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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帮主,田相公,张家兄弟从关外一路跟随这点子夫妻南来,
查得确确实实,铁盒儿确是在点子身上。’”众人听到“铁盒
儿”三字,相互望了一眼,都想:“说到正题啦。”
宝树道:“范帮主点了点头。那汉子又道:‘咱们都候在
唐官屯接应,派人给您两位和金面佛苗大侠送信。不料给那
点子瞧破了。他一人拦在道上,说道:“我跟你们素不相识,
一路跟着我作甚?你们是苗范田三家派来的是不是?”张大哥
道:“你知道就好啦。”那点子脸一沉,夹手将张大哥的刀夺
了去,折为两段,抛在地下,说道:“我不想多伤人命,快滚
吧!”我们见点子手下厉害,一拥而上。张大哥却飞脚去踢他
娘子的大肚子。那点子大怒,说道:“我本欲相饶,你们竟如
此无礼!”抢了一把刀,一口气伤了我们七人。’
“田相公道:‘他还说了些什么话?’那汉子道:‘那点子
本来还要伤人,他娘子在车中叫道:‘算啦,给你没出世的孩
子积积德吧’那点子笑了笑,双手一拗,将那柄刀折断了。田
相公向范帮主望了一眼,问道:‘你瞧清楚了?当真是用手折
断的?’那汉子道:‘是,小人当时正在他身旁,瞧得清清楚
楚。’田相公嗯了一声,抬起了头出神。范帮主道:‘贤弟不
用担心,苗大侠定能对付得了他。’
“那汉子道:‘他到江南去,定要打从此处过。两位守在
这里,管教他逃不了。’范田二人脸色郑重,一面低声商量,
慢慢走了出去。
“我等他们出去后,这才假装醒来,起身给七个伤者换药。
我心里想:“那点子不知是谁,他可是手下容情。这七人伤势
虽重,却个个没伤到要害。’
“这天傍晚,大家正在厅上吃饭,一个汉子奔了进来,叫
道:‘来啦!’众人脸上变色,抛下筷子饭碗,抽出兵刃,抢
了出去。我悄悄跟在后面,心中害怕,可也想瞧个热闹。
“只见大道上尘土飞扬,一辆大车远远驶来。范田二位率
众迎了上去。我跟在最后。那大车驶到众人面前,就停住了。
范帮主叫道:‘姓胡的,出来吧。’只听得车帘内一人说道:
‘叫化儿来讨赏是不是?好,每个人施舍一文!’眼见黄光连
闪,众人啊哟、啊哟的几声叫,先后摔倒。范田两位武功高,
没摔倒,但手腕上还是各中了一枚金钱镖,一杖一剑,撒手
落在地下。田相公叫道:‘范大哥,扯呼!’
“范帮主身手好生了得,弯腰拾起铁杖,如风般抢到倒在
地下的几名汉子身旁,要给他们解开穴道。我学跌打之时,师
父教过人身的三十六道大穴,所以范帮主伸手解穴,我也懂
得一点儿。哪知他推拿按捏,忙个不了,倒在地下的人竟是
丝毫不动。车中那人笑道:‘很好,一文钱不够,每人再赏一
文。’又是十几枚铜钱一枚跟着一枚撒出来,每人穴道上中了
一下,登时四肢活动,纷纷站起身来。
“田相公横剑护身,叫道:‘姓胡的,今日我们甘拜下风,
你有种就别逃。’车中那人并不回答,但听得嗤的一声,一枚
铜钱从车中激射而出,正打在他剑尖之上,铮的一响,那剑
直飞出去,插在土中。田相公举起持剑的右手,虎口上流出
血来。
“他见敌人如此厉害,脸色大变,手一挥,与范帮主率领
众人奔回客店,背起七个伤者,上马向南驰去。田相公临去
之时,又给了我二十两银子。我见他这等慷慨,确是位豪侠
君子,心想:‘车中定是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否则像田相公这
样的好人,怎会和他结仇?’正要回家,只见那辆大车驶到了
客店门口停下。我好奇心起,要瞧瞧那歹徒怎生模样,当下
躲在柜台后面,望着车门。
“只见门帘掀开,车中出来一条大汉,这人生得当真凶恶,
一张黑漆脸皮,满腮浓髯,头发却又不结辫子,蓬蓬松松的
堆在头上。我一见他的模样,就吓了一跳,心想:‘你奶奶的,
从哪里钻出来的恶鬼?’只想快些离开客店回家,但说也奇怪,
两只眼睛望住了它,竟然不能避开。我心中暗骂:‘大白日见
了鬼,莫非这人有妖法?’
“只听那人说道:‘劳驾,掌柜的,这儿哪里有医生?’掌
柜的向我一指,说道:‘这个就是医生。’我双手乱摇,忙道:
‘不,不……’那人笑道:‘别怕,我不会将你煮熟来吃了。’
我道:‘我……我……’那人沉着脸道:‘若是要吃你,也只
生吃。’我更加怕了,那人却哈哈大笑起来。我这才知道他原
来是说笑,心想:‘你讲笑话,也得拣拣人,老子是给你消遣
的么?’但想是这么想,嘴里却哪敢说出来?
“那人说道:‘掌柜的,给我两间干净的上房。我娘子要
生产,快去找个稳婆来。’他眉头一皱,说道:‘路上惊动了
胎气,只怕是难产。医生,请你别走开。’掌柜的所说要在他
店里生产,弄脏屋子,自然老大不愿意,但见了他这副凶霸
霸的模样,半句也不敢多说,可是镇上做稳婆的刘婆婆前几
天死啦,掌柜的只得跟他说实话。那人模样更可怕了,摸出
一锭大银,抛在桌上,道:‘掌柜的,劳你驾到别处去找一个,
越快越好。’我心想:‘怎么这批人一出手都是二十两银子?’
“那恶鬼模样的人等掌柜安排好了房间,从车中扶下一个
女人来。这女人全身裹在皮裘之中,只露出了一张脸蛋。这
一男一女哪,打个比方,那就是貂蝉嫁给了张飞。我一见那
女子如此美法,不禁又吓了一跳,心下琢磨:‘这定是一位官
家的千金小姐,不知怎地被逼嫁给了这个恶鬼?是了,定是
他抢来做押寨夫人的。’不知怎的,我起了个怪念头:‘这位
夫人和田相公才是一对儿,说不定是这恶鬼抢了田相公的,他
两人才结下仇怨。’
“没过中午,那位夫人就额头冒汗,哼哼唧唧的叫痛。那
恶鬼焦急得很,要亲自去找稳婆,那夫人却又拉着他手,不
许他走开。到未牌时分,小孩儿要出来,实在等不得了。那
恶鬼要我接生,我自然不肯。你们想,我一个堂堂男子汉,给
妇道人家接生怎么成?那是一千一万个晦气,这种事一做,这
一生一世就注定倒足了霉。
“那恶鬼道:‘你接嘛,这里有二百两银子。不接嘛,那
也由你。’他伸手一拍,将方桌的角儿拍下了一块。我想:
‘性命要紧。再说,这二百两银子,做十年跌打医生也赚不到,
倒霉一次又有何妨?’当下给那夫人接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
子。
“这小子哭得好响,脸上全是毛,眼睛睁得大大的,生下
来就是一副凶相,倒真像他爹,日后长大了十九也是个歹人。
“那恶鬼很是开心,当真就捧给我十只二十两的大元宝。
那夫人又给了我一锭黄金,总值得八九十两银子。那恶鬼又
捧出一盘银子,客店中从掌柜到灶下烧火的,每人都送了十
两。这一下大伙儿可就乐开啦。那恶鬼拉着大伙儿喝酒,连
打杂的、扫地的小厮,都教上了桌。大家管他叫胡大爷。他
说道:‘我姓胡,生平只要遇到做坏事的,立时一刀杀了,所
以名字叫作胡一刀。你们别大爷长大爷短的,我也是穷汉出
身。打从恶霸那里抢了些钱财,算什么大爷?叫我胡大哥得
啦!’
“我早知他不是好人,他果然自己说了出来。大伙不敢叫
他‘大哥’,他却逼着非叫不可。后来大伙儿酒喝多了,大了
胆子,就跟他大哥长、大哥短起来。这一晚他不放我回家,要
我陪他喝酒。喝到二更时分,别人都醉倒了,只有我酒量好,
还陪着他一碗一碗的灌。他越喝兴致越高,进房去抱了儿子
出来,用指头蘸了酒给他吮。这小子生下不到一天,吮着烈
酒非但不哭,反而舐得津津有味,真是天生的酒鬼。
“就在那时,南边忽然传来马蹄声响,一共有二三十匹马,
很快的奔近来,到了店门口就止住了。跟着就听得拍门声响。
掌柜的早醉得糊涂啦,跌跌撞撞的去开门。门一打开,进来
了二三十条汉子,个个身上带着兵刃。这些人在门口排成一
列,默不作声。只有其中一人走上前来,在一张桌旁坐下,从
背上解下一个黄布包袱,放在桌上。烛光下看得分明,包袱
上用黑丝线绣着七个字:‘打遍天下无敌手’。”
众人听到这里,都抬起头来,望了望厅中对联上“大言
天下无敌手”和“苗人凤”等字。
宝树道:“苗大侠这七字外号,直到现下,我还是觉得有
点儿过于目中无人。那天晚上见到,自然十分惊讶。只见他
身材极高极瘦,宛似一条竹篙,面皮蜡黄,满脸病容,一双
破蒲扇般的大手,摊着放在桌上。我说他这对手像破蒲扇,因
为手掌瘦得只剩下一根根骨头。我当时自然不知道他是谁,到
后来才知是金面佛苗人凤苗大侠。
“那胡一刀自顾自逗弄孩子,竟似没瞧见这许多人进来。
苗大侠也是一句话不说,自有他的从人斟上酒来。那几十个
汉子瞪着眼睛瞧胡一刀。他却只管蘸酒给孩子吮。他蘸一滴
酒,仰脖子喝一碗,爷儿俩竟是劝上了酒。
“我心中怦怦乱跳,只想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又怎
敢移动一步?那时候啊,只要谁稍稍动一动,几十把刀剑立
时就砍将下来,就算不是对准了往我身上招呼,只须挨着一
点边儿,那也非重伤不可。
“胡一刀和苗大侠闷声不响的,各自喝了十多碗酒,谁也
不向谁瞧一眼。忽然房中夫人醒了,叫了声:‘大哥!’那孩
子听到母亲声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胡一刀手一颤,呛
啷一声,酒碗落在地下,跌得粉碎。他脸色立变,抱着孩子
站起身来。苗大侠‘嘿、嘿、嘿’的冷笑三声,转身出门。众
人一齐跟出,片刻之间,马蹄声渐渐远去。我只道一场恶斗
一定是难免的了,哪知道孩子这么一哭,苗大侠居然立刻就
走。我和掌柜、伙计们面面相觑,摸不着半点头脑。
“胡一刀抱着孩子走进房去,那房间的板壁极薄,只听夫
人问道:‘大哥,是谁来了啊?’胡一刀道:‘几个毛贼,你好
好睡罢!别担心。’夫人叹了口气,低声道:‘不用骗我,是
金面佛来啦。’胡一刀道:‘不是的,你别瞎疑心。’夫人道:
‘那你干么说话声音发抖?你从来不是这样的。’
“胡一刀不语,隔了片刻说道:‘你猜到就算啦。我不会
怕他的。’夫人道:‘大哥,你千万别为了我,为了孩子担心。
你心里一怕,就打他不过了。’胡一刀叹了口长气,道:‘也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天不怕地不怕,今晚抱着孩子,见到
金面佛进来,他把包袱往桌上一放,眼角向孩子一晃,我就
全身出了一阵冷汗。妹子,你说得不错,我就是怕金面佛。’
夫人道:‘你不是自己怕他,是怕他害我,怕他害咱们的孩子。’
胡一刀道:‘听说金面佛行侠仗义,江湖上都叫他苗大侠,总
不会害女人孩子吧?’他说这几句话时声音更加发颤,显是心
里半分儿也拿不准。我听了这几句话,忽然可怜他起来,心
想:‘这人脸上一副凶像,原来心里却害怕得紧。’
“只听夫人轻声道:‘大哥,你抱了孩子,回家去吧。等
我养好身子,到关外寻你。’
“胡一刀道:‘唉,那怎么成?要死,咱俩也死在一块。’
夫人叹道:‘早知如此,当年我不阻你南来跟金面佛挑战倒好。
那时你心无牵挂,准能胜他。’胡一刀笑道:‘今日相逢,也
未必就败在他手里。他那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黄包袱,只
怕得换换主儿。’他虽然带笑而说,但声音总是发颤,即是隔
了一道板壁,仍然听得出来。
“夫人忽道:‘大哥,你答应我一件事。’胡一刀道:‘什
么?’夫人道:‘咱们把一切跟金面佛明说了,瞧他怎么说。他
号称大侠,难道不讲道理?’
“胡一刀道:‘我在外面一边喝酒,一边心中琢磨,十几
条可行的路子都细细想过了。你刚生下孩子,怎能出外?我
自己去,一说就僵。倘若有个人能使,你的主意倒也行得。’
夫人想了一会,道:‘那个医生倒挺能干的,口齿伶俐,不如
烦他一行。’胡一刀道:‘此人贪财,未必可靠。’夫人道:
‘咱们重重酬谢他就是。’哈哈,老和尚年轻之时,确是好酒
贪财,说出来也不怕各位笑话,我一听‘重重酬谢’四字,早
就打定了主意:‘就是水里火里,也要为他走一遭。’
“他们夫妻俩低声商量了几句,胡一刀就出来叫我进房,
说道:‘明日一早,有人送信来。相烦你跟随他前去,送我的
回信给金面佛苗大侠,就是刚才来喝酒的那位黄脸大爷。’我
想此事何难,当下满口答应。
“次日大清早,果然一个汉子骑马送了一封信来给胡一
刀。我听夫人念信,原来是苗大侠约他比武的,要他自择日
子地方。胡一刀写了一封回信交给我。我向客店掌柜借了匹
马,跟了那汉子前去。向南走了三十多里,那汉子领我进了
一座大屋。苗大侠、范帮主、田相公都在里面,此外还有四
五十人,男的女的、和尚道士都有。
“田相公看了那信,说道:‘不必另约日子了,我们明日
准到。’我道:‘相公还有什么吩咐?’田相公道:‘你去跟胡
一刀说,叫他先买定三口棺材,两口大的,一口小的,免得
大爷们到头来破费。’我回到客店,把这几句话对胡一刀夫妇
说了,心想他们必定破口大骂,哪知他们只对望了一眼,一
言不发。两个人轮流抱着孩子,只管亲他疼他,好似自知死
期已近,多抱一刻也是好的。
“这一晚我尽做疆梦,一会儿梦见胡一刀将苗大侠杀了,
一会儿梦见苗大侠将胡一刀杀了,一会儿又梦见这两人把我
杀了。睡到半夜,忽然给几下怪声吵醒,一听原来是隔壁房
里胡一刀在哭泣。
“我好生奇怪;心想:‘瞧他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大丈
夫死就死了,事到临头,还哭些什么?怎地如此脓包?’却听
他呜咽着道:‘孩子,你生下三天,便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
将来有谁疼你?你饿了冷了,谁来管你?你受人欺侮,谁来
帮你?’
“起初我还骂他脓包,听到后来,却不禁心里酸了,暗想:
这么凶恶粗豪的一条猛汉子,对小孩儿竟然如此爱怜。他哭
了一阵,他夫人忽道:‘大哥,你不用伤心。若是你当真命丧
金面佛之手,我决定不死,好好将孩子带大就是。’胡一刀大
喜,道:‘妹子,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件事。若是我不幸死
了,你怎能活着?现下你肯毅然挑起这副重担,我就没什么
担忧的了。哈哈,人生自古谁无死?跟这位天下第一高手痛
痛快快的大打一场,那也是百年难逢的奇遇啊!’
“我听了这番话,觉得他真是个奇人,只听他大笑了一会,
忽又叹气道:‘妹子,刀剑一割,颈中一痛,什么都完事啦。
死是很容易的,你活着可就难了。我死了之后,无知无觉,你
却要日日夜夜的伤心难过。唉,我心中真是舍不得你。’夫人
道:‘我瞧着孩子,就如瞧着你一般。等他长大了,我叫他学
你的样,什么贪官污吏、土豪恶霸,见了就是一刀。’胡一刀
道:‘我生平的所作所为,你觉得都没有错?要孩子全学我的
样?’夫人道:‘都没有错!要孩子全学你的样!’胡一刀道:
‘好,不论我是死是活,这一生过得无愧天地。这只铁盒儿,
等孩子过了十六岁生日时交给他。’
“我在门缝中悄悄张望,只见夫人抱着孩子,胡一刀从衣
囊中取出一只铁盒来,那就是这一只盒子了。不过那时闯王
的军刀却在天龙门田家手里,并非放在盒中。
“那么盒中放的是什么呢?你们定然要问。当时我心中也
是老大个疑窦。可是胡一刀不打开盒子,我自然也没法看到。
‘他交代了这些话后,心中无牵无挂,倒头便睡,片刻间
鼾声大作。这打鼾声就如雷鸣一般。我知道没什么听的了,想
合眼睡觉,但隔壁那鼾声实在响得厉害,吵得我怎能睡得着?
我心里想:这位少年夫人千娇百媚,如花似玉,却嫁了胡一
刀这么个又粗鲁又丑陋的汉子,这本已奇了,居然还死心塌
地的敬他爱他,那更是教人说什么也想不通。
“第二日天没亮,夫人出房来吩咐店伴,宰一口猪一口羊,
又要杀鸡杀鸭,她亲自下厨去做菜。我劝道:‘你生孩子没过
三朝,劳碌不得,否则日后腰酸背痛,麻烦可多着了。’她笑
了笑道:‘眼前的麻烦已够多了,还管日后呢?’胡一刀见她
累得辛苦,也劝她歇歇。夫人也只是朝他笑笑,自顾自做菜。
胡一刀笑道:‘好,再吃一次你的妙手烹调,死而无憾。’我
这才明白,原来她知夫妻死别在即,无论如何,要再做一次
菜给丈夫吃。
“到天色大亮,夫人已做好了二三十个菜,放满了一桌。
胡一刀叫店伴打来几十斤酒,放怀大喝。夫人抱着孩子坐在
他身旁,给他斟酒布菜,脸上竟自带着笑容。
“胡一刀一口气喝了七八碗白干,用手抓了几块羊肉入
口,只听得门外马蹄声响,渐渐驰近。胡一刀与夫人对望一
眼,笑了一笑,脸上神色都显得实是难舍难分。胡一刀道:
‘你进房去吧。等孩子大了,你记得跟他说:“爸爸叫他心肠
狠些硬些。”就这么一句话。’夫人点了点头,道:‘让我瞧瞧
金面佛是什么模样。’
“过不多时,马蹄声在门外停住,金面佛、范帮主、田相
公又带了那几十个人进来。胡一刀头也不抬,说道:‘吃罢!’
金面佛道:‘好!’坐在他的对面,端起碗就要喝酒。田相公
忙伸手拦住,说道:‘苗大侠,须防酒肉之中有什古怪。’金
面佛道:‘素闻胡一刀是铁铮铮的汉子,行事光明磊落,岂能
暗算害我?’举起碗一仰脖子,一口喝干,挟块鸡肉吃了,他
吃菜的模样可比胡一刀斯文得多了。
“夫人向金面佛凝望了几眼,叹了口气,对胡一刀道:
‘大哥,并世豪杰之中,除了这位苗大侠,当真再无第二人是
你敌手。他对你推心置腹,这副气概,天下就只你们两人。’
胡一刀哈哈笑道:‘妹子,你是女中丈夫,你也算得上一个。’
夫人向金面佛道:‘苗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