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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问了张从哲一句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而是继续在旁边发出那种手指摩擦地板的响动。这种声音传进耳朵里,能让人浑身的发颤,就算是平时这种响动听久了,也能让张从哲心里难受的不行,更何况此时张从哲注意力高度集中,把那种声音完完全全的都听进了耳朵里。
这声音让张从哲心里烦躁,这股烦躁慢慢转成了怒气,接着怒气就激发了他的胆量,他借着这点胆量,从床上坐了起来,朝着李佳衡的方向看了过去。
李佳衡正背对着他,蹲在地板上,做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张从哲的动作,这让张从哲心里有点镇定了,他想着,李佳衡毕竟是佛教徒,就算是死了,也应该蛮善良的,不会害人的,而且李佳衡活着的时候,是个正义感爆棚,对朋友特仗义的人。
想到这张从哲鼓起勇气,走到了李佳衡的身后,对李佳衡说:“老李,你……”
他这个“你”字并没说完,就被吞回去了,李佳衡听到他走过去的动静后,也有了反应,转过身来看着他,嘴上露出了一些微笑,对着张从哲摆了摆手。
只是李佳衡此时的面容,实在不能直视,他的脸色泛青,眼球凸出来了大半,眼白都是红色的,眼睛周围的眼圈是紫色的,嘴角还挂着一些白色的粘稠物。而他摆动的手,也是触目惊心,五根手指上都是血,都已经残缺不全了,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一样。
血滴在地板上,空气里蔓延着腐臭的味道。
看着手指上露出的骨头茬子,张从哲一下吐了出来……看见张从哲吐出来了,李佳衡呵呵一笑,站起身来,用手在张从哲的脖子上画了一圈,说:“别着急,你着急也没用,我该带你走的时候,自然是要带你走的。”
李佳衡说完,张从哲只觉得脖子上一疼,整个人就昏了过去,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并没什么变化,地板上也没有血迹,空气里也没有臭味。
“看来是一个梦啊。”张从哲自言自语着。
他从床上坐起来,突然觉得脖子有点别扭,似乎是有点疼,但又疼的不是那么明显,他摸着脖子,走进了洗手间,打开灯,想通过镜子,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接着他就看到了红线。那是一道细微,但清晰的红线,沿着脖颈绕了一圈,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被斩首的人,把脖子接回去后的那种血线。
张从哲被这一切吓得瘫倒在了地上,他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力量被抽空了,他努力爬出了洗手间,爬回到了床上,钻进了被子里,完全没了主意。
第八章 :鬼神难测()
如果事情就这样发展,张从哲很可能会在几天后被李佳衡,又或者被其他哪个鬼物弄死,也就没有后来的事儿。赶巧的是,他是一个群的群主,而他群里刚好有人认识我,所以在他紧张到了极点,忍不住跑去群里吐槽的时候,就被我的朋友发现了。
这也使得张从哲在被吓得半死的时候,见到了我。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我真觉得要是没人管他,用不着李佳衡再去吓他,就是自己瞎想,也能让他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我从茶叶罐里拿了几片合欢皮,丢进杯子里,又加了块冰糖进去,用热水冲开,放到桌子上。接着我对他说:“你先别说话了,十分钟后把这水喝了,能安神定魄,你现在心神不宁。去回忆太恐怖的事情,容易吓出病来。”
张从哲感激的对我点了点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马上就被烫到了。我有点无语的对他说:“十分钟后再喝,现在还太烫了,再说合欢皮的药力也没泡出来呢。”
事实上他在群里的话,已经被截图给我了,根据他在群里的描述,我已经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有一点让我很疑惑,就是他所说的那条红线,按他的说法,那条红线属于物理伤害,看得见摸得着的,那么普通人也该能看到。
可此时他的脖子上却没有一点血痕之类的东西,连我这双阴眼,都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而且他身上没有一点灵异的气息,看起来比一般体质偏阴的人还正常许多,这就让我很错愕了。
十分钟后,张从哲喝了点水,精神稳定了些,开始对我从头讲述他的经历,他讲到事情的后半段时,我的眉头一直是皱着的,按他的说法,李佳衡并不是那种对佛教一窍不通的佛教票友,他懂得一些经咒,按说不至于会被一般的冤魂厉魄吓死,而且信佛的人,死后化为厉鬼的可能性也很小。
这里面或许有什么复杂的问题,我思考了一会,正准备问张从哲几个问题,他的电话却响了,他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号码,脸色有点尴尬,眼神有些飘忽,我对他说:“你先接电话吧,咱们一会继续。”
他点了点头,接通了电话,和他通话的那人一见他接了,就大吼着:“老张,你说的那个事,我找到能给你解决的人了,你现在在哪呢?我带着人找你去啊?”电话里那人嗓门很大,连坐在他旁边的我,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张从哲有些尴尬的看了我一眼,没有马上回复那人,显然他是觉得既然找了我,就不该找别人,可他又对我不太放心,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我,所以现在也不敢回绝朋友介绍的人。
我笑了笑,对他说:“一般来说我是不愿意跟人合作,不过你这事比较复杂,多个人也能多个照应。把他们叫过来一起吧。”
听了我的话,张从哲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赶紧对电话里的人说:“我在**小区**呢,你们过来吧。具体的一会信息说。”他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开始发信息,大概是把我的信息给对方发过去。也好让对方有点准备。
等他发完信息,我问他:“你朋友请的是什么人?道士?”
他摇了摇头:“我朋友说这人是个风水工作室的老师,跟您算是同行了。”
我点了点头,随后问他:“哦,明白了,对了,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比如身上发凉,脖子疼之类的?”
“这个还真没有,我到了您这之后,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你吃东西了吗?”
“这…;…;太害怕了,我都把吃饭给忘了。”
听了他这话。我哈哈一笑,对他说:“那你等着,我去给你泡点方便面。”
我说完,站起来去了厨房,我这人对泡面有种奇怪的爱好,喜欢买各种各样的作料来收拾泡面,光泡面要用的火腿午餐肉,我就有好几种。进了厨房之后,我发现我也有点饿了,就开始收拾这些材料,弄泡面。
等我把泡面泡上,我发现有点不对了,自从我进了厨房之后,我就好像被隔离了一样。丝毫感觉不到厨房外的动静了。这种感觉我只在一些隔音极好的房间里感受过,可我的房子明显没那么牛气的隔音效果,所以我洗了洗手,从兜里拿出了一枚朱砂胶囊。
这胶囊里装的是朱砂与沉香,可以驱邪,也可以镇魂。
此时虽然我看不到厨房外的情况,但我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一些不祥的东西,随着我走出厨房的一瞬间,我眼前的场景,也坐实了我的猜想。
在客厅的沙发上,张从哲正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他的表情扭曲,脸色涨红了,自己把自己掐的极为痛苦,可他却没有停手,而是继续掐着。人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动物,比如当一个人想把自己掐死的时候,就算是下了再大的决心,也会在濒临死亡前松手。
如果一个人能把自己弄到要被自己掐死的境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自己已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这些想法都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想明白了这些之后,我马上把手捏在了张从哲手腕的内关穴上,用力去按这个穴位可以让人的手臂短暂乏力,也可以封住气血运行,让妖魔邪祟无法以邪气控制人的肢体。
我的手一搭上他的手腕,我就知道这事不简单。他体表的皮肤居然比常人硬了好几倍,我用尽了力气,也只是勉强按中了他的穴位,虽然是勉强按中穴位,却也还是起了作用,一按之下他的手略微松动了一些,接着我又如法炮制的去弄他的另一只手。
等我把他的两只手都拉开了。他的脸色马上好了一些,我盯着他的眼睛,问了句:“你是什么东西?”
此时他的眼神迷茫,眼睛看起来很浑浊,明显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控制着他,可奇怪的是,我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什么灵异的气息。他和我对望着,过了一会居然微笑了一下,接着眼神一变,眼睛恢复了清澈,整个人也软了下来。
按照我以往的经验,随着他神智的恢复,我会看到一缕灵异气息之类的东西。从他身体里流出来,可此时他身上却没有半点东西跑出来。
“难道是这鬼物在骗我?”我心里这么想着,手上捏穴位的力度又增加了几分。
以前不是没出过类似的事情,有时候鬼物被按中了要害,会假装萎靡,等我稍不留神的时候,它们就会施以偷袭。想到这些,我又谨慎了几分,盯着张从哲的双目,看他做什么反应。
过了几分钟之后,他身子颤了颤,对我说:“昙…;…;昙爷,我…;…;我手腕疼。”
他这话说的声音很正常,眼神也清澈,我也觉得这么和他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把手松开了,然后以极快的速度从上衣兜里拿出个药瓶,把塞子拔掉,倒出了一把小药丸,接着又一股脑的把药丸都塞进了他的嘴里,同时对他说:“快吃下去。”
这些药丸都是些丁香、丹参之类的药材炼制而成,入口即化,能扶持人体正气,让人气血大振,精神饱满,妖魔邪祟大多数精神力并不如常人,要想控制常人必须要趁虚而入,它们去控制精神饱满的人,那就像蚂蚁去撼大树一样,难度奇高,而且还容易被反伤。
药丸入口,张从哲嚼了一口,皱着眉对我说:“昙爷,这是什么情况?好苦哇。”
我看他并没有异样,长出了口气说:“这是帮你去邪气的,刚才你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差点把自己掐死。你脖子现在疼不疼?”
被我这么一提醒,他马上感觉到了脖子的不舒服,摸了摸脖子对我说:“您这不是有镇邪的阵吗?那些东西还敢找到您家来?”
“有些东西,未必是从外面来的,我知道有种邪术,可以在人的精神中留下一些痕迹,等到一定的时间后,那人就会依照痕迹的指示做事,比如自杀,再比如盗窃之类的,你估计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不过这种邪术,都是人类玩的,按你的说法,李佳衡刚死,一个新厉鬼,肯定没这个本事…;…;”
说完,我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我听了一阵,对张从哲说:“是他们来了。”
与此同时,张从哲的电话也想了。我站起身,过去打开门,站在门前的,是个看起来挺可爱的小姑娘,她长得有几分孩子气,穿着件工作套装,手里提着个黑色皮箱,我隐约感觉到皮箱里的东西很特别,但感觉不出具体是什么。
那姑娘对我笑了笑,伸出手来说:“您好,我是司南风水工作室的王月。您是昙爷吧,久闻大名呀,我还关注了您微博呢。”
我笑了笑:“你们工作室我也听说过,挺专业的,没想到这回咱们能合作。”事实上他们这个工作室,我之前听都没听说过,北京这种工作室太多,时起时落,有时候一个工作室开三个月,就散伙了,我根本来不及都认识。
就在我想再问问她们工作室情况的时候,王月突然脸色一变,说:“昙爷,您这是…;…;”
“我怎么了?”
王月没等我问完,就用手摸了一下我的脖子,说:“您脖子上这是什么东西?”
她手上摸了点绿色的东西下来,似乎是一种粉末,我赶紧走进洗手间,借着镜子看了看脖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的脖子上居然有了一圈奇怪的符号,这符号和道教符箓有点像,但笔法散乱古怪,与道教符箓的那种规矩中正完全不同。
我正想仔细去看看这些符号的时候,这些符号居然在一点点的变淡,等我反应过来,想用手机去拍下来它们的时候,它们已经彻底没了,连那些粉末的痕迹都没有了。这时候王月也走进了洗手间,她一进来就看到了我脖子的情况,接着她抬起手来看了看。
“昙爷,我手上的粉末也没了,这是什么东西?”
我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大概是一种隐符,奇怪,张从哲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有机会惹到这种高手,难道他有什么话没说吗?”
第九章 :隐符()
王月皱了皱眉:“昙爷,隐符是什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我在一本古书中曾经看到过,据说唐朝初年,太子李建成对李世民非常忌惮,一方面因为李世民能征善战,立下了汗马功劳,李建成自愧不如;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李世民手下能人众多,李建成害怕自己将来即使做成了皇帝,也没法控制这帮人。”
“后来李建成经人推荐,结识了一位当时的术士,这人善于运用一种隐符,能杀人于千里之外,只需要知道所杀之人的位置,就能让人在四十九天内死于非命,据说还能驱使鬼神,去骚扰那人,当时李建成一见此人,就决定诅咒李世民。”
“只可惜李世民身边能人众多,每一个都是奇才,他自己也是命格极贵,这隐符虽然出现在了李世民的身上,却也没能在四十九天内要了李世民的命,反而被李世民找来高手化解了去,这事之后,李世民和李建成的关系更加恶劣。也为宣武门之变,李世民杀李建成埋下了伏笔。”
王月听完一惊,说:“要是那本书上的说法无误,看来是有人对您下了咒?”
我苦笑了一下:“何止是我,你们刚才进门的时候,也被种了隐符。”我说完,走到门口的地方,撕掉了我家门口旁边墙上的一张小广告,那张纸后面,居然被画了一道黑色的符箓,样子极为古怪,小广告被我撕掉后没多久,这道黑色符箓也开始暗淡了下来,过了一会颜色越来越浅。
大概一分钟后,这符箓居然消失了。
王月看到这符箓,被惊得有些说不出话了。她所在的这种风水工作室,平时帮人设计个风水,看看阴宅还行,遇到一些简单的灵异古怪,也能化解,可隐符这种东西她哪里见过,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也是正常的。
我安慰她说:“没事没事,不用着急,这东西看着古怪,其实很容易化解,我看的那本书里不但记载了事件经过,还记载了破咒的办法。一会儿我就能把这个咒破了,不过这之前,咱们先得做点准备工作,来,你们先坐下来。”
几个人坐下来后,我先是给林颜打了个电话,让他把他家里的竹笋带几根来给我。放下电话后,对王月说:“咱们几个闭目养神就成了,你和这位兄弟都接近过门,所以估计身上都有隐符,这种邪术对心神混乱的人格外有效果,咱们气定神闲,邪气也就走的慢了。”
王月点了点头,张从哲的朋友则是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了,我心里一阵好笑,心想这人电话里声音挺大,我以为是个血气方刚,胆子挺大的人,没想到是个色厉胆薄的主儿,倒是张从哲比较冷静,拿起我桌上的一本漫画在专心的看。
林颜一向是个办事效率挺高的人,竹笋之类的,很快就给我送来了。他一来就关心的问我:“师父,您没事吧?伤着您没?”
我摆了摆手:“小事小事,今天刚好教你点新东西。”我说完,接过几根竹笋,把它们拿到书桌前,每一根都用银针刺了十二个孔,接着在书桌前找了三张黄裱纸,用朱砂在上面点了十二个点,把它们用浆糊黏在竹笋上。
我把两个竹笋分别给了张从哲的朋友和王月,留了一根自己拿着,又从抽屉里拿了把短刀出来,交给林颜:“你一会用刀把竹笋斩断,记得一定要一刀斩断,不能用第二刀,另外斩的时候要吸一口气,跺一下左脚,别忘了。”
林颜接过刀,凝重的点了点头。我把竹笋拿好,对他说:“来,先斩我的。”
他听我的话,吸了口气,一刀把竹笋就斩断了,接着又去砍了王月和那人的。王月的竹笋被斩了后。面带喜色的对我说:“昙爷,这…;…;我刚才感觉好像有东西从身体里出去了,之前您说我中了隐符的时候,我还没什么感觉,现在那东西一出去,我觉得身体轻便多了。”
我微微一笑:“这是正常的,这隐符最初的一天毫无感觉,越是到了后面,身体会越来越沉重。到了第四十九天的时候,会全身上下都沉重无比,根本无法动弹,五脏都会跟着出血而死,这竹笋算是替咱们受了罪了,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招数。”
等我说完,张从哲的朋友对张从哲说:“老张,大师给你请来了,我就先走了啊。你们这事啊,挺复杂,我就不瞎搀和了,要不然帮不上忙,还得添乱。”
这人说话的时候两股战战,眼神飘忽,明显是快吓尿了,我对他说:“嗯,您先离开也好。一会恐怕还会出事,您一会回家路上去中药店买一两艾草,一两菖蒲,用大锅煮了冲个澡,把晦气洗一洗,应该就没事了,想来那害人的人,也不会去找您,万一有什么事,您打电话就成了。”
那人听了我的话,身子抖了抖,说:“你的意思是,害老张的人,还有可能来害我?”
“呃…;…;”我被他问得一愣:“按说您就是个局外人,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害您,可他们把没关系的李佳衡的害了,您确实有点危险,要不这样吧。我给您想个万全的法子,包您没事,但得耽误您几天工作,必须待在家里,您能做到吗?”
那人一个劲的点头,说:“您放心,我肯定能做到。”
见他答应了,我回身走到书桌旁,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四面三角小旗,又拿出一瓶药丸。
这四面旗子是当初我一位朋友仿照黄山一个石壁上的符箓所做的,据说是古代山中修炼家镇守洞府的宝物,至于这药丸,则是补充元气的丹药。
古代修炼家在山中修行,丹药快要炼成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