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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口,合十为礼。
乔峰在见到智光之前,一直担心莫要给大恶人又赶在头
里,将他杀了,直到亲见他面,这才放心,当下和阿朱都抹
去了脸上化装,以本来面目相见。乔峰深深一揖,说道:“打
扰大师清修,深为不安。”
智光道:“善哉,善哉!乔施主,你本是姓萧,自己可知
道么?”
乔峰身子一颤,他虽然已知自己是契丹人,但父亲姓什
么却一直未知,这时才听智光说他姓“萧”,不由得背上出了
一阵冷汗,知道自己的身世真相正在逐步显露,当即躬身道:
“小可不孝,正是来求大师指点。”
智光点了点头,说道:“两位请坐。”
三人在椅上坐定,朴者送上茶来,见两人相貌改变,阿
朱更变作了女人,大是惊诧,只是师父在座,不敢多问。
智光续道:“令尊在雁门关外石壁之上,留下字迹,自称
姓萧,名叫远山。他在遗文中称你为‘峰儿’。我们保留了你
原来的名字,只因托给乔三槐养育,须得跟他之姓。”
乔峰泪如雨下,站起身来,说道:“在下直至今日,始知
父亲姓名,尽出大师恩德,受在下一拜。”说着便拜了下去。
阿朱也离座站起。
智光合十还礼,道:“恩德二字,如何克当?”
辽国的国姓是耶律,皇后历代均是姓萧。萧家世代后族,
将相满朝,在辽国极有权势。有时辽主年幼,萧太后执政,萧
家威势更重。乔峰忽然获知自己乃是契丹大姓,一时之间,百
感交集,出神半晌,转头对阿朱喟然道:“从今而后,我是萧
峰,不是乔峰了。”阿朱道:“是,萧大爷。”
智光道:“萧大侠,雁门关外石壁上所留的字迹,你想必
已经见到了?”萧峰摇头道:“没有。我到得关外,石壁上的
字迹已给人铲得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智光轻叹一声,道:“事情已经做下,石壁上的字能铲去,
这几十条性命,又如何能够救活?”从袖中取出一块极大的旧
布,说道:“萧施主,这便是石壁遗文的拓片。”
萧峰心中一凛,接过旧布,展了开来,只见那块大布是
许多衣袍碎布缝缀在一起的,布上一个个都是空心白字,笔
划奇特,模样与汉字也甚相似,却一字不识,知是契丹文字,
但见字迹笔划雄伟,有如刀斫斧劈,听智光那日说,这是自
己父亲临死前以短刀所刻,不由得眼前模糊,泪水潸潸而下,
一点点都滴在布上,说道:“还求大师译释。”
智光大师道:“当年我们拓了下来,求雁门关内识得契丹
文字之人解说,连问数人,意思都是一般,想必是不错的了。
萧施主,这一行字说道:“峰儿周岁,偕妻往外婆家赴宴,途
中突遇南朝大盗……’”萧峰听到这里,心中更是一酸,听智
光继续说道:“‘……事出仓卒,妻儿为盗所害,余亦不欲再
活人世。余受业恩师乃南朝汉人,余在师前曾立誓不杀汉人,
岂知今日一杀十余,既愧且痛,死后亦无面目以见恩师矣。萧
远山绝笔。”
萧峰听智光说完,恭恭敬敬的将大布拓片收起,说道:
“这是萧某先人遗泽,求大师见赐。”智光道:“原该奉赠。”
萧峰脑海中一片混乱,体会到父亲当时的伤痛之情,才
知他投崖自尽,不但是由于心伤妻儿惨亡,亦因自毁誓言,杀
了许多汉人,以致愧对师门。
智光缓缓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初时只道令尊率领契丹
武士,前赴少林劫夺经书,待得读了这石壁遗文,方知道事
出误会,大大的错了。令尊既已决意自尽,决无于临死之前
再写假话来骗人之理。他若是前赴少林寺夺经,又怎会携带
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夫人、怀抱一个甫满周岁的婴儿?事后
我们有查究少林夺经这消息的来源,原来是出于一个妄人之
口,此人存心戏弄那位带头大哥,要他千里奔波,好取笑他
一番。”
萧峰道:“嗯,原来是想开玩笑,这个妄人怎样了?”
智光道:“带头大哥查明真相,自是恼怒之极,那妄人却
逃了个不知去向,从此无影无踪。如今事隔三十年,想来也
必不在人世了。”
萧峰道:“多谢大师告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使萧峰得能
重新为人。萧某只想再问一件事。”智光道:“萧施主要问何
事?”萧峰道:“那位带头大哥,究是何人?”
智光道:“老衲听说萧施主为了查究此事,已将丐帮徐长
老、谭公、谭婆、赵钱孙四位打死,又杀了铁面判官单正满
门,将单家庄烧成了白地,料得施主迟早要来此间。施主请
稍候片刻,老衲请施主看一样物事。”说着站起身来。
萧峰待要辩明徐长老等人非自己所杀,智光已头也不回
的走入了后堂。
过了一会,朴者和尚走到客堂,说道:“师父请两位到禅
房说话。”萧峰和阿朱跟着他穿过一条竹荫森森的小径,来到
一座小屋之前。朴者和尚推开板门,道:“请!”萧峰和阿朱
走了进去。
只见智光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向萧峰一笑,伸出手
指,在地下写起字来。小屋地下久未打扫,积尘甚厚,只见
他在灰尘中写道:
“万物一般,众生平等。圣贤畜生,一视同仁。汉人契丹,
亦幻亦真。恩怨荣辱,俱在灰尘。”
写毕微微一笑,便闭上了眼睛。
萧峰瞧着地下这八句话,怔怔出神,心想:“在佛家看来,
不但仁者恶人都是一般,连畜生恶鬼,和帝皇将相亦无差别,
我到底是汉人还是契丹人,实在殊不足道。但我不是佛门子
弟,怎么如他这般洒脱?”说道:“大师,到底那个带头大哥
是谁,还请见示。”连问几句,智光只是微笑不答。
萧峰定睛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见他脸上虽有笑容,却
似是僵硬不动。
萧峰连叫两声“智光大师”,见他仍无半点动静,伸手一
探他的鼻端,原来呼吸早停,已然圆寂。萧峰凄然无语,跪
下拜了几拜,向阿朱招招手,说道:“走罢!”
两人悄悄走出止观寺,垂头丧气的回向天台县城。
走出十余里,萧峰说道:“阿朱,我全无加害智光大师之
意,他……他……他又何苦如此?”阿朱道:“这位高僧看破
红尘,大彻大悟,原已无生死之别。”萧峰道:“你猜他怎能
料到咱们要到止观寺来?”阿朱道:“我想……我想,还是那
个大恶人所干的好事。”萧峰道:“我也是这么推测,这大恶
人先去告知智光大师,说我要找他寻仇。智光大师自忖难逃
我的毒手,跟我说了那番话后,便即服毒自尽。”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不语。
阿朱忽道:“萧大爷,我有几句不知进退的话,说了你可
别见怪。”萧峰道:“怎地这等客气起来?我当然不会见怪。”
阿朱道:“我想智光大师写在地下的那几句话,倒也很有道理。
什么‘汉人契丹,亦幻亦真。恩怨荣辱,俱化灰尘”。其实你
是汉人也好,是契丹人也好,又有什么分别?江湖上刀头上
的生涯,想来你也过得厌了,不如便到雁门关外去打猎放牧,
中原武林的恩怨荣辱,从此再也别理会了。”
萧峰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刀头上挣命的勾当,我的确
过得厌了。在塞外草原中驰马放鹰,纵犬逐兔,从此无牵无
挂,当真开心得多。阿朱,我在塞外,你来瞧我不瞧?”
阿朱脸上一红,低声道:“我不是说‘放牧’么?你驰马
打猎,我便放牛放羊。”说到这里,将头低了下去。
萧峰虽是个粗豪汉子,但她这几句话中的含意,却也听
得明明白白,她是说要和自己终身在塞外厮守,再也不回中
原了。萧峰初时救她,只不过一时意气,待得她追到雁门关
外,偕赴卫辉、泰安、天台,千里奔波,日夕相亲,才处处
感到了她的温柔亲切,此刻更听到她直言吐露心事,不由得
心意激荡,伸出粗大的手掌,握住了她小手,说道:“阿朱,
你对我这么好,不以我是契丹贱种而厌弃我么?”
阿朱道:“汉人是人,契丹人也是人,又有什么贵贱之分?
我……我喜欢做契丹人,这是真心诚意,半点也不勉强。”说
到后来,声音有如蚊鸣,细不可闻。
萧峰大喜,突然伸掌抓住她腰,将她身子抛上半空,待
她跌了下来,然后轻轻接住,放在地下,笑眯眯的向她瞧了
一眼,大声道:“阿朱,你以后跟着我骑马打猎、牧牛放羊,
是永不后悔的了?”
阿朱正色道:“便跟着你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也永不后
悔。跟着你吃尽千般苦楚,万种熬煎,也是欢欢喜喜。”
萧峰大声道:“萧某得有今日,别说要我重当丐帮帮主,
就是叫我做大宋皇帝,我也不干。阿朱,这就到信阳找马夫
人去,她肯说也罢,不肯说也罢,这是咱们最后要找的一个
人了。一句话问过,咱们便到塞外打猎放羊去也!”
阿朱道:“萧大爷……”萧峰道:“从今而后,你别再叫
我什么大爷、二爷了,你叫我大哥!”阿朱满脸通红,低声道:
“我怎么配?”萧峰道:“你肯不肯叫?”阿朱微笑道:“千肯万
肯,就是不敢。”萧峰笑道:“你姑且叫一声试试。”阿朱细声
道:“大……大哥!”
萧峰哈哈大笑,说道:“是了!从今而后,萧某不再是孤
孤单单、给人轻蔑鄙视的胡虏贱种,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
有一个人……”一时不知如何说才是。
阿朱接口道:“有一个人敬重你、钦佩你、感激你、愿意
永永远远、生生世世、陪在你身边,和你一同抵受患难屈辱、
艰险困苦。”说得诚挚无比。
萧峰纵声长笑,四周山谷鸣响,他想到阿朱说“一同抵
受患难屈辱、艰险困苦”,她明知前途满是荆棘,却也甘受无
悔,心中感激,虽满脸笑容,腮边却滚下了两行泪水。
前任丐帮副帮主马大元的家住在河南信阳乡下。萧峰偕
阿朱从江南天台山前赴信阳,千里迢迢,在途非止一日。
两人自从在天台山上互通心曲,两情缱绻,一路上按辔
徐行,看出来风光骀荡,尽是醉人之意。阿朱本来不善饮酒,
为了助萧峰之兴,也总勉强陪他喝上几杯,娇脸生晕,更增
温馨。萧峰本来满怀愤激,但经阿朱言笑晏晏,说不尽的妙
语解颐,悲愤之意也就减了大半。这一番从江南北上中州,比
之当日从雁门关外趋疾山东,心情是大不相同了。萧峰有时
回想,这数千里的行程,迷迷惘惘,直如一场大梦,初时噩
梦不断,终于转成了美梦,若不是这娇俏可喜的小阿朱便在
身衅,真要怀疑此刻兀自身在梦中。
这一日来到光州,到信阳已不过两日之程。阿朱说道:
“大哥,你想咱们怎样去盘问马夫人才好?”
那日在杏子林中、聚贤庄内,马夫人言语神态对萧峰充
满敌意,萧峰虽甚不快,但事后想来,她丧了丈夫,认定丈
夫是他所害,恨极自己原是情理之常,如若不恨,反而于理
不合了。又想她是个身无武功的寡妇,若是对她恫吓威胁,不
免大失自己豪侠身分,更不用说以力逼问,听阿朱这么问,不
禁踌躇难答,怔了一怔,才道:“我想咱们只好善言相求,盼
她能明白事理,不再冤枉我杀她丈夫。阿朱,不如你去跟她
说,好不好?你口齿伶俐,大家又都是女子。只怕她一见我
之面,满腔怨恨,立时便弄僵了。”
阿朱微笑道:“我倒有个计较在此,就怕你觉得不好。”萧
峰忙问:“什么计策?”阿朱道:“你是大英雄大丈夫,不能向
她逼供,却由我来哄骗于她,如何?”
萧峰喜道:“如能哄她吐露真相,那是再好也没有了。阿
朱,你知道我日思夜想,只盼能手刃这个杀父的大仇。我是
契丹人,他揭穿我本来面目,那是应该的,令我得知自己的
祖宗是什么人,我原该多谢他才是。可是他为何杀我养父养
母?杀我恩师?迫我伤害朋友、背负恶名、与天下英雄为仇?
我若不将他砍成肉酱,又怎能定得下心来,一辈子和你在塞
上骑马打猎、牧牛放羊?”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高亢。近日
来他神态虽已不如往时之郁郁,但对这大恶人的仇恨之心,决
不因此而减了半分。
阿朱道:“这大恶人如此阴毒的害你,我只盼能先砍他几
刀,帮你出一口恶气。咱们捉到他之后,也要设一个英雄大
宴,招请普天下的英雄豪杰,当众说明你的冤屈,回复你的
清白名声。”
萧峰叹道:“那也不必了。我在聚贤庄上杀了这许多人,
和天下英雄结怨已深,已不求旁人谅我。萧峰只盼了断此事,
自己心中得能平安,然后和你并骑在塞外驰骋,咱二人终生
和虎狼牛羊为伍,再也不要见中原这些英雄好汉了。”
阿朱喜道:“那真是谢天谢地、求之不得。”微微一笑,说
道:“大哥,我想假扮一个人,去哄得马夫人说出那个大恶人
的姓名来。”
萧峰一拍大腿,叫道:“是啊,是啊!我怎地没想到这一
节,你的易容神技用在这件事上,真再好也没有了。你想扮
什么人?”
阿朱道:“那就要请问你了。马副帮主在世之日,在丐帮
中跟谁最为交好?我假扮了此人,马夫人想到是丈夫的知交
好友,料来便不会隐瞒。”
萧峰道:“嗯,丐帮中和马大元兄弟最交好的,一个是王
舵主,一个是全冠清,一个是陈长老,还有,执法长老白世
镜跟他交谊也很深。”阿朱嗯了一声,侧头想象这几人的形貌
神态。萧峰又道:“马兄弟为人沉静拘谨,不像我这样好酒贪
杯、大吵大闹。因此平时他和我甚少在一起喝酒谈笑。全冠
清、白世镜这些人和他性子相近,常在一起钻研武功。”
阿朱道:“王舵主是谁,我不识得。那个陈长老麻袋中装
满毒蛇、蝎子,我一见身上就起鸡皮疙瘩,这门功夫可扮他
不像。全冠清身材太高,要扮他半天是扮得像的。但如在马
夫人家中耽得时候久了,慢慢套问她的口风,只怕露出马脚。
我还是学白长老的好。他在聚贤庄中跟我说过几次话,学他
最是容易。”
萧峰微笑道:“白长老待你甚好,力求薛神医给你治伤。
你扮了他的样子去骗人,不有点对他不起么?”
阿朱笑道:“我扮了白长老后,只做好事,不做坏事,不
累及他的名声,也就是了。”
当下在小客店中便装扮起来。阿朱将萧峰扮作了一名丐
帮中的五袋弟子,算是白长老的随从,叫他越少说话越好,以
防马夫人精细,瞧出了破绽。萧峰见阿朱装成白长老后,脸
如寒霜,不怒自威,果然便是那个丐帮南北数万弟子既敬且
畏的执法长老,不但形貌逼肖,而说话举止更活脱便是一个
白世镜。萧峰和白长老相交将近十年,竟然看不出阿朱的乔
装之中有何不妥。
两人将到信阳,萧峰沿途见到丐帮人众,便以帮中暗语
与之交谈,查问丐帮中首脑人物的动向,再宣示白长老来到
信阳,令马夫人先行得到讯息。只要她心中先入为主,阿朱
的装扮中便露出了破绽,她也不易知觉。
马大元家住信阳西郊,离城三十余里。萧峰向当地丐帮
弟子打听了路途,和阿朱前赴马家。两人故意慢慢行走,挨
着时刻,傍晚时分才到,白天视物分明,乔装容易败露,一
到晚间,看出来什么都朦朦胧胧,便易混过了。
来到马家门外,只见一条小河绕着三间小小瓦屋,屋旁
两株垂杨,门前一块平地,似是农家的晒谷场子,但四角各
有一个深坑。萧峰深悉马大元的武功家数,知道这四个坑是
他平时练功之用,如今幽明异路,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楚。正
要上前打门,突然间啊的一声,板门开了,走出一个全身缟
素的妇人出来,正是马夫人。
马夫人向萧峰瞥了一眼,躬身向阿朱行礼,说道:“白长
老光临寒舍,真正料想不到,请进奉茶。”
阿朱道:“在下有一件要事须与弟妹商量,是以作了不速
之客,还请恕罪。”
马夫人脸上似笑非笑,嘴角边带着一丝幽怨,满身缟素
衣裳。这时夕阳正将下山,淡淡黄光照在她脸上。萧峰这次
和她相见,不似过去两次那么心神激荡,但见她眉梢眼角间
隐露皱纹,约莫有三十五六岁年纪,脸上不施脂粉,肤色白
嫩,竟似不逊于阿朱。
当下两人随着马夫人走进屋去,见厅堂颇为窄小,中间
放了张桌子,两旁四张椅子,便甚少余地了。一个老婢送上
茶来。马夫人问起萧峰的姓名,阿朱信口胡诌了一个。
马夫人问道:“白长老大驾光降,不知有何见教?”阿朱
道:“徐长老在卫辉逝世,弟妹想已知闻。”马夫人突然一抬
头,目光中露出讶异的神色,道:“我自然知道。”阿朱道:
“我们都疑心是乔峰下的毒手,后来谭公、谭婆、赵钱孙三位
前辈,又在卫辉城外被人害死,跟着山东泰安铁面判官单家
被人烧成了白地。不久之前,我到江南查办一名七袋弟子违
犯帮规之事,途中得到讯息,天台山止观寺的智光老和尚突
然圆寂了。”马夫人身子一颤,脸上变色,道:“这……这又
是乔峰干的好事?”
阿朱道:“我亲到止观寺中查勘,没得到什么结果,但想
十之八九,定是乔峰这厮干的好事,料来这厮下一步多半要
来跟弟妹为难,因此急忙赶来,劝弟妹到别的地方去暂住一
年半载,免受乔峰这厮加害。”
马夫人泫然欲涕,说道:“自从马大爷不幸遭难,我活在
人世本来也已多余,这姓乔的要害我,我正求之不得,又何
必觅地避祸?”
阿朱道:“弟妹说哪里话来?马兄弟大仇未报,正凶尚未
擒获,你身上可还挑着一副重担。啊,马兄弟灵位设在何处,
我当去灵前一拜。”
马夫人道:“不敢当。”还是领着两人,来到后堂。阿朱
先拜过了,萧峰恭恭敬敬的在灵前磕下头去,心中暗暗祷祝:
“马大哥,你死而有灵,今日须当感应你夫人,说出真凶姓名,
好让我替你报仇伸冤。”
马夫人跪在灵位之旁还礼,面颊旁泪珠滚滚而下。萧峰
磕过了头,站起身来,见灵堂中挂着好几副挽联,徐长老、白
长老各人的均在其内,自己所送的挽联却未悬挂。灵堂中白
布幔上微积灰尘,更增萧索气象,萧峰寻思:“马夫人无儿无
女,数日唯与一个老婢为伍,这孤苦寂寞的日子,也真难为
她打发。”
只听得阿朱出言劝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