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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门。”袁士霄道:“守中带攻,那也是武当门下的高手了。”
张召重一惊,暗想:“我只跟那秃头老儿拆了一招,再答
了他一句话,他竟然便知我武功门派。”只听袁士霄道:“当
年我在湖北,曾和马真道长印证过武功。”
张召重胸头一震,脸如死灰。袁士霄又道:“我右手以绵
掌‘阴手’化解你的擒拿,左肘直进,撞你前胸……”张召
重抢着道:“那是大洪拳的‘肘锤’。”袁士霄道:“不错,但
是这‘肘锤’只是虚招,待你含胸拔背,我左掌突发,反击
你面门。当年马真道长就躲不开这一招,后来是我说了给他
听。且看你会不会拆。”
张召重潜心思索,过了一会,道:“要是你变招快,我自
然来不及躲,我发‘鸳鸯腿’攻你左胁,使你不得不闪避收
招。”袁士霄哈哈一笑,道:“这招不错,当今武当门中,多
半武功以你为第一。”张召重道:“我随即点你胸口‘玄机
穴’!”袁士霄喝道:“好!攻势绵若江湖,的是高手。我踏西
北‘归妹’,攻你下盘。”张召重道:“我退‘讼’位,进‘无
妄’,点‘天泉’。”
顾金标和哈合台听他二人满口古怪词句,大惑不解。哈
合台一扯滕一雷的衣襟,悄声问道:“他们说的是甚么黑话?”
滕一雷说道:“不是黑话,是伏羲六十四封方位和人身穴道。”
顾哈二人这才明白,原来这两人是在嘴头比武,从来只听说
有“纸上谈兵”,如此口上搏斗却是闻所未闻。
只听袁士霄道:“右进‘明夷’,拿‘期门’。“张召重道:
“退‘中孚’,以凤眼手化开。”袁士霄道:“进‘既济’,点
‘环跳’,又以左掌印‘曲垣’。”张召重神色紧迫,顿了片刻,
道:“退‘震’位,又退‘复’位,再退‘未济’。”
哈合台低声道:“怎么他老是退?“滕一雷向他摇摇手。只
听两人越说越快,袁士霄笑吟吟的神色自若,张召重额头不
断渗汗,有时一招想了好一阵才勉强化开。关东三魔均想:
“倘若真是对敌,哪容你有思索余地,只要慢得一慢,早就给
人打倒了。”
两人口上又拆了数招,张召重道:“旁进‘小畜’,虚守
中盘。”袁士霄摇手道:“这招不好,你输啦!”张召重道:
“请教。”袁士霄道:“我窜进‘贲’位,足踢‘阴市’,又点
‘神封’,你解救不了。”张召重道:“话是不错,但你既在
‘贲’位,只怕手肘撞不到我的‘神封穴’。”袁士霄道:“不
用手肘!你不信,就试试!小心了。”右腿飞起,向他膝上三
寸处“阴市穴”踢到,张召重反身跃开,叫道:“你如何伤我
……”语声未毕,袁士霄右手一伸,已点中他胸口“神封
穴”。张召重胸口一痛,立时咳嗽不止,忙伸手在左胸推宫过
血,咳嗽方停。袁士霄笑道:“如何?”
众人见他身子微动,手指一颤之间便已点中对方穴道,武
功当真深不可测,尽皆骇然。
张召重神色沮丧,不敢再行倔强,道:“在下听袁大侠吩
咐就是。”陈正德道:“你这武功,在武林中也算顶儿尖儿的
了。请教阁下万儿。”张召重道:“在下姓张名召重。不敢请
教三位。”陈正德道:“啊,原来是火手判官。袁大哥,他是
马真道长的师弟。”袁士霄点头道:“嗯,他师兄不及他。咱
们走吧。”一马当先,向前驰去。
驼羊群中杂着不少马匹,张召重和哈合台挑两匹骑了,六
人押着畜队跟着袁士霄而去。驰了一会,张召重问陈正德道:
“老爷子,狼很多呀,怎么个捉法?”关东三魔也在惴惴不安,
很是关切。陈正德道:“你们瞧袁大侠的手势行事便是,几头
小狼,有甚么可怕的,真没出息。”张召重就不再问,心想他
既如此十拿九稳,难道我就示弱于他?其实陈正德也不知袁
士霄如何捉狼,只是老气横秋的信口胡吹,想起狼群的凶恶,
心中实在也是大为栗栗。关明梅知他虚张声势,不禁暗暗好
笑。
跑了一阵,袁士霄兜转马头,对众人道:“这里的狼粪很
新鲜,狼群过去不久,看来向西二十多里,就可和这群恶鬼
遇上。再走十里,大家换一匹坐骑。”众人点头答应。袁士霄
又道:“等追到狼群,我当先领路。你们六位三人在左,三人
在右,将驼马赶在中间,别让逃乱了,以免狼群分散。”滕一
雷待要询问详情,袁士霄已转头向前。
各人驰了十八九里,狼粪越来越湿。关明梅道:“狼群就
在前面了。怎么听到了这许多驼马叫声,竟不追来?”陈正德
道:“这也真奇了。”再走数里,地势陡变,见群山围绕,中
间一座白玉高峰参天而起。天山双鹰久在大漠,早听说过这
玉峰的诸般神奇传说,不意今日得能亲见,只见阳光斜照玉
峰,隐隐泛彩,奇丽无伦。
袁士霄叫道:“狼群走进迷宫里去了,大家鞭打驼马!”各
人举起马鞭,往驼马身上抽去,一时驼鸣马嘶之声大作。过
不多时,一头大灰狼从丛山中奔了出来。
袁士霄长鞭一挥,在空中辟拍抽击,高声大叫,纵马向
南疾奔。天山双鹰、张召重、关东三魔六人押着大队驼马跟
随其后。奔出数里,后面狼嗥之声大作。陈正德回头一望,只
见灰扑扑的一片,不知有几千几万头饿狼张牙舞爪的追来。他
纵马追上张召重与关东三魔,见四人虽然强自镇定,但都脸
如土色。哈合台眼中如要滴血,狂叫吆喝,催赶驼马,他是
牧人出身,熟悉驼马性子,好几匹驼马要离队奔逃,都被他
或用口叫,或以鞭打,尽数驱赶归队,竟没走散一头。关明
梅赞道:“哈大哥,好本事!”
狼群虽然凶狠顽强,但奔跑的长力不够,十多里后,已
给抛得不见踪影。再驰出十多里,袁士霄叫道:“休息一会吧!”
众人下马喝水吃肉。哈合台把驼马赶在一块。袁士霄见他约
束牲口的本领极精,笑道:“多亏了你。”待得狼群追近,驼
马队已休息了好一会。
这般追追停停,向南直跑了七八十余里。前面尘头起处,
两名回人驰到,叫道:“袁老爷子,成功了么?”袁士霄道:
“来啦,来啦!你叫大伙儿预备。”两名回人掉头先行。众人
见前面有了接应,放下了一大半心。
奔不多时,只见大漠上出现了一座极大的圆形沙城。奔
近时,见城墙高逾四丈,墙上有一狭小门口,袁士霄一马当
先,进了城门,天山双鹰和哈合台驱赶大队驼马都跟了进去。
驼马队将尽,群狼也已奄至。张召重驰到门口,稍一迟疑,一
拉马缰,从墙边绕了开去。滕一雷和顾金标见状,也勒马绕
开。
成千成万头饿狼蜂拥冲进沙城,向驼马扑咬。等到狼群
尽数入城,突然胡笳大鸣,两旁沙沟里猛然抢出数百名回人
来。每人背上都负了沙袋,涌向城门,纷纷抛下沙袋,片刻
之间,已将门口堵死。
张召重见他们拍手欢呼,心想不知那老头儿怎样了,见
数十名回人站在沙城墙顶,于是跃下马来,沿踏级奔上墙顶,
只见众回人手持长索,正在把袁士霄等四人吊上来。他向下
一望,吓了一跳,那沙城径长百余丈,内面城墙陡削,系以
沙砖砌成,外面用细泥垩光,光溜溜的绝无落脚之处,数百
匹驼马和千万头饿狼挤在城中,撕咬嗥叫,血流遍地。
袁士霄和天山双鹰站在墙顶,哈哈大笑,得意已极。陈
正德道:“狼群为害天山南北,杀人无算,数百年来始终难以
驱除。袁大哥一举将之灭绝,这番大功造福百世。为民除害,
才是真正的大侠。”袁士霄道:“咱们在这里吃了回族老哥们
几十年饭,今日总算小小有一点报答。”又道:“若非众人齐
心合力,我一人又怎办得到?单这座沙城,三千多人就整整
造了半年时光。今日你们几位也帮了大忙。”关明梅道:“要
饿死这些恶狼,只怕还得很长一段时候呢。”袁士霄道:“可
不是么?还有这许多驼马,先让这群畜生饱餐了一顿。”
众回人欢声大作,高歌相庆。几名首领更向袁士霄等极
口称谢,拿出羊肉和马乳酒来招待。为首的回人道:“翠羽黄
衫在黑水围困清兵,我们在这里围困狼群。狼已入伏,大伙
儿这就帮她去了……”话未说完,突然望见张召重站在远处,
身上却是清官装束,很是疑惑,但想他既与袁士霄同来灭狼,
也不便多问。
陈正德道:“袁大哥,我有一件事非说不可,你可别见怪。”
袁士霄笑道:“哈,你临到老了,居然学会了客气。”陈正德
道:“你的徒弟人品太坏,可得好好管教管教。”袁士霄一楞,
道:“甚么?家洛?”陈正德道:“不错!”把他拉在一旁,将
陈家洛先骗了霍青桐的心、后来又移爱他妹子的事说了。袁
士霄怒道:“家洛很讲信义,决无此事。”关明梅道:“那是我
们亲眼见到的。”说了如何遇到陈家洛与香香公主。
袁士霄呆了半晌,不由得不信,怒火大炽,叫道:“我受
他义父重托,把他从小抚养长大,哪知他人品如此卑劣,我
日后有何面目见于大哥于地下?”关明梅见他愤激气苦,眼中
泪珠莹然,自是内心难受失望已极,正想出言相劝,袁士霄
叫道:“咱们去找这三人来当面对质,我决不容他欺心负义。”
关明梅低声道:“大家当面把话说个明白,那最好不过,
别把话憋在心里,一憋就是几十年,害了人家,也害了自己。”
袁士霄闻弦歌而知雅意,这数十年来,他日夜深悔少年时意
气用事,以致好好一对爱侣不能成为眷属,眼前的关明梅虽
然白发满头,在他心中所见,却仍是她十八九岁时那个明眸
皓齿、任性爱娇的大姑娘。他眼望远处,叹道:“咱们今日还
能见面,我也已心满意足,这一辈子总算是不枉的了。”
关明梅望着渐渐在大漠边缘沉下去的太阳,缓缓说道:
“甚么都讲个缘法。从前,我常常很是难受,但近来我忽然高
兴了。”伸手把陈正德大褂上一个松了的扣子扣上了,又道:
“一个人天天在享福,却不知道这就是福气,总是想着天边拿
不着的东西,哪知道最珍贵的宝贝就在自己身边。现今我是
懂了。”陈正德红光满面,神彩焕发,望着妻子。
关明梅走到袁士霄身边,柔声道:“一个人折磨自己,折
磨了几十年,甚么罪过也该赎清了,何况本来也没甚么罪过。
我很快活,你也别再折磨自己了吧!”袁士霄不敢回头,突然
飞身上马,说道:“去找他们吧!”天山双鹰乘马随后跟去。
张召重见强敌离去,登时精神大振。皇帝派他来寻访陈
家洛和香香公主,这两人不知有否膏于狼吻,必须去访查确
实,以便回奏。他想:“姓陈的小子和这两个女人要是都给狼
吃了,那没话说。要是还活着,那小子武功只比我稍逊一筹,
霍青桐一出手相助,我马上要败,还是窜掇这三魔同去为妙。”
于是一扯顾金标的袖子,两人走开几步。张召重低声道:“顾
二哥,你想不想你那美人儿?”顾金标只道他存心讥嘲,怒道:
“你待怎样?”张召重道:“我和那姓陈的小子有仇,要去杀他,
你如同去,那美人就是你的了。”顾金标迟疑道:“只怕这三
人都已给狼吃了……老大又不知肯不肯去?”张召重道:“要
是给狼吃了,那是你没福消受。你老大吗,我去跟他说。”顾
金标点点头,心想:“老大不好女色,不见得肯同去。”
张召重走到滕一雷跟前,说道:“滕大哥,我要去找那姓
陈的小子算帐。要是你肯相助一臂之力,他那柄短剑就是你
的。”如此宝物,学武的人哪个不爱?滕一雷想:就算陈家洛
已葬身狼腹,那短剑也决吃不下去,当下就答应了。张召重
大喜,只听滕一雷叫道:“老四,咱们走吧。”哈合台正在沙
城墙顶,与众回人兴高采烈的谈论狼群,听老大相呼,转头
叫道:“哪里去?”滕一雷道:“去找红花会陈当家他们。要是
他们尸骨没给吃完,就给他们葬了,也算是大家相识一场。”
哈合台自与余鱼同及陈家洛相识之后,对红花会人物很是钦
佩,听滕一雷说要去给陈家洛安葬,自表赞同。当下四人向
回人讨了干粮食水,上马向北,循原路回去。
走到半夜,滕一雷想就地宿歇,张召重与顾金标却极力
主张连夜赶路,又行了一阵,皓月在天,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忽见路旁一个人影一闪,钻进了一座石砌的大坟之中。四人
起了疑心,纵马来到坟前。张召重喝问:“甚么人?”
过了半晌,一个头戴花帽的回人脑袋从坟墓的洞孔中探
了出来,嘻嘻一笑,说道:“我是这坟里的死人!”他说的是
汉语,四人都不禁吓了一跳。顾金标喝道:“是死人,这夜晚
干么出来?”那人道:“出来散散心。”顾金标怒道:“死人还
散心?”那人连连点头,说道:“是,是,诸位说的对。算我
错啦,对不住,对不住!”说着把头缩了进去。哈合台哈哈大
笑。顾金标大怒,下马伸手入坟,想揪他出来,哪知摸来摸
去掏他不着。
张召重道:“顾二哥,别理他,咱们走吧!”四人兜转马
头,正要再走,忽见一头瘦瘦小小的毛驴在坟边嚼草。顾金
标喜道:“干粮吃得腻死啦,烤驴肉倒还真不坏!常言道:天
上龙肉,地下驴肉。”纵马上去,伸手牵住了缰绳,见驴子屁
股光秃秃的没有尾巴,笑道:“不知谁把驴尾巴先割去吃了
……”
话声未毕,只听得飕的一声,驴背上多了一人,月光下
看得明白,正是刚才钻进坟里去的那人。他身手好快,一晃
之间,已从坟里出来,飞身上了驴背。四人不敢轻忽,忙勒
马退开。这人哈哈大笑,从怀里拿出一条驴子尾巴,晃了两
晃,说道:“驴子尾巴上今天沾了许多污泥,不大好看,因此
我把它割下来了。”
张召重见这人满腮胡子,疯疯癫癫,不知是甚么路道,于
是一提马缰,坐骑倏地从毛驴旁掠过,右手挥掌向他肩头打
去。那人一避,张召重左手已把驴尾夺过,见驴尾上果然沾
有污泥,忽然间头上一凉,伸手一摸,帽子却不见了,只见
那人捧着自己的帽子,笑道:“你是清兵军官,来打我们回人。
这顶帽儿倒好看,又有鸟毛,又有玻璃球儿。”
张召重又惊又怒,随手把驴尾掷了过去,那人伸手接住。
张召重双掌一错,跳下马来,叫道:“你是甚么人?来来来,
咱们比划比划!”
那人把张召重的官帽往驴头上一戴,拍手大笑,叫道:
“笨驴戴官帽,笨驴戴官帽!”双腿一挟,毛驴向前奔出。张
召重拔步赶去,突听呼的一声响,风声劲急,有暗器掷来,当
即伸手接住,冷冰冰,光溜溜,竟是自己官帽上那枚蓝宝石
顶子,更是怒不可遏,便这么一阻,驴子已经远去,当即拾
起一块石子,对准他后心掷去。
那人却不闪避,张召重大喜,心想这下子可有得你受的,
只听当的一声,石子打在一件铁器之上,嗡嗡之声不绝,便
似是打中了铁钹铜锣之类的乐器一般。那人大叫大嚷:“啊哟,
打死我的铁锅啦,不得了,铁锅一定没命啦。”四人愕然相对,
那人却去得远了。
隔了良久,张召重才骂道:“这家伙不知是人是鬼?”三
魔摇头不语。张召重道:“走吧,这鬼地方真是邪门,甚么怪
物都有。”
四人驱马急驰,中途睡了两个时辰,翌日一早赶到了迷
城之外,虽见歧路岔道多得出奇,但狼粪一路撒布,正是绝
好的指引,循着狼粪兽迹,到了白玉峰前,抬头便见到陈家
洛挖的洞穴。
陈家洛睡到半夜,精力已复,一线月光从山缝中照射进
来,只见霍青桐和香香公主斜倚在白玉椅上沉沉入睡,静夜
之中,微闻两人鼻息之声,石室中瀰漫着淡淡清香,花香无
此馥郁,麝香无此清幽,自是香香公主身上的奇香了。
他思潮起伏:不知峰外群狼现下是何模样,自己三人能
否脱险?脱险之后,那皇帝哥哥又不知能否确守盟言,将满
洲胡虏逐出关外?
忽听得香香公主轻轻叹了口气,叹声中满是欣愉喜悦之
情,寻思:“她身处险地,却如此安心,那是甚么原因?自然
因她信我必能带她脱离险境,终身对她呵护爱惜了。”
“我心中真正爱的到底是谁?”这念头这些天来没一刻不
在心头萦绕,忽想:“那么到底谁是真正的爱我呢?倘若我死
了,喀丝丽一定不会活,霍青桐却能活下去。不过,这并不
是说喀丝丽爱我更加多些……我与忽伦四兄弟比武之时,霍
青桐忧急担心,极力劝阻,对我十分爱惜。她妹妹却并不在
乎,只因她深信我一定能胜。那天遇上张召重,她笑吟吟的
说等我打倒了这人一起走,她以为我是天下本事最大的人
……要是我和霍青桐好了,喀丝丽会伤心死的。她这么心地
纯良,难道我能不爱惜她?”
想到这里,不禁心酸,又想:“我们相互已说得清清楚楚,
她爱我,我也爱她。对霍青桐呢,我可从来没说过。霍青桐
是这般能干,我敬重她,甚至有点怕她……她不论要我做甚
么事,我都会去做的。喀丝丽呢?喀丝丽呢?……她就是要
我死,我也肯高高兴兴的为她死……那么我不爱霍青桐么?
唉,实在我自己也不明白,她是这样的温柔聪明,对我又如
此情深爱重。她吐血生病,险些失身丧命,不都是为我么?”
一个是可敬可感,一个是可亲可爱,实在难分轻重。
这时月光渐渐照射到了霍青桐脸上,陈家洛见她玉容憔
悴,在月光下更显得苍白,心想:“虽然我们相互从未倾吐过
情愫,虽然我刚对她倾心,立即因那女扮男装的李沅芷一番
打扰,使我心情有变,但我万里奔波,赶来报讯,不是为了
爱她么?她赠短剑给我,难道只为了报答我还经之德?尽管
我们没说过一个字,可是这与倾诉了千言万语又有甚么分
别?”又想:“日后光复汉业,不知有多少剧繁艰巨之事,她
谋略尤胜七哥,如能得她臂助,获益良多……唉,难道我心
底深处,是不喜欢她太能干么?”想到这里,矍然心惊,轻轻
说道:“陈家洛,陈家洛,你胸襟竟是这般小么?”又过了半
个多时辰,月光缓缓移到香香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