过三
位当世英雄?今日算我认输便是。”说着闪身让在道旁。
锺氏三雄明知他出言相激,但因有要事在身,不愿跟他
纠缠。锺兆能便道:“好吧,下次你取得趁手兵刃,我们再领
教高招。”说着拔足便走。
胡斐笑道:“下次,下次,好一个下次!原来锺氏三兄弟
是如此这般的人物。”锺兆文怒道:“什么如此这般?你自己
没兵刃,又怪得谁来?”胡斐道:“我倒有个妙法,就只恐你
们不敢跟我比试。”锺氏三雄经他一激再激,再也忍耐不住,
齐声道:“你划下道儿吧!”锺兆英跟着说道:“我两位兄弟在
这里领教,在下却要少陪。”说着纵身跃起。
胡斐跟着跃起,双手在空中一拦。锺兆英没想到他身法
竟是如此迅捷,铁牌一抖,迎面打去。胡斐拳脚功夫却胜他
甚多,当下不闪不避,身子尚未落地,右手已跟着回转,抓
住了他右腕,一抖一扭,锺兆英手中的铁牌竟险些给他夺去。
兆文、兆能齐吃一惊,分自左右攻到,相助兄长。胡斐
一声长笑,向后跃开丈许,顺势在道旁一株松树上折了根树
枝,说道:“三位敢不敢试试我的刀法?”
锺兆英这一下虽没给他夺去铁牌,但手腕已给抓得隐隐
生疼,心中更是加了三分疑惧,暗想:“这少年实非寻常之辈,
我若孤身去追刘鹤真,留下二弟三弟在此,实是放心不下,须
得合兄弟三人之力,先料理了他。纵有耽搁,也说不得了。”
锺兆文见胡斐手中拿了一根四尺来长的松技,不知捣什么鬼,
眼望大哥,听他的主意。
锺兆英沉住了气,说道:“阁下要比刀法,可惜我们也没
携得单刀,否则倒也可奉借。”胡斐道:“咱们素不相识,自
无深仇大怨,比武只求点到为止,是也不是?”锺兆英道:
“不错!”胡斐用左手折去松枝上的桠叉细条,只剩下光秃秃
的一根枝条,说道:“这松枝便算是一柄刀,三位请一齐上来。
咱们话说在先头,这松枝砍在何处,便算是钢刀砍中。锺氏
三兄弟说话算不算数?”
锺兆英见他如此托大,心中更是有气,大声道:“锺氏三
雄信义之名早遍江湖,那时你这位小兄弟可还没出世呢。”
胡斐道:“如此最好,看刀吧!”举起松枝,刷的一招横
砍。锺兆文自后抢上,提棒便打。胡斐斜跃避开,松枝已斩
向锺兆能颈中。锺兆能倒转幡杆,往他松枝上砸去,同时锺
兆英的铁牌也已打到。
那胡家刀法真有鬼神莫测之变,锺氏三雄武功虽强,但
胡斐一将那松枝当作刀使,立时着着抢攻,在三人之间穿插
来去,砍削斩劈,一根小小的松枝,竟然显出了无穷威力。锺
氏三雄越斗越奇,只见他这松枝决不与三般兵刃碰撞,但乘
暇抵隙,招招都杀向自己的要害。被松枝击中虽然无碍,但
有约在先,决不能让它碰到身体。锺兆文焦躁起来,挥棒横
扫,猛砸胡斐胫骨。他三兄弟每一招都是互有呼应,只待胡
斐跃起相避,锺兆能的招魂幡便从他头顶盖落,兆英的铁牌
却猛击他的右腰。哪知胡斐并不跃起,反而抢前一步,直欺
入怀,手起枝落,松枝已击中锺兆文的左肩。
这一招凌厉之极,那松枝如换成了钢刀,锺兆文的一条
左臂已立时被卸了下来。这松枝的一击自然伤他不着什么,但
锺兆文面色大变,叫道:“罢了,罢了!”将哭丧棒往地下一
抛,垂手退开。
锺兆英、锺兆能兄弟心中一寒,牌幡却舞得更加紧了,各
施杀着,只盼能将胡斐打中,扯个平手。但过不数招,锺兆
英颈中给松枝一拖而过,锺兆能却是右腿上被松枝划了一下。
两人相顾惨然,一齐抛下兵刃。突然间锺兆英“哇”的一声,
喷出一大口鲜血。
胡斐见他们信守约言,暗想这三兄弟虽然凶恶,说话倒
是作得准,他自知并未下手打伤锺兆英,他口吐鲜血,定是
急怒攻心所致,心下颇感歉疚,双手一拱,待要说几句来交
代。锺兆能哼了一声,说道:“阁下武技惊人,佩服佩服!只
是年纪轻轻,不走正途。可惜了一副好身手。”胡斐愕然道:
“我怎地不走正途了?”锺兆文怒道:“三弟,还跟他说些什么?”
扶起锺兆英骑上马背,牵着缰绳便走。
三件奇门兵刃抛在水坑之中,谁都没再去拾。
胡斐眼见三人掉头不顾而去,地下剩下一匹死马,三件
兵刃,心中颇有感触,瞧了好一阵子,这才回向古庙。
走进庙中,前殿后殿都不见刘鹤真夫妇的人影,知他二
人已乘机远去,想起刚才做了一件好事,心中也不禁有得意
之感,又想:“那苗人凤不知住在何处?此人号称‘打遍天下
无敌手’,武功不知如何了得?”这人与自己过世了的父亲有
莫大关连,当日商家堡一见,自己拳经刀谱的头上两页,也
是凭着他的威风才从阎基手中取回,此后时时念及,此刻很
想跟着刘鹤真夫妇去瞧瞧,但那凤天南虽然逃去,去必不远,
此仇不报,非丈夫也,到底是追踪哪一个好,一时竟自打不
定主意。
他低头寻思,又从故道而回,走到适才与锺氏三雄动手
之处,只见地下的三件奇门兵刃已然不见,那匹死马却兀自
横卧在地。他大是奇怪:“我这一来一去,只是片刻间的事,
这时天色尚早,不会有过路之人顺手捡了去,难道锺氏兄弟
去而复回么?”
他在四处巡视,不见有异,一路察看,终于在离相斗处
十余丈的一株大树干上,看到一个污泥的足印。这足印离地
约莫一丈三尺高,印在树干不向道路的一面,若非细心检视,
决不会看到。足印的污泥甚湿,当是留下不久,而足印的鞋
底纤小,又显是女子的鞋印。
他心中一动:“难道是她?我和锺氏三雄相斗之时,她便
躲在树上旁观?”想到这里,一颗心怦怦乱跳,立即纵身而起,
攀住一根树干翻身上树,果然在一根横枝之上,又见到两个
并列的女子湿泥足印,在横枝之旁,却有一根粗大的树枝被
踏断了,断痕甚新。他反感疑惑:“倘若是袁姑娘,以她的轻
身功夫,决不会踏断这根树枝。”再攀上一看,只见另一根横
枝上又有两只并列的男子脚印。他心中疑窦立时尽去,却不
由得感到一阵失望:“原来是刘鹤真夫妇在这里偷看。”
然而心中刚明白了一个疑窦,第二个、第三个疑窦跟着
而来:“他二人身负重伤,怎能窜高躲在此处,我竟丝毫没有
察觉?锺氏三雄既去,他们怎又不出声跟我招呼?”转念一想:
“啊,是了。他们本来只道我不会武艺,但突见我打败锺氏三
雄,心中起疑,只怕我于他们有所不利,是以不敢露面。江
湖间风波险恶,处处小心在意,原是前辈的风范。又何况他
们有要事在身,怎能大意?”想到这里,便即释然,只见两排
带泥足印在草丛间向东北而去,他起了好奇之心,便顺着足
印向前追踪。
整夜大雨之后遍地泥泞,这一男一女的足印甚是清晰,跟
随时毫不费力,但见两对足印始终避开道路,在草丛间曲曲
折折地穿行。跟了一个多时辰,到了一个小市镇,镇外足迹
杂沓,再也分不清楚了。
胡斐心想:“他二人饿了一晚,此时必要打尖,就只怕他
们只买些馒头点心,便穿镇而去,那便不易追寻。”于是在镇
口的山货店里买了一件蓑衣一顶斗笠,穿戴起来,将大半个
脸都遮住了,走到镇上几家饭店和骡马行去探视。
瞧了几家都不见影踪,这市镇不大,转眼便到了镇头,正
要回过身来,自行去买饭吃,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大
嫂,有针线请相借一使。”正是刘鹤真之妻的声音。
他低头从斗笠下斜眼看去,见话声是从一家民居中发出,
心想:“他夫妇怕敌人跟踪,是以不敢住店。”又想:“瞧他们
这等严加防备的模样,只怕除了锺氏兄弟,尚有极厉害的对
头和他们为难。一不做,二不休,我索性暗中保护,务必让
他们将书信送到苗大侠手中。”回头不到七八家门面,便是一
家小客店,于是找一个房住了,一直注视刘鹤真借住的那家
人家。
直到傍晚,刘鹤真夫妇始终没有露面。胡斐心想:”前辈
做事真是仔细,他们定要待天黑透了方才启程。”果然待到二
更天时,望见刘鹤真夫妇从那民居中出来,疾奔出镇,脚步
迅捷,显然身上并未受伤。
胡斐心想:“原来他们先前的受伤全是假装,不但瞒过了
锺氏兄弟,连我也给瞒过了。”他不敢怠慢,跃出窗户,跟随
在后。只见刘鹤真腋下挟着一个长长的包裹,不知包着什么
东西。他的轻身功夫比刘鹤真高明得多,悄悄跟随在后,料
想刘氏夫妇定然毫不知觉。
跟着二人走了五六里路,来到孤零零的一所小屋之前,只
见刘鹤真打个手势,命妻子伏在草丛之中,走上几步,朗声
道:“金面佛苗大侠在家么?有朋友远道来访。”
只听屋中一人说道:“是哪一位朋友?恕苗人凤眼生,素
不相识。”这话声并不十分响亮,胡斐听在耳中只觉又是苍凉,
又是醇厚。
刘鹤真道:“小人姓锺,奉鄂北鬼见愁锺氏兄弟之命,有
要函一通送交苗大侠。”胡斐大是惊奇:“怎么那信是锺氏兄
弟的?他们却何以又要拦阻?”只听苗人凤道:“请进吧!”屋
中点起灯火,呀的一声,木门打开。胡斐伏在一株栗树之后,
但见一个极高极瘦的人影站在门框之间,头顶几要碰到门框,
右手执着一只烛台。
刘鹤真拱手行礼,走进屋中。胡斐待两人进屋,便悄悄
绕到左边窗户下偷瞧。苗人凤道:“另外两位不进来么?”刘
鹤真心想:“哪里还有两位?”口中含糊答应。
胡斐一听苗人凤说到“另外两位”,心中一惊:“这苗人
凤果然厉害之极,我脚步声虽轻,他却早知共有三人同来。”
心想在此偷看,他也必定知觉,正想退开,忽听刘鹤真道:
“锺氏兄弟八年前领教了苗大侠的高招,佩服得五体投地,现
下另行练了三件兵刃,特命小人先送给苗大侠瞧瞧,以免动
手之际,苗大侠说他们兵刃怪异,占了便宜。”说着打开包裹,
呛啷啷几声响,将三件兵器抖在桌上。
胡斐觉得他的举动越来越是不可思议,俯眼到窗缝上向
内张望,但见桌上三件兵器正是那铁灵牌、哭丧棒和招魂幡,
兵刃上泥污斑斑,兀自未擦干净。
苗人凤哼了一声,向三件兵刃瞧了一眼,并不答话。刘
鹤真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双手递了上去,说道:“请苗大侠
拆看,小人信已送到,这便告辞。”说着双手一拱,就要退出。
苗人凤接过信来,说道:“慢着。我瞧信之后,烦你带一句回
话。”他心知这封定是战书,当下撕开封皮,取出信来。
胡斐乘苗人凤看信,仔细打量他的形貌,但见他比之数
年前在商家堡相见之时,似已老了许多,脸上神色也大是憔
悴。苗人凤看着书信,双眉登竖,眼中发出愤怒之极的光芒。
胡斐瞧得害怕,正想退开,突见他双手抓住书信,嗤的一下,
撕成两半。
书信一破,忽然间他面前出现一团黄色浓烟,苗人凤叫
声:“啊哟!”双手揉眼,脸现痛苦之色。刘鹤真急纵向后,跃
出丈余。
这变故起于俄顷,但便在这一霎之间,胡斐心中已然雪
亮:“原来这刘鹤真在信中暗藏毒药,毒害苗大侠的双目。”他
大叫:“狗贼休走!”飞身向刘鹤真扑去。
刘鹤真挫膝沉肘,从腰间拔出链子枪,回手便戳。胡斐
心中愧怒交攻,侧身闪避,伸手去夺他链子枪,猛觉背后风
声劲急,一股刚猛无比的掌力直扑自己背心,只得双掌反击,
运力相卸。
他知道苗人凤急怒之下,这掌力定然非同小可,不敢硬
接硬架,当下使出赵半山所授的太极拳妙术“阴阳诀”,想卸
开对方掌力,岂知双手与对方手掌甫接,登时眼前一黑,胸
口气塞,腾腾腾连退三步,苗人凤的掌力只卸去了一半,余
一半还是硬接了过来。胡斐叫道:“苗大侠,我帮你拿贼
……”
两人这一交掌,刘鹤真已乘空溜走。
苗人凤只觉双目剧痛,宛似数十枚金针同时攒刺,他与
胡斐交了一招,觉得此人武功甚强,实是个劲敌,不由得暗
自心惊,胡斐那句“我帮你拿贼”的话竟没听见。
胡斐眼见刘鹤真夫妇往西逃去,正要拔步追赶,忽见大
路上三人快步奔来。这三人披麻戴孝,不用瞧面目,便知是
锺氏三雄了。
胡斐回过头来,见苗人凤双手按住眼睛,脸上神情痛楚,
待要上前救助,又怕他突然发掌,于是朗声说道:“苗大侠,
我虽不是你朋友,可也决计不会加害,你信也不信?”
这几句话说得极是诚恳。苗人凤虽未见到他面目,自己
又刚中了奸人暗算,双目痛如刀剜,但一听此言,自然而然
觉得这少年绝非坏人,真所谓英雄识英雄,片言之间,已是
意气相投,于是说道:“你给我挡住门外的奸人。”他不答胡
斐“信也不信?”的问话,但叫他挡住外敌,那便是当他至交
好友一般。
胡斐胸口一热,但觉这话豪气干云,若非胸襟宽博的大
英雄大豪杰,决不能说得出口,当真是有白头如新,有倾盖
如故,苗人凤只一句话,胡斐立时甘愿为他赴汤蹈火,眼见
锺氏三兄弟相距屋门尚有二十来丈,当即拿起烛台,奔至后
进厨房中,拿水瓢在水缸中舀了一瓢水,递给苗人凤,道:
“快洗洗眼睛。”
苗人凤眼睛虽痛,心智仍极清明,听得正面大路上有三
人奔来,另有四个人从屋后窜上了屋顶。他接过水瓢,走进
内房,先在床上抱起了小女儿,这才低头到水瓢中洗眼。这
毒药实是猛恶之极,经水一洗,更是剧痛透骨钻心。
那小女孩睡得迷迷糊糊,说道:“爹爹,你同兰儿玩么?”
苗人凤道:“嗯,乖兰儿,爹抱着你,别睁开眼睛,好好的睡
着。”那女孩道:“那老狼真的没吃了小白羊吗?”苗人凤道:
“自然没有,猎人来了,老狼就逃走啦!”那女孩安心地叹了
口气,将脸蛋儿靠在父亲胸口,又睡着了。
胡斐听他父女俩对答,微微一怔,随即明白,女孩在睡
觉之前,曾听父亲说过老狼想吃小白羊的故事,在睡梦之中
兀自记着。
此时锺氏兄弟距大门已不到十丈,只听得噗噗两声,两
个人从屋顶跃入了院子。胡斐关上大门,拖过桌子顶住,叫
锺氏兄弟不能立即入屋,以免前后受攻,跟着左手一煽,烛
火熄灭。跃入院子的两人见屋中没了火光,不敢立时闯进。
苗人凤低声道:“让四个人都进来。”胡斐道:“好!”取
出火刀火石,又点燃了蜡烛,将烛台放在桌上。
只听得大门外锺兆英叫道:“鄂北锺兆英、兆文、兆能三
兄弟拜见苗大侠,有急事奉告。”苗人凤“哼”了一声,并不
理睬。
院子中的两人一人执刀,另一人拿着一条三节棍,眼见
苗人凤双目紧闭,睁不开来,但震于“打遍天下无敌手”的
威名,哪敢贸然进屋?那持刀的人向屋上一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