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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张三丰悄没声的欺近身来,左手已轻轻搭在他的肩头上。那
人大吃一惊,心知张三丰只须内劲一吐,自己不死也得重伤,
只得依言走进厅去。
那孩子正是张翠山的儿子无忌。他被那人按住了嘴巴,可
是在长窗外见父亲横剑自刎,如何不急,拚命挣扎,终于大
声叫了出来。
殷素素见丈夫为了自己而自杀身亡,突然间又见儿子无
恙归来,大悲之后,继以大喜,问道:“孩儿,你没说你义父
的下落么?”无忌昂然道:“他便打死我,我也不说。”殷素素
道:“好孩子,让我抱抱你。”
张三丰道:“将孩子交给她。”那人全身被制,只得依言
把无忌递给了殷素素。
无忌扑在母亲怀里,哭道:“妈,他们为甚么逼死爹爹?
是谁逼死爹爹的?”殷素素道:“这里许许多多人,一齐上山
来逼死了你爹爹。”无忌一对小眼从左至右缓缓的横扫一遍,
他年纪虽小,但每人眼光和他目光相触,心中都不由得一震。
殷素素道:“无忌,你答应妈一句话。”无忌道:“妈,你
说。”殷素素道:“你别心急报仇,要慢慢的等着,只是一个
也别放过。”众人听了她这冷冰冰的言语,背上都不自禁的感
到一阵寒意,只听无忌叫道:“妈!我不要报仇,我要爹爹活
转来。”
殷素素凄然道:“人死了,活不转来了。”她身子微微一
颤,说道:“孩子,你爹爹既然死了,咱们只得把你义父的下
落,说给人家听了。”无忌急道:“不,不能!”
殷素素道:“空闻大师,我只说给你一人听,请你俯耳过
来。”这一着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尽感惊诧。空闻道:“善哉,
善哉!女施主若能早说片刻,张五侠也不必丧生。”走到殷素
素身旁,俯耳过去。
殷素素嘴巴动了一会,却没发出一点声音。空闻问道:
“甚么?”殷素素道:“那金毛狮王谢逊,他是躲在……”“躲
在”两字之下,声音又模糊之极,听不出半点。空闻又问:
“甚么?”殷素素道:“便是在那儿,你们少林派自己去找罢。”
空闻大急,道:“我没听见啊。”说着站直了身子,伸手
搔头,脸上尽是迷惘之色。
殷素素冷笑道:“我只能说得这般,你到了那边,自会见
到金毛狮王谢逊。”
她抱着无忌,低声道:“孩儿,你长大了之后,要提防女
人骗你,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将嘴巴凑在无忌耳边,
极轻极轻的道:“我没跟这和尚说,我是骗他的……你瞧你妈
……多会骗人!”说着凄然一笑,突然间双手一松,身子斜斜
跌倒,只见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原来她在抱住无忌之时,已
暗用匕首自刺,只是无忌挡在她身前,谁也没有瞧见。
无忌扑到母亲身上,大叫:“妈妈,妈妈!”但殷素素自
刺已久,支持了好一会,这时已然气绝。无忌悲痛之下,竟
不哭泣,瞪视着空闻大师,问道:“是你杀死我妈妈的,是不
是?你为甚么杀死我妈妈?”
空闻陡然间见此人伦惨变,虽是当今第一武学宗派的掌
门,也不禁大为震动,经无忌这么一问,不自禁的退了一步,
忙道:“不,不是我。是她……是她自尽的。”
无忌眼中泪水滚来滚去,但拚命用力忍住,说道:“我不
哭,我一定不哭,不哭给你们这些恶人看。”
空闻大师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张真人,这等变故……
嗯,嗯……实非始料所及,张五侠夫妇既已自尽,那么前事
一概不究,我们就此告辞。”说罢合十行礼。张三丰还了一礼,
淡淡的道:“恕不远送。”少林僧众一齐站起,便要走出。
殷梨亭怒喝:“你们……你们逼死了我五哥……”但转念
一想:“五哥所以自杀,实是为了对不起三哥,却跟他们无干。”
一句话说了一半,再也接不下口去,伏在张翠山的尸身之上,
放声大哭。
众人心中都觉不是味儿,齐向张三丰告辞,均想:“这一
个梁子当真结得不小,武当派决计不肯善罢甘休。从此后患
无穷。”只有宋远桥红着眼睛,送宾客出了观门,转过头来时,
眼泪已夺眶而出。大厅之上,武当派人人痛哭失声。
峨嵋派众人最后起身告辞。纪晓芙见殷梨亭哭得伤心,眼
圈儿也自红了,走近身去,低声道:“六哥,我去啦,你……
你自己多多保重。”殷梨亭泪眼模糊,抬起头来,哽咽道:
“你们……你们峨嵋派……也是来跟我五哥为难么?”纪晓芙
忙道:“不是的,家师只是想请张师兄示知谢逊的下落。”她
顿了一顿,牙齿咬住了下唇,随即放开,唇上已出现了一排
深深齿印,几乎血也咬出来了,颤声道:“六哥,我……我实
在对你不住,一切你要看开些。我……我只有来生图报了。”
殷梨亭觉得她说得未免过分,道:“这不干你的事,我们不会
见怪的。”纪晓芙脸色惨白,道:“不……不是这个……”
她不敢和殷梨亭再说话,转头望向无忌,说道:“好孩子,
我们……我们大家都会好好照顾你。”从头颈中除下一个黄金
项圈,要套在无忌颈中,柔声道:“这个给了你……”无忌将
头向后一仰,道:“我不要!”纪晓芙大是尴尬,手中拿着那
个项圈,不知如何下台。她泪水本在眼眶中滚来滚去,这时
终于流了下来。
静玄师太脸一沉,道:“纪师妹,跟小孩儿多说甚么?咱
们走罢!”纪晓芙掩面奔出。
无忌憋了良久,待静玄、纪晓芙等出了厅门,正要大哭,
岂知一口气转不过来,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俞莲舟急忙抱
起,知他在悲痛中忍住不哭,是以昏厥,说道:“孩子,你哭
罢!”在他胸口推拿了几下,岂知无忌这口气竟转不过来,全
身冰冷,鼻孔中气息极是微弱,俞莲舟运力推拿,他始终不
醒。众人见他转眼也要死去,无不失色。
张三丰伸手按在他背心“灵台穴”上,一股浑厚的内力
隔衣传送过去。以张三丰此时的内功修为,只要不是立时毙
命气绝之人,不论受了多重损伤,他内力一到,定当好转,哪
知他内力透进无忌体中,只见他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身
子更是颤抖不已。张三丰伸手在他额头一摸,触手冰冷,宛
似摸到一块寒冰一般,一惊之下,右手又摸到他背心衣服之
内,但觉他背心上一处宛似炭炙火烧,四周却是寒冷彻骨。若
非张三丰武功已至化境,这一碰之下,只怕也要冷得发抖,便
道:“远桥,抱孩子进来那个鞑子兵呢?找找去。”
宋远桥应声出外,俞莲舟曾跟那蒙古兵对掌受伤,知道
大师兄也非他敌手,忙道:“我也去。”两人并肩出厅。张三
丰押着那蒙古兵进厅之时,张翠山已自杀身亡,跟着殷素素
又自尽殉夫,各人悲痛之际,谁也没留心那蒙古兵,一转眼
间,此人便走得不知去向。
张三丰撕开无忌背上衣服,只见细皮白肉之上,清清楚
楚的印着一个碧绿的五指掌印。张三丰再伸手抚摸,只觉掌
印处炙热异常,周围却是冰冷,伸手摸上去时已然极不好受,
无忌身受此伤,其难当可想而知。
过不多时,宋远桥与俞莲舟快步回厅,说道:“山上已无
外人。”两人见到无忌背上奇怪的掌印,都吃了一惊。
张三丰皱眉道:“我只道三十年前百损道人一死,这阴毒
无比的玄冥神掌已然失传,岂知世上居然还有人会这门功
夫。”宋远桥惊道:“这娃娃受的竟是玄冥神掌么?”他年纪最
长,曾听到过“玄冥神掌”的名称,至于俞莲舟等,连这路
武功的名字也从未听见过。
张三丰叹了口气,并不回答,脸上老泪纵横,双手抱着
无忌,望着张翠山的尸身,说道:“翠山,翠山,你拜我为师,
临去时重托于我,可是我连你的独生爱子也保不住,我活到
一百岁有甚么用?武当派名震天下又有甚么用?我还不如死
了的好!”
众弟子尽皆大惊。各人从师以来,始终见他逍遥自在,从
未听他说过如此消沉哀痛之言。
殷梨亭道:“师父,这孩子……这孩子当真无救了么?”张
三丰双臂横抱无忌,在厅上东西踱步,说道:“除非……除非
我师觉远大师复生,将全部九阳真经传授于我。”
众弟子的心都沉了下去,师父这句话,便是说无忌的伤
势无法治愈了。
众人沉默半晌。俞莲舟道:“师父,那日弟子跟他对掌,
此人掌力果然阴狠毒辣,世所罕见,弟子当场受伤。可是此
刻弟子伤势已愈,运气用劲,尚无窒滞。”张三丰道:“那是
托了你们‘武当七侠’大名的福。以这玄冥神掌和人对掌,若
是对方内力胜过了他,掌力回激入体,施掌者不免受大祸。以
后再遇上此人,可得千万小心。”
俞莲舟应道:“是。”心下凛然:“原来那人过于持重,怕
我掌力胜他,是以一上来未曾施出玄冥神掌的全力,否则我
此刻多半已然性命不保。下次若再相遇,他下手便不容情了。”
又想:“我身受此掌,已然如此,无忌小小年纪,只怕……只
怕……”
宋远桥道:“适才我一瞥之间,见这人五十来岁年纪,高
鼻深目,似是西域人。”莫声谷道:“这人掳了无忌去,又送
他上山来干么?”张松溪道:“这人逼问无忌不得,便用玄冥
神掌伤了他,要五弟夫妇亲眼见到无忌身受之苦,不得不吐
露金毛狮王的下落。”莫声谷怒道:“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
上武当山来撒野!”张松溪黯然道:“上武当山撒野的人,今
日难道少了?何况这人挟制了无忌,料得咱们投鼠忌器,不
敢伤他。”
六人在大厅上呆了良久。无忌忽然睁开眼来,叫道:“爹
爹,爹爹。我痛,痛得很。”紧紧搂住张三丰,将头贴在他怀
里。
俞莲舟凛然道:“无忌,你爹爹已经死了,你要好好活下
去,日后练好了武功,为你爹爹报仇雪恨。”无忌叫道:“我
不要报仇!我不要报仇!我要爹爹妈妈活转来。二伯,咱们
饶了那许多坏人,大家想法子救活爹爹妈妈。”
张三丰等听了这几句话,忍不住又流下泪来。张三丰说
道:“咱们尽力而为,他再能活得几时,瞧老天爷的慈悲罢。”
对着张翠山的尸体挥泪叫道:“翠山,翠山!好苦命的孩子。”
抱着无忌,走进自己的云房,手指连伸,点了他身上十八处
大穴。
无忌穴道被点,登时不再颤抖,脸上绿气却愈来愈浓。张
三丰知道绿色一转为黑,便此气绝无救,当下除去无忌身上
衣服,自己也解开道袍,胸膛和他的背心相贴。
这时宋远桥和殷梨亭在外料理张翠山夫妇的丧事。俞莲
舟、张松溪、莫声谷三人来到师父云房,知道师父正以“纯
阳无极功”吸取无忌身上的阴寒毒气。张三丰并未婚娶,虽
到百岁,仍是童男之体,八十余载的修为,那“纯阳无极
功”自是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俞莲舟等一旁随侍,过了
约莫半个时辰,只见张三丰脸上隐隐现出绿气,手指微微颤
动。他睁开眼来,说道:“莲舟,你来接替,一到支持不住便
交给松溪,千万不可勉强。”
俞莲舟应道:“是。”解开长袍,将无忌抱在怀里,肌肤
相贴之际不禁打了个冷战,便似怀中抱了一块寒冰相似,说
道:“七弟,你叫人去生儿盆炭火,越旺越好。”不久炭火点
起,俞莲舟却兀自冷得难以忍耐。
张三丰坐在一旁,慢慢以真气通走三关,鼓荡丹田中的
“氤氲紫气”,将吸入体内的寒毒一丝一丝的化掉。待得他将
寒气化尽,站起身来时,只见已是莫声谷将无忌抱在怀里,俞
莲舟和张松溪坐在一旁,垂帘入定,化除体内寒毒。不久莫
声谷便已支持不住。命道童去请宋远桥和殷梨亭来接替。
这种以内力疗伤,功力深浅,立时显示出来,丝毫假借
不得。莫声谷只不过支持一盏热茶时分,宋远桥却可支持到
两炷香。殷梨亭将无忌一抱入怀,立时大叫一声,全身打战。
张三丰惊道:“把孩子给我。你坐一旁凝神调息,不可心有他
念。”原来殷梨亭心伤五哥惨死,一直昏昏沉沉,神不守舍,
直到神智宁定,才将无忌抱回。
如此六人轮流,三日三夜之内,劳瘁不堪,好在无忌体
中寒毒渐解,每人支持的时候逐渐延长,到第四日上,六人
才得偷出余暇,稍一合眼入睡。自第八日起,每人分别助他
疗伤两个时辰,这才慢慢修补损耗的功力。
初时无忌大有进展,体寒日减,神智日复,渐可稍进饮
食,众人只道他这条小命救回来了。岂知到得第三十六日上,
俞莲舟陡然发觉,不论自己如何催动内力,无忌身上的寒毒
已一丝也吸不出来。可是他明明身子冰凉,脸上绿气未褪。俞
莲舟还道自己功力不济,当即跟师父说了。张三丰一试,竟
也无法可施。接连五日五晚之中,六个人千方百计,用尽了
所知的诸般运气之法,全没半点功效。
无忌道:“太师父,我手脚都暖了,但头顶、心口、小腹
三处地方却越来越冷。”张三丰暗暗心惊,安慰他道:“你的
伤已好了,我们不用整天抱着你啦。你在太师父的床上睡一
会儿罢。”抱他到自己床上睡下。
张三丰和众徒走到厅上,叹道:“寒毒侵入他顶门、心口
和丹田,非外力所能解,看来咱们这三十几天的辛苦全是白
耗了。”沉吟良久,心想:“要解他体内寒毒,旁人已无可相
助,只有他自己修习‘九阳真经’中所载至高无上的内功,方
能以至阳化其至阴。但当时先师觉远大师传授经文,我所学
不全,至今虽闭关数次,苦苦钻研,仍只能想通得三四成。眼
下也只好教他自练,能保得一日性命,便多活一日。”
当下将“九阳神功”的练法和口诀传了无忌,这一门功
夫变化繁复,非一言可尽,简言之,初步功夫是练“大周天
搬运”,使一股暖烘烘的真气,从丹田向镇锁任、督、冲三脉
的“阴蹻库”流注,折而走向尾闾关,然后分两支上行,经
腰脊第十四椎两旁的“辘轳关”,上行经背、肩、颈而至“玉
枕关”,此即所谓“逆运真气通三关”。然后真气向上越过头
顶的“百会穴”,分五路上行,与全身气脉大会于“膻中穴”,
再分主从两支,还合于丹田,入窍归元。如此循环一周,身
子便如灌甘露,丹田里的真气似香烟缭绕,悠游自在,那就
是所谓“氤氲紫气”。这氤氲紫气练到火候相当,便能化除丹
田中的寒毒。各派内功的道理无多分别,练法却截然不同。张
三丰所授的心法,以威力而论,可算得上天下第一。
张无忌依法修练,练了两年有余,丹田中的氤氲紫气已
有小成,可是体内寒毒胶固于经络百脉之中,非但无法化除,
反而脸上的绿气日甚一日,每当寒毒发作,所受的煎熬也是
一日比一日更是厉害。在这两年之中,张三丰全力照顾无忌
内功进修,宋远桥等到处为他找寻灵丹妙药,甚么百年以上
的野山人参、成形首乌、雪山茯苓等珍奇灵物,也不知给他
服了多少,但始终有如石投大海。众人见他日渐憔悴瘦削,虽
然见到他时均是强颜欢笑,心中却无不黯然神伤,心想张翠
山留下的这唯一骨血,终于无法保住。
武当派诸人忙于救伤治病,也无余暇去追寻伤害俞岱岩
和无忌的仇人,这两年中天鹰教教主殷天正数次遣人来探望
外孙,赠送不少贵重礼物。武当诸侠心恨俞张二侠均是间接
害在天鹰教手中,每次将天鹰教使者逐下山去,礼物退回,一
件不收。有一次莫声谷还动手将使者狠狠打了一顿,从此殷
天正也不再派人上山了。
这一日中秋佳节,武当诸侠和师父贺节,还未开席,无
忌突然发病,脸上绿气大盛,寒战不止,他怕扫了众人的兴
致,咬牙强忍,但这情形又有谁看不出来?殷梨亭将无忌拉
入房中睡下,盖上棉被,又生了一炉旺旺的炭火。张三丰忽
道:“明日我带同无忌,上嵩山少林寺走一遭。”众人明白师
父的心意,那是他无可奈何之下,逼得向少林低头,亲自去
向空闻大师求救,盼望少林高僧能补全“九阳神功”中的不
足之处,挽救无忌的性命。
两年前武当山上一会,少林、武当双方嫌隙已深。张三
丰一代宗师,以百余岁的高龄,竟降尊纡贵的去求教,自是
大失身分。众人念着张翠山的情义,明知张三丰一上嵩山求
教,自此武当派见到少林派时再也抬不起头来,但这些虚名
也顾不得了。本来峨嵋派也传得一份“九阳真经”,但掌门人
灭绝师太脾气十分孤僻古怪,张三丰曾数次致书通候,命殷
梨亭送去,灭绝师太连封皮也不拆,便将信原封不动退回。眼
下除了向少林派低头,再无别法了。
若由宋远桥率领众师弟上少林寺求教,虽于武当派颜面
上较好,但空闻大师决不肯以“九阳真经”的真诀相授,势
所必然。众人想起二三十年来威名赫赫的武当派从此要向少
林派低头,均是郁郁不乐,庆贺团圆佳节的酒宴,也就在几
杯闷酒之后草草散席。
次日一早,张三丰带同无忌启程。五弟子本想随行,但
张三丰道:“咱们若是人多势众,不免引起少林派的疑心,还
是由我们一老一小两人去的好。”
两人各骑一匹青驴,一路向北。少林、武当两大武学宗
派其实相距甚近,自鄂北的武当山至豫西嵩山,数日即至。张
三丰和无忌自老河口渡过汉水,到了南阳,北行汝州,再折
而向西,便是嵩山。
两人上了少室山,将青驴系在树下,舍骑步行,张三丰
旧地重游,忆起八十余年之前,师父觉远大师挑了一对铁水
桶,带同郭襄和自己逃下少林,此时回首前尘,岂止隔世?他
心下甚是感慨,携着无忌之手,缓缓上山,但见五峰如旧,碑
林如昔,可是觉远、郭襄诸人却早已不在人间了。
两人到了一苇亭,少林寺已然在望,只见两名少年僧人
谈笑着走来。张三丰打个问讯,说道:“相烦通报,便说武当
山张三丰求见方丈大师。”
那两名僧人听到张三丰的名字,吃了一惊,凝目向他打
量,但见他身形高大异常,须发如银,脸上红润光滑,笑眯
眯的甚是可亲,一件青布道袍却是污秽不堪。要知张三丰任
性自在,不修边幅,壮年之时,江湖上背地里称他为“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