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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进道:“那我先去吧,你们随后来。”徐天宏道:“你性
子急,别途中惹事,误了大事。”章进道:“我不惹事就是。”
骆冰明白徐天宏的意思,说道:“你不懂回语,途中好生不便,
目下到处有战事,别让回人们起了误会。”座中只有陈家洛和
心砚两人在回疆住过十年之久,精通回语,骆冰这句话明明
是要他们去了。陈家洛仍是不语。心砚道:“少爷,那么我先
走吧。”徐天宏道:“总舵主,我瞧你还是先走最妥。你懂回
语,功夫又好,关东三魔和你没朝过相,就是狭路相逢,动
手不动手都不打紧。你赶到之后,要是兆惠仍不停手,你还
可以帮他们出些主意。”陈家洛沉吟半晌,说道:“好吧!”吃
过面后,谢了上官毅山,和众人作别,跨上骆冰的白马,向
西驰去。
陈家洛得知关东三魔要去找霍青桐报仇,甚是关切,翠
羽黄衫的背影在大漠尘沙中逐渐隐没的情景,当即袭上心头,
但想到那姓李少年和她亲密异常的模样,以及陆菲青所说他
徒儿与她两相爱悦的言语,又觉自己未免自作多情,徒寻烦
恼,然而要将心头的思念置之度外,却又不能。
那白马脚程好快,只觉耳旁风生,山岗树木如飞般在身
旁掠过。到得午间,已奔出二百多里,自必早把关东三魔远
远抛在后面。打过尖后,纵马又驰,心想今日奔跑一日,关
东三魔永远别想再赶得上,晚间在客店中歇宿时,已全然放
心。
不一日已到肃州,登上嘉峪关头,倚楼纵目,只见长城
环抱,控扼大荒,蜿蜒如线,俯视城方如斗,心中颇为感慨,
出得关来,也照例取石向城投掷。关外风沙险恶,旅途艰危,
相传出关时取石投城,便可生还关内。行不数里,但见烟尘
滚滚,日色昏黄,只听得骆驼背上有人唱道:“一过嘉峪关,
两眼泪不干,前边是戈壁,后面是沙滩。”歌声苍凉,远播四
野。
一路晓行夜宿,过玉门、安西后,沙漠由浅黄逐渐变为
深黄,再由深黄渐转灰黑,便近戈壁边缘了。这一带更无人
烟,一望无垠,广漠无际,那白马到了用武之地,精神振奋,
发力奔跑,不久远处出现了一抹岗峦。
转眼之间,石壁越来越近,一字排开,直伸出去,山石
间云雾瀰漫,似乎其中别有天地,再奔近时,忽觉峭壁中间
露出一条缝来,白马沿山道直奔了进去,那便是甘肃和回疆
之间的交通孔道星星峡。
峡内两旁石壁峨然笔立,有如用刀削成,抬头望天,只
觉天色又蓝又亮,宛如潜在海底仰望一般。峡内岩石全系深
黑,乌光发亮。道路弯来弯去,曲折异常。这时已入冬季,峡
内初有积雪,黑白相映,蔚为奇观,心想:“这峡内形势如此
险峻,真是用兵佳地。”
过了星星峡,在一所小屋中借宿一晚。次日又行,两旁
仍是绵亘的黑色山岗。奔驰了几个时辰,已到大戈壁上。戈
壁平坦如镜,和沙漠上的沙丘起伏全然不同,凝眸远眺,只
觉天地相接,万籁无声,宇宙间似乎唯有他一人一骑。他虽
武艺高强,身当此境,不禁也生栗栗之感,顿觉大千无限,一
己渺小异常。
到哈密城后,心想军情紧急,对外来旅客盘查必严,于
是绕过城市,径到城西的二堡。次日起来,寻思一过二堡向
西,就要打听霍青桐的所在了,自己是汉人,只怕回人疑心
自己是奸细,如何取得他们信任,倒要费一番周折,还是换
了回人装束较好,于是在二堡买了回人戴的绣花小帽、皮靴
和条纹衣衫,到旷野中换了,把原来衣服埋在沙中。临溪一
照,宛然是个回族少年,自觉有趣,不禁失笑。
但一路之上,竟没遇到一个回人。沿途回人聚居的村落
市集都已烧成白地,自是兆惠大军干的好事,所有回人必定
都已逃入沙漠腹地。不由得着急起来,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漠
之上,却到哪里去找霍青桐?心想如沿大路寻访,只怕再也
找不到一人,于是折而向南,尽往偏僻山地中乱走。回疆本
就荒凉,不循大路,更是难遇人烟,向南走了三天,干粮吃
完,幸好不久便打死了一只黄羊。
又走了两日,途中见到几个牧人,一问之下,却都是哈
萨克族人。他们只知满清大军来了之后,回部大队人众都往
西退走,却不知退往何处。
口方
徨无计,只得纵马向西,信蹄所之,不加控驭,每天奔驰
三四百里。如此走了四日,眼见皆是黄沙,天色蒙暗,不知
尽头。
这日天气忽然热了起来,大漠之中气候变化剧烈,往往
一日之内数历寒暑。本来水囊中的水都结了薄冰,这时却越
走越热,烈日当空,人马身上都是汗水,他想找个阴凉所在
休息,四顾茫茫,尽是沙丘,只得驰到一个大沙丘的背日处,
打开水袋喝了三口,也让白马喝了三口,虽然奇渴难当,却
不敢多喝,只怕附近找不到水源,喝完了水那可是死路一条。
人马休息了一个时辰,上马又行。正走得昏昏沉沉、人
困马乏之时,忽然白马仰起头来,向天空嗅了几嗅,振鬣长
嘶,转过身来,向南奔驰,陈家洛知道此马颇具灵性,便也
由它。奔不多时,沙丘间忽然出现了稀稀落落的铁草,再奔
一阵,地下青草渐多。陈家洛知道前面必有水源,心中大喜。
那白马这时精神大振,四蹄如飞。不一会,已听得淙淙水声。
转眼之间,面前出现一条小溪,白马奔到溪边,陈家洛
跳下马来,见水清见底,抚摸马背,笑道:“多亏你找到这条
小溪,咱们一起喝吧!”俯身溪边,掬了一口水喝下,只觉一
阵清凉,直透心肺。那水甘美之中还带有微微香气,想必出
自一处绝佳的泉水。溪水中无数小块碎冰互相撞击,发出清
脆声音,叮叮咚咚,宛如仙乐。那马喝了几口水后,长嘶一
声,跳跃了数下,也是说不出的欢喜。
陈家洛饮足溪水,心旷神怡,胸襟爽朗,回顾身上满是
沙尘,于是卷起裤脚,踏入水中,把头脸手脚洗了个干净,再
把马牵过,给它洗刷一遍。然后在两只皮袋中装满了水。冰
块闪耀之中,忽见夹杂有花瓣飘流,溪水芳香,当是上游有
花之故,心想:“沿溪上溯,或许遇得到人,能问到霍青桐的
行踪。”于是骑上了马,沿溪水向上游行去。
渐行溪流渐大。沙漠中的河流大都上游水大,到下游时
水流逐渐被沙漠吸干,终于消失。他久住回疆,也不以为奇,
但见溪旁树木也渐渐多了。纵马急驰了一阵,溪水转弯绕过
一块高地,忽然眼前一片银瀑,水声轰轰不绝,匹练有如自
天而降,飞珠溅玉,顿成奇观。
在这荒凉的大漠之中突然见此美景,不觉身神俱爽,好
奇心起,想看看瀑布之上更有甚么景色,牵马从西面绕道而
上。转了几个弯,从一排参天青松中穿了出去,登时惊得呆
了。
眼前一片大湖,湖的南端又是一条大瀑布,水花四溅,日
光映照,现出一条彩虹,湖周花树参差,杂花红白相间,倒
映在碧绿的湖水之中,奇丽莫名。远处是大片青草平原,无
边无际的延伸出去,与天相接,草地上几百只白羊在奔跑吃
草。草原西端一座高山参天而起,耸入云霄,从山腰起全是
皑皑白雪,山腰以下却生满苍翠树木。
他一时口呆目瞪,心摇神驰。只听树上小鸟鸣啾,湖中
冰块撞击,与瀑布声交织成一片乐音。呆望湖面,忽见湖水
中微微起了一点漪涟,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臂从湖中伸了上来,
接着一个湿淋淋的头从水中钻出,一转头,看见了他,一声
惊叫,又钻入水中。
就在这一刹那,陈家洛已看清楚是个明艳绝伦的少女,心
中一惊:“难道真有山精水怪不成?”摸出三粒围棋子扣在手
中。
只见湖面一条水线向东伸去,忽喇一声,那少女的头在
花树丛中钻了起来,青翠的树木空隙之间,露出皓如白雪的
肌肤,漆黑的长发散在湖面,一双像天上星星那么亮的眼睛
凝望过来。这时他哪里还当她是妖精,心想凡人必无如此之
美,不是水神,便是天仙了,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你
是谁?到这里来干么?”
说的是回语,陈家洛虽然听见,却似乎不懂,怔怔的没
作声,一时缥渺恍惚,如梦如醉。那声音又道:“你走开,让
我穿衣服!”陈家洛脸上一阵发烧,疾忙转身,窜入林中。
他坐在地下,心中突突发跳,暗想:“难道这只是个寻常
的回人少女?她裸着身子在湖中洗澡,我居然看见了还不避
开,咳,真是不该。”他十分不好意思,就想马上逃开,但想
好容易见到了人,怎不问问她霍青桐的信息,一时委决不下。
忽然湖那边传来了娇柔清亮的歌声:
“过路的大哥你回来,
为甚么逃得快?口不开?
人家洗澡你来偷看,
我问你哟,
这样的大胆该不该?”
歌声轻快活泼,想见唱歌的人颊边含有笑意。
陈家洛听她歌中含意嘲弄多于责怪,于是慢慢走回湖边,
缓缓抬头,只见湖边红花树下,坐着一个全身白衣如雪的少
女,长发垂肩,正拿着一把梳子慢慢梳理。她赤了双脚,脸
上发上都是水珠。陈家洛一见她的脸,一颗心又是怦怦而跳,
暗想:“天下哪有这般美女?”只见她舒雅自在的坐在湖边,明
艳圣洁,仪态不可方物,白衣倒映水中,落花一瓣一瓣的掉
在她头上、衣上、影子上。他平时潇洒自如,这时竟呐呐的
说不出话来。
那少女向他嫣然一笑,招手要他走近。陈家洛用回语说
道:“在下路过此地,天热口渴,忽然遇到这条清凉的溪水,
找到了这里。不料无意冲撞了姑娘,实是无心之过,还请原
谅。”说着行了一礼。那少女见他说得斯文,又是一笑,唱了
起来:
“过路的大哥哪里来?
你过了多少沙漠多少山?
你是大草原上牧牛羊?
还是赶了驼马做买卖?”
陈家洛知道回人喜爱唱歌,平时说话对答,常以歌唱代
替,出日成韵,风致天然,自己虽在大漠多年,但每日勤练
武功,却没学到这项本事。他不知这少女的来历,不愿把自
己的事据实以告,说道:“我从东边来,原是在关内赶骆驼做
生意的,现今有件要事,要找一个人,要向姑娘打听。”
那少女见他不会唱歌,微微一笑,也就不唱了,问道:
“你叫甚么名字?”陈家洛道:“我叫阿密特。”那是回人最常
用的男人名字。那少女笑道:“好吧,那么我叫爱西翰。”那
也是回人女子中最多用的名字,有如汉人的芬芳贞淑之类。
那少女又道:“你要找谁?”陈家洛道:“我要找木卓伦老
英雄。”那少女微微一怔,说道:“你识得他么?找他有甚么
事?”陈家洛道:“我识得他。我还识得他的儿子霍阿伊和女
儿霍青桐。”
那少女道:“你在哪里见过他们?”陈家洛道:“他们到中
原去夺还圣经,我刚巧遇着。”那少女道:“这就是了,你坐
下吧,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吃。”她赤着双脚,奔进树丛中,不
一会拿来一个碧绿的哈密瓜,一大碗马乳酒,递给了他。陈
家洛谢了,先喝一口马乳酒,甚觉甘美。那少女又递给他一
把小银刀,剖开瓜来,瓜肉如黄色缎子一般,咬了一口,香
甜爽脆,汁液胜蜜。
那少女问道:“你找木卓伦老爷子有甚么事?”陈家洛听
她语气,对木卓伦很是尊敬,问道:“木卓伦老英雄是姑娘一
族的么?”那少女点点头。陈家洛道:“他们在夺还圣经时杀
了几名镖师,现今镖师的朋友要来报仇。我得知讯息,赶来
报信,好教他们防备。”
那少女本来一直笑口吟吟,听了这话,登现关怀之色,忙
问:“来报仇的人很厉害么?人很多么?”陈家洛道:“人倒不
多,不过武艺很好。但咱们只要事先有备,也不必怕。”那少
女放了心,笑道:“那么我马上领你去,路上得走好几天呢。”
她一面梳发结辫,一面道:“满清大军无缘无故的来打咱们,
男人都打仗去啦,我和姊妹们在这里瞧着牲口。天气热,我
下湖洗澡,哪想到这里还有你这个男人躲着。”陈家洛见她说
话时天真烂漫,毫无机心,而玉容丽色,生平连做梦也想像
不到,此情此境,非复人间,一时不由得痴了。
那少女梳完了头,拿起一只牛角来呜呜的吹了几下,便
有几个回族女子骑马从草原上奔来。那少女迎上去,和她们
说了一阵,想来总是说要领他到木卓伦那里,要她们帮同照
料牲口之意。那几个女子不住打量陈家洛,甚感好奇。
那少女回到林中帐篷,拿了干粮和使用物品,牵了一匹
红马过来。这马全身上下如火炭般红,并无半根杂毛,腿长
膘肥,也是匹良驹。陈家洛去牵了白马。那少女道:“你这匹
马很好。咱们走吧!”一跃上马,体态轻盈。她当先领路,沿
着溪流径往南行。
那少女道:“你到了汉人的地方,汉人对你好不好呀?”陈
家洛道:“有的好,有的坏,不过好的多。”这时本想说明自
己乃是汉人,但见她毫无猜疑的神情,一时倒说不出口。那
少女问起汉人地方的风土人情,陈家洛拣有趣的说了一些,她
听得憨憨的出了神。
这天将到傍晚,行到了一座大山之侧,那少女一抬头,忽
然惊叫起来。陈家洛依着她目光望去,只见半山腰里峭壁之
上,生着两朵海碗般大的奇花,花瓣碧绿,四周都是积雪,白
中映碧,加上夕阳金光映照,娇艳华美,奇丽万状。
那少女道:“这是最难遇上的雪中莲啊,你闻闻那香气。”
陈家洛果然闻到幽幽甜香,从峭壁上飘将下来,那花离地约
有二十余丈,仍然如此芬芳馥郁,足见花香之浓。那少女望
着那两朵花,恋恋不舍的不愿便走。
陈家洛知她心中爱极,说道:“你想要么?”那少女叹了
一口气,道:“走吧,咱们今日见到了雪中莲,闻到了花香,
那也是很大福气了。”陈家洛微微一笑,忽然纵身离鞍,向峭
壁上跃去。那少女惊叫起来:“喂,你干么啊?”
陈家洛这时凝神屏气,全神贯注,已听不到她的叫声。他
丹田中一股内息提在胸腹之间,以自己轻功是否能上得峭壁,
实无把握,但这时浑没计及生死,手脚并用,缓缓的攀上了
十多丈,再向上时,峭壁上积雪都结了冰,滑溜不堪,几次
失足,都是以轻功借势旁窜,才没落下。爬到离花还有丈许
之地,峭壁忽然整块凸出,在下面看来并不明显,要爬上去
却绝无可能。心想:“难道到了这里,仍然功亏一篑?”灵机
一动,从怀里取出珠索,看准花旁一块凸出的山石,抛了上
去缠住了。这时剑盾已拿在左手,右手拉着珠索一使劲,凌
空跃起,看准地点,落在雪中莲之旁,左手剑盾牢牢按在坚
冰之中,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只觉幽香中人欲醉,于是轻轻
把两朵大花折下,交在左手,以剑盾护住。
下去时看似艰险,于身有武功之人却甚容易,他沿着峭
壁直溜下去,溜得太快时剑盾便在山石上一按,稍阻下堕之
势,到离地三四丈时,双脚在峭壁上一撑,如一只大鸟般扑
下来,轻飘飘的落在少女马前,抛下剑盾珠索,微微一笑,双
手将两朵莲花捧到她面前。
那少女伸出一双纤纤素手来接住了。陈家洛见她的手微
微颤动,抬头望她脸时,只见珍珠般的眼泪滚了下来,有几
滴泪水落在花上,轻轻抖动,明澈如朝露。陈家洛不明白她
为甚么流泪,却也不问。
两人默默无言的上马走了一阵,陈家洛心想:“我今日真
如傻了一般,也不知为甚么,她想要那花,我就不顾性命的
去给她取来。”回头瞧那峭壁,但见峨然耸立,气象森严,自
己也不禁心惊。忽觉全身一片冰凉,原来攀上峭壁时大汗淋
漓,湿透衣衫,这时汗水冷了,手足也隐隐酸软。那少女的
至美之中,似乎蕴蓄着一股极大的力量,教人为她粉身碎骨,
死而无悔。
天色将黑时,两人在河旁的一块大石下歇宿。那少女生
了火,把带着的干黄羊烤熟,切开了与他共吃。她一直不说
话,陈家洛也不敢开口,好似一说话便亵渎了这圣洁的情景。
那少女默默望了他一眼,忽然奔出数十步,俯伏在地,向神
祷祝。火光熊熊,映着她背影,四下寂静,只有雪中莲的香
气暗暗浮动。
那少女站起身来时,笑容满脸,走回来说道:“你不怕摔
死吗?”陈家洛道:“那时没想到会不会摔死,就怕摘不到你
心爱的那两朵花。”那少女微微一笑,分了一朵雪中莲给他,
道:“这朵给你。”
陈家洛本想推辞,但她温婉柔和的一句话,却似是最严
峻的命令一般,教人无法违抗,便接了过来,暗忖:“要是红
花会众兄弟见到,他们总舵主竟这般乖乖的听一个女孩子的
话,不知会怎样想?”
那少女问道:“你学过武功是不是?怎么能爬到那样高的
山崖上去?”陈家洛听她语气,知她全不会武,因此竟没看出
自己一身上乘的轻身功夫,说道:“其实也不怎样难的,只要
胆子大一些,也就成了。”那少女不知这是谦辞,想了一会,
赞叹道:“啊,你真勇敢!”
她随即告诉他,自己从小在草原上牧羊,最爱花草。她
说:“有许多许多好看的花,开在草地上。你一眼望出去,鲜
花一直开到天边。我宁可不吃羊肉,也要吃花。”陈家洛奇道:
“花也可吃么?”那少女道:“当然啦,我从小吃到现在。爸爸
和哥哥本来不许,可是我一个人出来牧羊,他们又管我不着。
后来见我吃了没事,也就不管啦!”陈家洛本来想说:“怪不
得你像花一样好看。”可是这句话冲到口边,又缩了回去。
坐在那少女身旁,只觉得一阵阵淡淡幽香从她身上渗出,
明明不是雪中莲的花香,也不是世间任何花香,只觉淡雅清
幽,甜美难言,心想:“不见她搽甚么脂粉,怎么这般香?而
世上脂粉之中,又哪有如此优雅的香气?”正自神魂颠倒,突
然一惊,想到礼法之防,不由得稍稍坐开了些。
那少女觉察到了他辨别香气的神态,嫣然一笑,说道:
“想是因为我爱吃花,所以自幼儿身上就有股气味,你不喜欢
吗?”陈家洛给她问得面红过耳,呐呐的说不出话来,转念一
想:“这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