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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两个篆文:“真武”。冲虚忍不住“啊”的一声。武当派创
派之祖张三丰先师所用佩剑名叫“真武剑”,向来是武当派镇
山之宝,八十余年前,日月教几名高手长老夜袭武当山,将
宝剑连同张三丰手书的一部《太极拳经》一并盗了去。当时
一场恶斗,武当派死了三名一等一的好手,虽然也杀了日月
教四名长老,但一经一剑却未能夺回。这是武当派的奇耻大
辱,八十余年来,每一代掌门临终时留下遗训,必定是夺还
此经此剑。但黑木崖壁垒森严,武当派数度明夺暗盗,均无
功而还,反而每次都送了几条性命在黑木崖上,想不到此剑
竟会在见性峰上出现。他斜眼看另一只盘子时,盘中赫然是
一部手书的册页,纸色早已转黄,封皮上写着《太极拳经》四
字。冲虚道人在武当山见过不少张三丰的手书遗迹,一见便
知这《太极拳经》确是真迹。
他双手发颤,捧过长剑,右手握住剑柄,轻轻抽出半截,
顿觉寒气扑面。他知三丰祖师到晚年时剑术如神,轻易已不
使剑,即使迫不得已与人动手,也只用寻常铁剑、木剑,这
柄“真武剑”是他中年时所用的兵刃,扫荡群邪,威震江湖,
是一口极锋锐的利器。他兀自生怕给任我行骗了,再翻开那
《太极拳经》一看,果然是三丰祖师所书。他将经书放还盘中,
跪倒在地,向一经一剑磕了八个头,站起身来,说道:“任教
主宽宏大量,使武当祖师爷的遗物重回真武观,冲虚粉身难
报大德。”将一经一剑接过,心中激动,双手颤个不住。
向问天道:“敝教教主言道,敝教昔日得罪了武当派,好
生惭愧,今日完壁归赵,还望武当派上下见谅。”冲虚道:
“任教主可说得太客气了。”
向问天又道:“呈上圣教主赠给恒山派令狐掌门的礼物。”
方证和冲虚均想:“不知他送给令狐掌门的,又是甚么宝
贵之极的礼品。”
见这次上来的共二十名锦衣教众,每人也都手托盘子,走
到令狐冲身前。盘中所盛的却是袍子、帽子、鞋子、酒壶、酒
杯、茶碗之类日常用具,虽均十分精致,却显然并非甚么出
奇物事。只有一只盘子中放着一根玉箫,一只盘子中放着一
具古琴,较为珍贵,但和赠给方证、冲虚的礼物相比,却是
不可同日而语了。
令狐冲拱手道:“多谢。”命恒山派于嫂等收了过来。
向问天道:“敝教教主言道,此番来到恒山,诸多滋扰,
甚是不当。恒山派每一位出家的师太,致送新衣一袭,长剑
一口,每一位俗家的师姊师妹,致送饰物一件,长剑一口,还
请笑纳。敝教又在恒山脚下购置良田三千亩,奉送无色庵,作
为庵产。这就告辞。”说着向方证、冲虚、令狐冲三人深深一
揖,转身便行。
冲虚叫道:“向先生!”向问天转过身来,笑问:“道长有
何吩咐?”冲虚道:“承蒙贵教主厚赐,无功受禄,心下不安。
不知……不知……”他连说了二个“不知”,再也接不下口去,
他想问的是“不知是何用意”,但这句话毕竟问不出口。
向问天笑了笑,抱拳说道:“物归原主,理所当然。道长
何必不安?”一转身,喝道:“教主起驾!”乐声奏起,十名长
老开道,一十六名轿伕抬起蓝呢大轿,走下峰去。其后是号
角队、金鼓队、细乐队,更后是各堂教众,鱼贯下峰。
冲虚和方证一齐望着令狐冲,均想:“任教主何以改变了
主意,其中缘由,只有你才知情。”但从令狐冲的脸色中却一
点也看不来,但见他似乎有些欢喜,又有些哀伤。耳听得日
月教教众走了一会,乐声便即止歇,甚么“千秋万载,一统
江湖”的呼声也不再响起,竟是耀武扬威而来,偃旗息鼓而
去。
冲虚忍不住问道:“令狐兄弟,任教主忽然示惠,自必是
冲着你的天大面子。不知……不知……”他自是想问“不知
跟你说了甚么”,但随即心想,这其中的缘由,如果令狐冲愿
说,自然会说,若不愿说,多问只有不妥,是以说了两个
“不知”,便即住口。
令狐冲道:“两位前辈原谅,适才晚辈已答允了任教主,
其中缘由,暂且不便见告。但其中亦无大不了的隐秘,两位
日久自知。”
方证哈哈一笑,说道:“一场大祸消弭于无形,实是武林
之福。看任教主今日的举止,于我正教各派实无敌意,化解
了无量杀劫,实乃可喜可贺。
”冲虚无法探知其中缘由,实是心痒难搔,听方证这么
说,也觉甚有理由,说道:“不是老道过虑,只是日月教诡诈
百出,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妙。说不定任教主得知咱们有备,生
怕引发炸药,是以今日故意卖好,待得咱们不加防备之时,再
加偷袭。以二位之见,是否会有此一着。”方证道:“这个……
人心难测,原也不可不防。”令狐冲摇头道:“不会的,一定
不会。”冲虚道:“令狐掌门认定不会,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心下却颇不以为然。
过了一会,山下报上讯来,日月教一行已退过山腰,守
路人众没接到讯号,未加截杀,亦未引发地雷。冲虚命人通
知清虚、成高,将连接于九龙椅及各处地雷的药引都割断了。
令狐冲请方证、冲虚二人回入无色庵,在观音堂中休息。
方证翻阅梵文《金刚经》。冲虚抚弄一会“真武剑”,读几行
《太极拳经》,喜不自胜,心下的疑窦也渐渐忘了。
突然之间,供桌下有人说道:“啊,盈盈,是你!”另一
人道:“冲哥,你……你……你……”正是桃谷六仙的声音。
令狐冲“啊”的一声惊叫,从椅中跳了起来。
只听得供桌下不断发出声音:“冲哥,我爹爹,他……他
老人家已过世了。””怎么会过世的?”“那日在华山朝阳峰上,
你下峰不久,我爹爹忽然从仙人掌上摔了下来。向大哥和我
接住了他身子,只过得片刻,便即断了气。”“那……那……
有人暗算他老人家么!”“不是的。向大哥说,他老人家年纪
大了,在西湖底下又受了这十几年苦,近年来以十分霸道的
内功,强行化除体内的异种真气,实在是大耗真元。这一次
为了布置诛灭五岳剑派,又耗了不少心血。他老人家是天年
已尽。”“当真想不到。”“当日在朝阳峰上,向大哥与十长老
会商,一致举我接任日月神教教主。”“原来任教主是任大小
姐,不是任老先生。”
适才桃谷六仙争坐九龙椅,方证以“狮子吼”佛门无上
内功将之震倒。冲虚生怕泄漏机密,将六人点了穴道,塞入
供桌之下。不料六人内功也颇深厚,不多时便即醒转,将令
狐冲和“任教主”的对话都听在耳里,这时便一字不漏的照
说出来。方证和冲虚听到任我行已死,盈盈接了教主之位,其
余种种,无不恍然,心下又惊又喜。盈盈赠送二人重礼,送
给令狐冲的却是衣履用品,那自是二人交换文定的礼物了。
只听得桃谷六仙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休:
“冲哥,今日我上恒山来看你,倘若让正教中人知道了,
不免惹人笑话。”“那又有甚么要紧?你就是会怕羞。”“不,我
不要人家知道。”“好罢,我答应你不说便是。”“我吩咐他们
仍是大叫甚么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圣教主,甚么千秋万载,一
统江湖,是要使旁人不瞧出破绽。可不是对你恒山派与方证
方丈、冲虚道长无礼狂妄。”“那不用担心,大师和道长不会
知道的。”“再说,日月教和恒山派、少林派、武当派化敌为
友,我也不要让人家说是我的主意。江湖上好汉一定会说,因
为我……跟你……跟你的缘故,连一场大架也不打了,说来
可多难为情。”“嘻嘻,我倒不怕。”“你脸皮厚,自然不怕。爹
爹故世的信息,日月教瞒得很紧,外间只道是我爹爹来到恒
山之后,跟你谈了一会,就此和好。这于我爹爹的声名也有
好处。待我回到黑木崖后,再行发丧。”“是,我这女婿可得
来磕头吊孝了。”“你能够来,当然最好。那日华山朝阳峰上,
我爹爹本来已亲口许了我们的婚事,不过……不过那得我服
满之后……”
令狐冲听他六人渐渐说到他和盈盈安排成亲之事,当即
大喝:“桃谷六仙,你们再不出来,在桌底下胡说八道,我剥
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
却听得桃干仙幽幽叹了口气,学着盈盈的语气说道:“我
却担心你的身子。爹爹没传你化解异种真气的法门,其实就
是传了,也不管用。爹爹他自己,唉!”桃干仙逼紧着嗓子,
说得极尽哀伤。
方证、冲虚、令狐冲三人听着,亦不禁都有凄恻之意。任
我行一代怪杰,虽然生平恶行不少,但如此下场,亦令人为
之叹息。令狐冲对任我行的心情更是奇特,虽憎他作威作福,
横行霸道,却也不禁佩服他的文武才略,尤其他肆无忌惮、独
行其是的性格,倒和自己颇为相投,只不过自己绝无“一统
江湖”的野心而已。
一时三人心中,同时涌起了一个念头:“自古帝皇将相,
圣贤豪杰,奸雄大盗,元凶巨恶,莫不有死!”
桃实仙逼紧了嗓子道:“冲哥,我……”冲虚心想再说下
去,于令狐冲面上须不好看,笑道:“六位桃兄,适才多有得
罪。不过你们的话也说得够了,倘若惹得令狐掌门恼了,点
了你们的‘终身哑穴’,只怕犯不着。”桃谷六仙大惊,齐问:
“甚么‘终身哑穴’?”冲虚道:“那‘终身哑穴’一点,一辈
子就成了哑巴,再也不会说话。至于吃饭喝酒,倒还可以。”
桃谷六仙齐嚷:“说话第一,吃饭喝酒尚在其次。”冲虚道:
“你们刚才的话,一句也说不得的。令狐掌门,你就瞧在方丈
大师和老道面上,别点他们的‘终身哑穴’。方丈大师和老道
负责担保,他六位在供桌底下偷听到你和任大小姐的说话,决
不泄漏片言只字。”桃花仙道:“冤枉,冤枉!我们又不是自
己要偷听,声音钻进耳朵来,又有甚么法子?”
冲虚道:“你们听便听了,谁也不来多管,听了之后乱说,
那可不成。”桃谷六仙齐道:“好,好!我们不说,我们不说。”
桃根仙道:“不过日月教圣教主那两句八字经改了,说不说
得?”令狐冲大喝:“说不得,更加说不得!”桃枝仙叽哩咕噜:
“不说就不说。偏你和任大小姐说得,我们就说不得。”
冲虚心下纳闷:“日月教的那八句字经改了?八字经自然
是‘千秋万载,一统江湖’那八个字。任大小姐当了教主,不
想一统江湖了,却不知改了甚么?”
三年后某日,杭州西湖孤山梅庄挂灯结彩,陈设得花团
锦簇,这天正是令狐冲和盈盈成亲的好日子。
这时令狐冲已将恒山派掌门之位交给了仪清接掌。仪清
极力想让给仪琳,说道仪琳手刃恒山大仇,为师尊雪恨,该
当接任掌门之位。但仪琳说甚么也不肯,急得当众大哭。毕
竟还是依着令孤冲之议,由仪清掌理恒山门户。盈盈也辞去
日月教教主之位,交由向问天接任。向问天虽是个桀傲不驯
的人物,却无吞并正教诸派的野心,数年来江湖上倒也太平
无事。
这日前来贺喜的江湖豪士挤满了梅庄。行罢大礼,酒宴
过后闹新房时,群豪要新郎、新娘演一演剑法。当世皆知令
狐冲剑法精绝,贺客中却有许多人未曾见过。令狐冲笑道:
“今日动刀使剑,未免太煞风景,在下和新娘合奏一曲如何?”
群豪齐声喝采。当下令狐冲取出瑶琴、玉箫,将玉箫递给盈
盈。盈盈不揭霞帔,伸出纤纤素手,接过箫管,引宫按商,和
令狐冲合奏起来。
两人所奏的正是那《笑傲江湖》之曲。这三年中,令狐
冲得盈盈指点,精研琴理,已将这首曲子奏得颇具神韵。令
狐冲想起当日在衡山城外荒山之中,初聆衡山派刘正风和日
月教长老曲洋合奏此曲。二人相交莫逆,只因教派不同,虽
以为友,终于双双毙命。今日自己得与盈盈成亲,教派之异
不复能阻挡,比之撰曲之人,自是幸运得多了。又想刘曲二
人合撰此曲,原有弥教派之别、消积年之仇的深意,此刻夫
妇合奏,终于完偿了刘曲两位前辈的心愿。想到此处,琴箫
奏得更是和谐。群豪大都不懂音韵,却无不听得心旷神怡。
一曲既毕,群豪纷纷喝采,道喜声中退出新房。喜娘请
了安,反手掩上房门。
突然之间,墙外响起了悠悠的几下胡琴之声。令狐冲喜
道:“莫大师伯……”盈盈低声道:“别作声。”
只听胡琴声缠绵宛转,却是一曲《凤求凰》,但凄清苍凉
之意终究不改。令狐冲心下喜悦无限:“莫大师伯果然没死,
他今日来奏此曲,是贺我和盈盈的新婚。”琴声渐渐远去,到
后来曲未终而琴声已不可闻。
令狐冲转过身来,轻轻揭开罩在盈盈脸上的霞帔。盈盈
嫣然一笑,红烛照映之下,当真是人美如玉,突然间喝道:
“出来!”令狐冲一怔,心想:“甚么出来?”
盈盈笑喝:“再不出来,我用水淋了!”
床底下钻出六个人来,正是桃谷六仙。六人躲在床底,只
盼听到新郎、新娘的说话,好到大厅上去向群豪夸口。令狐
冲心神俱醉之际,没再留神。盈盈心细,却听到了他六人压
得极细的呼吸之声。令狐冲哈哈大笑,说道:“六位桃兄,险
些儿又上了你们的当!”
桃谷六仙走出新房,张开喉咙大叫:“千秋万载,永为夫
妇!
千秋万载,永为夫妇!”冲虚正在花厅上和方证谈心,听
得桃谷六仙的叫声,不禁莞尔一笑,三年来压在心中的哑谜,
此时方始揭开:原来那日令狐冲和盈盈在观音堂中山盟海誓,
桃谷六仙却道是改了日月教的八字经。
四个月后,正是草长花秾的暮春季节。令狐冲和盈盈新
婚燕尔,携手共赴华山。令狐冲要带同妻子去拜见太师叔风
清扬,叩谢他传剑授功之德。可是两人踏遍了华山五峰三岭,
各处幽谷,始终没发见风清扬的踪迹。
令狐冲怏怏不乐。盈盈道:“太师叔是世外高人,当真是
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到哪里云游去了。”令狐冲叹道:“太
师叔固然剑术通神,他老人家的内功修为也算得当世无双。这
三年半来,我修习他老人家所传的内功,几乎已将体内的异
种真气化除净尽。”盈盈道:“那可得多谢少林寺的方证大师
了。咱们既见不到风太师叔,明日就动身去少林寺,向方证
大师叩头道谢。”令狐冲道:“方证大师代传神功,多所解说
引导,便好比是半个师父,原该去谢的。”盈盈抿嘴笑道:
“冲哥,你到今日还是不明白,你所学的,便是少林派的《易
筋经》内功。”
令狐冲“啊”的一声,跳起身来,说道:“这……这便是
《易筋经》?你怎知道?”盈盈笑道:“当日听你说,这内功是
风太师叔叫桃谷六仙带口讯,告知方证大师的。我心下生疑,
寻思这内功精微奥妙,修习时若有厘毫之差,轻则走火入魔,
重则送了性命,如何能叫桃谷六仙代带口讯?桃谷六仙缠夹
不清,又怎说得明白?方证大师虽说,多半是风太师叔逼他
们背熟了,但终究太过凶险。后来我去问这六位仁兄,他们
一口咬定确有其事。但要他们背诵几句,一个说早已忘得干
干净净,一个说只能告知方证老和尚,不能说给别人听。六
个人再说得几句,更是前言不对后语,破绽百出。后来露出
口风,抵赖不得,才说是方证大师为了救你性命,却不愿让
你得知,才假托风太师叔传功,你若问起,叫他们代为隐瞒。”
令狐冲张大了口,半晌做声不得。盈盈又道:“但风太师叔叫
他们传讯,却是有的,只是叫他们告知方证大师,说日月教
要攻打恒山,请少林、武当两派援手。”
令狐冲道:“你也坏得够了,早知此事,却直到今日才说
出来。”盈盈笑道:“那日在少林寺中,你脾气倔强得很。方
证大师要你拜师,改投少林,便传你《易筋经》神功,但你
说甚么也不肯,一拂袖子便出了山门。方证大师倘若再提传
授《易筋经》之事,生怕你老脾气发作,宁可性命不要,也
不肯学,那岂不糟了?因此他只好假托风太师叔之名,让你
以为这是华山派本门内功,自是学之无碍。”
令狐冲道:“啊,是了,你一直不跟我说,也怕我牛脾气
发作,突然不练了?现下得知我异种真气化解殆尽,这才吐
露真相。”
盈盈又抿嘴笑了笑,道:“你这硬脾气,大家知道是惹不
得的。”
令狐冲叹了口气,拉住她手,说道:“盈盈,当年你将性
命舍在少林寺,为的是要方证大师传我《易筋经》,虽然你并
没死,方证大师却认定是答应了你的事没有办到。他是武林
前辈,最重言诺,终于还是将这门神功传了给我。这是你用
性命换来的功夫,就算我不顾死活,难道……难道一点也不
顾到你,竟会恃强不练吗?”
盈盈低声道:“我原也想到的,只是心中害怕。”
令狐冲道:“咱们明天便下山去少林寺,既然学了《易筋
经》,只好到少林寺出家做和尚去了。”盈盈知他说笑,说道:
“你这野和尚大庙不收,小庙不要,少林寺的清规戒律严谨得
很,没半天便将你这酒肉和尚乱棒打将出来。”
两人携手而行,一路闲谈。令狐冲见盈盈不住东张西望,
似乎在找寻甚么,问道:“你在寻甚么?”盈盈道:“且不跟你
说,等找到了你自然知道。这次来到华山,没能拜见风太师
叔,固是遗憾之极,但若见不到那人,却也可惜。”令狐冲奇
道:“咱们还要见一个人,那是谁?”
盈盈微笑不答,说道:“你将林平之关在梅庄地底的黑牢
之中,确是安排得十分聪明。你答应过你小师妹,要照顾林
平之的一生,他在黑牢之中,有饭吃,有衣穿,谁也不会去
害他,确实是照顾了他一生。我对你另一位朋友,却也想出
了一种特别的照顾法子。”
令狐冲更是奇怪了,心想:“我另一位朋友?却又是谁?”
知道妻子行事往往出人意表,她既不肯说,多问也是无用。
当晚二人在令狐冲的旧居之中,对月小酌。令狐冲虽面
对娇妻,但想起种种往事,仍不禁颇为伤感,饮了十几杯酒,
已微有酒意。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