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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或科学上,而且从艺术上同世界联系在一起。
如果文化不能主动帮助实现这些,一般人的成长就不会超过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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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接纳或市场倾向。
我们现在的处境到底怎样呢?宗教性的仪式除了对天主。。
教徒之外,已经不再有什么重要性。
世俗的仪式几乎不存在。
除了一些联谊会或兄弟会还在试图模仿仪式之外,我们只有少量的爱国仪式及体育仪式了,而这些仪式也只能投合整个人性中的极其有限的一点需要。我们所有的是一种消费性文化。我们“饮进”电影、犯罪报道、烈酒及娱乐。没有主动的建设性参与,没有共同的体验,没有回答生活的有意义的活动。我们对年轻一代期望什么呢?在他们没有机会从事有意义的、与人共享的艺术活动的时候,他们又该做什么呢?
他们除了用酗酒、做电影中那类白昼梦、犯罪、患神经症与精神病的方式逃避现实之外,还能做什么呢?如果我们没有表达整个人格的集体形式,没有共同的艺术和仪式,文盲扫除、高等教育普及的状况又能给我们什么帮助呢?毫无疑问,一个仍然有着真正的节日宴会以及共同的艺术共享方式的原始村落,比起我们这种教育普及、看报、听收音机的文化来,在文化上更进步,精神上更健康。
健全的社会不可能建立在只有纯学术知识而几乎完全没有共享的艺术体验的基础之上。大学加上足球、犯罪故事加上7月4日庆典①,外加母亲节、父亲节、圣诞节,这些都不能构成一个健全的社会。在考虑如何建立一个健全的社会的时候,我们必须承认,创造一种非宗教性的集体艺术和仪式
①7月4日为美国国庆日。 ——译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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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十分必要的,至少同普及教育及高等教育一样重要。要把一个互不相涉的社会改造成一个共同一体的社会,就得再度创造出机会,使大家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一起赞美——凡事都一起,而不是成为(借用里斯曼的简明说法)
“孤独的人群”中的一分子。
我们在恢复集体艺术和仪式方面,已经作过不少尝试。
法国大革命创造出了“理性宗教”及其新节日和仪式,民族感情创造出了新的仪式。但这些仪式从来也没有起到没落的宗教仪式曾经有过的重要作用。社会主义也创造出了5月1日的庆祝仪式,以及“同志”这种友爱称呼,但其重要性从来也没有超过爱国仪式。也许,我们可以从盛行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的德国青年运动中,找到集体艺术和仪式的最带创造性、最深刻的表现形式。但这项运动一直相当隐蔽,后来便为国家主义与民族主义的浪潮所淹没。
总的看来,我们的现代仪式十分贫乏,从最间接的意义上讲,也不能满足人在生活中对集体艺术和仪式的需要,无论是质量上还是数量上。
我们到底该做些什么呢?我们能发明仪式吗?我们能人为地创造集体艺术吗?当然不能!但是,一旦我们认识到这种需要,一旦我们开始培育它,种子就会发芽,天赋高的人就会给旧形式换上新样子,新的天才就会出现;而如果没有这种新的方向,天才就会被埋没。
集体艺术可以从幼儿园的儿童游戏开始,而后在学校及后来继续下去。我们将有共同的舞蹈、合唱、戏剧、音乐和乐队。这些不会完全取代现代体育运动,但可以成为众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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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利、无目的的活动之一。
这里,又跟工业及政治组织的情形一样,决定性因素是分权:具体的面对面小组、主动负责的参与。在工厂、在学校、在政治讨论小组、在乡村,我们都可以创造出各式各样的共享艺术活动;中央艺术团体可以鼓励,同时必须帮助人们组织这些活动并提出建议,但决不能“填塞灌输”。与此同时,现代的收音机与电视技术也创造出极好的机会,把最好的音乐和文学带给广大观众。用不着说,此事不能让商业界来插手,而必须与非盈利的教育机构并列。
也许有人会说,大规模恢复集体艺术和仪式的设想过于浪漫;此事只适合手工业时代,不适合机器生产的时代。要是这种意见正确,我们也许该听命于这样的事实:我们的生活方式将很快毁掉生活本身,因为生活缺乏平衡,不太健全。
但是,实际上,这种反对意见与先前人们对铁路及重于空气的飞行器的“可能性”提出的反对意见一样,都很难令人折服。
这种意见只有一点可取。
在现在这样散沙一堆、异化、没有真正的团体感的情况下,我们将不能创造出新型的集体艺术和仪式来。
不过,这正是笔者一直强调的事。我们不能把工业、政治组织中的变化,同教育和文化生活结构的变化分开。如果我们不在所有这些领域同时着手改革,那么,任何改革与重建的努力都会落空。
在讨论社会的精神变革的时候,我们能否不提宗教呢?
毫。。
无疑问,各种大的一神教的教诲所强调的人文主义目的,都与“创造倾向”所包含的基本点相同。基督教和犹太教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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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在于把人格尊严当成人自身的目的和终结,强调友爱、理性、精神价值高于物质价值。这些伦理目的都与神的概念相关。不同宗教的信徒,彼此信仰各不相同,此外还有千百万人不信宗教。可是,不信教的人集中攻击关于上帝的概念的作法也是一个错误;他们的真正目标,应当是向宗教信徒提出挑战,看他们是否真的把宗教,尤其是上帝的概念当成一回事;这就是说,看他们能否推行友爱精神,坚持真理和正义,并由此成为批判当今社会的最激烈的批评家。
同时,如果严格按照一神论的立场、观点,我们也能看到,人们讨论上帝是在空用上帝的名义。虽然我们说不清上帝是什么,但我们可以说上帝不是什么。我们难道不该停止。。。。。。。
争论上帝是什么,团结起来,剥掉当代偶像崇拜的外衣吗?
当今的偶像,不是太阳神或月神,而是极权国家中神化了的国家和权力,以及我们文化中神化了的机器和成功之道;当今的偶像是威胁着人的精神素质的那无处不在的异化。无论我们是否有狂热的宗教信仰,无论我们是否认为有必要建立一种新宗教,或是继承犹太-基督教传统,只要我们关切的是实质而非外壳,是实践而非口号,是人而非制度,我们就能团结起来,坚决否定偶像崇拜,并且在这种否定之中,而不是从任何肯定上帝的口号中,找到更多的共同信仰。我们必然会更加谦逊,更加友爱。
即使我们认为(正如笔者所认为的那样)
,在人类未来的发展中,有神论的观念必然会消亡,上述说法也仍然成立。
实际上,对于那些把一神教看作人类进化中的一个过站的人来说,相信在今后几百年中新的宗教会发展形成的看法,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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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强附会。这种新宗教将适应人类的进步发展,符合新时代的人类大同性是其最显著的特征;它包罗了东西方各大宗教所共有的人文主义教义;它的教义不会与当今人类的理性洞察力相违背,其重点将放在生活的实践,而不是教条的信义之上。这种新宗教将创造出仪式与艺术的新的表现形式,促进尊重生活的精神和人类团结一致。当然,我们不可能发明宗教。新的宗教将随着新的伟大导师的诞生而出现,正如在过去若干世纪中,时机成熟,新宗教就应运而生的情况一样。
同时,相信上帝的人应当在生活中体现他们的信仰;而不信。。
上帝的人,则应本着爱与正义的格言而活着——然后耐心等待。
①
①朱利安。赫克斯利在《进化人道主义》一文中(载《人道主义》杂志,195年)
,对人本主义新宗教也作过同样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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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结 论
当人类首次从动物世界脱胎而出之时,他就像一个怪物。
人由于丧失了调节动物活动的本能特征,便显得比大多数动物更不能自助,更难于争得生存。但与此同时,人发展形成了思维、想象和自觉的能力,这为改造自然和自己打下了基础。在数千年之久的时光之中,人一直靠搜集食物和狩猎过活。在这个阶段,他仍然受到自然的束缚,唯恐为自然所抛弃。
他将自己认同于动物,并把这些自然的代表尊奉为神明。
经过长期的缓慢发展之后,人开始耕耘土地,以农业和畜牧业为基础,创立了一个新的社会与宗教秩序。在这期间,他把诸女神尊奉为自然界孳生繁衍的孕育者,将自己体验为万物之母——大地——的儿子。
在大约400年前,人类历史上发生了一次重大的转变。在脱离自然的长期过程中,人迈出了新的一步。他割断了自己同自然、同大地母亲的联系,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新目标:完完全全地诞生,完完全全地觉醒,完完全全地成为人,成为自由人。理性与良心成了指导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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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的原则;他的目的是建立一个由友爱、正义、真理维系的社会,一个崭新的真正属于人类的家园,以代替他在大自然中失去了的而且不能重返的家。
尔后,大约公元前500年左左,印度、希腊、巴勒斯坦、波斯和中国的伟大宗教体系,以新的、更加进步的形式,表达出人类团结的思想,以及万物成一统的精神原则。
老子、释迦、以赛亚、赫拉克利特、苏格拉底,以及后来巴勒斯坦的耶稣及其门徒、美洲印第安人的主神、阿拉伯的穆罕默德,这些伟大人物都教导人们,应当把人类团结、理性、爱与正义,当成奋斗的目标。
北欧似乎沉睡了很久。希腊及基督教的思想慢慢地传播到了这块土地之上,过了100年,欧洲才完全吸收了这些思想。大约在公元1500年,一个新的阶段开始了。人发现了自然与自我,为自然科学打下了基础。自然科学开始改变大地的面貌。
中世纪封锁式的世界垮掉了,一统的天堂也已瓦解,人在科学中找到了新的统一原则,并致力于在人间的社会政治统一和自然界的控制之间,寻求新的和谐统一。道德感(犹太-基督教传统的遗产)与知识感(希腊传统遗产)融合在一起,带来了人类创造的繁荣景象,这是人从来也没有预见到的事。
欧洲,从文化上看,可说是人类最小的孩子,可是却发展出了这样多的财富和武器,使得它数百年来,成了世界其它地区的主人。
到了20世纪中期,一场重大的变革两度发生,这些变革同过去的巨大变化一样影响深远。新技术的运用带来了蒸汽机、石油和电,取代了畜力和人力。这些新技术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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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出了交际手段,将全世界变成了一块大陆,整个人类变成了一个社会。在这个社会里,每一团体的命运就是全体成员的命运。新技术创造出了奇妙的东西,把最好的艺术、文学和音乐带给了社会每个成员。新技术创造出生产力,使人人都能过尊严的物质生活,并且大大地缩短了工作时间,使工作只占人们一天时间中的一小部分。
可是今天,当人似乎已经开创了一个新的、更富有、更快乐的人类纪元的时候,他以及他的子孙的生存却受到了从来不曾有过的威胁。这怎么可能呢?
人从宗教的及世俗的权威手中夺得了自由,他傲然屹立,以他的理性、他的良心作为他唯一的判官,但是,他却害怕这新争取到的自由。他在还没有获得自主、创造性、完全觉醒的自由之前,就失掉了这些品质。他试图逃避自由。他的成就——对自然的控制——正好打通了他的逃亡大道。
在建造新的工业机器的过程中,人完全沉醉于这项新的工作,致使这项工作成了他生活的最高目的。他曾经致力于寻求上帝和拯救;而现在,他的精力却支配着他朝着控制自然、获取愈来愈多的物质享受的方向前进。他不再把生产当成改善生活的手段,而是将生产实体化为目的本身,使生活成了从属于这一目的附加品。在分工愈来愈细、工作愈来愈机械化、社会群体的规模愈来愈大的过程中,人自己成了机器的一个部分,而不是机器的主人。他将自己体验成一件商品,一项投资;他的目的是成功,也就是说,在市场上卖个好价钱。他这个人的价值在于他的可售性,而不在于他的爱及理性等人类品质,或是他的艺术能力。快乐等同于购买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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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更好的商品,“饮进”音乐、电影、娱乐、性、烈酒和香烟。
当他同大多数人协调一致时,他感到了自我的存在,除此之外,他没有自我感。因此,他感到不安全、焦虑,须仰仗他人的认可。他同自己异化开来,崇拜他自己双手造出来的产品以及自己造就的领袖,仿佛这些产品和领袖高高在他之上,不是他的创造物。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倒退到了公元前20年——人类开始伟大演变的那个阶段。
他没有能力去爱,去运用他的理性,去下定决心,事实上,他没有能力去珍惜生命,因而随时准备,甚至乐意去摧毁一切。世界两度支离破碎,失掉了统一性;他重新崇拜各式各样的东西,所不同的是,现在他所崇拜的都是人造物,而不是自然的一个部分。
这个新纪元以个人的开创精神为其开端。的确,16、17世纪新大陆及新航道的发现者,科学的先驱者,新哲学的创造者,英国、法国及美国大革命的政治家和哲学家,以及工业革命的先锋,甚至绿林好汉,都显示出卓越的个人开创精神。但是,随着资本主义的官僚化以及管理化,逐渐消失的正是个人的开创精神。官僚机构没有什么开创精神,这是它的本性;也没有自动性。那种高叫资本主义为个人开创精神提供了机会的论调,至多不过是一种眷恋过去的说法,说得不好听些,这是一种欺骗口号,目的是反对以真正人的个人开创精神为基础的改革计划。现代社会最初的设想是,创造出满足个人需要的文化;它的理想是在个人和社会需要之间建立起和谐关系,结束人性与社会秩序的冲突。
人们相信,可以通过两个途径达到这一目标:其一,通过发展生产技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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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得到满意的物质供应;其二,理智而客观地描绘出人和人的需要来。换言之,现代人致力的目标,就是创造一个健全的社会。
更具体地说来,这意味着创造出这样一种社会:每个成员充分发展其理性,能客观地看待自己、他人和自然,看到本来面目,而不是用无所不知的幼稚观点或偏执的怨恨来歪曲自己、他人和自然。这是指这样一种社会:每个成员充分发展其独立性,知道善与恶的区别,能够自己作出选择,有信念而不仅只是意见,有信仰而不是有迷信或模糊不清的希望。
这是指这样一种社会:每个成员能够去爱自己的孩子,爱邻居和一切人,爱自己以及自然界的一切;每个成员能够感到与万物合一,却又不失掉个性和完整性;每个成员都能用创造而不是用毁灭来超越自然。
截至目前为止,我们是失败了。我们没有填平少数人与多数人之间的鸿沟,少数人实现了这些目标,并且努力按照这些目标来生活,可是多数人的思想境界还远远地落后于这个时代,停留在石器时代、图腾崇拜时代、偶像崇拜时代,或是封建时代。我们能否把这大多数人转变为健全的人——或者,让他们利用人类理性的伟大发现来达到自己的非理性的疯狂目的?我们能否创造出美好健全的生活前景,以激励那些害怕前进者的生命力?现在,人类正处于十字路口,一失足将成千古恨。
20世纪中期,人类社会生长出了两个庞然大物,这两个庞然大物由于彼此害怕,不断扩军备战,以寻求安全。美国及其盟国是较富裕的一方,生活水平较高,对于享乐的兴趣也比对手苏联及其附属国以及中国更强烈。
敌对双方均声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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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体制才是人类的最后救星,是人类美满前途的保证。
双方都声称,对方代表着完全相反的前景,如果人类要想得救,就得彻底铲除其制度。
双方都使用着19世纪理想的话语。
西方打着法国大革命自由、理性、个性等思想的旗号;东方用的是社会主义的团结、平等的观念。双方都成功地抓住了千百万人的想象力,使他们狂热地忠诚于各自的理想。
我们虽然没有忽略自由资本主义和极权共产主义之间的巨大差别,但是,如果我们看不到两者的相同之处,特别是这些相似之处的今后发展趋势,那么,我们就是目光过于短浅。这两种制度都是建立在工业化的基础之上,目标都是要不断增加经济效益和财富。两者都是由管理阶级、职业政客统治的社会。就世界观而论,无论是西方的基督教思想,还是东方世俗的救世主义,都是彻头彻尾的实利主义。它们通过中央集权制度、大工厂、政治大党,把人组织起来。每个人都是大机器中的一个零件,而且必须是好使的零件。西方会更迅速地朝着赫胥黎的《美丽的新世界》的方向发展,而东方今天就是奥韦尔的《一九八四年》中描述的情况。东西双方的制度都朝着同一方向迈进。
那么,未来的前景会是怎样呢?
首先,也是最有可能的,是发生一场原子大战。这场战争最可能的结果,就是工业文明的毁灭,世界退回到原始的农业水平。或者,如果毁灭的情况并不像许多专家认为的那样彻底,其结果势必是战胜者组织并统治整个世界。胜利者只可能是基于武力的中央集权国家——无论其中央政府在莫斯科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