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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合集-第8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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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饭时分,便已将他抛得无影无踪。
自过小木桥后,道路更是狭窄,有的长草及腰,甚难辨

认,若不是那酒保说得明白,这路也还真的难找。又行了小
半个时辰,望到一片明湖,萧峰放慢脚步,走到湖前,但见
碧水似玉,波平如镜,不愧那“小镜湖”三字。
他正要找那方竹林子,忽听得湖左花丛中有人格格两声
轻笑,一粒石子飞了出来。萧峰顺着石子的去势瞧去,见湖
畔一个渔人头戴斗笠,正在垂钓。他钓杆上刚钓起一尾青鱼,
那颗石子飞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鱼丝之上,嗤的一声轻
响,鱼丝断为两截,青鱼又落入了湖中。
萧峰暗吃一惊:“这人的手劲古怪之极。鱼丝柔软,不能
受力,若是以飞刀、袖箭之类将其割断,那是丝毫不奇。明
明是圆圆的一枚石子,居然将鱼丝打断,这人使暗器的阴柔
手法,决非中土所有。”投石之人武功看来不高,但邪气逼人,
纯然是旁门左道的手法,心想:“多半是那大恶人的弟子部属,
听笑声却似是个年轻女子。”
那渔人的钓丝被人打断,也是吃了一惊,朗声道:“是谁
作弄褚某,便请现身。”
瑟瑟几响,花树分开,钻了一个少女出来,全身紫衫,只
十五六岁年纪,比阿朱尚小着两岁,一双大眼乌溜溜地,满
脸精乖之气。她瞥眼见到阿朱,便不理渔人,跳跳蹦蹦的奔
到阿朱身前,拉住了她手,笑道:“这位姊姊长得好俊,我很
喜欢你呢!”说话颇有些卷舌之音,咬字不正,就像是外国人
初学中土言语一般。
阿朱见少女活泼天真,笑道:“你才长得俊呢,我更加喜
欢你。”阿朱久在姑苏,这时说的是中州官话,语音柔媚,可
也不甚准确。

那渔人本要发怒,见是这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少女,满腔
怒气登时消了,说道:“这位姑娘顽皮得紧。这打断鱼丝的功
夫,却也了得。”
那少女道:“钓鱼有什么好玩?气闷死了。你想吃鱼,用
这钓杆来刺鱼不更好些么?”说着从渔人手中接过钓杆,随手
往水中一刺,钓杆尖端刺入一尾白鱼的鱼腹,提起来时,那
鱼兀自翻腾扭动,伤口中的鲜血一点点的落在碧水之上,红
绿相映,鲜艳好看,但彩丽之中却着实也显得残忍。
萧峰见她随手这么一刺,右手先向左略偏,划了个小小
弧形,再从右方向下刺出,手法颇为巧妙,姿势固然美观,但
用以临敌攻防,毕竟是慢了一步,实猜不出是哪一家哪一派
的武功。
那少女手起杆落,接连刺了六尾青鱼白鱼,在鱼杆上串
成一串,随便又是一抖,将那些鱼儿都抛入湖中。那渔人脸
有不豫之色,说道:“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行事恁地狠毒。你
要捉鱼,那也罢了,刺死了鱼却又不吃,无端杀生,是何道
理?”
那少女拍手笑道:“我便是喜欢无端杀生,你待怎样?”双
手用力一拗,想拗断他的钓杆,不料这钓杆甚是牢固坚韧,那
少女竟然拗不断。那渔人冷笑道:“你想拗断我的钓杆,却也
没这么容易。”那少女向渔人背后一指,道:“谁来了啊?”
那渔人回头一看,不见有人,知道上当,急忙转过头来,
已然迟了一步,只见他的钓杆已飞出数十丈外,嗤的一声响,
插入湖心,登时无影无踪。那渔人大怒,喝道:“哪里来的野
丫头?”伸手便往她肩头抓落。

那少女笑道:“救命!救命!”躲向萧峰背后。那渔人闪
身来捉,身法甚是矫捷。萧峰一瞥眼间,见那少女手中多了
件物事。似是一块透明的布匹,若有若无,不知是什么东西。
那渔人向她扑去,不知怎的,突然间脚下一滑,扑地倒了,跟
着身子便变成了一团。萧峰这才看清楚,那少女手中所持的,
是一张以极细丝线结成的鱼网。丝线细如头发,质地又是透
明,但坚韧异常,又且遇物即缩,那渔人身入网中,越是挣
扎,渔网缠得越紧,片刻之间,就成为一只大粽子般,给缠
得难以动弹。
那渔人厉声大骂:“小丫头,你弄什么鬼花样,以这般妖
法邪术来算计我。”
萧峰暗暗骇异,知那少女并非行使妖法邪术,但这张渔
网却确是颇有妖气。
这渔人不住口的大骂。那少女笑道:“你再骂一句,我就
打你屁股了。”那渔人一怔,便即住口,满脸胀得通红。
便在此时,湖西有人远远说道:“褚兄弟,什么事啊?”湖
畔小径上一人快步走来。萧峰望见这人一张国字脸,四十来
岁、五十岁不到年纪,形貌威武,但轻袍缓带,装束却颇潇
洒。
这人走近身来,见到那渔人被缚,很是讶异,问道:“怎
么了?”那渔人道:“这小姑娘使妖法……”那中年人转头向
阿朱瞧去。那少女笑道:“不是她,是我!”那中年人哦的一
声,弯腰一抄,将那渔人庞大的身躯托在手中,伸手去拉渔
网。岂知网线质地甚怪,他越用力拉扯,渔网越收得紧,说
什么也解不开。

那少女笑道:“只要他连说三声‘我服了姑娘啦!’我就
放了他。”那中年人道:“你得罪了我褚兄弟,没什么好结果
的。”那少女笑着道:“是么?我就是不想要什么好结果。结
果越坏,越是好玩。”
那中年人左手伸出,搭向她肩头。那少女陡地向后一缩,
闪身想避,不料她行动虽快,那中年人更快,手掌跟着一沉,
便搭上了她肩头。
那少女斜肩卸劲,但那中年人这只左掌似乎已牢牢粘在
她肩头。那少女娇斥:“快放开手!”左手挥拳欲打,但拳头
只打出一尺,臂上无力,便软软的垂了下来。她大骇之下,叫
道:“你使什么妖法邪术,快放开我。”中年人微笑道:“你连
说三声‘我服了先生啦’,再解开我兄弟身上的渔网,我就放
你。”少女怒道:“你得罪了姑娘,没什么好结果的。”中年人
微笑道:“结果越坏,越是好玩。”
那少女又使劲挣扎了一下,挣不脱身,反觉全身酸软,连
脚下也没了力气,笑道:“不要脸,只会学人家的话。好罢,
我就说了。‘我服了先生啦!我服了先生啦!我服了先生啦!’”
她说“先生”的“先”字咬音不正,说成“此生”,倒像是说
“我服了畜生啦”。那中年人并没察觉,手掌一抬,离开了她
肩头,说道:“快解开渔网。”
那少女笑道:“这再容易不过了。”走到渔人身边,俯身
去解缠在他身上的渔网,左手在袖底轻轻一扬,一蓬碧绿的
闪光,向那中年人激射过去。
阿朱“啊”的一声惊叫,见她发射暗器的手法既极歹毒,
中年人和她相距又近,看来非射中不可。萧峰却只微微一笑,

他见这中年人一伸手便将那少女制得服服贴贴,显然内力深
厚,武功高强,这些小小暗器自也伤不倒他。果然那中年人
袍袖一拂,一股内劲发出,将一丛绿色细针都激得斜在一旁,
纷纷插入湖边泥里。
他一见细针颜色,便知针上所喂毒药甚是厉害,见血封
喉,立时送人性命,自己和她初次见面,无怨无仇,怎地下
此毒手?他心下恼怒,要教训教训这女娃娃,右袖跟着挥出,
袖力中夹着掌力,呼的一声响,将那少女身子带了起来,扑
通一声,掉入了湖中。他随即足尖一点,跃入柳树下的一条
小舟,扳桨划了几划,便已到那少女落水之处,只待她冒将
上来,便抓了她头发提起。
可是那少女落水时叫了声“啊哟!”落入湖中之后,就此
影踪不见。本来一个人溺水之后,定会冒将起来,再又沉下,
如此数次,喝饱了水,这才不再浮起。但那少女便如一块大
石一般,就此一沉不起。等了片刻,始终不见她浮上水面。
那中年人越等越焦急,他原无伤她之意,只是见她小小
年纪,行事如此恶毒,这才要惩戒她一番,倘若淹死了她,却
于心不忍。那渔人水性极佳,原可入湖相救,偏生被渔网缠
住了无法动弹。萧峰和阿朱都不识水性,也是无法可施。只
听得那中年人大声叫道:“阿星,阿星,快出来!”
远远竹丛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什么事啊?我不出
来!”
萧峰心想:“这女子声音娇媚,却带三分倔强,只怕又是
个顽皮脚色,和阿朱及那个堕湖少女要鼎足而三了。”
那中年人叫道:“淹死人啦,快出来救人。”那女子叫道:

“是不是你淹死了?”那中年人叫道:“别开玩笑,我淹死了怎
能说话?快来救人哪!”那女子叫道:“你淹死了,我就来救,
淹死了别人,我爱瞧热闹!”那中年人道:“你来是不来?”频
频在船头顿足,极是焦急。那女子道:“若是男子,我就救,
倘是女子,便淹死了一百个,我也只拍手喝采,决计不救。”
话声越来越近,片刻间已走到湖边。
萧峰和阿朱向她瞧去,只见她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贴身水
靠,更显得纤腰一束,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晶光灿烂,闪烁如
星,流波转盼,灵活之极,似乎单是一双眼睛便能说话一般,
容颜秀丽,嘴角边似笑非笑,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萧峰听
了她的声音语气,只道她最多不过二十一二岁,哪知已是个
年纪并不很轻的少妇。她身上水靠结束整齐,想是她听到那
中年人大叫救人之际,便即更衣,一面逗他着急,却快手快
脚的将衣衫换好了。
那中年人见她到来,十分欢喜,叫道:“阿星,快快,是
我将她失手摔下湖去,哪知便不浮上来了。”那美妇人道:
“我先得问清楚,是男人我就救,若是女人,你免开尊口。”
萧峰和阿朱都好生奇怪,心想:“妇道人家不肯下水去救
男人,以免水中搂抱纠缠,有失身分,那也是有的。怎地这
妇人恰恰相反,只救男人,不救女人?”
那中年人跌足道:“唉,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你别
多心。”那美妇人道:“哼,小姑娘怎么了?你这人哪,十四
五岁的小姑娘,七八十岁的老太婆都是来者不……”她本想
说“都是来者不拒”,但一瞥眼见到了萧峰和阿朱,脸上微微
一红,急忙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嘴,这个“拒”字就缩住不说

了,眼光中却满是笑意。
那中年人在船头深深一揖,道:“阿星,你快救她起来,
你说什么我都依你。”那美妇道:“当真什么都依我?”中年人
急道:“是啊。唉,这小姑娘还不浮起来,别真要送了她性命
……”那美妇道:“我叫你永远住在这儿,你也依我么?”中
年人脸现尴尬之色,道:“这个……这个……”那美妇道:
“你就是说了不算数,只嘴头上甜甜的骗骗我,叫我心里欢喜
片刻,也是好的。你就连这个也不肯。”说到了这里,眼眶便
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
萧峰和阿朱对望一眼,均感奇怪,这一男一女年纪都已
不小,但说话行事,却如在热恋中的少年情侣一般,模样却
又不似夫妻,尤其那女子当着外人之面,说话仍是无所忌惮,
在这旁人生死悬于一线的当中,她偏偏说这些不急之务。
那中年人叹了口气,将小船划了回来,道:“算啦,算啦,
不用救了。这小姑娘用歹毒暗器暗算我,死了也是活该,咱
们回去罢!”
那美妇侧着头道:“为什么不用救了?我偏偏要救。她用
暗器射你吗?那好极了,怎么射你不死?可惜,可惜!”嘻嘻
一笑,陡地纵起,一跃入湖。她水性当真了得,嗤的一声轻
响,水花不起,已然钻入水底。跟着听得喀喇一响,湖面碎
裂,那美妇双手已托着那紫衫少女,探头出水。那中年人大
喜,忙划回小船去迎接。
那中年人划近美妇,伸手去接那紫衫少女,见她双眼紧
闭,似已绝气,不禁脸有关注之色。那美妇喝道:“别碰她身
子,你这人太也好色,靠不住得很。”那中年人佯怒道:“胡

说八道,我一生一世,从来没好色过。”
那美妇嗤的一声笑,托着那少女跃入船中,笑道:“不错,
不错,你从来不好色,就只喜欢无盐嫫母丑八怪,啊哟
……”她一摸那少女心口,竟然心跳已止。呼吸早已停闭,那
是不用说了,可是肚腹并不鼓起,显是没喝多少水。
这美妇熟悉水性,本来料想这一会儿功夫淹不死人,哪
知这少女体质娇弱,竟然死了,不禁脸上颇有歉意,抱着她
一跃上岸,道:“快,快,咱们想法子救她!”抱着那少女,向
竹林中飞奔而去。
那中年人俯身提起那渔人,向萧峰道:“兄台尊姓大名,
驾临此间,不知有何贵干?”
萧峰见他气度雍容,眼见那少女惨死,仍如此镇定,心
下也暗暗佩服,道:“在下契丹人萧峰,受了两位朋友的嘱托,
到此报一个讯。”
乔峰之名,本来江湖上无人不知,但他既知本姓,此刻
便自称萧峰,再带上“契丹人”三字,开门见山的自道来历。
这中年人对萧峰之名自然甚为陌生,而听了“契丹人”三字,
也丝毫不以为异,问道:“奉托萧兄的是哪两位朋友?不知报
什么讯?”萧峰道:“一位使一对板斧,一位使一根铜棍,自
称姓傅,两人都受了伤……”
那中年人吃了一惊,问道:“两人伤势如何?这两人现在
何处?萧兄,这两人是兄弟知交好友,相烦指点,我……我
……即刻要去相救。”那渔人道:“你带我同去。”萧峰见他二
人重义,心下敬佩,道:“这两人的伤势虽重,尚无性命之忧,
便在那边镇上……”那中年人再深深一揖,道:“多谢,多谢!”

更不打话,提着那渔人,发足往萧峰的来路奔去。
便在此时,只听得竹林中传出那美妇的声音叫道:“快来,
快来,你来瞧……瞧这是什么?”听她语音,直是惶急异常。
那中年人停住了脚步,正犹豫间,忽见来路上一人如飞
赶来,叫道:“主公,有人来生事么?”正是在青石桥上颠倒
绘画的那个书生。萧峰心道:“我还道他是阻挡我前来报讯,
却原来和那使板斧的、使铜棍的是一路。他们所说的‘主
公’,便是这中年人了。”
这时那书生也已看到了萧峰和阿朱,见他二人站在中年
人身旁,不禁一怔,待得奔近身来,见到那渔人受制被缚,又
惊又怒,问道:“怎……怎么了?”
只听得竹林中那美妇的声音更是惶急:“你还不来,啊哟,
我……我……”
那中年人道:“我去瞧瞧。”托着那渔人,便向竹林中快
步行去。他这一移动身子,立见功力非凡,脚步轻跨,却是
迅速异常,萧峰一只手托在阿朱腰间,不疾不徐的和他并肩
而行。那中年人向他瞧了一眼,脸露钦佩之色。
这竹林顷刻即至,果然每一根竹子的竹杆都是方的,在
竹林中行了数丈,便见三间竹子盖的小屋,构筑甚是精致。
那美妇听得脚步声,抢了出来,叫道:“你……你快来看,
那是什么?”手里拿着一块黄金锁片。
萧峰见这金锁片是女子寻常的饰物,并无特异之处,那
日阿朱受伤,萧峰到她怀中取伤药,便曾见到她有一块模样
差不多的金锁片。岂知那中年人向这块金锁片看了几眼,登
时脸色大变,颤声道:“哪……哪里来的?”

那美妇道:“是从她头颈中除下的,我曾在她们左肩上划
下记号,你自己……你自己瞧去……”说着已然泣不成声。
那中年人快步抢进屋内。阿朱身子一闪,也抢了进去,比
那美妇还早了一步。萧峰跟在那女子身后,直进内堂,但见
是间女子卧房,陈设精雅。萧峰也无暇细看,但见那紫衫少
女横卧榻上,僵直不动,已然死了。
那中年人拉高少女衣袖,察看她的肩头,他一看之后,立
即将袖子拉下。萧峰站在他背后,瞧不见那少女肩头有什么
记号,只见到那中年人背心不住抖动,显是心神激荡之极。
那美妇扭住了那中年人衣衫,哭道:“是你自己的女儿,
你竟亲手害死了她,你不抚养女儿,还害死了她……你……
你这狠心的爹爹……”
萧峰大奇:“怎么?这少女竟是他们的女儿。啊,是了,
想必那少女生下不久,便寄养在别处,这金锁片和左肩上的
什么记号,都是她父母留下的记忆。”突见阿朱泪流满面,身
子一晃,向卧榻斜斜的倒了下去。
萧峰吃了一惊,忙伸手相扶,一弯腰间,只见榻上那少
女眼珠微微一动。她眼睛已闭,但眼珠转动,隔着眼皮仍然
可见。萧峰关心阿朱,只问:“怎么啦?”阿朱站直身子,拭
去眼泪,强笑道:“我见这位……这位姑娘不幸惨死,心里难
过。”
萧峰伸手去搭那少女的脉搏。那美妇哭道:“心跳也停了,
气也绝了,救不活啦。”萧峰微运内力,向那少女腕脉上冲去,
跟着便即松劲,只觉那少女体内一股内力反激出来,显然她
是在运内力抗御。

萧峰哈哈大笑,说道:“这般顽皮的姑娘,当真天下罕见。”
那美妇人怒道:“你是什么人,快快给我出去!我死了女儿,
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萧峰笑道:“你死了女儿,我给你
医活来如何?”一伸手,便向那少女的腰间穴道上点去。
这一指正点在那少女腰间的“京门穴”上,这是人身最
末一根肋骨的尾端,萧峰以内力透入穴道,立时令她麻痒难
当。那少女如何禁受得住,从床上一跃而起,格格娇笑,伸
出左手扶向萧峰肩头。
那少女死而复活,室中诸人无不惊喜交集。那中年人笑
道:“原来你吓我……”那美妇人破涕为笑,叫道:“我苦命
的孩儿!”张开双臂,便向她抱去。
不料萧峰反手一掌,打得那少女直摔了出去。他跟着一
伸手,抓住了她手腕,冷笑道:“小小年纪,这等歹毒!”
那美妇叫道:“你怎么打我孩儿?”若不是瞧在他“救
活”了女儿的份上,立时便要动手。
萧峰拉着那少女的手腕,将她手掌翻了过来,说道:“请
看。”
众人只见那少女指缝中挟着一枚发出绿油油光芒的细
针,一望而知针上喂有剧毒。她假意伸手去扶萧峰肩头,却
是要将这细针插入他身体,幸好他眼明手快,才没着了道儿,
其间可实已凶险万分。
那少女给这一掌只打得半边脸颊高高肿起,萧峰当然未
使全力,否则便要打得她脑骨碎裂,也是轻而易举。她给扣
住了手腕,要想藏起毒针固已不及,左边半身更是酸麻无力,
她突然小嘴一扁,放声大哭,边哭边叫:“你欺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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