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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合集-第4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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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截没在云雾之中,不觉心中一寒,说道:“咱们可爬不
上。”柯镇恶道:“大家在树丛里伏下,等他们下来。”各人依
言埋伏。
韩小莹想起十年前夜斗黑风双煞,七兄妹埋伏待敌,其
时寒风侵肤,冷月窥人,四下里黄沙莽莽,荒山寂寂,万籁
俱静之中,远处偶尔传来几下马嘶,此情此景,宛若今宵,只
是自那一晚后,张阿生那张老是嘻嘻傻笑的肥脸,却再也见
不到了,忍不住一阵心酸。
时光一刻一刻的过去,崖顶始终没有动静,直等到云消
日出,天色大明,还是不见郭靖和传他内功的奇人下来,又
等了一个时辰,仍旧不见人影。极目上望,崖顶空荡荡的不
似有人。朱聪道:“六弟,咱们上去探探。”韩宝驹道:“能上
去么?”朱聪道:“不一定,试一试再说。”
他奔回帐去,拿了两条长索,两柄斧头,数十枚巨钉,和
全金发一路凿洞打钉,互相牵引,仗着轻身功夫了得,虽是
累出了一身大汗,终于上了崖顶,翻身上崖,两人同时惊呼,
脸色大变。
但见崖顶的一块巨石之旁,整整齐齐的堆着九个白骨骷
髅头,下五中三顶一,就和当日黑风双煞在荒山上所摆的一
模一样。再瞧那些骷髅,每个又都是脑门上五个指孔。只是
指孔有如刀剜,孔旁全无细碎裂纹。比之昔年,那人指力显






已大进。
两人心中怦怦乱跳,提心吊胆的在崖顶巡视一周,却不
见有何异状,当即缒下崖来。
韩宝驹等见两人神色大异,忙问端的。朱聪道:“梅超风!”
四人大吃一惊,韩小莹急道:“靖儿呢?”全金发道:“他们从
另一边下去了。”当下把崖顶所见说了。
柯镇恶叹道:“咱们一十八年辛苦,想不到竟是养虎贻
患。”韩小莹道:“靖儿忠厚老实,决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柯
镇恶冷笑道:“忠厚老实?他怎地跟那妖妇练了两年武功,却
不透露半点口风。”韩小莹默然,心中一片混乱。
韩宝驹道:“莫非那妖妇眼睛盲了,因此要借靖儿之手加
害咱们?”朱聪道:“必是如此。”韩小莹道:“就算靖儿存心
不良,他也不能装假装得这样像。”全金发道:“或许妖妇觉
得时机未至,尚未将阴谋对他说知。”韩宝驹道:“靖儿轻功
虽高,内功也有了根底,但讲到武艺,跟咱们还差得远。那
妖妇干么不教他?”
柯镇恶道:“那妖妇只不过是借刀杀人,她对靖儿难道还
能安甚么好心?她丈夫不是死在靖儿手里的吗?”朱聪明道:
“对啦,对啦!她也要咱们个个死在靖儿手下,那时她再下手
杀了靖儿,这才算是真正报了大仇。”五人均觉有理,无不栗
然。
柯镇恶将铁杖在地下重重一顿,低沉了声音道:“咱们现
下回去,只作不知,待靖儿回来,先把他废了。那妖妇必来
找他,就算她功力已非昔比,但眼睛不便,咱六人也必应付
得了。”韩小莹惊道:“把靖儿废了?那么比武之约怎样?”






柯镇恶冷冷的道:“性命要紧呢,还是比武要紧?”众人
默然不语。
南希仁忽道:“不能!”韩宝驹道:“不能甚么?”南希仁
道:“不能废了。”韩宝驹道:“不能将靖儿废了?”南希仁点
了点头。韩小莹道:“我和四哥意思一样,总得先仔细问个水
落石出,再作道理。”全金发道:“这事非同小可。要是咱们
一念之仁,稍有犹豫,给他泄露了机密,那怎么办?”朱聪道: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咱们要对付的是妖妇梅超风,可不是
旁人。”柯镇恶道:“三弟你说怎样?“
韩宝驹心中模棱两可,决断不下,见七妹泪光莹莹,神
色可怜,就道:“我在四弟一面。要杀靖儿,我终究下不了手。”
这时六人中三人主张对郭靖下杀手,三人主张持重。朱
聪叹道:“要是五弟还在,咱们就分得出哪一边多,哪一边少。”
韩小莹听他提到张阿生,心中一酸,忍住眼泪,说道:
“五哥之仇,岂能不报?咱们听大哥吩咐罢!”柯镇恶道:“好,
回去。”六人回到帐中,个个思潮起伏,心绪不宁。
柯镇恶道:“待他来时,二弟与六弟挡住退路,我来下手。”
那晚郭靖爬上崖去,那道人已在崖顶等著,见他上来,便
向巨石旁一指,悄声道:“你瞧!”郭靖走近一看,月光下见
是九个骷髅头,吓了一跳,颤声道:“黑风双煞又……又来了。”
那道人奇道:“你也知道黑风双煞?”郭靖将当年荒山夜斗、五
师父丧命,以及自己无意中刺死陈玄风的事说了一遍。述说
这段往事时,想到昔日荒山夜斗双尸的诸般情状,心中不寒
自栗,语音不断发颤。刺死陈玄风之时,他年纪尚极幼小,但






那晚的情景实在太过可怖,已深深印入小小的脑海之中。
那道人叹道:“那铜尸无恶不作,却原来已死在你手!”郭
靖道:“我六位师父时时提起黑风双煞,三师父与七师父料想
铁尸已经死了,大师父却总是说:‘未必,未必!’这九个骷
髅头是今天摆在这儿的,那么铁尸果然没……没死!”说到这
句话,忍不住打个寒噤,问道:“你见到她了吗?”那道人道:
“我也刚来了不多一会,一上来就见到这堆东西。这么说来,
那铁尸定是冲着你六位师父和你来啦。”郭靖道:“她双眼已
给大师父打瞎了,咱们不怕她。”那道人拿起一颗骷髅骨,细
细摸了一遍,摇头道:“这人武功当真厉害之极,只怕你六位
师父不是她的敌手,再加上我,也胜不了。”郭靖听他说得郑
重,心下惊疑,道:“十年前恶斗时,她眼睛不盲,还敌不过
我七位恩师,现下咱们有八个人。你……你当然帮我们的,是
不是?”
那道人出了一会神,道:“先前我已琢磨了半晌,猜想不
透她手指之力怎会如此了得。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她既敢
前来寻仇,必是有恃无恐。”郭靖道:“她干么把骷髅头摆在
这里?岂不是让咱们知道之后有了防备?”那道人道:“料想
这是练九阴白骨爪的规矩。多半她想这悬崖高险难上,必定
无人到来,哪知阴差阳错,竟教咱们撞见了。”
郭靖生怕梅超风这时已找上了六位师父,道:“我这就下
去禀告师父。”那道人道:“好。你说有个好朋友要你传话,最
好是避她一避,再想善策,犯不着跟她硬拚。”
郭靖答应了,正要溜下崖去,那道人忽然伸臂在他腰里
一抱,纵身而起,轻轻落在一块大岩石之后,蹲低了身子。郭






靖待要发问,嘴巴已被按住,当下伏在地上,不敢作声,从
石后露出一对眼睛,注目凝视。
过不多时,悬崖背后一条黑影腾跃而上,月光下长发飞
舞,正是铁尸梅超风。那崖背比崖前更加陡峭,想来她目不
见物,分不出两者的难易。幸而如此,否则江南六怪此时都
守在崖前,要是她从正面上来,双方一动上手,只怕六怪之
中已有人遭到她的毒手了。
梅超风斗然间转过身子,郭靖吓得忙缩头岩下,过得片
刻,才想起她双目已盲,又悄悄探出头来,只见她盘膝坐在
自己平素打坐的大石上,做起吐纳功夫来。郭靖恍然大悟,才
知这呼吸运气,果然便是修习内功,心中对那道人暗暗感激
不已。
过了一阵,忽听得梅超风全身发出格格之声,初时甚为
缓慢,后来越来越密,犹如大锅沙炒豆,豆子熟时纷纷爆裂
一般。听声音是发自人身关节,但她身子纹丝不动,全身关
节竟能自行作响,郭靖虽不知这是上乘奇门内功,但也觉得
此人功夫实在非同小可。
这声音繁音促节的响了良久,渐渐又由急而慢,终于停
息,只见她缓缓站起身来,左手在腰里一拉一抖,月光下突
然飞出烂银也似的一条长蛇来,郭靖吃了一惊,凝神看时,原
来是条极长的银色软鞭。他三师父韩宝驹的金龙鞭长不过六
尺,梅超风这条鞭子竟长了七八倍,眼见是四丈有奇。
只见她缓缓转过身来,月光照在她脸上,郭靖见她容颜
仍是颇为秀丽,只是闭住了双目,长发垂肩,一股说不出的
阴森诡异之气。






一片寂静之中,但听得她幽幽叹了口气,低声:“贼汉子,
你在阴世,可也天天念着我吗?“只见她双手执在长鞭中腰,
两边各有二丈,一声低笑,舞了起来。
这鞭法却也古怪之极,舞动并不迅捷,并无丝毫破空之
声,东边一卷,西边一翻,招招全然出人意料之外,突然间
她右手横溜,执住鞭梢,四丈长的鞭子伸将出去,搭住一块
大石,卷了起来,这一下灵便确实,有如用手一般。郭靖正
在惊奇,那鞭头甩去了大石,忽然向他头上卷来,月光下看
得分明,鞭头装着十多只明晃晃的尖利倒钩。
郭靖早已执刀在手,眼见鞭到,更不思索,顺手挥刀往
鞭头上撩去,突然手臂一麻,背后一只手伸过来将他掀倒在
地,眼前银光闪动,长鞭的另一端已从头顶缓缓掠过。郭靖
吓出一身冷汗,心想:“如不是伯伯相救,这一刀只要撩上了
鞭子,我已被长鞭打得脑浆迸裂了。”幸喜刚才那道人手法敏
捷,没发出半点声响,梅超风并未察觉。
她练了一阵,收鞭回腰,从怀里摸出一大块东西来,摊
在地下,用手摸索,想了一会,站起来做了几个姿势,又在
那东西上摸索寻思,这般闹了许久,才把那块不知是布是革
的东西收入怀里,从悬崖背后翻了下去。
郭靖长长喘了口气,站起身来。那道人低声道:“咱们跟
着她,瞧她还闹甚么鬼。”抓住郭靖的腰带,轻轻从崖后溜将
下去。
两人下崖着地时,梅超风的人影已在北面远处。那道人
左手托在郭靖腋下,郭靖登时觉得行走时身子轻了大半。两






人步履如飞,远远跟踪,在大漠上不知走了多少路,天色微
明时,见前面影影绰绰竖立着数十个大营帐,梅超风身形晃
动,隐没在营帐之中。
两人加快脚步,避过巡逻的哨兵,抢到中间一座黄色的
大帐之外,伏在地下,揭开帐幕一角往里张望时,只见一人
拔出腰刀,用力劈落,将一名大汉砍死在地。
那大汉倒将下来,正跌在郭靖与道人眼前。郭靖识得这
人是铁木真的亲兵,不觉一惊,心想:“怎么他在这里给人杀
死?”转轻把帐幕底边又掀高了些,持刀行凶的那人正好转过
面来,却是王罕的儿子桑昆。只见他把长刀在靴底下擦去血
迹,说道:“现下你再没疑心了罢?”另一人道:“铁木真义兄
智勇双全,就怕这事不易成功。”郭靖认得这人是铁木真的义
弟札木合。桑昆冷笑道:“你爱你义兄,那就去给他报信罢。”
札木合道:“你也是我的义弟,你父亲待我这般亲厚,我当然
不会负你。再说,铁木真一心想并吞我的部众,我又不是不
知,只不过瞧在结义的份上,没有跟他破脸而已。”
郭靖寻思:“难道他们阴谋对付铁木真汗?这怎么会?”又
听得帐中另一人说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若是给他
先动手干你们,你们就糟了。事成之后,铁木真的牲口、妇
女、财宝全归桑昆:他的部众全归札木合,我大金再封札木
合为镇北招讨使。”郭靖只见到这人的背影,于是悄悄爬过数
尺,瞧他侧面,这人好生面熟,身穿镶貂的黄色锦袍,服饰
甚是华贵,琢磨一下他的语气,这才想起:“嗯,他是大金国
的六王爷。”
札木合听了这番话,似乎颇为心动,道:“只要是义父王






罕下令,我当然服从。”桑昆大喜,道:“事已如此,爹爹如
不下令,便是得罪了大金国。回头我去请令,他不会不给六
王爷的面子。”完颜洪烈道:“我大金国就要兴兵南下灭宋,那
时你们每人统兵二万前去助战,大功告成之后,另有封赏。”
桑昆喜道:“向来听说南朝是花花世界,满地黄金,女人
个个花朵儿一般。六王爷能带我们兄弟去游玩一番,真是再
好不过。
完颜洪烈微微一笑,道:“那还不容易?就只怕南朝的美
女太多,你要不了这么多。”说着二人都笑了起来。完颜洪烈
道:“如何对付铁木真,请两位说说。”顿了一顿,又道:“我
先已和铁木真商议过,要他派兵相助攻宋,这家伙只是不允。
他为人精明,莫要就此有了提防,怕我图谋于他。这件事可
须加倍谨慎才是。”
这时那道人在郭靖衣襟上一扯,郭靖回过头来,只见梅
超风在远处抓住了一个人,似乎在问他甚么。郭靖心想:“不
管她在这里捣甚么鬼,恩师们总是暂且不妨。我且听了他们
计算大汗的法子,再作道理。”于是又伏下地来。
只听桑昆道:“他已把女儿许给了我儿子,刚才他派人来
跟我商量成亲的日子。”说着向那被他砍死的大汉一指,又道:
“我马上派人去,请他明天亲自来跟我爹爹面谈。他听了必定
会来,也决不会多带人手。我沿路埋伏军马,铁木真就有三
头六臂,也逃不出我手掌心了。”说着哈哈大笑。札木合道:
“好,干掉铁木真后,咱们两路兵马立即冲他大营。”
郭靖又气又急,万料不到人心竟会如此险诈,对结义兄
弟也能图谋暗算,正待再听下去,那道人往他腰里一托,郭






靖身子略侧,耳旁衣襟带风,梅超风的身子从身旁擦了过去,
只见她脚步好快,转眼已走出好远,手里却仍抓着一人。
那道人牵着郭靖的手,奔出数十步,远离营帐,低声道:
“她是在询问你师父们的住处。咱们须得快去,迟了怕来不及
啦。”
两人展开轻身功夫,全力奔跑,回到六怪的蒙古包外时,
已近午时。那道人道:“我本来不愿显露行藏,因此要你不可
跟六位师父说知,但眼下事急,再也顾不得小节。你进去通
报,说全真教马钰求见江南六侠。”
郭靖两年来跟他夜夜相处,这时才知他的名字。他也不
知全真教马钰是多大的来头,当下点头答应,奔到蒙古包前,
揭开帐门,叫声:“大师父!”跨了进去。
突然两只手的手腕同时一紧,已被人抓住,跟着膝后剧
疼,被人踢倒在地,呼的一声,铁杖当头砸将下来。郭靖侧
身倒地,只见持杖打来的正是大师父柯镇恶,只吓得魂飞天
外,再也想不到抵挡挣扎,只有闭目待死,却听得当的一声,
兵刃相交,一人扑在自己身上。
他睁眼看时,只见七师父韩小莹护住了自己,叫道:“大
哥,且慢!”她手中长剑却已被柯镇恶铁杖砸飞。柯镇恶长叹
一声,铁杖在地下重重一顿,道:“七妹总是心软。”郭靖这
时才看清楚抓住自己双手的是朱聪和全金发,胆战心惊之下,
全然胡涂了。
柯镇恶森然道:“教你内功的那个人呢?”郭靖结结巴巴
的道:“他他……他……在外面,求见六位师父。”
六怪听说梅超风胆敢白日上门寻仇,都是大出意料之外,






一齐手执兵刃,抢出帐外,日影下只见一个苍髻道人拱手而
立,哪里有梅超风的影子?
朱聪仍是抓着郭靖右腕脉门不放,喝道:“梅超风那妖妇
呢?”郭靖道:“弟子昨晚见到她啦,只怕待会就来。”六怪望
着马钰,惊疑不定。
马钰抢步上前,拱手说道:“久慕江南六侠威名,今日识
荆,幸何如之。”朱聪仍是紧紧抓住郭靖的手腕不放,只点头
为礼,说道:“不敢,请教道长法号。”
郭靖想起自己还未代他通报,忙抢着道:“他是全真教马
钰。”
六怪吃了一惊,他们知道马钰道号丹阳子,是全真教教
祖王重阳的首徒,王重阳逝世后,他便是全真教的掌教,长
春子丘处机还是他的师弟。只是他闭观静修,极少涉足江湖,
是以在武林中名气不及丘处机,至于武功修为,却是谁也没
有见过,无人知道深浅。
柯镇恶道:“原来是全真教掌教到了,我们多有失敬。不
知道长光降漠北,有何见教?可是与令师弟嘉兴比武之约有
关吗?”马钰道:“敝师弟是修道练性之人,却爱与人赌强争
胜,大违清静无为的道理,不是出家人所当为,贫道曾重重
数说过他几次。他与六侠赌赛之事,贫道实不愿过问,更与
贫道没半点干系。两年之前,贫道偶然和这孩子相遇,见他
心地纯良,擅自授了他一点儿强身养性、以保天年的法门,事
先未得六侠允可,务请勿予怪贵。只是贫道没传他一招半式
武功,更无师徒名份,说来只是贫道结交一个小朋友,倒也
没坏了武林中的规矩。”说着温颜微笑。






六侠均感诧异,却又不由得不信。朱聪和全金发当即放
脱了郭靖的手腕。
韩小莹喜道:“孩子,是这位道长教你本事的吗?你干么
不早说?我们都错怪你啦。”说着伸手抚摸他肩头,心中十分
怜惜。郭靖道:“他……他叫我不要说的。”韩小莹斥道:“甚
么他不他的?没点规矩,傻孩子,该叫‘道长’。”虽是斥责,
脸上却尽是喜容。郭靖道:“是,是道长。”这两年来,他与
马钰向来“你、我”相称,从来不知该叫“道长”,马钰也不
以为意。
马钰道:“贫道云游无定,不喜为人所知,是以与六侠虽
近在咫尺,却未前来拜见,伏乞恕罪。”说着又行了一礼。
原来马钰得知江南六怪的行事之后,心中好生相敬,又
从尹志平口中查知郭靖并无内功根基。他是全真教掌教,深
明道家抑己从人的至理,雅不欲师弟丘处机又在这件事上压
倒了江南六怪。但数次劝告丘处机认输,他却说甚么也不答
应,于是远来大漠,苦心设法暗中成全郭靖。否则哪有这么
巧法,他刚好会在大漠草原之中遇到郭靖?又这般毫没来由
的为他花费两年时光?
若不是梅超风突然出现,他一待郭靖内功已有根基,便
即飘然南归,不论江南六怪还是丘处机,都不会知道此中原
委的了。
六怪见他气度谦冲,真是一位有道之士,与他师弟慷慨
飞扬的豪态截然不同,当下一齐还礼。正要相询梅超风之事,
忽听得马蹄声响,数骑马飞驰而来,奔向铁木真所居的大帐。
郭靖知道是桑昆派来诱杀铁木真的使者,心中大急,对






柯镇恶道:“大师父,我过去一会就回来。”柯镇恶适才险些
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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