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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紧不过。哪知杨过以此大穴对准了桌角碰撞,竟然无碍,
翻身直立,笑道:“你瞧,经脉逆行,百穴移了位啦!”小龙
女啧啧称奇,道:“真是古怪,亏他想得出来!”
杨过这么一撞,虽未损伤穴道,但使力大了,脑中也不
免有些昏昏沉沉,迷糊之间,似乎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之事,
到底是甚么事,却又说不上来。小龙女见他怔怔的发呆,笑
道:“傻小子,轻轻的试一下也就是了,谁教你撞得砰嘭山响,
有些痛么?”杨过不答,摇手叫她不要说话,全神贯注的凝想,
但脑海中只觉有个模糊的影子摇来晃去,隐隐约约的始终瞧
不清楚,似乎要追忆一件往事,又像是突然新发见了甚么,恨
不得从脑中伸出一只手来,将那影子抓住,放在眼前,细细
的瞧个明白。
他想了一会,不得要领,却又舍不得不想,不住抓头,甚
是苦恼,道:“龙儿,我想到了一件极要紧的事儿,却不知是
甚么。你知道么?”一人思路混杂,有如乱丝,自己理不清头
绪,却去询问旁人,此事本来不合情理,但他二人长期共处,
心意相通,对方的心思平时常可猜到十之八九。小龙女道:
“这事十分要紧?”杨过道:“是啊。”小龙女道:“是不是和我
伤势有关呢?”杨过喜道:“不错,不错!那是甚么事?我想
到了甚么事?”
小龙女微笑道:“你刚才在说你义父欧阳锋,说他能逆行
经脉,这和我伤势有甚么关系?我又不是他打伤的……”杨
过突然跃起,高声大叫:“是了!”
这“是了”两字,声音宏亮,古墓中一间间石室凡是室
门未关的,尽皆隐隐发出回音,“是了,是了……”之声不绝。
杨过一把抓住小龙女的右臂,叫道:“你有救了!你有救了!
我有救了!我有救了!”大叫几声,不禁喜极而泣,再也说不
下去。小龙女见他这般兴奋,也染到了他的喜悦之情,坐起
身来。
杨过道:“龙儿,你听我说,现下你受了重伤,不能运转
本门的玉女心经,以致伤势难愈。但你可以逆行经脉疗伤,寒
玉床正是绝妙的补助。”小龙女若有所悟,喃喃的道:“逆行
经脉……寒玉床……”杨过喜道:“你说这不是天缘么?你倒
练玉女心经,那便成了!刚好有寒玉床。”小龙女迷迷惘惘的
道:“我还是不明白。”杨过道:“玉女心经顺行乃至阴,逆行
即为纯阳。我说到义父的经脉逆行之法,隐隐约约便觉你的
伤势有救,只是如何疗伤,却摸不着半点头脑,后来想到重
阳祖师信中提及的寒玉,这才豁然而悟。”小龙女道:“难道
祖师婆婆以寒玉疗伤,她也是逆行经脉么?”杨过道:“那倒
不见得,这经脉逆行之法,祖师婆婆一定不会。但我猜想她
必是为阴柔内力所伤,与你所受的阳刚之力恰恰相反。”小龙
女含笑点头,喜悦之情,充塞胸臆。
杨过道:“事不宜迟,咱们这便起手。”去柴房搬了几大
捆木柴,在石室角落里点了起来,然后将最初步的经脉逆行
之法传授小龙女,扶着她坐上寒玉床。他自行坐在火堆之旁,
伸出左手,和小龙女右掌对按,说道:“我引导这里的热气强
冲你各处穴道,你勉力使内息逆行,冲开一处穴道便是一处,
待热气回到寒玉床上,伤势便减了一分。”小龙女笑道:“我
也得似你这般倒过来打转么?”杨过道:“那倒不用。倒转身
子逆行经脉,穴道易位,临敌时十分有用。咱们慢慢疗伤,还
是坐着的好。”
小龙女伸手握住他左掌,微笑道:“那位郭姑娘还不算太
坏,没斩断你两条手臂。”两人经历了适才这番生死系于一线
的时刻,于断臂之事已视同等闲,小龙女竟拿此事说笑。杨
过也笑道:“要是我双臂齐断,还有两只脚呢。只是用脚底板
助你行功,臭哄哄的未免不雅。”小龙女嗤的一笑,当下默默
记诵经脉逆行之法,过了一会,说道:“行了!”
杨过见火势渐旺,潜引内息,正要起始行功,突然叫道:
“啊哟!险些误了大事!”小龙女道:“怎么?”杨过指着睡在
床脚边的郭襄道:“咱们练到紧要关头,要是这小鬼头突然叫
嚷起来,岂不糟糕!”小龙女低声道:“好险!”修道人练功,
最忌外魔扰乱心神。当年小龙女和杨过共练玉女心经,被尹
志平及赵志敬无意中撞见,小龙女惊怒之下险些呕血身亡。其
时她身子安健尚且如此,今日重伤之下,如何能容得半点惊
扰?
杨过调了小半碗蜜浆,抱起郭襄喂饱了,将她放到远处
一间石室之中,关上两道室门,便是她大声哭叫,也再不会
听到,这才回到寒玉床边,说道:“你全身三十六处大穴尽数
冲开,我瞧快则十日,慢须半月。本来这么多的时日之中,免
不了有外物分心,但这古墓与尘世隔绝,当真是天下最好不
过之地,便是最幽静的荒山穷谷,也总会有清风明月、鸟语
花香扰人心神。”小龙女微微一笑,道:“我这伤是全真道人
打的,但全真教的祖师爷造了墓室、备了寒玉床,供我安安
静静的休息,回复安康,他们的功罪也足以相抵了。”杨过道:
“那金轮法王呢?咱们可饶他不得。”
小龙女叹道:“只要我能活着,你还有甚么不满足的么?”
杨过握住了她手,柔声道:“你说得是。这次你伤好了,咱们
永远不再跟人动手。老天爷待咱们这么好!唉。”小龙女低低
的道:“咱们到南方去,种几亩田,养些小鸡小鸭……”她出
了一会神,突觉掌心一股热力传了过来,心中一凛,当即依
杨过所传的经脉逆行之法用起功来。
这经脉逆行和寒玉床相辅相成的疗伤怪法,果然大有功
效。当年一灯大师以一阳指神功替黄蓉打通周身穴道,治愈
重伤,道理原是一般,只是使一阳指疗伤内力耗损极大,见
功却是甚快,杨过这怪法子却不免多费时日。再者,即令是
丝毫不会武功的婴儿受了重伤,精通一阳指神功之人也能以
本身浑厚内力助其打通玄关,起死回生。但小龙女如无深湛
的内功根基,而所学与杨过又非同一门派,纵然欧阳锋复生,
黄药师亲至,施治者和受治者的精微内息不能丝丝合拍,也
决不能一一冲破逆通经脉的无数难关。
杨过除一日三次给郭襄喂蜜及煮瓜为食之外,极少离开
小龙女身边,遇到逆冲大穴,有时一连四五个时辰两人手掌
不能分离。当时郭靖受伤,黄蓉以七日七夜之功助他疗伤,小
龙女体质既远不如郭靖壮健,受的伤又倍重之,所需时日自
是更为长久。好在古墓石室密处地底,却不若郭靖当年疗伤
牛家村时那般敌友纷至,干扰层出不穷。
那日黄蓉在林外以兰花拂穴手制住李莫愁,遍寻女儿郭
襄不见,自是大为忧急,出得林来,向李莫愁喝问:“你使甚
么诡计,将我女儿藏到哪里去啦?”李莫愁奇道:“那小姑娘
不是好好的在棘藤中么?”黄蓉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摇头道:
“不见了。”李莫愁抚养郭襄多日,对她极是喜爱,突然听得
失踪,心下一怔,冲口说道:“不是杨过,便是金轮法王。”黄
蓉问道:“怎么?”
李莫愁于是将襄阳城外她如何与杨过、法王二人争夺婴
儿之事说了,说到惊险处,黄蓉也不禁耸然动容,见李莫愁
神色间甚是挂怀,确信她实不知情,于是伸手将她穴道解了,
顺手小指一拂,拂中了她胸口的“璇玑穴”。这么一来,她行
动与平时无异,但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能发劲伤人。李莫愁微
微苦笑,站直身子,以拂尘挥去身上泥尘,说道:“若是落在
杨过手中,那倒不妨,就怕是法王这贼秃抢了去。”黄蓉道:
“怎么?”李莫愁道:“杨过待这小女娃儿极好,料来决无加害
之意,因此上我才瞎猜,以为是他女儿……”说到这里急忙
住口,生怕黄蓉又要生气。
但黄蓉心中,却在想另一件事。她在想像杨过当时如何
和李莫愁及金轮法王恶斗,出力保护郭襄,自己和郭芙却错
怪了他,以至郭芙斩断了他一条手臂。她内心深感歉仄,自
怨自艾:“唉,过儿救过靖哥哥,救过我,救过芙儿,这次又
救了襄儿……但我心中先入为主,想到他作恶多端的父亲,总
以为有其父必有其子,从来就信不过他……便是偶尔对他好
一阵,不久又疑心他起来。蓉儿啊蓉儿,你枉然自负聪明,说
到推心置腹,忠厚待人,哪里及得上靖哥哥的万一。”
李莫愁见她眼眶中珠泪盈然,只道她是担心女儿的安危,
劝道:“郭夫人,令爱生下不过一月,迭遭大难,但居然连毛
发也无损伤。她生得如此玉雪可爱,便是我这杀人不眨眼的
魔头,也喜欢得甚么似的,可知她生就福命,一生逢凶化吉。
你尽管望安,咱俩一起去找寻罢。”
黄蓉伸袖抹了抹眼泪,心想她说得倒也不错,又想:“诚
以待物,才是至理。以后宁可让人负我,不可我再负人了。”
便伸手解开了她的“璇玑穴”,说道:“李道长愿同去找寻小
女,小妹感谢之至。但若道长另有要紧事咱们就此别过,后
会有期。”
李莫愁道:“甚么要事?最要紧之事莫过于去找寻这小娃
娃了。你等一等!”说着抢步钻进一株大树的树洞,解开了豹
子脚上的绳索,在它后臀轻轻一拍,说道:“放你去罢。”那
豹子低吼一声,窜入长草之中。黄蓉奇道:“这豹子干甚么?”
李莫愁笑道:“那是令千金的乳娘。”
黄蓉微微一笑,两人一齐回到镇上,只见郭芙站在镇头,
正伸长了脖子张望。
郭芙见到黄蓉,大喜纵上,叫了声:“妈!妹妹给……”
一句话没说完,看清楚站在母亲身后的竟是李莫愁,不禁大
吃一惊。她曾与李莫愁交过手,平时听武氏兄弟说起杀母之
仇,心中早当她是世上最恶毒之人。
黄蓉道:“李道长帮咱们去找你妹子。你说妹妹怎么啦?”
郭芙道:“妹妹给杨过抱了去啦,他还抢了我的小红马去。你
瞧这把剑。”说着举起手中弯剑,道:“他用断臂的袖子一拂,
这剑撞在墙角上,便成了这个样子。”黄蓉与李莫愁齐声道:
“是袖子?”郭芙道:“是啊,当真邪门!想不到他又学会了妖
法。”黄蓉与李莫愁相视一眼,均各骇然。她二人自然都知一
人内力练到极深湛之境,确可挥绸成棍、以柔击刚,但纵遇
明师,天资颖异,至少也得三四十年的功力,杨过小小年纪,
竟能到此境地,实是罕有。黄蓉听说女儿果然是杨过抱了去,
倒放了一大半心。李莫愁却自寻思:“这小子功夫练到这步田
地,定是得力于我师父的玉女心经。眼下有郭夫人这个强援,
我助她夺回女儿,她便得助我夺取心经。我是本派大弟子,师
妹虽得师父喜爱,但她连犯本派门规,这心经焉能落入男子
手中?”她这么一想,自己颇觉理直气壮。
黄蓉问明了杨过所去的方向,说道:“芙儿,你也不用回
桃花岛啦,咱们一起找杨大哥去。”郭芙大喜,连说:“好,好!”
但想到要见杨过,脸色又十分尴尬。黄蓉脸一沉,说道:“你
总得再见他一面,不管他恕不恕你,务须诚诚恳恳的向他引
咎谢罪。”郭芙心中不服,道:“干么啊?他不是抢了妹妹去
吗?”黄蓉简略转述李莫愁所说言语,道:“他若存有歹心,你
妹子焉能活到今日?再说,他这袖子的一拂,若不是拂在剑
上,而是对准了你的小脑袋儿,你想想现下是怎生光景?”
郭芙听母亲这么一说,心中不自禁的一寒,暗想:“难道
他当真是手下留情了么?”但她自幼给母亲宠惯了,兀自嘴硬,
辩道:“他抱了妹妹向北而去,自然是去绝情谷了!”黄蓉摇
头道:“不会,他定是去终南山。”郭芙撅起嘴唇道:“妈,你
尽是帮着他!他倘若真有好意,怎不抱妹妹到襄阳来还给咱
们?抱去终南山又干甚么?”
黄蓉叹道:“你和杨大哥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居然还不懂
得他的脾气!他从来心高气傲,受不得半点折辱,突然给你
斩断一臂,要伤你性命,有所不忍,但如就此罢休,又是不
甘。这才抱了你妹子去,叫咱们担心忧急。过得一些时日,他
气消了,自会把你妹子送回。你懂了吗?你冤枉他偷你妹子,
他索性便偷给你瞧瞧!”
黄蓉回到适才打尖的饭铺去,借纸笔写了个短简,给了
二两银子,命饭铺中店伙送到襄阳去给郭靖。那店伙道:“郭
大侠保境安民,真是万家生佛,小人能为郭大侠稍效微劳,那
是磕头去求也求不来的。”无论如何不肯收银子,拿了短简,
欢天喜地的去了。郭芙见众百姓对父亲如此崇敬,心中甚是
得意。
当下三人买了牲口,向终南山进发。郭芙不喜李莫愁,路
上极少和她交谈,逢到迫不得已非说不可,神色间也是冷冷
的。
朝行夜宿,一路无事,这日午后,三人纵骑正行之间,突
见迎面有人乘马飞驰而来。
注:据史籍记载,尹志平继丘处机为全真教掌教,其后
相继各任掌教依次为李志常、张志敬、王志坦、祁志诚等。至
于赵志敬则为小说中的虚构人物。
第二十九回劫难重重
郭芙叫道:“是我的小红马,是我的……”叫声未毕,红
马已奔到面前。郭芙纵身上前。红马认得主人,不待她伸手
拉缰,已斗然站住,昂首欢嘶。
郭芙看马上乘者是个身穿黑衣的少女,昔日见过一面,是
曾与她并肩共斗李莫愁的完颜萍。只见她头发散乱,脸色苍
白,神情极是狼狈。郭芙道:“完颜姊姊,你怎么了?”完颜
萍伸手指着来路,道:“快……快……”突然身子摇晃,摔下
马来。郭芙惊叫一声,伸手扶起,向母亲道:“妈,她便是那
个完颜姊姊。”说着向李莫愁瞪了一眼。
黄蓉心想:“她骑了汗血宝马奔来,天下无人再能追赶得
上,本来已无危险。但她手指北方,神情惶急,必是为旁人
担忧,咱们须得赶去救人。”叫女儿抱了完颜萍坐在马上,说
道:“这马脚程太快,你千万不可越过我头!”郭芙问道:“为
甚么啊?”黄蓉道:“前面有重大危险,怎么这都想不到?”说
着向李莫愁一招手,两人纵马向北。
奔出十余里,果然听得山岭彼方隐隐传来兵刃相交之声。
黄蓉和李莫愁纵马绕过山岭,只见前面空地上有五人正自恶
斗。其中二人是武氏兄弟,另外一男一女,年纪均轻,黄蓉
并不识得,四人联手与一个中年汉子相抗。虽然以四敌一,但
兀自遮拦多,进攻少,武氏兄弟均已负伤,只那少年一柄长
剑纵横挥舞,抵挡了那中年汉子的大半招数。旁边空地上躺
着一人,却是武三通,不住口的吆喝叫嚷。
黄蓉见那汉子左手使柄金光闪闪的大刀,右手使柄又细
又长的黑剑,招数奇幻,生平未见,自己若不出手,武氏兄
弟便要遭逢奇险,向李莫愁道:“那两个少年是我徒儿。”李
莫愁涩然一笑,心想:“他们母亲是我杀的,我岂不知?”见
那中年汉子武功高得出奇,江湖上却从未听说有这号人物,心
下暗自惊异,微微一笑,道:“下场罢!”拔出拂尘一拂,黄
蓉也已持竹棒在手。两人左右齐上,李莫愁拂尘攻那人黑剑,
黄蓉的竹棒便缠向他金刀。
这中年汉子正是绝情谷谷主公孙止,突见两个中年美貌
女子双双攻来,心中一震。只听李莫愁叫道:“一!”拂尘挥
出一招,跟着又叫:“二!”原来她与黄蓉暗中较上了劲,要
瞧是谁先将这汉子的兵刃打落脱手。但她一直叫到“十”字,
公孙止仍是有攻有守。那少年长剑刷刷刷连刺三剑,指向公
孙止后心。这三剑势狠力沉,公孙止缓不出手来抵挡,向前
纵跃丈余,脱出圈子,心知再斗下去,定要吃亏,向黄蓉与
李莫愁横了一眼,暗道:“哪里钻出这两个厉害女将来?偏又
这般美貌!”刀剑互击,嗡嗡作响,纵身再上。
黄蓉与李莫愁不敢轻敌,举兵刃严守门户,哪知公孙止
在空中一个转身,落地后几下起落,奔上了山岭。黄蓉和李
莫愁相视一笑,均想:“此人武功既强,人又狡猾,自己若是
落单,只怕不是他的敌手。”
武氏兄弟手按伤口,上前向师母磕头,一站直身子,都
怒目瞪视李莫愁。
黄蓉道:“旧帐暂且不算,你们爹爹的伤不碍事么?这两
位是谁?啊哟,不好!李姊姊快跟我来!”不及上马,飞身向
来路急奔。李莫愁没领会她的用意,但也随后跟去,叫道:
“怎么啊?”黄蓉道:“芙儿,芙儿正好和这人撞上!”
两人提气急追,但公孙止脚程好快,便在这稍一耽搁之
际,已相距里许。
只见郭芙双手搂着完颜萍,两人骑了小红马正缓步绕过
山领。黄蓉遥遥望见,提气高叫:“芙儿——小心!”叫声未
歇,公孙止快步抢近,纵身飞跃,已上了马背,伸手将郭芙
制住,跟着拉缰要掉转马头。黄蓉撮唇作哨。红马听得主人
召唤,便即奔来。
公孙止吃了一惊,心想:“今日行事怎地如此不顺,连一
头畜生也差遣不动?”当下运劲勒马。这一勒力道不小,红马
一声长嘶,人立起来。公孙止强行将马头掉转,要向南奔驰,
但红马翻蹄踢腿,竟一步步的倒退而行。黄蓉大喜,急奔近
前。公孙止见红马倔强无比,黄蓉与李莫愁转眼便要追到,当
即兵刃入鞘,右手挟了郭芙,左手挟了完颜萍,下马奔行。黄
蓉和李莫愁都是一等一的轻功,不多时便已追近,相距不过
数十步之遥。
公孙止转过身来,笑道:“我双臂这般一使劲,这两个花
朵般的女孩儿还活不活?”黄蓉说道:“阁下是谁?我和你素
不相识,何以擒我女儿?”公孙止笑道:“这是你的女儿?原
来你是完颜夫人?”黄蓉指着郭芙道:“这才是我女儿!”公孙
止向郭芙看了一眼,又向黄蓉望了一眼,笑嘻嘻的道:“啧啧
啧,很美,母女俩都很美,很美!”
黄蓉大怒,只是女儿受他挟制,投鼠忌器,只有先使个
缓兵之计,再作道理,正待说话,突然飕飕两声发自身后,两
枝长箭自左颊旁掠过,直向公孙止面门射去。箭去劲急,破
空之声极响。黄蓉听得箭声,险些喜极而呼,错疑是丈夫到
了。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