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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出来的功夫。”
虚竹听到“练出来的功夫”六字,猛地想起,冰库中并
无飞禽走兽,难获热血,不知她如何练功?又想仓库中粮食
倒极多,但冰库中无法举火,难道就以生米、生麦为食?
童姥听他久不作声,问道:“你在想什么?”虚竹说了,童
姥笑道:“你道那些麻袋中装的是粮食么?那都是棉花,免得
外边热气进来,融了冰块。嘿嘿,你吃棉花不吃?”虚竹道:
“如此说来,我们须得到外面去寻食了?”童姥道:“御厨中活
鸡活鸭,那还少了?不过鸡鸭猪羊之血没什么灵气,不及雪
峰上的梅花鹿和羚羊。咱们这就到御花园去捉些仙鹤、孔雀、
鸳鸯、鹦鹉之类来,我喝血,你吃肉,那就对付了。”
虚竹忙道:“不成,不成。小僧如何能杀生吃荤?”心想
童姥已到了安全之所,不必再由自己陪伴,说道:“小僧是佛
门子弟,不能见你残杀众生,我……我这就要告辞了。”童姥
道:“你到哪里去?”虚竹道:“小僧回少林寺去。”童姥大怒,
道:“你不能走,须得在这里陪我,等我练成神功,取了那贱
人性命,这才放你。”
虚竹听她说练成神功之后要杀李秋水,更加不愿陪着她
造恶业,站起身来,说道:“前辈,小僧便要劝你,你也一定
是不肯听的。何况小僧知识浅薄,笨嘴笨舌,也想不出什么
话来相劝,我看冤家宜解不宜结,得放手时且放手罢。”一面
说,一面走向石阶。
童姥喝道:“给我站住,我不许你走。”
虚竹道:“小僧要去了!”他本想说“但愿你神功练成”,
但随及想到她神功一成,不但李秋水性命危险,而乌老大这
些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以及慕容复、段誉等等,只
怕要个个死于非命,越想越怕,伸足跨上了石阶。
突然间双膝一麻,翻身跌倒,跟着腰眼里又是一酸,全
身动弹不得,知道是给童姥点了穴道。黑暗中她身子不动,凌
空虚点,便封住了自己要穴,看来在这高手之前,自己只有
听由摆布,全无反抗的余地。他心中一静,便念起经来:“修
道苦至,当念往劫,舍本逐末,多起爱憎。今虽无犯,是我
宿作,甘心受之,都无怨诉。经云:逢苦不忧,识达故也
……”
童姥插口道:“你念的是什么鬼经?”虚竹道:“善哉,善
哉!这是菩提达摩的《入道四行经》。”童姥道:“达摩是你少
林寺的老祖宗,我只道他真有通天彻地之能,哪知道婆婆妈
妈,是个没骨气的臭和尚。”虚竹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前辈不可妄言。”
童姥道:“你这鬼经中言道,修道时逢到困苦,那是由于
往昔宿作,要甘心受之,都无怨诉。那么无论旁人如何厉害
的折磨你,你都甘心受之、都无怨诉么?”虚竹道:“小僧修
为浅薄,于外魔侵袭、内魔萌生之际,只怕难以抗御。”童姥
道:“现下你本门少林派的功夫是一点也没有了,逍遥派的功
夫又只学得一点儿,有失无得,糟糕之极。你听我的话,我
将逍遥派的神功尽数传你,那时你无敌于天下,岂不光彩?”
虚竹双手合十,又念经道:“众生无我,苦乐随缘。纵得
荣誉等事,宿因所构,今方得之。缘尽还无,何喜之有?得
失随缘,心无增减。”
童姥喝道:“呸呸,胡说八道。你武功低微,处处受人欺
侮,好比现下你给我封住了穴道,我要打你骂你,你都反抗
不得。又如我神功未成,只好躲在这里,让李秋水那贱人在
外面强凶霸道。你师父给你这幅图画,还不是叫你求人传授
武功,收拾丁春秋这小鬼?这世界上强的欺侮人,弱的受人
欺侮,你想平安快乐,便非做天下第一强者不可。”
虚竹念经道:“世人长迷,处处贪着,名之为求。禅师悟
真,理与俗反,安心无为,形随运转。三界皆苦,谁而得安?
经曰:有求皆苦,无求乃乐。”
虚竹虽无才辩,这经文却是念得极熟。这篇《入道四行
经》是昙琳所笔录,那昙琳是达摩自南天竺来华后所收弟子,
经中记的是达摩祖师的微言法语,也只寥寥数百字,是少林
寺众僧所必读。他随口而诵,却将童姥的话都一一驳倒了。
童姥生性最是要强好胜,数十年来言出法随,座下侍女
仆妇固然无人敢顶她一句嘴,而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这些桀
傲不驯的奇人异士,也是个个将她奉作天神一般,今日却给
这小和尚驳得哑口无言。她大怒之下,举起右掌,便向虚竹
顶门拍了下去。手掌将要碰到他脑门的“百会穴”上,突然
想起:“我将这小和尚一掌击毙,他无知无觉,仍然道是他这
片歪理对而我错了,哼哼,世上哪有这等便宜事?”当即收回
手掌,自行调息运功。
过得片刻,她跳上石阶,推门而出,折了一根树枝支撑,
径往御花园中奔去。这时她功力已十分了得,虽断了一腿,仍
然身轻如叶,一众御前护卫如何能够知觉?在园中捉了两头
白鹤,两头孔雀,回入冰库。虚竹听得她出去,又听到她回
来,再听到禽鸟的鸣叫之声,念了几声“阿弥陀佛”,既无法
可施,也只有任之自然。
次日午时将届,冰库中无昼无夜,一团漆黑。童姥体内
真气翻涌,知道练功之时将届,便咬开一头白鹤的咽喉,吮
吸其血。她练完功后,又将一头白鹤的喉管咬开。
虚竹听到声音,劝道:“前辈,这头鸟儿,你留到明天再
用罢,何必多杀一条性命?”童姥笑道:“我是好心,弄给你
吃的。”虚竹大惊,道:“不,不!小僧万万不吃。”童姥左手
伸出,拿住了他下颏,虚竹无法抗御,嘴巴自然而然的张了
开来。童姥倒提白鹤,将鹤血都灌入了他口中。虚竹只觉一
股炙热的血液顺喉而下,拚命想闭住喉咙,但穴道为童姥所
制,实是不由自主,心中又气又急,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童姥灌罢鹤血,右手抵在他背心的灵台穴上,助他真气
运转,随即又点了他“关元”、“天突”两穴,令他无法呕出
鹤血,嘻嘻笑道:“小和尚,你佛家戒律,不食荤腥,这戒是
破了罢?一戒既破,再破二戒又有何妨?哼,世上有谁跟我
作对,我便跟他作对到底。总而言之,我要叫你做不成和尚。”
虚竹甚是气苦,说不出话来。
童姥笑道:“经云:有求皆苦,无求乃乐。你一心要遵守
佛戒,那便是‘求’了,求而不得,心中便苦。须得安心无
为,形随运转,佛戒能遵便遵,不能遵便不遵,那才叫做
‘无求’,哈哈,哈哈,哈哈!”
如此过了两个多月,童姥已回复到八十几岁时的功力,出
入冰库和御花园时直如无形鬼魅,若不是忌惮李秋水,早就
已离开皇宫他去了。她每日喝血练功之后,总是点了虚竹的
穴道,将禽兽的鲜血生肉塞入他腹中,待过得两个时辰,虚
竹肚中食物消化净尽,无法呕出,这才解开他穴道。虚竹在
冰库中被迫茹毛饮血,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实是苦恼不堪,
只有诵念经文中“逢苦不忧,识达故也”的句子,强自慰解。
这一日童姥又听他在唠唠叨叨的念什么“修道苦至,当
念往劫”,什么“甘心受之,都无怨诉”,冷笑道:“你是兔鹿
鹤雀,什么荤腥都尝过了,还成什么和尚?还念什么经?”虚
竹道:“小僧为前辈所逼迫,非出自愿,就不算破戒。”童姥
冷笑道:“倘若无人逼迫,你自己是决计不破戒的?”虚竹道:
“小僧洁身自爱,决不敢坏了佛门的规矩。”童姥道:“好,咱
们便试一试。”这日便不逼迫虚竹喝血吃肉。虚竹甚喜,连声
道谢。
次日童姥仍不强他吃肉饮血。虚竹只饿得肚中咕咕直响,
说道:“前辈,你神功即将练成,已不须小僧伺候了。小僧便
欲告辞。”童姥道:“我不许你走。”虚竹道:“小僧肚饿得紧,
那么相烦前辈找些青菜白饭充饥。”童姥道:“那倒可以。”便
即点了他的穴道,使他无法逃走,自行出去。过不多时,回
到冰库中来。
虚竹只闻到一阵香气扑鼻,登时满嘴都是馋涎。托托托
三声,童姥将三只大碗放在他的面前,道:“一碗红烧肉,一
碗清蒸肥鸡,一碗糖醋鲤鱼,快来吃罢!”虚竹惊道:“阿弥
陀佛,小僧宁死不吃。”三大碗肥鸡鱼肉的香气不住冲到他鼻
中,他强自忍住,自管念经。童姥挟起碗中鸡肉,吃得津津
有味,连声赞美,虚竹却只念佛。
第三日童姥又去御厨中取了几碗荤菜来,火腿、海参、熊
掌、烤鸭,香气更是浓郁。虚竹虽然饿得虚弱无力,却始终
忍住不吃。童姥心想:“在我跟前,你要强好胜,是决计不肯
取食的。”于是走出冰库之外,半日不归,心想:“只怕你非
偷食不可。”哪知回来后将这几碗菜肴拿到光亮下一看,竟然
连一滴汤水也没动过。
到得第九日时,虚竹念经的力气也没了,只咬些冰块解
渴,却从不伸手去碰放在面前的荤腥。童姥大怒,伸手抓住
他的胸口,将一碗红烧肘子一块块的塞入他口中。她虽然强
着虚竹吃荤,却知这场比拚终于是自己输了,狂怒之下,劈
劈拍拍的连打了他三四十个耳光,喝骂:“死和尚,你和姥姥
作对,要知道姥姥的厉害!”虚竹不嗔不怒,只轻轻念佛。
此后数日之中,童姥总是大鱼大肉去灌他。虚竹逆来顺
受,除了念经,便是睡觉。
这一日睡梦之中,虚竹忽然闻到一阵甜甜的幽香,这香
气既非佛像前烧的檀香,也不是鱼肉的菜香,只觉得全身通
泰,说不出的舒服,迷迷糊糊之中,又觉得有一样软软的物
事靠在自己胸前,他一惊而醒,伸手去一摸,着手处柔腻温
暖,竟是一个不穿衣服之人的身体。他大吃一惊,道:“前辈,
你……你怎么了?”
那人道:“我……我在什么地方啊?怎地这般冷?”喉音
娇嫩,是个少女声音,绝非童姥。虚竹更加惊得呆了,颤声
问道:“你……你……是谁?”那少女道:“我……我……好冷,
你又是谁?”说着便往虚竹身上靠去。
虚竹待要站起身来相避,一撑持间,左手扶住了那少女
的肩头,右手却揽在她柔软纤细的腰间。虚竹今年二十四岁,
生平只和阿紫、童姥、李秋水三个女人说过话,这二十四年
之中,只在少林寺中念经参禅。但好色而慕少艾,乃是人之
天性,虚竹虽然谨守戒律,每逢春暖花开之日,亦不免心头
荡漾,幻想男女之事。只是他不知女人究竟如何,所有想像,
当然怪诞离奇,莫衷一是,更是从来不敢与师兄弟提及。此
刻双手碰到了那少女柔腻娇嫩的肌肤,一颗心简直要从口腔
中跳了出来,却是再难释手。
那少女嘤咛一声,转过身来,伸手勾住了他头颈。虚竹
但觉那少女吹气如兰,口脂香阵阵袭来,不由得天旋地转,全
身发抖,颤声道:“你……你……你……”那少女道:“我好
冷,可是心里又好热。”虚竹难以自己,双手微一用力,将她
抱在怀里。那少女“唔,唔”两声,凑过嘴来,两人吻在一
起。
虚竹所习的少林派禅功已尽数为无崖子化去,定力全失,
他是个未经人事的壮男,当此天地间第一大诱惑袭来之时,竟
丝毫不加抗御,将那少女愈抱愈紧,片刻间神游物外,竟不
知身在何处。那少女更是热情如火,将虚竹当作了爱侣。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虚竹欲火渐熄,大叫一声:“啊哟!”
要待跳起身来。
但那少女仍紧紧搂抱着他,腻声道:“别……别离开我。”
虚竹神智清明,也只一瞬间事,随即又将那少女抱在怀中,轻
怜密爱,竟无厌足。
两人缠在一起,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那少女道:“好哥哥,
你是谁?”这六个字娇柔婉转,但在虚竹听来,宛似半空中打
了个霹雳,颤声道:“我……我大大的错了。”那少女道:“你
为什么大大的错了?”
虚竹结结巴巴的无法回答,只道:“我……我是……”突
然间胁下一麻,被人点中了穴道,跟着一块毛毡盖上来,那
赤裸的少女离开了他的怀抱。虚竹叫道:“你……你别走,别
走!”黑暗中一人嘿嘿嘿的冷笑三声,正是童姥的声音。虚竹
一惊之下,险些晕去,瘫软在地,脑海中只是一片空白。耳
听得童姥抱了那少女,走出冰库。
过不多时,童姥便即回来,笑道:“小和尚,我让你享尽
了人间艳福,你如何谢我?”虚竹道:“我……我……”心中
兀自浑浑沌沌,说不出话来。童姥解开他穴道,笑道:“佛门
子弟要不要守淫戒?这是你自己犯呢?还是被姥姥逼迫?你
这口是心非、风流好色的小和尚,你倒说说,是姥姥赢了,还
是你赢了?哈哈,哈哈,哈哈!”越笑越响,得意之极。
虚竹心下恍然,知道童姥为了恼他宁死不肯食荤,却去
掳了一个少女来,诱得他破了淫戒,不由得又是悔恨,又是
羞耻,突然间纵起身来,脑袋疾往坚冰上撞去,砰的一声大
响,掉在地下。
童姥大吃一惊,没料到这小和尚性子如此刚烈,才从温
柔乡中回来,便图自尽,忙伸手将他拉起,一摸之下,幸好
尚有鼻息,但头顶已撞破一洞,汩汩流血,忙替他裹好了伤,
喂以一枚“九转熊蛇丸”,骂道:“你发疯了?若不是你体内
已有北冥真气,这一撞已然送了你的小命。”虚竹垂泪道:
“小僧罪孽深重,害人害己,再也不能做人了。”童姥道:“嘿
嘿,要是每个和尚犯了戒便图自尽,天下还有几个活着的和
尚?”
虚竹一怔,想起自戕性命,乃是佛门大戒,自己愤激之
下,竟又犯了一戒。
他倚在冰块之上,浑没了主意,心中自怨自责,却又不
自禁的想起那少女来,适才种种温柔旖旎之事,绵绵不绝的
涌上心头,突然问道:“那……那位姑娘,她是谁?”
童姥哈哈一笑,道:“这位姑娘今年一十七岁,端丽秀雅,
无双无对。”
适才黑暗之中,虚竹看不到那少女的半分容貌,但肌肤
相接,柔音入耳,想像起来也必是个十分容色的美女,听童
姥说她“端丽秀雅,无双无对”,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童姥
微笑道:“你想她不想?”虚竹不敢说谎,却又不便直承其事,
只得又叹了一口气。
此后的几个时辰,他全在迷迷糊糊中过去。童姥再拿鸡
鸭鱼肉之类荤食放在他面前,虚竹起了自暴自弃之心,寻思:
“我已成佛门罪人,既拜入了别派门下,又犯了杀戒、淫戒,
还成什么佛门弟子?”拿起鸡肉便吃,只是食而不知其味,怔
怔的又流下泪来。童姥笑道:“率性而行,是谓真人,这才是
个好小子呢。”
再过两个时辰,童姥竟又去将那裸体少女用毛毡裹了来,
送入他的怀中,自行走上第二层冰窖,让他二人留在第三层
冰窖中。
那少女悠悠叹了口气,道:“我又做这怪梦了,真叫我又
是害怕,又是……又是……”虚竹道:“又是怎样?”那少女
抱着他的头颈,柔声道:“又是欢喜。”说着将右颊贴在他左
颊之上。虚竹只觉她脸上热烘烘地,不觉动情,伸手抱了她
纤腰。那少女道:“好哥哥,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要说是梦,
为什么我清清楚楚知道你抱着我?我摸得到你的脸,摸得到
你的胸膛,摸得到你的手臂。”她一面说,一面轻轻抚摸虚竹
的面颊、胸膛,又道:“要说不是做梦,我怎么好端端的睡在
床上,突然间会……会身上没了衣裳,到了这又冷又黑的地
方?这里寒冷黑暗,却又有一个你,有一个你在等着我、怜
我、惜我?”
虚竹心想:“原来你被童姥掳来,也是迷迷糊糊的,神智
不清。”只听那少女又柔声道:“平日我一听到陌生男人的声
音也要害羞,怎么一到了这地方,我便……我便心神荡漾,不
由自主?唉,说是梦,又不像梦,说不像梦,又像是梦。昨
晚上做了这个奇梦,今儿晚上又做,难道……难道,我真的
和你是前世因缘么?好哥哥,你到底是谁?”虚竹失魂落魄的
道:“我……我是……”要说“我是和尚”,这句话总是说不
出口。
那少女突然伸出手来,按住了他嘴,低声道:“你别跟我
说,我……我心里害怕。”虚竹抱着她身子的双臂紧了一紧,
问道:“你怕什么?”那少女道:“我怕你一出口,我这场梦便
醒了。你是我的梦中情郎,我叫你‘梦郎’,梦郎,梦郎,你
说这名字好不好?”她本来按在虚竹嘴上的手掌移了开去,抚
摸他眼睛鼻子,似乎是爱怜,又似是以手代目,要知道他的
相貌。那只温软的手掌摸上了他的眉毛,摸到了他的额头,又
摸到了他头顶。
虚竹大吃一惊:“糟糕,她摸到了我的光头。”岂知那少
女所摸到的却是一片短发。原来虚竹在冰库中已二月有余,光
头上早已生了三寸来长的头发。那少女柔声道:“梦郎,你的
心为什么跳得这样厉害?为什么不说话?”
虚竹道:“我……我跟你一样,也是又快活,又害怕。我
玷污了你冰清玉洁的身子,死一万次也报答不了你。”那少女
道:“千万别这么说,咱们是在做梦,不用害怕。你叫我什么?”
虚竹道:“嗯,你是我的梦中仙姑,我叫你‘梦姑’好么?”那
少女拍手笑道:“好啊,你是我的梦郎,我是你的梦姑。这样
的甜梦,咱俩要做一辈子,真盼永远也不会醒。”说到情浓之
处,两人又沉浸于美梦之中,真不知是真是幻?是天上人间?
过了几个时辰,童姥才用毛毡来将那少女裹起,带了出
去。
次日,童姥又将那少女带来和虚竹相聚。两人第三日相
逢,迷惘之意渐去,惭愧之心亦减,恩爱无极,尽情欢乐。只
是虚竹始终不敢吐露两人何以相聚的真相,那少女也只当是
身在幻境,一字不提入梦之前的情景。
这三天的恩爱缠绵,令虚竹觉得这黑暗的寒冰地窖便是
极乐世界,又何必皈依我佛,别求解脱?
第四日上,虚竹吃了童姥搬来的熊掌、鹿肉等等美味之
后,料想她又要去带那少女来和自己温存聚会,不料左等右
等,童姥始终默坐不动。虚竹犹如热锅上蚂蚁一般,坐立不
定,几次三番想出口询问,却又不敢。
如此挨了两个多时辰,童姥对他的局促焦灼种种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