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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
沙利文的精神分析体系中我们发现,他将性和
①西。弗洛伊德:《文明及其不满》,第69页。
②同上书,第69页及后面几页的讨论。
③西。弗洛伊德:《文明及其不满)
,第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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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严格区分开来,这种区分与弗洛伊德完全不同。在沙利文的概念中,爱与亲密意味着什么?
“亲密是一种涉及两个人的处境,这种处境使得个人价值的所有构成成分都完全发挥作用。
个人价值的有效发挥要求一种关系类型,我称之为合作。
我的意思是说,一个人在追求愈来愈同一(也就是说愈来愈相互满意)
以及维护愈来愈相同的安全有效范围的过程中,使自己的行为明确地符合对方所表达出来的需要。“
①简言之,沙利文将爱的本质定义为一种相互合作的处境,这种处境使两个人都感到:“我们按规则来进行游戏,以保持我们的威望、优越感与优点。”
②
弗洛伊德关于爱的概念,是按照19世纪物质主义的说法对具有父权思想的男子的经验所作的描述;与此相同,沙利文所阐述的是20世纪异化了的交易性人格的经验。
他的概念描述了“égotismeàdeux”
(两个人的自我中主义,两个人共享利益,共同抵御充满敌意的异化世界)。实际上,沙利文给亲密所下的定义原则上适用于任何合作行动的感情,在这些行动中每个人“在追求共同目的的前提下,使自己的行为符合对方所表达出来的需要”
(值得注意的是,沙利文在这里所说的是表达出来的需要,而人们所说的爱至少包含着两人之。。。。
间对未表达出来的需要所作出的反应)。。。。。。。
①同上书,第246页。
②同上书,第246页。沙利文还给爱下了另一种定义:当一个人感到另一个人的需要与自己的需要同等重要之时,爱便产生了。这一定义由于其中包含的市场需要因素,因而同上述定义相比,便显得逊色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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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一个更通俗的说法,我们在讨论婚姻中的爱情和孩子对爱及喜爱的需要之时,可以发现爱中所包含的交易倾向。
在无数的文章、咨询以及讲演中,婚姻中的爱情被描述成为一种相互平等、相互左右的状态,被称之为“相互理解”。妻子应当考虑丈夫的需要和情感,丈夫也应同样对待妻子。如果丈夫回家时疲惫不堪,满脸不高兴,妻子就不应该问他什么问题——或者应当问问他——根据书或演讲中描述的那样来定,看哪一种方法最能“讨好”他;而丈夫则应该讲些赞扬话,说她做的饭好吃,她的新衣服好看——所有这些都是为了爱。现在,我们天天都可以听到这样的话:孩子必须“得到爱抚”以便让他感到安全;或者,别的孩子“没有从父母那里得到足够的爱”
,因而成了罪犯或者患了神经分裂症。
爱与喜爱具有的意义,如同婴儿的食物,以及一个人应受到大学教育,或者应该“接受”最新电影的准则等等所包含的意思一样完全相同。你哺育爱,就像哺育安全、知识以及其它一切一样——你就由此得到了一个快乐的人。
快乐是另一个因素,也是最流行的观念之一,今天人们。。
便根据快乐来给精神健康下定义。
这正如《美丽的新世界》一书中奉行的原则一样:“如今人人都快乐。”
快乐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今天,大多数人大概会这样来回答这个问题:快乐就是有“乐趣”
,或者“玩得痛快”。
至于“什么是乐趣?”这个问题,回答就得视个人的经济情况而定,更得看他所受的教育及其个性结构了。不过,经济方面的差异并不像看起来那么重要。社会上层阶级的“欢乐”是那些支付不起而又极希望享受的人的“乐趣”模式——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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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下层阶级的“欢乐”
则日益成为上层阶级的廉价摸仿对象;两者虽然在费用上不同,在性质上却没有太大的差别。
这种乐趣包括些什么内容呢?
包括看电影,参加舞会,打球,听收音机,看电视,星期天乘车兜风,做爱,礼拜天早晨睡懒觉,如果有钱就去旅游。如果我们用一个更讲究的词来代替“乐趣”或“玩得痛快”
,我们大概可以说,快乐的概念最多相当于享乐。如果我们将上面讨论到的消费问题考虑进去,我们就可以更精确地给这一概念下这样的定义:快乐就是无节制的消费、按电钮的权力以及懒散。
从这个立场出发,我们可以把快乐定义为忧伤与悲哀的反面。一般人也确实将快乐定义为没有忧伤与悲哀的精神状态。但这种定义却表明,快乐的这种概念大成问题。一个活生生有感觉的人不可能不忧伤,在一生中他会经历很多次忧伤。其所以如此,不仅因为我们不完善的社会安排造成了那么多不必要的苦难,而且由于人类生存的性质,这种性质使人不得不以深重的痛苦和悲哀对生活作出反应。正因为我们是活生生的生命,我们必定忧伤地意识到,在我们短暂而多难的一生中,在志向与实际成就之间,必然存在着差距。既然我们必然面对死亡的事实,不是我们死在心爱者之前,就是他们(她们)
死在我们前面——既然我们每天都看到痛苦,不可避免的、不必要的以及浪费精神的苦难在我们周围发生,我们怎么能避开痛苦与悲哀呢?
只有当我们让感觉迟钝起来,反应变慢,爱不那么深之时,只有当我们麻木不仁,对人对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时候,我们才有可能回避痛苦与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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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想从反面来给快乐下定义,那么我们不可用忧。
伤,而应用抑郁来给快乐下定义。。。。
什么是抑郁?这是指人失去感觉,虽然肉体还活着,却像死了一般。
抑郁的人无法去体验欢乐,也无法去体验忧伤。
一个抑郁的人如果能感到忧伤,他就会大大感到宽慰。抑郁状态令人十分难以忍受,因为此时人对任何事都没有什么感受,既感受不到快乐,也感觉不到忧伤。如果我们以抑郁作为快乐的反面来给快乐下定义,我们便同斯宾诺莎对快乐与幸福下的定义接近了。斯宾诺莎认为,快乐与幸福是一种蓬勃的活力状态。这种活力推动我们去理解我们的同胞,去同他们结合成一体,融合成一个整体。快乐来自建设性生活经验,以及将我们同世界结合起来的爱和理性的力量。快乐在于我们触及现实的坚定的实质,发现自我以及同他人的一致与差异。快乐是一种激烈的内心活动状态,是对愈来愈发展的活力的一种体验,这种活力发生在我们同世界、同我们自己保持着建设性关系的过程之中。
由此可见,我们不可能在内心消极的状态中,或者从浸透于异化了的人生的消费态度中找到快乐。快乐就是感受充实,而不需要充实的空虚。今天,一般人可以玩得痛快,过得快乐;尽管如此,从根本上讲,他却感到压抑。如果不用“抑郁”而用“厌倦”这个词,也许我们可以澄清事实。实际上,除了程度上有差别外,“抑郁”和“厌倦”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因为厌倦不是别的,而是体会到创造力瘫痪、活力匮乏的感觉。在生活的众多灾难中,很少有厌倦那样令人痛苦的了,因而我们都尽一切努力来避免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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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通过两个途径来回避厌倦。
一种是根本性的,通过富于创造性的生活体验快乐;另一种就起竭尽全力回避厌倦的表象。后一种方式似乎代表着当今一般人追求欢乐与愉快的特点。
而当他独自一人或只同亲近的人单独在一起时,他就会感到他的抑郁和厌倦都冒了出来。文化所能提供的一切文娱活动都是帮助人从多方面逃离厌倦状态的避难所,目的在于让人容易逃脱自己的现状,避开厌倦的威胁。不过,掩盖症状并不能根除产生症状的条件。
现代人除了害怕生病,或者害怕失掉地位、名誉所带来的耻辱之外,最畏惧的莫过于厌倦。在一个充满娱乐的世界中,人怕的是厌倦。一天打发过去而没有不顺心的事,一小时消磨掉而没有意识到潜在的厌倦,他就会感到十分高兴了。
从标准的人本主义立场出发,我们必定会得出关于精神健康的另一种不同的概念。在异化世界范畴中被视为健康的人,从人本主义的观点看,正是病入膏肓的人——尽管这里所说的不是个人的疾病,而是社会性的缺陷。按照人本主义的含义,精神健康具有这样一些特性:能够爱与创造,能够从家庭及自然的乱伦联系中解脱出来,具有自我身分感,即能够将自己体验为主体及自身力量的创造者,能够掌握自己内在及外在的现实,也就是说,能够使客观性与理性充分发挥。生命的目的是活得认真而又热烈,诞生得完整,充分清醒。人活着就是要脱离婴孩般的自以为是的境界,而坚信自己有着真正的力量,尽管这种力量十分有限;能够接受这样的矛盾事实:人是宇宙中最重要的东西,但同时又不一定比一只蚊虫或一片小草更重要。人活着就是要能热爱生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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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畏地接受死亡;能承受无法把握住的那些生活提出的重要问题,但同时又坚信自己的思想、感情,只要这些思想感情确实是自己的。
人活着既要能够独立自处,又要同心爱的人、普天下的兄弟、所有有生命的东西融为一体;听从良心的召唤,回到我们自身,但同时,在良心的声音听不到或无法遵从之时,又不要沉溺于个人私仇之中而不能自拔。精神健全的人,是以爱、理性、信仰来生活的人,是尊重生命(自己的和他人的生命)的人。
异化的人,如前所述,不可能健全。因为他将自己体现为受到自己和他人所支配的一件东西,一项投资,所以他缺少自我感。自我感的缺乏,便产生了极度的焦虑。这种面临虚无的深渊所产生的焦虑比地狱的熬煎更为可怕。在地狱的情景里,是我受到惩罚与熬煎——在虚无的情景里,我却被。
逼得来快要发疯,因为我自己已经不再能说“我”了。
我们之所以可以恰当地把现代称之为焦虑的时代,主要是因为这种焦虑产生于欲乏自我感。因为“我是你所希望的我”——我就不是我了;我感到不安,依赖他人的认可,总。。。
想取悦于他人。
异化的人一旦怀疑自己没有与他人协调一致,就会感到自卑,因为他的价值感建立在求同赐予的赞同之上。
自然地,在他的自我感觉、自我估价之中,他会感到威胁,威胁来自一切可以被怀疑为离经叛道的感情、思想与行动。但是,因为他是人而不是一部自动机器,因此他不可能不偏离常轨,于是,他必定随时害怕别人不赞成他。这样一来,他不得不更尽心尽力地去求同,争取别人赞同,为成功而奋斗。
不是良心给了他力量与安全感,而是那种千万别与群体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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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的感觉促使他前进,让他感到安全。
异化的另一个后果是普遍存在的有罪感。
从根本上讲,我们的文化不是宗教的文化,但是有罪感却如此广泛地存在,这样地根深蒂固,确实令人惊讶。我们可以说,这种有罪感与加尔文教义的有罪感的主要区别在于这样的事实:这种有罪感既不为人们清楚意识到,又不是与宗教观念中的罪孽有关。
不过,只要我们剥去表皮,我们就可发现人们为千百桩事感到内疚:工作得不够努力,对子女没有保护得太好——或保护得不够,给母亲做的事不够多,或者,对借债人太心软,等等。人们为做好事感到内疚,也为做坏事感到有罪;情况似乎是,他们总得为一些事感到有罪、内疚。
产生这么多有罪感的原因可能是什么呢?似乎有两大根源,这两大根源虽然完全不同,却导致了同样的结果。一种根源也是产生自卑感的根源。没有同其他人一样,没有完全适应的想法使人感到没有达到那个大写的“它”的要求,因而有罪。有罪感的另一个根源便是人自己的良心。他意识到自己的天赋或天才,有能力去爱,去思考,去笑,去哭,去怀疑,去创造,他感到他的生命是他得到的唯一机会,因而如果他失去了这个机会,他就失去了一切。他生活在祖先想不到的舒适与安逸的世界中——但是,他意识到,如果追求更多的舒适,他的生命就会像流沙一样滑过他的手指间。他无法不为这种浪费,这种机会的丢失而感到有罪。后面一种有罪感较之第一种更令人意识到,但两者相互促进,相互提供理论根据。于是,异化了的人感到有罪——既为身心的正常状态,又为身不由己;既为是一个活人,又为是一部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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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既为作为一个人,又为作为一件物。
异化的人是不幸的,而花钱游乐却能抑制他对自己不幸的意识。他一方面尽量节省时间,一方面他却又急于打发掉这节余下来的时间。一天结束了,没有不顺心的情况,没有令人羞耻的事,他就感到高兴;他不是满怀热情去迎接新的一天,因为这种热情是只有体验到“我就是我”时才能得到的。他缺乏那种来源于与世界保持创造性联系的不断流动的活力。
由于没有信仰,听不见良心的呼声;虽有操纵自己和他人的智力,却很少具有理性。他于是感到困惑不安,不管谁只要能给他一个完整的解决方案,他就心甘情愿尊这个人为领袖。
我们可否将异化同已经确认为精神健康的情况联系起来?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必须记住,人以两种方式使自己同世界联系在一起。一种方式是,他看世界是因为他需要看世界,以便支配或使用它。从根本上讲,这是感官经验以及常识经验。为了生存,我们的眼睛看见我们不得不看的,耳朵听到不得不听的;我们的常识使我们去行动,去观察事物。
感官与常识均为生存效力。从感官与常识以及这二者的逻辑关系来看,人人都同样地看待事物,因为事物的使用规律都相同。
人的另一种能力是从内部去看事物。主观地去看,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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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观审视力由我自己的内心体验、感情及情绪所构成。
①。。。10位画家画一棵树,从一种意义上讲,他们画的是同一棵树;从另一层意义上看,他们画的是10棵树。
每一棵树既是同一棵树又表达出每一位画家的个性。在梦中我们完全是从内部看见了世界;世界失去了自身的客观性,变成了我们自己的纯粹个人经验的象征物。一个醒着做梦的人,也就是说,只接触到自己的内心世界,无法根据世界的客观行为环境来看待外部世界的人,是神经错乱的人。而如果一个人只能照相般地体验外部世界,同自己的内心世界、同自己没有什么联系,那么,他就是异化的人。精神分裂与异化起着相互补充的作用。两种形式的疾病都缺少了人类经验的一方面。如果一个人有着经验的两个方面,我们就可以说这个人是具有创造精神的人,他的这种创造精神来自内部和外部观察形式的对立与统一。
我们对当代人的异化特征所作的描述多少有些片面,因为我们还没有提及其中的许多积极因素。首先,人本主义的传统仍然有着生命活力,非人的异化过程并没有摧毁这一传统。除此之外,有迹象表明,人们愈来愈对他们的生活方式感到不满与失望,他们力图重新得到一些他们已经失去的自我感与创造性。成千上万的人在音乐厅或从收音机中聆听好音乐,越来越多的人自己漆房子,栽花种菜,建造自己的小船或房子,热衷于任何“自己动手”的活动。成人教育不断
①参阅E。
弗洛姆在《遗忘了的语言》,一书中就这个问题所作的较详细的讨论。纽约,莱因哈特出版公司,1952年。 ——译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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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及,甚至商业部门也日益意识到,一个经理不仅要有智力,更应具备理性。
①
尽管所有这些趋势颇有希望而且真实,却并不足以证实很多非常老练的作家所持的态度正确;他们声称,对我们社会所作的批评(我在此所提出的批评意见也在此列)
,都是过时了的老生常谈,我们已经越过了异化的顶峰,正朝着较好的世界前进。这种乐观主义尽管十分吸引人,却只是一种为现状辩护的更巧妙的形式,是把对美国生活方式的赞颂转变成所谓“超越”了马克思和弗洛伊德的文化人类学概念,并且要人放心,没有必要真正着急。
①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莫尔斯。佩卡姆和雷克斯。克劳福德教授为贝尔电话公司的助理经理举办的文学和哲学讲座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说明了这种新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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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其它各种诊断
19世纪的诊断
我们在前一章中对当今西方文化的病症所下的诊断,并不是什么新东西。
诊断的唯一主张是对问题作进一步的了解,这一主张是想把异化的概念实际地应用到各种可观察到的现象中,并且将异化的病态与人本主义关于人性及精神健康的观念联系起来。事实上,最令人瞩目的是,虽然这些症候在今天似乎已十分明显,而早在19世纪,在症候还未完全显露出来之时,就有许多思想家对20世纪社会提出了批评性看法。同样令我们注意的是,他们提出的批评性论断和预测彼此多么一致,而且同20世纪的批评家的见解也竟会如此相同。
哲学和政治观点都迥然不同的人都预言道:20世纪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