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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寺的罗汉剑阵、昆仑派的混沌剑阵相伯仲而已,似乎算
不得是天下无双的剑法。”他说这是“剑阵”而非“剑法”,是
指摘对方六人一齐动手,排下阵势,并不是一个人使动六脉
神剑,便如他使火焰刀一般。
本因方丈觉得他所说确然有理,无话可驳。本参却冷笑
道:“剑法也罢,剑阵也罢,适才比刀论剑,是明王赢了,还
是我们天龙寺赢了?”
鸠摩智不答,闭目默念,过得一盏茶时分,睁开眼来,说
道:“第一仗贵寺稍占上风,第二仗小僧似乎已有胜算。”本
因一惊,问道:“明王还要比拚第二仗?”鸠摩智道:“大丈夫
言而有信。小僧既已答允了慕容先生,岂能畏难而退?”本因
道:“然则明王如何已有胜算?”
鸠摩智微微一笑,道:“众位武学渊深,难道猜想不透?
请接招罢!”议着双掌缓缓推出。枯荣、本因、保定帝等六人
同时感到各有两股内劲分从不同方向袭来。本因等均觉其势
不能以六脉神剑的剑法挡架,都是双掌齐出,与这两股掌力
一挡,只有枯荣大师仍是双手拇指一捺,以少阳剑法接了敌
人的内劲。
鸠摩智推出了这股掌力后便即收招,说道:“得罪!”
本因和本观等相互望了一眼,均已会意:“他一掌之上可
同时生出数股力道,枯荣师叔的少商双剑若再分进合击,他
也尽能抵御得住。咱们却必须舍剑用掌,这六脉神剑显是不
及他的火焰刀了。”
便在此时,只见枯荣大师身前烟雾升起,一条条黑烟分
为四路,向鸠摩智攻了过去。鸠摩智对这位面壁而坐、始终
不转过头来的老和尚心下本甚忌惮,突见黑烟来袭,一时猜
不透他用意,仍是使出“火焰刀”法,分从四路挡架。他当
下并不还击,一面防备本因等群起而攻,一面静以观变,看
枯荣大师还有甚么厉害的后着。
只见黑烟越来越浓,攻势极为凌厉。鸠摩智暗暗奇怪:
“如此全力出击,所谓飘风不终朝,暴雨不终夕,又如何能够
持久?枯荣大师当世高僧,怎么竟会以这般急躁刚猛的手段
应敌?”料想他决计不会这般没有见识,必是另有诡计,当下
紧守门户,一颗心灵活泼泼地,以便随机应变。过不到片刻,
四道黑烟突然一分二、二分四、四道黑烟分为一十六道,四
面八方向鸠摩智推来。鸠摩智心想道:“强弩之末,何足道哉?”
展开火焰刀法,一一封住。双方力道一触,十六道黑烟突然
四散,室中刹时间烟雾瀰漫。鸠摩智毫不畏惧,鼓荡真力,护
住了全身。
但见烟雾渐淡渐薄,蒙蒙烟气之中,只见本因等五僧跪
在地下,神情庄严,而本观与本参的眼色中更是大显悲愤。鸠
摩智一怔之下,登时省悟,暗叫:“不好!枯荣这老僧知道不
敌,竟然将六脉神剑的图谱烧了。”
他所料不错,枯荣大师以一阳指的内力逼得六张图谱焚
烧起来,生怕鸠摩智阻止抢夺,于是推动烟气向他进击,使
他着力抵御,待得烟气散尽,图谱已烧得干干净净。本因等
均是精研一阳指的高手,一见黑烟,便知缘由,心想师叔宁
为玉碎,不肯瓦全,甘心将这镇寺之宝毁去,决不让之落入
敌手。好在六人心中分别记得一路剑法,待强敌退去,再行
默写出来便是,只不过祖传的图谱却终于就此毁了。
这么一来,天龙寺和大轮明王已结下了深仇,再也不易
善罢。
鸠摩智又惊又怒,他素以智计自负,今日却接连两次败
在枯荣大师的手下,六脉神剑经既已毁去,则此行徒然结下
个强仇,却是毫无收获。他站起身来,合十说道:“枯荣大师
何必刚性乃尔?宁折不曲,颇见高致。贵寺宝经因小僧而毁,
心下大是过意不去,好在此经非一人之力所能练得,毁与不
毁,原无多大分别。这就告辞。”
他微一转身,不待枯荣和本因对答,突然间伸手扣住了
保定帝右手腕脉,说道:“敝国国主久仰保定帝风范,渴欲一
见,便请陛下屈驾,赴吐蕃国一叙。”
这一下变出不意,人人都是大吃一惊。这番僧忽施突袭,
以保定帝武功之强,竟也着了道儿,被他扣住了手腕上“列
缺”与“偏历”两穴。保定帝急运内力冲撞穴道,于霎息间
连冲了七次,始终无法挣脱。本因等都觉鸠摩智这一手太过
卑鄙,大失绝顶高手的身分,但空自愤怒,却无相救之策,因
保定帝要穴被制,随时随刻可被他取了性命。
枯荣大师哈哈一笑,说道:“他从前是保定帝,现下已避
位为僧,法名本尘。本尘,吐蕃国国主既要见你,你去去也
好。”保定帝无可奈何,只得应道:“是!”他知枯荣大师的用
意,鸠摩智当自己是一国之主,擒住了自己是奇货可居,但
若信得自己已避位为僧,不过是擒拿了一个天龙寺的和尚,那
就无足轻重,说不定便会放手。
自鸠摩智踏进牟尼堂后,保定帝始终不发一言,未露任
何异状,可是要使得动这六脉神剑,虽不过是六剑中的一剑,
也须是第一流的武学高手,内力修为异常深湛之士。武林之
中那几位是第一流好手,各人相互均知。鸠摩智此番乃有备
而来,于大理段氏及天龙寺僧俗名家的形貌年纪,都打听得
清清楚楚,各人的脾气习性、武功造诣,也已琢磨了十之八
九。他知天龙寺中除枯荣大师外,尚有四位高手,现下忽然
多了一个“本尘”出来,这人的名字从未听过,而内力之强,
丝毫不逊于其余“本”字辈四僧,但看他雍容威严,神色间
全是富贵尊荣之气,便猜到他是保定帝了。待听枯荣大师说
他已“避位为僧”,鸠摩智心中一动:“久闻大理段氏历代帝
皇,往往避位为僧,保定帝到天龙寺出家,原也不足为奇。但
皇帝避位为僧,全国必有盛大仪典,饭僧礼佛,修塔造庙,定
当轰动一时,决不致如此默默无闻。我吐蕃国得知讯息后,也
当遣使来大理贺新君登位。此事其中有诈。”便道:“保定帝
出家也好,没出家也好,都请到吐蕃一游,朝见敝国国君。”
说着拉了保定帝,便即跨步出门。
本因喝道:“且慢!”身形晃处,和本参一齐拦在门口。鸠
摩智道:“小僧并无加害保定帝皇爷之意,但若众位相逼,可
顾不得了。”右手虚拟,对准了保定帝的后心。他这“火焰
刀”的掌力无坚不摧,保定帝既脉门被扣,已是听由宰割,全
无相抗之力。天龙众僧倘若合力进攻,一来投鼠忌器,二来
也无取胜把握。但本因等兀自犹豫,保定帝是大理国一国之
主,如何能让敌人挟持而去?
鸠摩智大声道:“素闻天龙寺诸高僧的大名,不料便这一
件小事,也是婆婆妈妈,效那儿女之态。请让路罢!”
段誉自见伯父被他挟持,心下便甚焦急,初时还想伯父
武功何等高强,怕他何来,只不过暂且忍耐而已,时机一到,
自会脱身;不料越看越不对,鸠摩智的语气与脸色傲意大盛,
而本因、本观等人的神色却均焦虑愤怒,而又无可奈何。待
见鸠摩智抓着保定帝的手腕,一步步走向门口,段誉惶急之
下,不及多想,大声道:“喂,你放开我伯父!”跟着从枯荣
大师身前走了出来。
鸠摩智早见到枯荣大师身前藏有一人,一直猜想不透是
何等样人,更不知坐在枯荣大师身前有何用意,这时见他长
身走出,欲知就里,回头问道:“尊驾是谁?”
段誉道:“你莫问我是谁,先放开我伯父再说。”伸出右
手,抓住了保定帝的左手。
保定帝道:“誉儿,你别理我,急速请你爹爹登基,接承
大宝。我是闲云野鹤一老僧,更何足道?”
段誉使劲拉扯保定帝手腕,叫道:“快放开我伯父!”他
大拇指少商穴与保定帝手腕上穴道相触,这么一使力,保定
帝全身一震,登时便感到内力外泄。
便在同时,鸠摩智也察觉到自身真力急泻而出,登时脸
色大变,心道:“大理段氏怎地学会了‘化功大法’?”当即凝
气运力,欲和这阴毒邪功相抗。
保定帝蓦地里觉到双手各有一股猛烈的力道向外拉扯,
当即使出“借力打力”心法,将这两股力道的来势方向对在
一起。他处身其间,双力相拒之际,双手便毫不受力,一挥
手便已脱却鸠摩智的束缚,带着段誉飘身后退,暗叫:“惭愧!
今日多亏誉儿相救。”
鸠摩智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心想:“中土武林中,居然
又出了一位大高手,我怎地全然不知?这人年纪轻轻,只不
过二十来岁年纪,怎能有如此修为?那人叫保定帝为伯父,那
么是大理段氏小一辈中的人物了。”当下缓缓点了点头,说道:
“小僧一直以为大理段氏艺专祖学,不暇旁骛,殊不知后辈英
贤,却去结交星宿老人,研习‘化功大法’的奇门武学,奇
怪啊,奇怪!”他虽渊博多智,却也误以为段誉的“北冥神
功”乃是“化功大法”,只是他自重身分,不肯出口伤人,因
此称星宿“老怪”为“老人”。武林人士都称这“化功大法”
为妖功邪术,他却称之为“奇门武学”。适才这么一交手,他
料想段誉的内力修为当不在星宿老怪丁春秋之下,不会是那
老怪的弟子传人,是以用了“结交”两字。
保定帝冷笑道:“久仰大轮明王睿智圆通,识见非凡,却
也口出这等谬论。星宿老怪擅于暗算偷袭,卑鄙无耻,我段
氏子弟岂能跟他有何关连?”
鸠摩智一怔,脸上微微一红,保定帝言中“暗算偷袭,卑
鄙无耻”这八个字,自是指斥他适才的举动。
段誉道:“大轮明王远来是客,天龙寺以礼相待,你却胆
敢犯我伯父。咱们不过瞧着大家都是佛门弟子,这才处处容
让,你却反而更加横蛮起来。出家人中,哪有如明王这般不
守清规的?”
众人听段誉以大义相责,心下都暗暗称快,同时严神戒
备,只恐鸠摩智老羞成怒,突然发难,向段誉加害。
不料鸠摩智神色自若,说道:“今日结识高贤,幸何如之,
尚请不吝赐教数招,俾小僧有所进益。”段誉道:“我不会武
功,从来没学过。”鸠摩智笑道:“高明,高明。小僧告辞了!”
身形微侧,袍袖挥处,手掌从袖底穿出,四招“火焰刀”的
招数同时向段誉砍来。
敌人最厉害的招数猝然攻至,段誉兀自懵然不觉。保定
帝和本参双指齐出,将他这四招“火焰刀”接下了,只是在
鸠摩智极强内劲的陡然冲击之下,身形都是一晃。本相更
“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段誉见到本相吐血,这才省悟,原来适才鸠摩智又暗施
偷袭,心下大怒,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蛮不讲理的番僧!”
他右手食指这么用力一指,心与气通,自然而然的使出一招
“商阳剑”的剑法来。他内力之强,当世已极少有人能及,适
才在枯荣大师身前观看了六脉神剑的图谱,以及七僧以无形
刀剑相斗,一指之出,竟心不自知的与剑谱暗合。但听得嗤
的一声响,一股浑厚无比的内劲疾向鸠摩智刺去。
鸠摩智一惊,忙出掌以“火焰刀”挡架。
段誉这一出手,不但鸠摩智大为惊奇,而枯荣、本因等
亦是大出意料之外,其中最感奇怪的,更是保定帝与段誉自
己。段誉心想:“这可古怪之极了。我随手这么一指,这和尚
为甚么要这般凝神挡拒?是了,是了,想是我出指的姿式很
对,这和尚以为我会使六脉神剑。哈哈,既是如此,我且来
吓他一吓。”大声道:“这商阳剑功夫,何足道哉!我使几招
中冲剑的剑法给你瞧瞧。”说着中指点出。但他手法虽然对了,
这一次却无内劲相随,只不过凌空虚点,毫无实效。
鸠摩智见他中指点出,立即蓄势相迎,不料对方这一指
竟然无半点劲力,还道他虚虚实实,另有后着,待见他又点
一指,仍是空空洞洞,不禁心中一乐:“我原说世上岂能有人
既会使商阳剑,又会使中冲剑?果然这小子虚张声势的唬人,
倒给他吓了一跳。”
他这次在天龙寺中连栽了几个筋斗,心想若不显一显颜
色,大轮明王威名受损不小,当下左掌分向左右连劈,以内
劲封住保定帝等人的赴援之路,跟着右掌斩出,直趋段誉右
肩。这一招“白虹贯日”,是他“火焰刀”刀法的精妙之作,
一刀便要将段誉的右肩卸了下来。保定帝、本因、本参等齐
声叫道:“小心!”各自伸指向鸠摩智点去。
他三人出招,自是上乘武功中攻敌之不得不救,那鸠摩
智先以内劲封住周身要害,这一刀毫不退缩,仍是笔直的砍
将下来。段誉听得保定帝等人的惊呼之声,知道不妙,双手
同时出力挥出,他心下惊惶,真气自然涌出,右手少冲剑,左
手少泽剑,双剑同时架开了火焰刀这一招,余势未尽,嗤嗤
声响,向鸠摩智反击过去。鸠摩智不暇多想,左手发劲挡击。
段誉刺了这几剑之后,心中已隐隐想到,须得先行存念,
然后鼓气出指,内劲真气方能激发,但何以如此,自是莫名
其妙。他中指轻弹,中冲剑法又使了出来。霎息之间,适才
在图谱上见到的那六路剑法一一涌向心头,十指纷弹,此去
彼来,连绵无尽。
鸠摩智大惊,尽力催动内劲相抗,斗室中剑气纵横,刀
劲飞舞,便似有无数迅雷疾风相互冲撞激荡。斗得一会,鸠
摩智只觉得对方内劲越来越强,剑法也是变化莫测,随时自
创新意,与适才本因、本相等人的拘泥剑招大不相同,令人
实难捉摸,他自不知段誉记不明白六路剑法中这许多复繁的
招式,不过危急中随指乱刺,哪里是甚么自创新招了?心下
既惊且悔:“天龙寺中居然伏得有这样一个青年高手,今日当
真是自取其辱。”突然间嗤嗤嗤连砍三刀,叫道:“且住!”
段誉的真气却不能随意收发,听得对方喝叫“且住”,不
知如何收回内劲,只得手指一抬,向屋顶指去,心想:“我不
该再发劲了,且听他有何话说。”
鸠摩智见段誉脸有迷惘之色,收敛真气时手忙脚乱,全
然不知所云,心念微动,便即纵身而上,挥拳向他脸上击去。
段誉以诸般机缘巧合,才学会了六脉神剑这门最高深的
武学,寻常的拳脚兵刃功夫却全然不会。鸠摩智这一拳隐伏
七八招后着,原也是极高明的拳数,然而比之“火焰刀”以
内劲伤人,其间深浅难易,相去自不可以道里计。本来世上
任何技艺学问,决无会深不会浅、会难不会易之理,段誉的
武功却是例外。他见鸠摩智挥拳打到,便即毛手毛脚的伸臂
去格。鸠摩智右掌翻过,已抓住了他胸口“神封穴”。段誉立
时全身酸软,动弹不得。
神封穴属“足少阴肾经”,他没练过。
鸠摩智虽已瞧出段誉武学之中隐伏有大大的破绽,一时
敌不过他的六脉神剑,便想以别项高深武功胜他,却也决计
料想不到,竟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手到擒来。他还生怕段誉故
意装模作样,另有诡计,一拿住他“神封穴”,立即伸指又点
他“极泉”、“大椎”、“京门”数处大穴。这些穴道所属经脉,
段誉也没练过。
鸠摩智倒退三步,说道:“这位小施主心中记得六脉神剑
的图谱。原来的图谱已被枯荣大师焚去,小施主便是活图谱,
在慕容先生墓前将他活活的烧了,也是一样。”左掌扬处,向
前急连砍出五刀,抓住段誉退出了牟尼堂门外。
保定帝、本因、本观等纵前想要夺人,均被他这连环五
刀封住,无法抢上。
鸠摩智将段誉一抛,掷给了守在门外的九名汉子,喝道:
“快走!”两名汉子同时伸手过来,接过段誉,并不从原路出
去,径自穿入牟尼堂外的树林。鸠摩智运起“火焰刀”,一刀
刀的只是往牟尼堂的门口砍去。
保定帝等各以一阳指气功向外急冲,一时之间却攻不破
他的无形刀网。
鸠摩智听得马蹄听响,知道九名部属已掳着段誉北去,长
笑说道:“烧了死图谱,反得活图谱。慕容先生地下有人相伴,
可不觉寂寞了!”右掌斜劈,喀喇喇一声响,将牟尼堂的两根
柱子劈倒,身形微晃,便如一溜轻烟般奔入林中,刹那间不
知去向。
保定帝和本参双双抢出,见鸠摩智已然走运。保定帝道:
“快追!”衣襟带风,一飘数丈。本参大师和他并肩齐行,向
北追赶。
十一 向来痴
段誉被鸠摩智点了穴道,全身动弹不得,给几名大汉横
架在一匹马的鞍上,脸孔朝下,但见地面不住倒退,马蹄翻
飞,溅得他口鼻中都是泥尘,耳听得众汉子大声喝,说的
都是番话,也不知讲些什么。他一数马腿,共是十匹马。
奔出十余里后,来到一处岔路,只听得鸠摩智叽哩咕噜
的说了几句话,五乘马向左边岔路行去,鸠摩智和带着段誉
那人以及其余三乘则向右行。又奔数里,到了第二个岔路口,
五乘马中又有两乘分道而行。段誉心知鸠摩智意在扰乱追兵,
叫他们不知向何处追赶才是。
再奔得一阵,鸠摩智跃下马背,取过一根皮带,缚在段
誉腰间,左手提着他身子,便从山坳里行去,另外两名汉子
却纵马西驰。段誉暗暗叫苦,心道:“伯父便派遣铁甲骑兵不
停追赶,至多也不过将这番僧的九名随从尽数擒去,可救我
不得。”
鸠摩智手中虽提了一人,脚步仍极轻便。他越走越高,三
个时辰之中,尽在荒山野岭之间穿行。段誉见太阳西斜,始
终从左边射来,知道鸠摩智是带着自己北行。
到得傍晚,鸠摩智提着他身子架在一株大树的树枝上,将
皮带缠住了树枝,不跟他说一句话,甚至目光也不和他相对,
只是背着身子,递了几块干粮面饼给他,解开了他左手小臂
的穴道,好让他取食。段誉暗自伸出左手,想运气以少泽剑
剑法伤他,那知身上要穴被点,全身真气阻塞,手指空自点
点戳戳,全无半分内劲。
如此数日,鸠摩智提着他不停的向北行走。段誉几次撩
他说话,问他何以擒住自己,带自己到北方去干什么,鸠摩
智始终不答。段誉一肚子的怨气,心想那次给妹子木婉清擒
住,虽然苦头吃得更多,却决不致如此气闷无聊。何况给一
个美貌姑娘抓住,香泽微闻,俏叱时作,比之给个装聋作哑
的番僧提在手中,苦乐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般走了十余天,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