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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武侠小说(飞狐外传 +雪山-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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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惊怒交集,问道:『他还怎麽?』田姑娘其实想说:『他连我孩儿的尸体也掘去啦!』但这句话怎说得出口,呆了一呆,叫道:『我找他去!』拔足急奔而去,想是惊恐过甚,奔到门边时竟一交摔倒。」
  「我在床下憋得气闷,宝刀又不明下落,本想乘机打灭烛火逃出,那知田大哥见她女儿摔倒,只叹了口长气,却不下床去扶。田姑娘站起身来,扶著门框喘息一会方走。」
  「田大哥下床去关上门窗,坐在椅上。但见他将长剑放在桌上,手里拿了弓箭,铁青著脸,神色极是怕人。我心中也是惴惴不安,要是给他发觉了,他一个翻脸无情,我武功不及,只怕性命难保。」
  「田大哥坐在椅上,竟一动也不动,宛如僵直了一般,但双目却是精光闪烁,显得心下极为烦躁不安。四下一片死寂,只听得远处隐隐有犬吠之声,接著近处一只狗也吠了起来,突然之间,这狗儿悲吠一声,立时住口,似是被人用极快手法弄死了。田大哥猛地站起,房门上却起了几下敲击之声。这声音来得好快,听那狗儿吠叫声音总在数十丈外,岂知这人一弄死狗儿,转瞬间就到门外。」
  「田大哥低沈著声音道:『胡斐,你终於来了?』门外那人却道:『田归农,你认得我声音麽?』田大哥脸色更是苍白,颤声道:『苗……苗大侠!』门外那人道:『不错,是我!』田大哥道:『苗大侠,你来干什麽?』门外那人道:『哼,我给你送东西来啦!』田归农迟疑片刻,放下弓箭,去开了门。只见一个又高又瘦、脸色蜡黄的汉子走了进来。」
  「我在床底留神瞧他模样,心道:『此人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是当今武林中顶儿尖儿的脚色,果然是不怒自威,气势慑人。』只见他手里捧著两件物事,放在桌上,说道:『这是你的宝刀,这是你的外孙儿子。』原来一包长长的东西竟是一个死婴。」
  「田大哥身子一颤,倒在椅中。苗大侠道:『你徒弟瞒著你去埋刀,你女儿埋著你去埋私生儿,都给我瞧见啦,现下掘了出来还你。』田大哥道:『谢谢。我……我家门不幸,言之有愧。』苗大侠突然眼框一红,似要流泪,但随即满脸杀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她是怎麽死的?』」
  只听得当啷一响,苗若兰手里的茶碗摔在地下,跌得粉碎。她举止本来十分斯文镇定,不知怎的,听了这句话,竟自把持不定。琴儿忙取出手帕,抹去她身上茶水,轻声道:「小姐,进去歇歇吧,别听啦! 苗若兰道:「不,我要听他说完。」
  刘元鹤向她望了一眼,接著说道:」田大哥道:『那天她受了凉,伤风咳嗽。我请医生给她诊治,医生说不碍事,只是受了些小小风寒,吃一帖药,发汗退烧就行了。可是她说药太苦,将煎好的药泼了去,又不肯吃饭,这一来病势越来越沉。我一连请了好几个医生,但她不肯服药,不吃东西,说什麽也劝不听。』」
  苗若兰听到这里,不由得轻轻啜泣。熊元献等都感十分奇怪,不知这不肯服药吃饭之人是谁,与田归农及苗氏父女三人又有什麽关连。陶氏父子与天龙诸人却知说的是田归农的续弦夫人,但苗大侠何以关心此事,苗若兰何以伤心,却又不明所以了,都想:「难道田夫人是苗家亲戚?怎麽我们从来没听说过?」
  刘元鹤道:「当时我在床下听得摸不著半点头脑,不知他们说的是谁,心想苗人凤这麽风头火势的赶来,只不过是问一个人的病。那人不服药、不吃饭,这不是撒娇麽?但听苗大侠又问:『这麽说来,是她自己不想活了?』田大哥道:『我后来跪在地下哀求,说得声嘶力竭,她始终不理。』」
  「苗大侠道:『她留下了什麽话?』田大哥道:『她叫我在她死后将尸体火化了,把骨灰撒在大路之上,叫千人踩,万人踏!』苗大侠跳了起来,厉声道:『你照她的话做了没有?』田大哥道:『尸体是火化了,骨灰却在这里。』说著站起身来,从里床取出一个小小瓷坛,放在桌上。」
  「苗大侠望著瓷坛,脸上神色又是伤心又是愤怒。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望他的脸。」
  「田大哥又从怀里取出一枚凤头珠钗,放在桌上,说道:『她要我把这珠钗还给你,或者交给苗姑娘,说这是苗家的物事。』」
  众人听到此处,齐向苗若兰望去,只见她鬓边插了一枚凤头珠钗,微微幌动。那凤头打得精致无比,几颗珠子也是滚圆净滑,只是珠身已现微黄,似是历时已久的古物。
  刘元鹤续道:「苗大侠拿起珠钗,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头发,缓缓穿到凤头的口里,那头发竟从钗尖上透了出来,原来钗身中间是空的。但见他将头发两端轻轻一拉,凤头的一边跳了开来。苗大侠侧过珠钗,从凤头里落出一个纸团。他将纸团摊了开来,冷冷的道:『瞧见了麽?』田大哥脸如土色,隔了半晌,叹了口长气。」
  「苗大侠道:『你千方百计要弄到这张地图到手,可是她终於瞧穿了你的真面目,不肯将机密告知你,仍将珠钗归还苗家。宝藏的地图是在这珠钗之中,哼,只怕你做梦也难以想到罢!』他说了这几句话,又将纸团还入凤头,用头发拉上机括,将珠钗放在桌上,说道:『开凤头的法儿我教了你啦,你拿去按图寻宝罢!』田大哥那里敢动,紧闭著口一声不响。我在床下却瞧得焦急异常,地图与宝刀离开我身子不过数尺,可是就没法取得到手。只见苗大侠呆呆的瞧著瓷坛,慢慢伸出双手捧起了瓷坛,放入了怀中,脸上的神色十分可怕。」
  只听得轻轻一声呻吟,苗若兰伏在桌上哭了出来,鬓边那凤头珠钗起伏颤动不已。众人面面相觑,不明其故。
  刘元鹤接著道:「田大哥伸手在桌上一拍,道:『苗大侠,你动手吧,我死而无怨。』苗大侠嘿嘿一笑,道:『我何必杀你?一个人活著,就未必比死了的人快活。想当年我和胡一刀比武,大战数日,终於是他夫妇死了,我却活著。我心中一直难过,但后来想想,他夫妇恩爱不渝,同生同死,可比我独个儿活在世上好得多啦。嘿嘿,这张地图在你身边这许多年,你始终不知,却又亲手教还给我。我何必杀你?让你懊恼一辈子,那不是强得多麽?』说著拿起珠钗,大踏步出房。田大哥手边虽有弓箭刀剑,却那敢动手?」
  「田大哥唉声叹气,将死婴和宝刀都放在床上,回身闩上了门,喃喃的道:『一个人活著,就未必比死了的人快活。』坐在床上,叫道:『兰啊兰,你为我失足,我为你失足,当真是何苦来?』接著嘿的一声,听得什麽东西戳入了肉里,他在床上挣了几挣,就此不动了。」
  「我吃了一惊,忙从床底钻将出来,只见他将羽箭插在自己心口,竟已气绝。各位,田大哥是自尽死的,并非旁人用箭射死。害死他的既不是陶子安,更不是胡斐,那是他自己。我跟陶胡二人绝无交情,犯不著给他们开脱。」
  「我见他死了,当下吹灭烛火,正想去拿宝刀,然后溜之大吉,陶世兄却已来到房外拍门,我只得躲回床底。以后的事,陶世兄都已说了。他拿了宝刀,逃到关外来。我在床底下憋了这老半天,难道是白挨的麽?加上我这位熊师弟跟饮马川向来有梁子,咱哥儿俩就跟著来啦。」
  他一番话说完,双手拍拍身上灰尘,拂了拂头顶,恰似刚从床底下钻出来一般,喝了两口茶,神情甚是轻松自得。
  八
  这些人你说一段,我说一段,凑在一起,众人心头疑团已解了大半,只是饥火上冲,茶越喝得多越是肚饿。
  陶百岁大声道:「现下话已说明白了,这柄刀确是田归农亲手交给我儿的,各位不得争夺了吧?」刘元鹤笑道:「田大哥交给陶世兄的,只是一只空铁盒。若是你要空盒,在下并无话说。宝刀却那有你的份?」殷吉道:「此刀该归我天龙南宗,再无疑问。」阮士中道:「当日田师兄未行授刀之礼,此刀仍属北宗。」众人越争声音越大。
  宝树忽然朗声道:「各位争夺此刀,为了何事?」众人一时哑口无言,竟然难以回答。
  宝树冷笑道:「先前各位只知此刀削铁如泥,锋利无比,还不知它关连著一个极大宝藏。现今有人说了出来,那更是人人眼红,个个起心。可是老和尚倒要请教:若无宝藏地图,单要此刀何用?」众人心头一凛,一齐望著苗若兰鬓边那只珠钗。
  苗若兰文秀柔弱,要取她头上珠钗,直是一举手之劳,只是人人想到她父亲威震天下,若是对她有丝毫冒犯亵渎,她父亲追究起来,谁人敢当?是以眼见那珠钗微微颤动,却无人敢先说话。
  刘元鹤向众人横眼一扫,脸露傲色,走到苗若兰面前,右手一探,突然将她鬓边的珠钗拔了下来。苗若兰又羞又怒,脸色苍白,退后了两步。众人见刘元鹤居然如此大胆,无不失色。
  刘元鹤道:「本人奉旨而行,怕他甚麽苗大侠,秧大侠?再说,那金面佛此刻是死是活,哼,哼,却也在未知之数呢。」'群豪齐问:「怎麽?」刘元鹤微微一笑,道:「眼下计来,那金面佛纵然尚在人世,十之八九,也已全身铐镣、落入天牢之中了。」
  苗若兰大吃一惊,登忘珠钗被夺之辱,只挂念著父亲的安危,忙问:「你……你说我爹爹怎麽了?」宝树也道:「请道其详。」
  刘元鹤想起上峰之时,被他在雪中横拖倒曳,狼狈不堪,但自己说起奉旨而行种种情由,宝树神色登变此时听他相询,更是得意,忍不住要将机密大事吐露出来,好在人前自占身分,於是问道:「宝树大师,在下先要问你一句,此间主人是谁?」
  群豪在山上半日,始终不知主人是谁,听刘元鹤此问,正合心意,一齐望著宝树,只听他笑道:「既然大夥儿都不隐瞒,老衲也不用卖那臭关子了。此间主人姓杜名希孟,是武林中一位响当当的脚色。」众人互相望了一眼,心中暗念:「杜希孟?杜希孟?」却都想不起此人是谁。宝树微微一笑,道:「这位杜老英雄自视甚高,等闲不与人交往,是以武功虽强,常人可不知他名头。然而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却个个对他极是钦慕。」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可把众人都损了一下,言下之意,明是说众人实不足道。
  殷吉、阮士中等都感恼怒,但想苗人凤在那对联上称他为「希孟仁兄」,而自己确够不上与金面佛称兄道弟,宝树之言虽令人不快,却也无可辩驳。
  刘元鹤道:「咱们上山之时,此间的管家说道:『主人赴宁古塔相请金面佛,又派人前去邀请兴汉丐帮的范帮主。』这话可有点儿不尽不实。想那范帮主在河南开封府被擒,小弟也曾出了一点儿力气。」众人惊道:「范帮主被擒?」刘元鹤笑道:「这是御前侍卫总管赛大人亲自下的手。想那范帮主虽然也算得上是个人物,却也不必劳动赛总管的大驾啊。我们拿住范帮主,只是把他当作一片香饵,用来钓一条大大的金鳌。那金鳌嘛,自然是苗人凤啦。杜庄主要去邀苗人凤来对付甚麽雪山飞狐,其实那里邀得到?苗人凤这当儿定是去了北京,想要搭就范帮主。嘿嘿,赛总管在北京安排下天罗地网,专候苗人凤大驾光临。他若是不上这当,我们原是拿他没有法儿。他竟上京救人,这叫做啄木鸟啃黄莲树,自讨苦吃。」
  苗若兰与父亲相别之时,确是听父亲说有事赴京,嘱她先上雪峰,到杜家暂居。这时听刘元鹤如此说来,只怕父亲真是凶多吉少,不由得玉容失色。
  刘元鹤洋洋得意,说道:「咱们地图有了,宝刀也有了,去把李自成的宝藏发掘出来,献给圣上,这里人人少不了一个封妻荫子的功名。」他见有的人脸现喜色,有的确有犹豫之意,心知如陶百岁等人,把发财瞧得比升官更重,又道:「想那宝藏堆积如山,大夥儿顺手牵羊,取上一些,那就一世吃著不尽,有何不美?」众人轰然喝采,再无异议。
  田青文本来羞愧难当,独自躲在内室,听得厅上叫好之声不绝,知道已不在谈论她的丑事,当下悄悄出来,站在门边。
  刘元鹤在头上拔下一根头发,慢慢从珠钗的凤嘴里穿了过去,依著当日所见苗人凤的手法,轻轻一拉一甩,凤投机括弹开,果然有个纸团掉了出来。众人都是「哦」的一声。刘元鹤打开纸团,摊在桌上。众人围拢去看。
  但见那纸薄如蝉翼,虽然年深日久,但因密藏珠钗之中,却是丝毫未损,纸上绘著一座笔立高耸的山峰,峰旁写著九个字道:「辽东乌兰山玉笔峰后」。
  宝树大叫:「啊哈,天下竟有这等巧事?咱们所在之处,就是乌兰山玉笔峰啊。」
  众人瞧那图上山峰之形,果真与这雪峰一般无异,上峰时所见崖边的三株古松,图上也画得清清楚楚,当下无不啧啧称异。
  宝树道:「此处庄上杜老英雄见闻广博,必是得知了宝藏的消息,是以特意在此建庄。否则此处气候酷寒,上下艰难,又何必费这麽大的事?」刘元鹤心中一急,忙道:「啊哟!那可不妙。他这庄子建造已久,还不早将宝藏搬得一乾二净?」宝树微笑道:「那也未必。刘大人你想,要是他已找到了宝藏所在,定然早就去了别地,决不会仍在此处居住。」刘元鹤一拍大腿,叫道:「不错,不错!快到后山去。」
  宝树指著苗若兰道:「这位苗姑娘与庄上众人怎麽办?」刘元鹤转过身来,只见于管家等庄上佣仆,个个已走得不知去向。田青文从门后出来,说道:「不知怎的,庄上男男女女都躲了个乾乾净净。」刘元鹤抢过一柄单刀,走到苗若兰身前,说道:「咱们所说之事,她句句听在耳里,这祸根可留不得。」举起单刀,就要往她头顶砍落。
  突然间人影一闪,琴儿从椅背后跃出,抱住刘元鹤的手,狠命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刘元鹤出其不意,手腕一疼,当啷一响,单刀落地。琴儿大骂:「短命的恶贼,你敢伤了小姐一根毫毛,我家老爷上得山来,抽你的筋,剥你的皮,这里人人脱不了干系。」
  刘元鹤大怒,反手一拳,猛往琴儿脸上击去。熊元献伸出右臂,格开了他一拳,说道:「师哥,咱们寻宝要紧,不必多伤人命!」要知熊元献一生走镖,向来胆小怕事,谨慎稳重,不像他师兄做了皇帝侍卫,杀几个老百姓不当一回事,他听了琴儿之言,心想若是伤了苗若兰,万一她父亲逃脱罗网,那可大祸临头了。殷吉和他心意相同,也道:「刘师兄,咱们快去寻宝。」
  刘元鹤双目一瞪,指著苗若兰道:「这妞儿怎麽办?」
  宝树笑吟吟的走上两步,大袖微扬,已在苗若兰颈口「天突」与背心「神通」两穴上各点了一指。苗若兰全身酸软,瘫在椅上,心里又羞又急,却说不出话。琴儿只道他伤了小姐,横了心又抓住了和尚的手,要狠狠咬他一口。宝树让她抓住自己右手拉到口边,手指抖动,点了她鼻边「迎香」、口旁「地仓」两穴。琴儿身子一震,摔倒在地。
  田青文道:「苗家妹子坐在此处须不好看。」俯身托起她的身子,笑道:「真轻,倒似没生骨头。」走向东边厢房。
  那东厢房原是杜庄主款待宾客的所在,床帐几桌、一应起居之具齐备,陈设得甚是考究。田青文掩上了门,替苗若兰除去鞋袜外裳,只留下贴身小衣,将她裹在被中,垂下了罗帐。苗若兰自七八岁后,未在人前除过衣衫,眼前之人虽是女子,也已羞得满脸红晕。田青文望著她身子,笑道:「怕我瞧麽?妹子,你生得真美,连我也不禁动心呢。」抱了她衣衫走到厅上,道:「她衣衫都给我除下了,纵然时辰一过,穴道解了,也叫她走动不得。」群豪一齐大笑。
  宝树道:「咱们大家来瞧瞧,从这刀子之中,到底如何能寻到宝藏。」说著从怀中取出铁盒,打开盒盖,提刀在手,见刀鞘上除了刻得有字外,更无别样奇异之处。他一手持鞘,一手持柄,刷的一响,将刀拔了出来,只觉青光四射,寒气透骨,不禁机伶伶的打个冷战。众人同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他将宝刀放在桌上,众人围拢观看,见刀身一面光滑平整,另一面却雕镂著双龙抢珠的花纹。两条龙一大一小,形状既极丑陋,而且龙不像龙,蛇不像蛇,倒如两条毛虫,但所抢之珠却是一块红玉,宝光照人,的是珍物。
  曹云奇拿起刀来细看,道:「那有甚麽古怪?」宝树道:「这两条虫而必与宝藏有关,咱们到后山瞧瞧再说。给我!」说著伸手去接宝刀。曹云奇更不打话,回刀护身,急奔而出。宝树怒道:「你干甚麽?」追了出去。
  出得大门,只见曹云奇握刀向前急奔,宝树右手一扬,一颗铁念珠激飞而出,正中他右肩肩胛骨。曹云奇手臂酸麻,拿捏不住,擦的一声,宝刀落在雪地之中。宝树大踏步上前,拾起宝刀。曹云奇不敢再争,退在一旁,眼见宝树与刘元鹤一个持刀、一个持图,并肩向山后走去。这时馀人也都涌出大门,跟随在后。
  宝树笑道:「刘大人,适才老衲多有冒犯,请勿见怪。」刘元鹤见他陪笑谢罪,心中乐意,说道:「大师武艺高强,在下佩服得紧,日后还有借重之处。」宝树道:「不敢。」
  两人走了一阵,眼见山峰已无路可行,四顾尽是皑皑白雪,虽然明知宝藏是在这玉笔峰下,但偌大一座山峰,到处冰封雪冻,没留下丝毫痕迹,却到那里找去?若要把峰上冰雪铲除,即穷千百人之力,也非一年半载之功,何况今日铲了,明日又有大雪落下;想到杜希孟已在峰上住了几十年,必定日日夜夜苦心焦虑、千方百计的寻宝,至今未能成功,寻宝之事,自然大非易易。
  众人站在崖边东张西望,束手无策。田青文忽然指著峰下一条丘峦起伏的小小山脉,叫道:「你们瞧!」众人顺著她手指望去,未见有何异状。田青文道:「各位,看这山丘的模样,是否与军刀上的花纹相似?」
  众人给她一语提醒,细看那条山脉,但见一路从东北走向西南,另一路自正南向北,两路山脉相会之处,有一座形似圆墩的矮峰。宝树举起宝刀一看,再望山脉,见那山脉的去势位置,正与刀上所雕的双龙抢珠图一般无异,那圆峰正当刀上宝石的所在,不禁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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