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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恋公式-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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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过去,于优还在和那几个难缠的音节奋战。

英丰端来两瓶果汁走进琴室,拍拍于优的肩膀说:“小优,休息了。”

“这边我试了几次还是弄不懂。”她抬起头,对英丰求救。

“弹给我看看。”

他在她身边坐下,一手指著音符,一手自然而然地搭上她身後的椅面。

大大的他、小小的她,小优整个人都在他的胸怀之中,他暖暖的体温染上她的,从未有过的安全感笼罩住她。

小优偷偷笑开,那是个放松、不再有负担的笑容,眉头展开,眼角弯垂,微微翘起的唇带著娇憨。

英丰示范过正确的指法後,侧脸看见她的笑,刹那间,呆若木鸡。

“小优,你真漂亮,长大当我的新娘好不好?”话脱口而出,没经过大脑,全是出自真心。

“好!我只当哥的新娘,其他人的新娘都不当。”她信誓旦旦回答,一样没经过大脑,但却同样出自真心。

在不识情爱的年龄里,他们单纯因为喜欢,把心给了对方,心找到属地,人安情踏实,他们相视一笑。

“如果有帅哥来追你,你也不可以再喜欢人家,知不知道?!”

虽不懂情爱,但对感情的独占性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知道,只可以喜欢哥。”不是让人强行灌输、不是被人胁迫威逼,她自愿把未来交到他手中,因此生中,她第一次的安全感和幸福滋味,是在他身上寻到。她信他,相信只要跟在他身边,他就会不断带给她幸福安全。

“真乖,弹完这一段,我带你去吃巧克力。”

“好!”她再试一次,但同样的情况出现,她又在高音D时断下音。

“是不是少了一跟手指头弹D?因为你在前面转手的时候转错了,要转四不是转三,试试看转四,这次你一定会把音阶弹得顺。”

小优试过一次,果真!再试一次、两次、三次……成功了!一串音符在她指下流窜,再没有半分犹豫。

“小优真棒,将来长大一定会变成炙手可热的音乐家。”他摸摸她的头,才一年,她的头发就长到齐肩,她实现对他的承诺,留下一头长发。

“到时候我想跟哥一起上台表演。”把辫子当长绳送到他手中,小优知道他喜欢拉她的头发。

点头,他允可。

眼看她送上来的发辫,失笑自己怎会有这种折磨人的嗜好?“不要,你会痛。”首次,他在乎别人的感受。

人人都说独生子是自我中心,只按自己的意愿行事,这点对储英丰来讲是真理。他练一手好琴、成绩优异、同侪社交好,只因为他高兴,不为旁人的眼光和赞许;把小优带回家教她练琴、为她尽心,不因为要做好事得好报,单单是他喜欢。

他向来只依顺自己的喜好做事,不为世俗眼光勉强自己,这点,他和小优截然不同。

“不痛,你看!”小优用力扯自己的头发,向他保证。

如果他折磨人的嗜好是怪僻,那么她被虐待的嗜好又是什么?“拉嘛!我一点都不痛的。”

他应了她话,扯一下她的辫子,但力道变轻了。他常说,她是一颗糖衣锭,把苦包在心里,把甜留在外面,津蜜了每个人的知觉。

“走了,我带你去吃巧克力。”合上琴盖,他把果汁递到她手中。

“你又有巧克力?”握住他的手,他长长的指节能够把她小小的手完全包住。

“对!满满一抽屉呢,统统给你。”

“为什么大姐姐都喜欢送巧克力给你?你又不爱吃,每次都是我帮你吃掉。”

小优歪著脑袋想过几百回,还是弄不懂。

“巧克力便宜嘛!”看一眼小优,这种高级的男女问题,像她这种二年级的小女生,是不会懂的啦!至少要长到六年级,像他这样成熟才能弄得通。

不过,也幸好她弄不通,要不,像班上那些缠人的女生那样,也挺麻烦的。

“你可以叫她们送你别的东西,像口香糖、面包、果汁,大家送不一样的东西,这样你才会想吃。”巧克力,她早就腻烦,初时的甜蜜已经让他取代,有他在,不吃巧克力,心头也会甜滋滋、浓蜜蜜。

“我什么东西都不喜欢吃,你呢,要吃胖一点才好。”第一次收的巧克力,进了小优肚子,看到她一脸满足的幸福感,从此他来者不拒,只要有巧克力就往包包塞,收久了,学校的女生误以为他喜欢巧克力,从此他总有满满一抽屉的巧克力。

甜甜一笑,她说:“妈妈说,最近我变胖了。”

真的?他弯腰凑近她,两手在她脸上捏一把。“不够、不够,还是太瘦,要再胖一点,胖一点好看。晚上留在我家吃饭,我要张妈把你养胖。”

“好!”她满口答应。

不过,这回不光是为了巴结讨好他,而是她喜欢待在他身边,喜欢让他无时不刻揉揉捏捏、听他指东管西、要他拉拉自己为他留起的长发辫……

这年,是于优一生中最快乐的桥段。在这一年前,她的生活辛苦灰暗;在这一年後,她的生活伤心悲惨……

“第四章”

手紧紧相握,不放!

从他握住她的那一刻开始,从她掉人回忆、忽略他的亲密开始,然後,他把车停在旧屋前,然後,他们注意到彼此太过自然的相依……他们的手都没有松开过。

车子开进庭园,管家张爸、张妈迎了出来,他们都是在储家服务三、四十年的资深老人,现在年纪大做不动,便留在储家管领新员工。一看见于优返回家门,他们笑出两道弯弯眉。

“小优,你回来了。”张爸开心地迎向前,从後车箱拿出轮椅。

“张爸、张妈,好久不见,你们好吗?”她柔柔一笑。

对他们来讲,与其说小优是大小姐,不如说她是他们的小女儿。

“好、好,都好、我们都好,你呢?你好不好?你好像比上次回来时更瘦了,告诉张妈,是不是出门在外,三餐都不正常?”

“现在流行瘦嘛!”距离上次回来,一整年了。没想过,再踏人这里,储伯和妈妈已是天人永隔。

“现在的女人啊,头脑不知道在想什么,把自己弄得瘦巴巴的,再去垫屁股、整胸部。我就不觉得瘦有什么好看,在我们那个年代,有钱少奶奶哪个不是富富态态的,一看就知道是好命相。‘张妈拉起她的手,唠唠叨叨个没完。

英丰看到于优投过来的求救眼神,好笑地替她解围。

“张妈,接下来要怎么把她养胖,就是你的工作了,她只能在家里住一个月,你好好研究菜单,看如何在一个月後,让她胖得走不动。”

“一个月啊?不会吧!我以为你和少爷和好了,会留下来长住……娟太太地下知道,一定会不放心……”

她的忧心落在于优眼里,她有股冲动,想脱口喊“不走了、不走了,我留下”,可是,不能啊!

二十年前,她的出现颠覆了储家的生态,夺走了属於“他”的快乐,好不容易,他再度敞开心胸,前嫌尽释、接纳她……

不!她不能留下来,再度成为他的负担。

“她只是出国工作,等工作结束,还是会回来长住。”他径行替她作决定。

“这样子啊!太好了!我就知道小优不是没心肝的坏女生,几年前你硬要搬出去住,我和张妈好伤心。”张爸推著她一路往里面走。

本想当面解释清楚,想想,算了,解释太多也没有用,什么事,到时再讲。

“小优,还是住以前的房间好吗?张妈一直让人把那里维持原来的样子。”

“张爸、张妈你们对我这么好……谢谢,真的谢谢!”

“傻女娃儿,哪有那么多谢,从小到大都谢不完吗?你对我们好、我们对你好,我们就是有缘嘛!生儿生子,不就是生个缘分,你虽然不是我们亲生,从小我们可没少疼你一点,再说谢谢,把我们都谢得生分了。”张妈拍拍她的手,牵住她。

一走进客厅,想起什么似的,张妈说:“小优,你先上楼休息,我去厨房端一碗红枣银耳给你送上去。”

“张妈,我也要一碗。”英丰对著她急走的背影说,有时候小优的好人缘让人羡慕。

“还会少了你的吗?谁不知道你最喜欢这一味。”张嫂笑开,他们的和谐让她打心里欢喜。老爷、娟太太也会觉得欣慰吧!

英丰推著于优走到楼梯边,低下身,从轮椅上抱起于优,一层层往楼上走。阳光从楼梯旁侧的窗口投入,斜斜的两方,带来夏日温情。

“哥,你记不记得?储伯和妈妈结婚那天,他也是这样抱起妈妈往楼上走。”

“记得,你是小花童,穿一身粉红色的及膝礼服,抱著娟姨的捧花跟在後面。”那天,他对她视而不见,一转身,绕进自己的书房里。

歉意夹杂著罪恶、温情……太多错综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酝酿,说不出那种感觉,他只知道,他要她在身边,他要享受起她在身边。

“我看见你站在楼梯顶端,抓起裙摆要往你的方向跑,我有好多话要告诉你,可是你在生气,一转头,不理我,自顾自跑开。

本来我很高兴能够穿那么漂亮的长礼服,可是,长礼服让我跑不快,我有些懊恼,好想拿把剪刀把裙下摆给拆掉。“

圈住他的脖子,她幻想自己正穿著那袭长礼服,成为他的新娘。

结婚进行曲在耳际响起,情爱誓约在脑海里打转──于优你愿不愿意嫁给储英丰,从此荣辱共享?愿意、愿意……她有千千百百个愿意……愿意共度祸福,愿意以他为天、事事尊重,愿意爱他、敬他千万年,愿意在生命尽头仍然爱他。

她的笑牵动他的心,英丰望著她瘦削的小脸。

张妈说得对,她瘦得见骨,肌肤带著病态的苍白,是拿掉孩子的关系吗?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好……

“当时,你想告诉我什么话?”“你要听我说?”又笑开,没有带著长年郁色,是眉飞色舞的那种。

“洗耳恭听。”

“我要跟你说对不起,一次、两次、很多很多次对不起。我想也许说一次对不起,你不会原谅我,如果我说一百次,你就不会再生气了。

然後你会像以前一样,担心我渴了,递给我果汁;带我回房间,打开抽屉,把满满的巧克力塞到我手中,说声:“小优,要记得以後我是你真正的哥哥了,我会疼你,你要听我的话,知道不知道?‘结果……你连一句都不肯听,我没机会说出我的一百个对不起,也没机会……口渴……”

深吸口气,错了,他错得太多。现在弥补,行吗?“为什么想跟我说对不起?你做错过什么?”

“那次你对我大吼,要我回去叫妈妈别嫁给储伯伯,我一路哭回家,哭著请求妈妈不嫁、哭著害怕你再不理我。可是,到最後我还是被说服。

当妈妈讲到储伯伯时,她的眼睛充满光采,满脸含笑。知道吗?在那之前,我从未看过妈妈真心快乐,我想,妈妈喜欢储伯一定和我喜欢你一样,要是有人叫我跟你分开,我会伤心得吃不下饭、睡不著觉,所以我的眼泪止住,乖乖听妈妈说起婚礼。“

她的瘦弱和他的离去有关吗?她说分开会让她吃不下饭,那么他们聚在一起了,是不是她就要开始健康?

“妈妈说,婚礼时我会有一件公主穿的礼服、会有一个装满敦瑰花瓣的篮子;妈妈说,婚礼後,我最喜欢的大哥哥,会成为我真正的哥哥,再不会被别人抢走,我会有一个爸爸爱我、疼我,不会拿长棍子打我……这些诱惑让我忘记,当我住进城堡当了公主,胡阿姨必须黯然离开。”胡阿姨的痛于优懂,所以在得知英丰订婚同时,她立刻搬出储家,不等待、不期盼,她骗自己──于优不再爱储英丰,不让自己威胁未来嫂嫂,不教自己重复母亲的步履。

“你为了自己的妥协,想跟我说对不起?”那年,他们真的好小,小得只能用自己的想法来度衡大人世界。

“不,我让利益冲昏了头,一个哥哥、一个爸爸、一个完美家庭、一座城堡……只要忘记你的怒吼,我就能得到这些,我的良心输掉这场梦想。”

“这么优渥的条件,换成大人也会被诱惑。”

“你原谅我了?”不单单“不恨”,还有原谅呵!

“是的!我原谅你,也原谅自己,大人的行事有他们的道理,我们不该干涉。走吧!我带你上楼,给你巧克力、果汁,我要你记住──我是你真正的哥哥了,我会疼你,你要听我的话。”

这句话于优等过好多年,没想到今日,终是教她等到。

不过,她早就不想当他真正的妹妹,她想当……不,她不能!

不管是良心、生命,或是时间,都不允许她再多去想像。

停下幻想,她只要拼命把握住眼前。

※※※一九八二年秋天自今为君妹,羞颜未尝开他十三岁??她九岁胡阿姨帮小优报名全市钢琴比赛,这次大哥哥也要参加小提琴比赛,所以他们各自埋头练习,期待在比赛中能够脱颖而出。“不行!三连音的重音不够明显。”自言自语後,小优把手指放在琴键上,深吸口气,一二三四、一二三四,音落下,第一个重音在指尖现形。突然,琴室的门被撞开,英丰从外冲进来。

乐音戛然停止,小优疑惑地看住他。

“哥,你怎么啦?”是生气吗?她没见过这样子的储英丰。

“于优,你真可恶!我妈咪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这样对她?”

“我……我……做错事了吗?”是不是她钢琴练得不够认真?一定是的,她让胡阿姨失望了。“我会加倍努力,哥别生气,我马上再弹。”低头,她把一串三连音快速弹出。

“不准你碰我妈咪的钢琴!”用力一扯,小优整个人被他拉到地面上。

手肘撞伤了,好痛!咬住唇,她不敢呼痛,一颗心因他的愤怒而恐慌。

她不知道为什么哥会那么生气,她不乖吗?肯定是的,是她太坏。

“哥别生气好不好?小优会改、小优会变乖,以後小优再不惹你生气,好不好?”她抓起自己的长辫子递到他手中。“你拉辫子,拉拉就不生气了。”她讨好地看向他,对他微笑。

辫子一扯,盛怒的英丰克制不住力道,抓起她就往墙上撞去。

小优整片头皮发麻,头发好像全被扯断,撞上墙壁的额头反而不觉得痛。倒抽一口气,不敢哭、不敢喊,缩著身体伏在墙角,静静等待这阵疼痛过去。

“你给我起来!”他走上前去,用脚踢开她的身体。

“小优坏,哥不要生气,好不好……”趴在地板上痛得爬不起身,仍想求得他不生气。

“我妈咪教你弹琴、疼你、对你好,你居然要你妈妈来抢我爸爸,差劲!你以为赶走我妈咪,光明正大住进我家,这里的一切一切就会统统变成你的,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不准你碰我家的钢琴;永远都不准,懂不懂!”

“我懂,小优不碰钢琴,永远都不碰。”她听不懂他要什么,只知道不能再弹琴,只知道大哥哥不再喜欢她,心很痛很伤,但是,她不敢说不要。

“我不准你拉小提琴、不准你拿我的巧克力!”

“知道了,我不学小提琴、不吃巧克力,小优记住了。”

“回去告诉你妈妈,不准嫁给我爸爸,不然,我永远都不会再看你一跟。”

“记起来了,我会回去告诉妈妈,不可以嫁给储伯。”捂住头,站起身,她发现自己的额头肿起一个大包包。

红过一大片的额头让人看了怵目惊心,英丰到这时候才看见自己的杰作,吓了一跳,想伸手触碰,又硬生生止住。

他口气变得和缓:“如果你妈妈不和我爸爸结婚,我会再给你一点巧克力。”

他的一句话,让小优的笑脸漾开,满面泪痕忙用袖子擦去。

她不怕痛、不怕没琴可弹,也不怕巧克力没得吃。她只怕,大哥哥再不肯理她。

“哥,我马上回去,叫妈妈不嫁给储伯,你不要生小优的气,好不好?”抱住他的腰,贴在他身上,她要当他最听话的小优妹妹。

英丰尴尬地摸摸她的长头发,刚才那一下,很痛吧!

他的手在摸她?小优把他抱得更紧,他仍是疼她的大哥哥。

张妈从楼下走来,手上端著两碗八宝粥,还没走进琴室,就出声招呼:“少爷、小优,来吃八宝粥,热腾腾、香喷喷呦。”放下粥,才抬眼,就看见小优头上的伤,她口气急迫:“告诉张妈,怎么弄的?好大一块红肿。”

“我不小心撞的。”

“撞了就要擦药,不是抱著哥哥撒娇,伤口就会好。你们先吃点心,我下去拿药。”说著,她就要往下走。

“张妈,谢谢你,不用啦,我回家再擦药,我有重要的事要马上跟妈妈说。”朝他们挥挥手,她笑得一脸娇甜。

看著她小小的身影,张妈百思不解,有这么重要的事吗?非要马上说,连最喜欢吃的八宝粥都顾不得。

※※※于淑娟还是嫁进储家,婚礼不大,但储家的亲戚全员到齐。

胡幸慧没出席,大家都以为她是想避开这场难堪,其实,她是赶著在开学前先到学校适应新环境,於是在离婚协议书签下後,直飞美国,进入她向往已久的茱莉亚音乐学院。

礼毕,储睿哲抱起新娘往二楼新房走,小优拿著捧花跟在後头。两颗圆滚滚的大眼睛四下寻找。她在找她的大哥哥。

其实,她找他好久,从礼车上门、到法院公证,再绕回到这里,她一直在找大哥哥的身影,可是找不到。

他不在吗?他还在生气吗?小优害怕看见他、害怕面对他的怒目相向,却更害怕从此再见不到他。

终於,在楼梯转角处,她看见他。太棒了!她有好多话要对他说。

两个人目光对上,英丰冷目一扫,转身离去。

小优忙拉起礼服下摆,追他。

储伯和妈妈进入新房,小优没跟著进去,向左转,她绕进哥哥的书房。

“哥,我有话……”话在看见房里面其他人时噤声。里面有好几个人,有的比英丰大一些,有的比他小一点,全是他的堂兄弟、表姐妹。“你是谁啊?谁叫你进来的?”一个长相粗壮的男生走过来。

一鞠躬,像以往一样,她用谦逊的态度博取别人的好感。“你好,我叫于优,我来找我哥哥。”偏过脸,她看见他站在窗旁,眼光对向窗外。

“你就是小舅舅娶的巫婆的女儿啊?你爸是谁?”漂亮的大姐姐走过来,手一推,小优连连退过三步。

“爸爸……”她沉吟,爸爸就是爸爸啊!她又没叫过他的名字。

见她说不出来,大姐姐笑说:“我来教你们,这种连爸爸是谁都不知道的小孩儿,就叫作杂种。”说完,好几个人都大笑出声。

杂种,这句话她不陌生,在好久以前,胖阿姨就这样骂过她,她不知道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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