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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想到了。后日掌门人大会之中,我当尽力为西岳华拳门挣
一个大大的彩头,将功赎罪,想来各位前辈也可见谅了。”
姬晓峰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身中剧毒,不
敢多耗力气,否则倒可把本门拳法,演几套给胡兄瞧瞧。胡
兄记在心里,事到临头,便不易露出马脚。”
胡斐呵呵而笑,站起来向姬晓峰深深一揖,说道:“姬兄,
我代义妹向你赔罪了。”姬晓峰还了一礼,心中却大为不怿:
“我被她下了毒,却有什么可笑的?”心下这般想,脸上便颇
有悻悻之色。胡斐道:“姬兄,我义妹在你身上下毒,伤口在
哪里?”姬晓峰卷起左手袖子,只见他上臂肿起了鸡蛋大的一
块,肌肉发黑,伤口有小指头大小,隐隐渗出黑血,果如是
中了剧毒一般。
胡斐心想:“二妹用药,当真是神乎其技。不知用了什么
药物,弄得他手臂变成这般模样。倘若我身上有了这样一个
伤口,自也会寝食不安。”问道:“姬兄觉得怎样?”姬晓峰道:
“这一块肉麻木不仁,全无知觉。”胡斐心道:“原来是下了极
重的麻药。”一伸手抓住他手臂,俯口便往他创口上吮吸。姬
晓峰大惊,叫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不要命了吗?”只是
给他双手抓住了,竟自动弹不得,心中惊疑不定:“如此剧毒,
中在手臂已是这样厉害,他一吮入口,岂不立毙?我和他无
亲无故,他何必舍命相救?”
胡斐吮了几口,将黑血吐在地下,哈哈笑道:“姬兄不必
惊疑,这毒药是假的。”姬晓峰不明其意,问道:“什么?”胡
斐道:“我义妹和你素不相识,岂能随便下毒手害你?她只是
跟你开个玩笑,给你放上些无害的麻药而已。你瞧我吮在口
中,总可放心了吧。”
姬晓峰虽然服了程灵素所给的解药,心下一直惴惴,不
知这解药是否当真有效,毒性即使能解,是否会留下后患,伤
及筋骨,这时听胡斐一说,不由得惊喜交集,道:“胡兄,你
……你对我明言,难道便不怕我不听指使么?”胡斐道:“丈
夫相交,贵在诚信。我见姬兄大有义气,何必令你多耽几日
心事?”姬晓峰大喜,拍案说道:“好,我交了你这位朋友。胡
兄便是得罪了当今天子,犯下弥天大罪,小弟也要跟你出力,
决不敢皱一皱眉头。”
胡斐道:“多谢姬兄厚意,我所得罪的那人,虽然不是当
今天子,但和天子的权势也差不了多少。姬兄,昨晚我见你
所练的一路华拳,其中一招返身提膝穿掌,赶步、击步之后,
那一下跃步,何以在半空中方向略变?”胡斐所说的那一招,
名叫“野马回乡攒蹄行”,一招之中动作甚是繁复。
姬晓峰听他一说,暗道:“好厉害的眼光!昨晚我练这一
路华拳,从头至尾精神贯注,只有在这一招‘野马回乡攒蹄
行’上,跃起时忽然想到臂上所中剧毒,不免心神涣散。若
是和他对敌动手,这破绽立时便给他抓住了。”说道:“胡兄
眼光当真高明,小弟佩服得紧,那一招确是练得不大妥当。”
于是重行使了一遍。胡斐点头道:“这才对了。否则照昨晚姬
兄所使,只怕敌人可以乘虚而入。”
姬晓峰既知并未中毒,精神一振,于是将一十二路西岳
华拳,从头至尾的演了出来。胡斐依招学式,虽不能在一时
之间尽数记全,但也即领会到了每一路拳法的精义所在,说
道:“贵派的拳法博大精深,好好钻研下去,确是威力无穷。
我瞧这一十二路华拳,只须精通一路,便足以扬名立万。”
姬晓峰听他称赞本派武功,很是高兴,说道:“是啊。本
门中相传有两句话,说道:‘华拳四十八,艺成行天涯’。四
十八路功夫,分为一十八路登堂拳,一十二路入室拳,还有
一十八路刀枪剑棍的器械功夫。本门弟子别说‘艺成’两字,
便是能将四十八路功夫尽数学全了的,也是寥寥无几。”
两人说到武艺,谈论极是投契,演招试式,不知不觉间
已到午后。主人派来服侍胡斐的侍仆数次要请他吃饭,但见
二人练得起劲,站在一旁,不敢开口。待得姬晓峰使一招旋
风脚,跃起半空横踢而出,门外突然有人喝彩道:“好一招
‘风卷霹雳上九天’!”胡斐一看,却是那姓蔡的老者,当下含
笑抱拳,上前招呼。
注:一、清朝相国夫人下毒,确有其事。袁枚《随园诗话》卷
一有记:“余长姑嫁慈溪姚氏。姚母能诗,出外为女傅。康熙间,
某相国以千金聘往教女公子。到府住花园中,极珠帘玉屏之丽。出
拜两姝容态绝世,与之语,皆吴音,年十六七,学琴学诗颇聪颖。
夜伴女傅眠,方知待年之女,尚未侍寝于相公也。忽一夕二女从
内出,面微红。问之,曰:堂上夫人赐饮。随解衣寝。未二鼓,从
帐内跃出,抢地呼天,语呶呶不可辨。颠仆片时,七窍流血而死。
盖夫人喝酒时,业已鸩之矣。姚母踉跄弃资装即夜逃归。常告人
云,二女年长者尤可惜,有自嘲一联云:量浅酒痕先上面,兴高
琴曲不和弦。”批本云:“某相国者,明珠也。”
二、福康安为人淫恶。伍拉纳(乾隆时任闽浙总督)之子批
注《随园诗话》,有云:“福康安至淫极恶,作孽太重,流毒子孙,
可以戒矣。”按该批注当作于嘉庆年间。
第十六章龙潭虎穴
这姓蔡的老者单名一个威字,在华拳门中辈份甚高。他
见胡斐去了脸上所蒙黄布后,原来是这等模样的一个大胡子,
细细向他打量了几眼,抱拳道:“启禀掌门,福大帅有文书到
来。”
胡斐心中一凛:“这件事终于瞒不过了,且瞧他怎么说?”
脸上不动声色,只“嗯”了一声。却听蔡威道:“这文书是给
小老儿的,查问本门的掌门人推举出了没有?其中附了四份
请帖,请掌门人于中秋正日,带同本门三名弟子,前赴天下
掌门人大会……”
胡斐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心道:“原来如此,倒吓了
我一跳。别的也没什么,只是这一日一晚之中,马姑娘不能
移动,福康安这文书若是下令抓人来着,马姑娘的性命终于
还是送在他手上了。”
他生怕福康安玩甚花样,还是将那文书接了过来,细细
瞧了一遍,说道:“蔡师伯,姬师弟,便请你们两位相陪,再
加上我师妹,咱们四个赴掌门人大会去。”蔡威和姬晓峰大喜,
连连称谢。侍仆上前禀道:“请程爷、蔡爷、姬爷三位出去用
饭。”
胡斐点点头,正要去叫醒程灵素,忽听得她在房中叫道:
“大哥,请过来。”胡斐道:“两位先请,我随后便来。”听她
叫声颇为焦急,当下快步走到房中,一掀门帘,便听得马春
花低声叫唤:“我孩子呢?叫他哥儿俩过来啊……我要瞧瞧孩
子……他哥儿俩呢?”
程灵素秀眉紧蹙,低声道:“她一定要瞧孩子,这件事不
妙。”胡斐道:“那两个孩子落在那心肠如此狠毒的老妇手中,
咱们终须设法救了出来。”程灵素道:“马姑娘很是焦躁,立
时要见,见不着孩子,便哭喊叫唤。这于她病势大大不妥。”
胡斐沉吟道:“待我去劝劝。”程灵素摇头道:“她神智不清,
劝不了的。除非马上将孩子抱来,否则她心头郁积,毒血固
然不能尽除,药力也无法达于脏腑。”
胡斐绕室彷徨,一时苦无妙策,说道:“便是冒险再入福
大帅府去抢孩子,最快也得等到今晚。”程灵素吓了一跳,道:
“再进福府去,那不是送死么?”胡斐苦笑了一下,他何尝不
知昨晚闹出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一件事,今日福康安府中自是
戒备森严,便要踏进一步也是千难万难,如何能再抢得这两
个孩子出来?若有数十个武艺高强之人同时下手,或者尚能
成事,只凭他单枪匹马,再加上程灵素,最多加上姬晓峰,三
个人难道真有通天的本事?
过了良久,只听得马春花不住叫唤:“孩子,快过来,妈
心里不舒服。你们到哪儿去了?到哪儿去了?”胡斐皱眉道:
“二妹,你说怎么办?”程灵素摇头道:“她这般牵肚挂肠,不
住口的叫唤,不到三日,不免毒气攻心。咱们只有尽力而为,
当真救不了,那也是天数使然。”胡斐道:“先吃饭去,一会
再来商量。”
饭后程灵素又替马春花用了一次药,只听她却叫起福康
安来:“康哥,康哥,怎地你不睬我啊?你把咱们的两个乖儿
子抱过来,我要亲亲他哥儿俩。”只把胡斐听得又是愤怒,又
是焦急。
程灵素拉了拉他衣袖,走到房外的小室之中,脸色郑重,
说道:“大哥,我跟你说过的话,有不算的没有?”胡斐好生
奇怪:“干么问起这句话来?”摇头道:“没有啊。”程灵素道:
“好。我有一句话,你好好听着。倘若你再进福康安府中去抢
马姑娘的儿子,你另请名医来治她的毒罢。我马上便回南方
去。”
胡斐一愕,尚未答话,程灵素已翩然进房。胡斐知她这
番话全是为了顾念着他,料他眼看如此情势,定会冒险再入
福府,此举除了赔上一条性命之外,决无好处。他自己原也
想到,可是此事触动了他的侠义心肠,忆起昔年在商家堡被
擒吊打,马春花不住出言求情。有恩不报,非丈夫也,他已
然决意一试,但程灵素忽出此言,倘若自己拚死救了两个孩
子出来,程灵素却一怒而去,那可又糟了。
一时之间踌躇无计,信步走上大街,不知不觉间便来到
福康安府附近,但见每隔五步十步,便是两个卫士,人人提
着兵刃,守卫严密之极,别说闯进府去,只要再走近几步,卫
士便要过来盘查。
胡斐不敢多耽,心中闷闷不乐,转过两条横街,见有一
座酒楼,便上楼去独自小酌。刚喝得两杯,忽听隔房中一人
道:“汪大哥,今儿咱们喝到这儿为止,待会就要当值,喝得
脸上酒糟一般的,可不大美。”另人哈哈大笑道:“好,咱们
再干三杯便吃饭。”
胡斐一听此人声音,正是汪铁鹗,心想:“天下事真有这
般巧,居然又在这里撞上他。”转念一想,却也不足为奇,他
们说待会便要当值,自是去福康安府轮班守卫。这是福府附
近最考究的一家酒楼,他们在守卫之前,先来喝上三杯,那
也平常得紧。倘若汪铁鹗这种人当值之前不先舒舒服服的喝
上一场,那才叫奇呢。
只听另一人道:“汪大哥,你说你识得胡斐。他到底是怎
么样一个人?”胡斐听他提到自己名字,不禁一凛,更是凝神
静听。
只听汪铁鹗长长叹了口气,道:“说到胡斐此人,小小年
纪,不但武艺高强,而且爱交朋友,真是一条好汉子。可借
他总是要和大帅作对,昨晚更闯到府里去行刺大帅,真不知
从何说起?”那人笑道:“汪大哥,你虽识得胡斐,可是偏没
生就一个升官发财的命儿,否则的话,咱们喝完了酒,出得
街去,偏巧撞见了他,咱哥儿俩将他手到擒来,岂不是大大
的一件功劳?”汪铁鹗笑道:“哈哈,你倒说得轻松惬意!凭
你张九的本领哪,便是有二十个,也未必能拿得住他。”那张
九一听此言,心中恼了,说道:“那你呢,要几个汪铁鹗才拿
得住他?”汪铁鹗道:“我是更加不成啦,便有四十个我这种
脓包,也不管用。”张九冷笑道:“他当真便有三头六臂,说
得这般厉害。”
胡斐听他二人话不投机,心念一动,眼见时机稍纵即逝,
当下更不再思,揭过门帘,踏步走进邻房,说道:“汪大哥,
你在这儿喝酒啊!喂,这位是张大哥。小二,小二,把我的
座儿搬到这里来。”
汪铁鹗和张九一见胡斐,都是一怔,心想:“你是谁?咱
们可不相识啊?”汪铁鹗虽听着他话声有些熟稔,但见他虬髯
满脸,那想得到是他?胡斐又道:“刚才我遇见周铁鹪周大哥,
曾铁鸥曾二哥,在聚英楼喝了几杯,还说起你汪大哥呢。”汪
铁鹗含糊答应,竭力思索此人是谁,听他说来,和周师哥、曾
师哥他们都是熟识,应该不是外人,怎地一时竟想不起来?不
住在心中暗骂自己胡涂。
店伴摆好座头。胡斐道:“今儿小弟作东,很久没跟汪大
哥、张大哥喝一杯了。”掏出十两银子向店伴一抛,道:“给
存在柜上,有拿手精致的酒菜,只管作来。”那店伴见他手面
豪阔,登时十分恭谨,一叠连声的吩咐了下去。
不久酒菜陆续送上,胡斐谈笑风生,说起来秦耐之、殷
仲翔、王剑英、王剑杰兄弟这干人都很熟络,一会儿说武艺,
一会儿说赌博,似乎个个都是他的知交朋友。汪铁鹗老大纳
闷,人家这般亲热,倘若开口问他姓名,那可是大大失礼,但
此人到底是谁,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半点因头。张九
只道胡斐是汪铁鹗的老友,见他出手爽快,来头显又不小,自
也乐得叨扰他一顿。
喝了一会酒,菜肴都已上齐,汪铁鹗实在忍耐不住了,说
道:“你这位大哥怨我无礼,我越活越是胡涂啦。”说着伸手
在自己的额头上重重一击,又道:“一时之间我竟想不起你老
哥的名字,真是该死之极了。”
胡斐笑道:“汪大哥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儿晚上,你不是
还在舍下吃饭吗?只可惜一场牌九没推成,倒弄得周大哥跟
人家动手过招,伤了和气。”汪铁鹗一怔,道:“你……你
……”胡斐笑道:“小弟便是胡斐!”
此言一出,汪铁鹗和张九猛地一齐站起,惊得话也说不
出来。
胡斐笑道:“怎么?小弟装了一部胡子,汪大哥便不认得
了么?”汪铁鹗低声道:“悄声!胡大哥,城中到处都在找你,
你敢如此大胆,居然还到这里来喝酒?”胡斐笑道:“怕什么?
连你汪大哥也不认得我,旁人怎认得出来?”汪铁鹗道:“北
京城里是不能再耽了,你快快出城去吧?盘缠够不够?”
胡斐道:“多谢汪大哥古道热肠,小弟银子足用了。”心
想:“此人性子粗鲁,倒是个厚道之人。”那张九却脸上变色,
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汪铁鹗又道:“今日城门口盘查得紧,你出城时别要露出
破绽,还是我和张大哥送你出城为妙。那位程姑娘呢?”胡斐
摇头道:“我暂且不出城。我还有一笔帐要跟福大帅算一算。”
张九听到这里,脸上神色更是显得异样。
汪铁鹗道:“胡大哥,我本领是远远的不及你,可是有一
句良言相劝。福大帅权势熏天,你便当真跟他有仇,又怎斗
他得过?我吃他的饭,在他门下办事,也不能一味护着你。今
日冒个险送你出城。你快快走吧。”胡斐道:“不成,汪大哥,
你可知我为什么得罪了福大帅?”汪铁鹗道:“我不知道,正
想问你。”
胡斐当下将福康安如何在商家堡结识马春花,如何和她
生下两个孩子,昨晚马春花如何中毒等情一一低声说了,又
说到自己如何相救,马春花如何思念儿子,命在垂危,自己
虽然干冒万险,也要将那两个孩子救了出来去交给她。
汪铁鹗越听越怒,拍桌说道:“原来这人心肠如此狠毒!
胡大哥,你英雄侠义,当真令人好生钦佩。可是福大帅府中
戒备严密,不知有多少高手四下守卫,要救那两孩子,这会
儿是想也休想。只好待这件事松了下来,慢慢再想法子。”胡
斐道:“我却有个计较在此,咱们借用了张大哥的服色,让我
扮成卫士,黑夜之中,由你领着到府里去动手。”
张九脸色大变,霍地站起,手按刀柄。胡斐左手持着酒
杯喝了口酒,右手正伸出筷子去挟菜,突然间左手一扬,半
杯酒泼向张九眼中。张九“啊”的一声惊呼,伸手去揉。胡
斐筷子探出,在他胸口“神藏”和“中庭”两穴上各戳了一
下。张九身子一软,登时倒在椅上。
店小二听得声音,过来察看。胡斐道:“这位总爷喝醉了,
得找个店房歇歇。”店小二道:“过去五家门面,便是安远老
店。小人扶这位总爷过去吧!”胡斐道:“好!”又赏了他五钱
银子。那店小二欢天喜地,扶着张九到那客店之中。胡斐要
了一间上房,闩上了门,伸指又点了张九身上三处穴道,令
他十二个时辰之中,动弹不得。
汪铁鹗心中犹似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落,眼见胡斐
行侠仗义,做事爽快明决,不禁甚是佩服,但想到干的是如
此一桩奇险之事,心中又是惴惴不安。胡斐除下身上衣服,给
张九换上,自己却穿上了他的一身武官服色,好在两人都是
中等身材,穿着倒也合身。
汪铁鹗道:“我是申正当值,过一会儿时候便到了。”胡
斐道:“你给张九告个假,说他生了病,不能当差。我在这儿
等你,到晚间二更天时,你来接我。”汪铁鹗呆了半晌,心想
只要这一句话儿答应下来,一生便变了模样,要做个铁铮铮
的汉子,甚么荣华富贵,就是一笔勾销;但若一心一意为福
大帅出力,不免是非不分,于心不安。
胡斐见他迟疑,说道:“汪大哥,这件事不是一时可决,
你也不用此刻便回我话。”汪铁鹗点了点头,径自出店去了。
胡斐躺在炕上,放头便睡,他知道眼前实是一场豪赌,不过
下的赌注却是自己的性命。
到二更天时,汪铁鹗或者果真独个儿悄悄来领了自己,混
进福康安府中。但这么一来,汪铁鹗的性命便是十成中去了
九成。他跟自己说不上有什么交情,跟马春花更是全无渊源,
为了两个不相干之人而甘冒生死大险,依着汪铁鹗的性儿,他
肯干?他自幼便听从周铁鹪的吩咐,对这位大师兄奉若神明,
何况又在福康安手下居官多年,这“功名利禄”四字,于他
可不是小事。
若是一位意气相投的江湖好汉,胡斐决无怀疑。但汪铁
鹗却是个本事平庸、浑浑噩噩的武官。
如果他决定升官发财,那么二更不到,这客店前后左右,
便会有上百名好手包围上来,自己纵然奋力死战,也定然不
免。
这其间没有折衷的路可走。汪铁鹗不能两不相帮,此事
他若不告发,张九日后怎会不去告他?
胡斐手中已拿了一副牌九,这时候还没翻出来。要是输
了,那便输了自己的性命。这副牌是好是坏,全凭汪铁鹗一
念之差。他知道汪铁鹗不是坏人,但要他冒险实在太大,求
他的实在太多,而自己可没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