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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尚书、总管内务府大臣,执掌天下兵马大权,皇亲国戚个
个该属他管,却何以要来和江湖上的豪客打交道?”
胡斐道:“我也一直在琢磨此事,想来他是要网罗普天下
英雄好汉,供朝廷驱使,便像是皇帝用考状元、考进士的法
子来笼络读书人一般。”袁紫衣道:“不错,当年唐太宗见应
试举子从考场中鱼贯而出,喜道:‘天下英雄,入我彀中矣。’
福康安开这个大会,自也想以功名利禄来引诱天下英雄。可
是他另有一件切肤之痛,却是外人所不知的。福康安曾经给
赵半山、文四叔、无尘道长他们逮去过,这件事你可知道么?”
胡斐又惊又喜,仰脖子喝了一大碗酒,说道:“痛快,痛
快!我却没听说过,无尘道长、文四爷他们如此英雄了得,当
真令人倾倒。”
袁紫衣抿嘴笑道:“古人以汉书下酒,你却以英雄豪杰大
快人心之事下酒。若是说起文四叔他们的作为,你便是千杯
不醉,也要叫你醉卧三日。”胡斐倒了一碗酒,说道:“那便
请说。”
袁紫衣道:“这些事儿说来话长,一时之间也说不了。大
略而言,文四叔他们知道福康安很得当今皇帝乾隆的宠爱,因
此上将他捉了去,胁迫皇帝重建福建少林寺,又答应不害红
花会散在各省的好汉朋友,这才放了他出来。”
胡斐一拍大腿,说道:“福康安自然以为是奇耻大辱。他
招集天下武林各家各派的掌门人,想是要和文四爷他们再决
雌雄了?”袁紫衣道:“对了!此事你猜中了一大半。今年秋
冬之交,福康安料得文四叔他们要上北京来,是以先行招集
各省武林好手。他自在十年前吃了那个大苦头之后,才知他
手下兵马虽多,却不足以与武林豪杰为敌。”胡斐鼓掌笑道:
“你夺了这九家半掌门,原来是要先杀他一个下马威。”
袁紫衣道:“我师父和文四叔他们交情很深。但小妹这次
回到中原,却是为了自己的私事。我先到广东佛山,要瞧瞧
凤老爷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也是机缘巧合,不但救了他的
性命,还探听到了天下掌门人大会的讯息。我有事未了,不
能赶去回疆报讯,于是也不怕胡大哥见笑,一路从南到北,胡
闹到了北京,也好让福康安知晓,他的什么劳什子掌门人大
会,未必能管什么事。”
胡斐心念一动:“想是赵三哥在人前把我夸得太过了,这
位姑娘不服气,以致一路上尽是跟我较量。”向袁紫衣瞪了一
眼,说道:“还有,也好让赵半山他们知道,那个姓胡的少年,
未必真有什么本事。”
袁紫衣格格而笑,说道:“咱们从广东较量到北京,我也
没能占了你的上风。胡大哥,日后我见到赵半山时,你猜我
要跟他说什么话?”胡斐摇头:“我不知道。”袁紫衣正色道:
“我说:‘赵三叔,你的小义弟名不虚传,果然是一位英雄好
汉!’”
胡斐万万料想不到,这个一直跟自己作对为难的姑娘,竟
会当面称赞起自己来,不由得满脸通红,大是发窘,心中却
甚感甜美舒畅。从广东直到北京,风尘行旅,间关千里,他
脑海之中无日不有袁紫衣的影子在,只是每想到这位又美丽
动人又刁钻古怪的姑娘,七分欢喜之中,不免带着两分困惑,
一分着恼。今夜一夕长谈,嫌隙尽去,原来中间竟有这许多
原委,怎不令他在三分酒醉之中,再加上了三分心醉?
这时窗外雨声已细,一枝蜡烛也渐渐点到了尽头。胡斐
又喝了一大碗酒,说道:“袁姑娘,你说有事未了,不知有用
得着我的地方吗?”袁紫衣摇头道:“多谢了,我想不用请你
帮忙。”她见胡斐脸上微有失望之色,又道:“若是我料理不
了,自当再向你和程家妹子求救。胡大哥,再过四天,便是
掌门人大会之期,咱三个到会中去扰他一个落花流水,演一
出‘三英大闹北京城’,你说好是不好?”
胡斐豪气勃发,叫道:“妙极,妙极!若不挑了这掌门人
大会,赵三哥、文四爷、文四奶奶他们结交我这小子又有什
么用?”
程灵素一直在旁听着,默不作声,这时终于插口道:
“‘双英闹北京’,也已够了,怎地拉扯上我这个不中用的家
伙?”
袁紫衣搂着她娇怯怯的肩头,说道:“程家妹子,快别这
么说。你的本事胜我十倍。我只敢讨好你,不敢得罪你。”
程灵素从怀中取出那只玉凤,说道:“袁姊姊,你和我大
哥之间的误会也说明白啦,这只玉凤还是你拿着。要不然,两
只凤凰都给了我大哥。”
袁紫衣一怔,低声道:“要不然,两只凤凰都给了我大哥!”
程灵素说这两句话时原无别意,但觉袁紫衣品貌武功,都
是头挑人才,一路上听胡斐言下之意,早已情不自禁地对她
十分倾心,只是为了她数度相救凤天南,这才心存芥蒂,今
日不但前嫌尽释,而且双方说来更是大有渊源,那还有什么
阻碍?但听袁紫衣将自己这句话重说了一遍,倒似是自己语
带双关,有“二女共事一夫”之意,不由得红晕双颊,忙道: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袁紫衣道:“不是什么意思?”程
灵素如何能够解释,窘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袁紫衣道:“程家妹子,你在那单刀之上,为何不下致命
的毒药?”程灵素目中含泪,愤然道:“我虽是毒手药王的弟
子,但生平从未杀过一个人。难道我就能随随便便的害你么?
何况……何况你是他的心上人,他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念念
不忘,便是在想着你。我怎会当真害你?”说到这里,泪珠儿
终于夺眶而出。
袁紫衣一愕,站起身来,飞快的向胡斐掠了一眼,只见
他脸上显得甚是忸怩尴尬。程灵素这一番话,突然吐露了他
的心事,实是大出他意料之外,不免甚是狼狈,但目光之中,
却是满含款款柔情。
袁紫衣上排牙齿一咬下唇,向程灵素柔声道:“你放心!
终不能两只凤凰都给了他!”蓦地里纤手一扬,噗的一声,扇
灭了烛火,穿窗而出,登高越房而去。
胡斐和程灵素都是一惊,奔到窗边去看时,但见宿雨初
晴,银光泻地,早已不见袁紫衣的人影。
两人心头,都在咀嚼她临去时那一句话:“你放心,终不
能两只凤凰都给了他!”
第十五章华拳四十八
两人并肩站在黑暗之中,默然良久,忽听得屋瓦上喀的
一声响。胡斐大喜,只道袁紫衣去而复回,情不自禁的叫道:
“你……你回来了!”忽听得屋上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胡大
爷,请你借一步说话。”听声音却是那个爱剑如命的聂姓武官。
胡斐道:“此间除我义妹外并无旁人,聂兄请进来喝一杯
酒。”
这姓聂的武官单名一个钺字,那日胡斐不毁他的宝剑,一
直心中好生感激,当袁紫衣和秦耐之、王剑英、周铁鹪三人
相斗之时,他见胡斐暗中颇有偏袒袁紫衣之意,是以始终默
不作声,这时听胡斐这般说,便从屋顶跃下,说道:“胡大哥,
你的一位旧友命小弟前来,请胡大哥大驾过去一谈。”
胡斐奇道:“我的旧友?那是谁啊?”聂钺道:“小弟奉命
不得泄露,还请原谅。胡大哥见面自知。”胡斐向程灵素望了
一眼,道:“二妹,你在此稍待,我天明之前必回。”程灵素
转身取过他的单刀,道:“带兵刃么?”胡斐见聂钺腰间未系
宝剑,道:“既是旧友见招,不用带了。”
当下两人从大门出去,门外停着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车
身金漆纱围,甚是华贵。胡斐寻思:“难道又是凤天南这厮施
什么鬼计?这次再教我撞上,纵是空手,也一掌将他毙了。”
两人进车坐好,车夫鞭子一扬,两匹骏马发足便行。马
蹄击在北京城大街的青石板上,响声得得,静夜听来,分外
清晰。京城之中,宵间本来不许行车驰马,但巡夜兵丁见到
马车前的红色无字灯笼,侧身让在街边,便让车子过去了。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马车在一堵大白粉墙前停住。聂钺
先跳下车,引着胡斐走进一道小门,沿着一排鹅卵石铺的花
径,走进一座花园。这园子规模好大,花木繁茂,亭阁、回
廊、假山、池沼,一处处观之不尽,亭阁之间往往点着纱灯。
胡斐暗暗称奇:“凤天南这厮也真神通广大,这园子不是
一二百万两银子,休想买得到手。他在佛山积聚的造孽钱,当
真不少。”但转念又想:“只怕未必便是姓凤的奸贼。他再强
也不过是广东一个土豪恶霸,怎能差遣得动聂钺这般有功名
的武官?”
寻思之际,聂钺引着他转过一座假山堆成的石障,过了
一道木桥,走进一座水阁,阁中点着两枝红烛,桌上摆列着
茶碗细点。聂钺道:“贵友这便就来,小弟在门外相候。”说
时转身出门。
胡斐看这阁中陈设时,但见精致雅洁,满眼富贵之气,宣
武门外的那所宅第本也算得上华丽,但积这小阁相比,却又
是相差不可以道里计了。西首墙上悬了一个条幅,正楷书着
一篇庄子的《说剑》,下面署名的竟是当今乾隆皇帝之子成亲
王。这篇文字是后人伪作,并非庄子所撰,胡斐自也不知,坐
了一会觉得无聊,便从头默默诵读,好在文句浅显,倒能明
白:“昔赵文王喜剑,剑士夹门而客三千余人,日夜相击于前,
死伤者岁百余人,好之不厌……”心想:“福大帅召集天下掌
门人大会,不知是否在学这赵文王的榜样?”待读到:“……
臣之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王大说之曰:天下无敌
矣。庄子曰: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
之以至……”他心道:“庄子自称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那自是天下无敌了,看来这庄子是在吹牛。至于‘示虚开利,
后发先至’那几句话,确是武学中的精义,不但剑术是这样,
刀法拳法又何尝不是?”
忽听得背后脚步之声细碎,隐隐香风扑鼻,他回过身来,
见是一个美貌少妇,身穿淡绿纱衫,含笑而立,正是马春花。
胡斐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福康安的府第,我怎会想不
到?”只见马春花上前道个万福,笑道:“胡兄弟,想不到咱
们又在京中相见,请坐请坐。”说着亲手捧茶,从果盒中拿了
几件细点,放在他的身前,又道:“我听说胡兄弟到了北京,
好生想念,急着要见见你,要多谢你那一番相护的恩德。”
胡斐见她发边插着一朵小小白绒花,算是给徐铮戴孝,但
衣饰华贵,神色间喜溢眉梢,哪里是新丧丈夫的寡妇模样?于
是淡淡地道:“其实都是小弟多事,早知是福大帅派人来相迎
徐大嫂,也用不着在石屋中这么一番担惊了。”
马春花听他口称“徐大嫂”,脸上微微一红,道:“不管
怎么,胡兄弟义气深重,我总是十分感激的。奶妈,奶妈,带
公子爷出来。”
东首门中应声进来两个仆妇,携着两个孩儿。两孩向马
春花叫了声“妈!”靠在她的身旁。两个孩儿面貌一模一样,
本就玉雪可爱,这一衣锦着缎,挂珠戴玉,更加显得娇贵了。
马春花笑道:“你们还认得胡叔叔么?胡叔叔在道上一直帮着
咱们,快向胡叔叔磕头啊。”二孩上前拜倒,叫了声:“胡叔
叔!”
胡斐伸手扶起,心想:“今日你们还叫我一声叔叔,过不
多时,你们便是威风赫赫的皇亲国戚,那里还认得我这草莽
之士?”
马春花道:“胡兄弟,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答允么?”
胡斐道:“大嫂,当日在商家堡中,小弟被商宝震吊打,蒙你
出力相救,此恩小弟深记心中,终不敢忘。日前在石屋中小
弟替你抗拒群盗,虽则是多管闲事,瞎起忙头,不免教人好
笑,但在小弟心中,总算是报答了你昔日的一番恩德。今日
若知是你见招,小弟原也不会到来。从今而后,咱们贵贱有
别,再也没什么相干了。”这一番话侃侃而言,显是对她颇为
不满。
马春花叹道:“胡兄弟,我虽然不好,却也不是趋炎附势
之人。所谓‘一见锺情’,总是前生的孽缘……”她越说声音
越低,慢慢低下了头去。
胡斐听她说到“一见锺情”四字,触动了自己的心事,登
时对她不满之情大减,说道:“你要我做什么事?其实,福大
帅还有什么事不能办到,你却来求我?”马春花道:“我是为
这两个孩儿求你,请你收了他们为徒,传他们一点武艺。”胡
斐哈哈一笑,道:“两位公子爷尊荣富贵,又何必学什么武艺?”
马春花道:“强身健体,那也是好的。”
正说到此处,忽听得阁外一个男人声音说道:“春妹,这
当儿还没睡么?”马春花脸色微变,向门边的一座屏风指了指,
胡斐当即隐身在屏风之后。只听得靴声橐橐,一人走了进来。
马春花道:“怎么你自己还不睡?不去陪伴夫人,却到这
里作什么?”那人伸手握住了她手,笑道:“皇上召见商议军
务,到这时方退。你怪我今晚来得太迟了么?”
胡斐一听,便知这是福康安了,心想自己躲在这里,好
不尴尬,他二人的情话势必传进耳中,欲不听而不可得,何
况眼前情势似是来和马春花私相幽会,若是给他发觉,于马
春花和自己都大大不妥,察看周围情势,欲谋脱身之计。
忽听得马春花道:“康哥,我给你引见一个人。这人你也
曾见过,只是想必早已忘了。”跟着提高声音叫道:“胡兄弟,
你来见过福大帅。”
胡斐只得转了出来,向福康安一揖。福康安万料不到屏
风之后竟藏得有个男人,大吃一惊,道:“这……这……”
马春花笑道:“这位兄弟姓胡,单名一个斐字,他年纪虽
轻,却是武功卓绝,你手下那些武士,没一个及得上他。这
次你派人接我来京时,这位胡兄弟帮了我不少忙,因此我请
了他来。你怎生重重酬谢他啊?”
福康安脸上变色,听她说完,这才宁定,道:“嗯,那是
该谢的,那是该谢的。”左手向胡斐一挥道:“你先出去吧,过
几日我自会传见。”语气之间,微现不悦,若不是碍着马春花
的面子,早已直斥他擅闯府第、见面不跪的无礼了。马春花
道:“胡兄弟……”
胡斐憋了一肚子气,转身便出,心想:“好没来由,半夜
三更的来受这番羞辱。”聂钺在阁门外相候,伸了伸舌头,低
声道:“福大帅刚才进去,见着了么?”胡斐道:“马姑娘给我
引见了,说要福大帅酬谢我什么。”聂钺喜道:“只须得马姑
娘一言,福大帅岂有不另眼相看的?日后小弟追随胡大哥之
后,那真是再好不过。”他佩服胡斐武功和为人,这几句话倒
是衷心之言。
当下两人从原路出去,来到一座荷花池之旁,离大门已
近,忽听得脚步声响,有几人快步追了上来,叫道:“胡大爷
请留步。”
胡斐愕然停步,见是四名武官,当先一人手中捧着一只
锦盒。那人道:“马姑娘有几件礼物赠给胡大爷,请你赐收。”
胡斐正没好气,说道:“小人无功不受禄,不敢拜领。”那人
道:“马姑娘一番盛意,胡大爷不必客气。”胡斐道:“请你转
告马姑娘,便说她的隆情厚意,姓胡的心领了。”说着转身便
走。
那武官赶上前来,神色甚是焦急,道:“胡大爷,你若必
不肯受,马姑娘定要怪罪小人。聂大哥,你……你便劝劝胡
大爷。我实在是奉命差遣……”胡斐心道:“瞧你步履矫捷,
身法稳凝,也是一把好手,何苦为了功名利禄,却去做人家
低三下四的奴才。”
聂钺接过锦盒,只觉盒子甚是沉重,想来所盛礼品必是
贵重之物。那武官陪笑道:“请胡大爷打开瞧瞧,就是只收一
件,小人也感恩不浅。”聂钺道:“胡大哥,这位兄弟所言也
是实情,倘若马姑娘因此怪责,这位兄弟的前程就此毁了。你
就胡乱收受一件,也好让他有个交代。”
胡斐心道:“冲着你的面子,我便收一件拿去周济穷人也
是好的。”于是伸手揭开锦盒之盖,只见盒里一张红缎包着四
四方方的一块东西,缎子的四角折拢来打了两个结。胡斐皱
着眉头,道:“那是什么?”那武官道:“小人不知。”胡斐心
想:“这礼物不知是否整块的?”伸手便去解那缎子的结。
刚解开了一个结,突然间盒盖一弹,拍的一响,盒盖猛
地合拢,将他双手牢牢挟住,霎时间但觉剧痛彻骨,腕骨几
乎折断,原来这盒子竟是精钢所铸,中间藏着极精巧极强力
的机括,盒外包以锦缎,是以瞧不出来。
盒盖一合上,登时越收越紧,胡斐急忙气运双腕与抗,若
是他内力稍差,只怕双腕已断,饶是如此,一口气也是丝毫
松懈不得。四个武官见他中计,立时拔出匕首,二前二后,抵
在他的前胸后背。
聂钺惊得呆了,忙道:“干……干什么?”那领头的武官
道:“福大帅有令,捕拿刁徒胡斐。”聂钺道:“胡大爷是马姑
娘请来的客人,怎能如此相待?”那武官冷笑道:“聂大哥,你
便问福大帅去。咱们当差的怎知道这许多?”
聂钺一怔,道:“胡大哥你放心,其中必有误会。我便去
报知马姑娘,她定能设法救你。”那武官喝道:“站住!福大
帅密令,决不能泄漏风声,让马姑娘知道。你有几颗脑袋?”
聂钺满头都是黄豆大的汗珠,心想:“这盒子是我亲手递给胡
大哥的,我岂不是成了奸诈小人?但福大帅既有密令,又怎
能抗命?”
那武官将匕首轻轻往前一送,刀尖割破胡斐衣服,刺到
肌肤,喝道:“快走吧!”
那钢盒是西洋巧手匠人所制,弹簧机括极是霸道,上下
盒边的锦缎一破,便露出锋利的刃口,原来盒盖的两边,竟
是两把利刃。
聂钺见胡斐手腕上鲜血迸流,即将伤到筋骨,心想:“胡
大哥便是犯了弥天大罪,也不能以此卑鄙手段对付。”他对胡
斐一直敬仰,这时见此惨状,又自愧祸出于己,突然伸手抓
住钢盒,手指插入盒缝,用力一扳,盒盖张开,胡斐双手登
得自由。
便在此时,那为首武官一匕首刺了过去。聂钺的武功本
在此人之上,只是双手尚在钢盒之中,竟然无法闪避,“啊”
的一声惨呼,匕首入胸,立时毙命。
在这电光石火般的一瞬之间,胡斐吐一口气,胸背间登
时缩入数寸,立即纵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