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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道：“还有如此孝顺之人，让他进去吧。”
“多谢两位大哥。”李白一喜，要牵马入城。
“对了，你近来身体无碍吧？”一个士兵突然问一句。
“放心，”李白道，“身体健康。”
“去吧。”
剑阁虽说是小城，但城中商铺数百家，李白见道路上行人稀少，也无法问询。幸好城中人不少去避难的，商铺关了不少。李白只得一家一家询问，却苦寻无果，不由得着急起来。父亲啊，你在哪儿啊？
“先生，你曾见过一个四十多岁多的男人前来游商吗？可供一些西域商品。”
“没有没有。”
李白心急如焚，眼看日落西山，还不见父亲的踪影，他一家家询问，一家家都说没有。李白进去下一家，却见一干人正苦苦哀求店主，为首不是自己的父亲是谁？
“求求您了，剑阁一旦不保，整个剑南道都将陷入吐蕃铁骑之下，求求您，给剑门关的将士送去一些粮食吧。”
店主也恳求道：“给了他们，我卖什么？这年头兵荒马乱的，粮食最为金贵。我白送给他们，自己怎么活？我还上有老，下有妻儿呢，你快走吧。”
李白进来道：“倘若吐蕃攻进来，你的粮食会被吐蕃人抢走，不仅你的老母亲，你的妻儿，甚至你，都能被吐蕃人屠戮殆尽，还有剑州、绵州、梓州三州的百姓都会被杀得一干二净，到时候，还有谁，去买你的粮食！老板，你糊涂啊！”
“白？”李客瞪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李白忙道：“哎呦，父亲，吐蕃进犯剑阁，剑阁势危，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李客忧心地道：“正是因为剑阁被侵，我才在这儿！剑阁久不被侵扰，粮草囤积不多，剑州听说又被瘟疫覆盖，兵源已断，更缺乏人手运送辎重，只能依靠剑阁现有的粮食撑一会儿了。”
李客哀求那老板，道：“店家，眼下吐蕃大军进攻剑门关，倘若无粮草接济，将士军心不稳，怎能抵挡吐蕃进攻，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啊！”
那老板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拍手，“好吧！我这点粮食比三州百姓算的叫什么？只是这点粮食也是杯水车薪啊！”
“有就不错啦！”李客对另外几个人道，“有劳各位店家，你们的大恩大德，在下带三州百姓，谢过！还请大家赶紧派人把粮食送到剑门关。”
李客拜托人送了粮食，对李白道：“你快回去照顾好你大伯他们，这里危险，不能久留。”
“父亲，大伯他们我都嘱托好了，我们一起回去吧。”李白恳求道。
李客坚决拒绝：“不行，我还得再去找几家卖粮食店铺，求他们送过去。李白，快回去！”
李白跪下恳求道：“父亲，已经够了，你一个人做的已经够多了，跟我回去吧，父亲，母亲走了，我不想你也离开我啊！”
李客喝道：“白！社稷存亡之刻，百姓危亡之秋，怎么能舍大家而顾小家！回去！”
“不行，”李白沉声道，“父亲不回去，那我也不回去，我在这儿也能尽一份力，父亲，大家小家我都要顾！”
李客颤抖的手扶起李白，“好，好儿子！走！”
李白点点头。
又游说了几家粮铺后，两人跟着运粮的队伍来到剑门关，剑门关里有不少伤残兵士，一些人就在街边吃饭。
李客等人送来的粮食让不少士兵心生感激，剑门关的校尉王璨正儿八经地向李客等人行了个军礼：“多谢你们送来的粮食，起码它让我们知道，这剑门关身后百姓是值得保护的。”
众人皆说不敢当。
李白想起江油县尉的书信，小声对李客道：“父亲，我要见剑门守将。”
“有事相商。”李白回答，对王校尉行了个礼：“校尉，不知剑门守将刘威将军在哪？我找他有要事相商。”
王校尉打量着李白，道：“什么事对我说就行了。”
李白客气地回道：“恐怕将军不能做主。”
王校尉刚想发作，李白道：“校尉，我要商量的是粮草之事。校尉，剑门关的粮草之事有恐怕是最大的事。”
王校尉抓住李白衣领贴近了低声道：“小子，别胡说，小心我治你扰乱军心之罪。”
李白不慌不忙地低声道：“校尉，你我心知肚明，剑门关的粮草，加上送来的这些，也撑不过三日。再不想办法解决粮草问题，剑门关，不攻自破。”
“你有办法？”王校尉松开他。
李白道：“我为此事而来。”
王校尉狐疑地看着他，“我带你去。”
李白给了李客一个放心的眼神，李客点点头，李白跟着王校尉走了。
李白登上剑门关，王校尉让他稍等片刻，过一会儿从议事厅出来，道：“将军叫你过去，小子，要是你解决不了，你死定了！”
李白进了议事厅，看着面前那人，身子魁梧，披着铠甲，腰间佩着长剑，络腮胡子，脸上一道疤痕，触目惊心。
李白行礼：“李白见过将军。”
“你就是李白？”
李白问道：“刘将军听说过我？”
刘将军道：“我多年灭不了的北川匪患，让你给收拾了，我还能不知道你？”
李白摇头道：“那是我师父和蜀州刺史之功，白不敢贪功。”
“小子倒是谦虚，”刘将军问，“你有解决粮草的办法？”
李白掏出书信：“这是江油县尉交给在下的，请将军过目。”
“江油县尉？”刘将军疑惑地接过书信，看了一遍，道：“这不可能，他曾派人向我说过一次，但我这里人手已经紧缺，不可能再给他调人处理疫情，再说，万一有人带着瘟疫回来，我的士兵染上瘟疫，吐蕃不就不攻自破了？”
“将军，”李白道，“后方安定乃是守城之本，倘若后方大乱，前后骚动，恐边关不保。而且，瘟疫爆发迫在眉睫，眼下还只在剑州一带，一旦无法控制，整个蜀地都将沦为死域。”
刘将军连连摇头“不行，我剑门关你也看到了，吐蕃大军在外虎视眈眈，每天都能从关上抬下死伤的士兵。万一他们大军压境，我这里寡不敌众怎么办？我的兵怎么办？这后方的百姓自有地方官员，与我何干？”
“将军切莫自误，将军守城不仅仅是为了将士，更是为了将士背后的家人。”李白沉声道。“难道将军看不出来，这场瘟疫怎么来的如此巧合？”
“你是说这瘟疫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
李白正要解释，突然一士兵飞奔而来，“报！将军，吐蕃大军又来集结在关外了！”
第23章 应对（）
“又来了！”刘将军气急败坏得挤一下眼，“我这就去关上！”
刘将军看着李白：“你且在这等我会儿，等我退了敌再说。”刘将军就要往外走，李白高声道：“将军，我想关上看看！”
刘将军不耐烦地道：“打仗的地方你一个孩子掺和什么，万一刮着你一点皮我可没时间哄小孩子！”
“将军忘了北川匪？”
刘将军被提醒了一下，哈哈大笑，挤一下眼：“对啊，你小子会点功夫，自保足矣，随我来吧！”
李白真正地见识到边关之战争就在这一天。
剑门贴近甘肃陇西苦寒之地一带，剑门山两排并立，中间是甘肃陇西一带进入蜀地的官道，剑门关在此卡住官道，就成了要塞。
此时的剑门外就是长龙一般的吐蕃大军，金戈铁甲，寒光幽幽。
李白登关远望，问：“刘将军，不对啊，这里的吐蕃大军有多少？”
刘将军提着刀，道：“一万有余。”
“这么说，吐蕃大军主力并不在此，如此便好退的多了。”
刘将军看着下方的吐蕃军队，道：“吐蕃向来都是从陇右道进犯我大唐，这次不知道从何处分来了这一支军队，竟然打起了剑南道的主意。”
李白问：“恐怕玉门陇西压力更大，我剑门有多少兵马？”
“五千。”
李白再问：“五千？”
刘将军又挤一下眼，李白腹诽，这刘将军还有这习惯动作。刘将军道：“就五千，我就凭此五千人，凭此天险，挡住他一万多大军，你看，我是真没人手调给你。过几天就有人伤亡，再耗下去紧缺的不是粮草，是人手。”
李白道：“他们要攻城了。”
刘将军挤一下眼，恶狠狠地看着冲过来的吐蕃军道：“这帮畜牲，你离远点！我上去杀敌！”
刘将军站在关上第一线，大喊：“兄弟们，这帮崽子又来送死了，冲上来一个砍一个！杀啊！”
“杀！杀！”
古代吐蕃人久居高山，擅长攀爬。山穷水恶之地，常有力大狂野之人。极擅攻城之事。吐蕃军架好云梯，一个个吐蕃士兵如同猿猴一般攀爬上去，阴狠无比。剑门将士持刀拼命厮杀，一个个冲上来，又一个个像破麻袋一样丢了下去。但也有守关士兵被伤，甚至有吐蕃士兵临死前拉着剑门关士兵一同掉落。
李白拔出剑，飞身上前劈落一个要冲上来的吐蕃士兵，轻咦一声，怎么找到了那剑劈柴的感觉，李白拿剑向后一张，猛地一合向下一劈，一个吐蕃士兵刚爬上来迎面看见一道剑光就滚了下去。
李白想，拿着枪刺容易刺空被冲上来的吐蕃士兵抓住就不好办了。不如拿着刀剑劈，要是有斧头就更好了。
李白看着砍得带劲的刘将军一眼，急步过去，道：“刘将军！”
“嘿，好小子，还真敢来！”刘将军见了李白笑道，刚砍下去一个。
“将军，拿着枪不好使，你看那些被拽下去的，都是拿枪矛的，不如拿着刀剑劈，有斧头就更好了，他们更抓不住啦！”
“真的？”
李白不想看见他：“你也用刀的，好不好用你不知道啊？”
“是好用，对啊！”刘将军大吼，“拿枪的兄弟们，你们换成刀试试。”
“用惯了枪，不会用刀啊！”有人大喊。
李白无奈高呼：“笨啊，没用过斧头劈柴吗？看我的。”
李白照先前的动作示范一遍，一些人换了刀，有样学样，纷纷高兴地大呼：“好用！好使！”众人学着劈柴退敌法，觉得轻松了许多。
“这不就是劈柴吗？”一个士兵劈下去一个人。
到了天黑，吐蕃大军久攻不下，退了兵去。
“清点伤亡，轮流值守！”刘将军传下军令，眉开眼笑着下了关，还不忘挤着眼。
李白随刘将军下了关，刘将军也不卸甲，一屁股坐在议事厅地上，对李白道：“你刚才说，瘟疫是人为的，这怎么可能？”
李白道：“吐蕃多能人异士，将军，可曾想过吐蕃何来这么多兵马，多边作战，甚至我剑南都有一万多兵马侵犯。”
刘将军抬起头想了想，道：“最近安西那边受大食侵扰，难道吐蕃和大食联手了？”
李白道：“我也不确定，但联系现状，极有可能。大食，位于西方，多邪诡之人，造出一场瘟疫也有可能。将军，若此事为真，这就是有预谋的进攻剑南，而非骚扰。这是一场恶毒的釜底抽薪之计。”
刘将军一拍大腿，铠甲发出声响：“怪不得这帮子吐蕃人不仗着人多大举攻城，只是不断骚扰，这是眼等着我不攻自破呢！”
李白躬身恳求道：“还请将军给我一些士兵，不须多，一百足矣。将军，白自昌隆一路向剑阁而来，官道之上，尽是逃难流民，再往剑阁，官道上尽是得瘟疫而死的人，尸体堆积，久而久之，疫情越来越重，不仅粮道被阻，到了最后，甚至无人运粮啊！”
刘将军弱弱地问：“来得及吗？”
“来得及！”李白起身，挂着笑容。
“一百人够吗？地方官员部属也还有几百人呢。”
李白自信地道：“够！将军，我只是清理粮道，地方上只能让地方官员暂且支持一下了。另外将军忘了？蜀州刺史李祎为宗亲，还有两千兵马，怎么不派人求救呢？”
刘将军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地道：“我与他有点过节，关系不好。”
李白一抚额头，“糊涂啊！我与李刺史还有些交情，我修书一封去求他，唇亡齿寒啊，剑门不保，他当什么蜀州刺史？”
“我这就派给你人，你快去吧，我还有事商议。”刘将军挤着眼大大咧咧道。
“……”早那么痛快多好！李白恨恨地想，一露短就撵人了，什么将军！李白出了门，又回头道：“将军，别忘去多找几把斧头来啊！”
刘将军嘿嘿笑着：“对对，嘿嘿……”
嘿嘿你个大头鬼，李白翻个白眼，出去了。
长安城，大明宫。
“边关急报，陇右道，剑南道，遭受吐蕃大举入侵，玉门关告急，剑门关无信，不知那位将军，能解我大唐之围啊？”
一人走出，拜伏在地：“臣高仙芝①愿率军破敌。”
“好！朕给你十万精兵，”唐玄宗竟亲身下来对他道，“不仅要击退他们，还要让他们以后，望风而逃。
唐玄宗回过头去，似是无奈地道：“毕竟三天两头来祸祸我大唐的子民，很烦人的。”他面向群臣，提高了声音，“要让这些西方夷族知道，我大唐，不容侵犯！”
“陛下圣明！”一众大臣跪伏在地上。
第24章 收服（）
月明星稀，皎皎月光笼罩在关内，给这座铁血之关平添了一份柔情。
李白找到暂时在关内休息的李客，关里的屋所尽让给伤兵，李客等人和其他士兵就睡在关内的道路上。
“父亲。”
李客正在担忧着儿子，在来回转悠。
李客上前看着李白：“没事吧？”
李白道：“我没事。”
李客突然看见李白衣袍上的血迹，指着问：“你这是？”
李白看了一下，笑道：“敌人的。”
“你上关啦？”
“嗯。”
“混小子，”李客一巴掌打在李白头上，“会点剑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啦？那边关动辄刀剑相加，飞矢穿过，你也敢去！”
李白摸着头，赔笑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李白看着生气的父亲，不觉间父亲两鬓斑白了，李白觉得自己眼睛湿润了：“父亲，你头发都白了。”
李客不在意地道：“月亮照的。”李客四处看看，寻了个地方坐下。
李白也坐下，试探地道：“父亲，明日我要去剑州清理得瘟疫的人尸体。”
李客又一瞪眼：“你说什么？”他又站起来对着李白问，“你再说一遍！”
李白也站起来恳求道：“父亲，这官道的尸体不清理，不仅加重疫情，而且阻塞粮道，这您是知道的啊！”
李客道：“那也不能你去。”
李白接着道：“我已经答应江油县尉，保证带人回去帮忙，父亲，你就让我去吧。”
“我就你一个儿子，你若是染上了瘟疫，我怎么向你母亲交代。”
“父亲，你说过的，顾大家而舍小家。放心吧父亲，我跟师父学过医术，这小小瘟疫奈何不了我的。”
李客了解李白的性子，知道他决定的事谁也拉不回来，他问：“你果真有法子防瘟疫？”
“父亲看我一路而来可曾沾染上？”
李客叹了口气，道：“为何你总是站出来做那出头之人？”
“圆未大师说，”李白双手合十，“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咋说了父亲，我这不是随你吗？”
李客看着李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又收起笑容悠悠地道：“只是世上少见你这种人，”李客望着明月，“今夜月亮多好看啊！”
李白看向天空，那漆黑的天空少有明星，一轮圆月挂在上面，竭尽所能散发月光，照亮的也只是一方天空。
“明日何时动身？”
“集结人手后，辰时出发。”
李客听了找个躲风的角落，倚在墙上，闭上眼。
李白也找个地方，倒下来。
“白，几时娶亲？”
“父亲，我还小……”
“不小了，你堂兄都有孩子了。”
“没遇到喜欢的人，圆未师父说清心寡欲的人活的最舒坦。”
李客看李白一眼，又闭上：“又是他，回去打死他。”
“……”
第二天，李白被换防的士兵吵醒，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父亲的袍子。街上来回的士兵搬运着滚石滚木，甚是喧闹。李客端着一碗粥走过来，“初春时节寒气还挺重，来，喝碗热粥暖暖身子。”
李白接过来，把袍子给父亲：“您喝过了吗？”
李客道：“喝过了，刘将军已经给你安排好人了。不过看样子，他们不大乐意去。”
李白皱皱眉，“不乐意去也不行，这是怕瘟疫。我有办法，父亲放心，这几日你就先在剑门关里，等我处理好了官道的尸体，来接父亲回去。”
李客道：“你小心就好，若是出事，大不了一家人团聚。”
李白一颤，忙道：“父亲放心，我一定会没事的，我走了。”
李客点点头，看着李白离开，身影越来越远。千言万语化作一声长叹。
李白于关门前见到刘将军调来的一百人，那些人散散乱乱地站着，一个个都漫不经心的样子。
李白道：“感谢大家愿意来帮忙。”
“我不愿意来，”一个虎眼少年叼着根草道，“将令在身，不得不从。”
李白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还有谁不愿意去的吗？”
一个人诺诺地道：“我……我怕染上瘟疫……”其他人一听也纷纷道：“我也怕……”
李白看那虎眼少年一眼，走了过去，低下头看着他的佩剑，“你还有佩剑？”李白拔了出来，
那少年上前想拿回来，道：“你还我！”
李白一闪，盯着剑道：“剑长两尺八寸，剑宽一寸二分，你这是把短剑啊。”李白把目光转向那少年。
“长剑只有有军职的人才能佩戴。你快还我！”
李白把剑还给他，“你叫什么？”
“郭象。”
李白道：“你拿剑，会用剑吗？要不比比？”
郭象打量了他一眼，怀疑地道：“你会剑。”
“啊，会一点。”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