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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小姐她不让，她说怕给主人丢颜面。”
张刺史听了这话，泪水再也难以抑制，在高堂上流着泪。喃喃地道：“我的女儿，越儿……”
“刺史大人，还有一事。”李白道，“说我害死方儿的祖母，是蔡常说收买了钱大夫，王二，张仲连。故意加害于我。”
“老朽可以证明，确实有人看到这二人去蔡府领赏，蔡常说亲自去张仲连收买他。”古爷爷道。
“我也可以证明。”
李白等人回头看去，是张四。
“恩人，是我脑子发昏，做了有悖良心的事。”张四跪在李白身前。
张四道：“蔡常说曾派我跟着李太白和高子方，目的是找到高子方的住所，想办法让高子方替蔡常说在诗魁之争中作诗。之后蔡常说设计差小人害死高子方的祖母，一开始只是想让高子方没办法参加诗魁之争，顺便接近高子方，取得信任。”
张四充满歉意地看着方儿。“他知道高子方和李太白都喜欢越小姐，也是我告诉的。”
本面无表情，听了这话充满恨意的方儿用杀人的目光看着表情呆滞的蔡常说。
“之后陷害李太白气死方儿祖母，是因为李太白夺了诗魁，蔡常说心有不甘，就差人买通王二和钱大夫，又买通关键的张仲连，制造了当日在刺史府的一幕。”张四跪伏道，“小人自知罪责难逃，但良心难安，尤其是太白先生，以德报怨，我……”
张四落下泪，哽咽道：“越小姐嫁过来被蔡常说打骂，我也看不过，劝蔡常说反而让他厌恶。其实越小姐常说就这样吧，蔡常说作诗也很厉害，她还试着喜欢蔡常说，可她不知道，蔡常说在诗魁之争的诗，其实都是高子方作的……”
蔡常说听了爬过来抓住张四：“你说她想试着喜欢我？你怎么不早说！”
张四惨笑，道：“你整日不知鬼混在哪里，我本是你最亲近的仆人，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你。再说，你还会听我的话么？”
蔡常说竟然站起来，伸手去方儿那边，涕泪四流，“越儿，我对不起你……”
“离我的越儿远点！”方儿踹倒蔡常说。
蔡荐直唉了一声。
张刺史恨自己眼瞎，认错了这么一个畜生！
第89章 辞旧年（）
“来人，将蔡荐直父子，张四，王二，钱大夫下入大牢，等候处理。”张刺史道，“派人前往越州，找到张仲连，告知越州刺史，立即让他拿下张仲连，我会亲自去审问他。”
太昌躬身道：“是大人，我这就差人去办。”
“李太白毕竟伤了我儿，依唐律，大人为何不也将他拿下！”蔡荐直被拖下去时高声喊道。
“人是我伤的，大人。”方儿平静地道。
李白道：“方儿你不必如此，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太白哥哥，就当是我报答你吧。”方儿脸色灰暗，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想下去陪越儿。你就让给我吧，我好去跟她说，为她报了仇。”
李白默不作声，方儿萌发了死志，他阻止不了一心求死的方儿。
“大人，是我伤了蔡常说，要拿就拿我吧！”方儿轻轻放下越小姐的尸身，他轻笑一声，低声道，“也没有必要了。”
高子方最后抚摸着越小姐的脸庞，柔声道：“你等等我，我来陪你。”
“太白哥哥，借你宝剑一用！”方儿道。
李白喃喃道：“我的剑不干净……”
“没关系，我也不是什么清白人。”方儿笑如清风，从李白手里拿走剑，离得越小姐远了些，道，“把我与她葬在一起，拜托了。”
他一剑刎喉。
热血洒在高堂之上。
倒在越小姐身边。
所有人看着这一对有情人，都感慨万分。
或许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李白拾起剑来，因果循环，他这样在心里说着。
李白一拱手：“刺史大人，可否把令爱和我这兄弟葬在一起？”
张刺史点点头。
“我们走吧，赵大夫，古翁，鸨母。腊八粥该凉了。”李白收起剑，走出衙门。赵大夫等人跟着李白走了出去，留下一群想弄清楚所以的观众。
古爷爷带着孩子回去休息了，鸨母也带着姑娘回去做生意，李白对他们说着祝福的话语，目送他们离开。
“回去吧。”赵闯道。
李白点点头，跟在赵闯身后走着，他看到孩子们在街边堆得雪人，是一男一女，他们手挽着手，看着李白。
李白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三日后。
判决的结果终于出来了，蔡常说，虐杀良人，害死人名，陷害他人，开春问斩；蔡荐直，包庇行凶，隐匿罪责，教子无方，连坐；钱大夫，合谋陷害他人，笞五十，禁止行医；王二，罪责等同，笞五十；张仲连，罪责等同，笞五十，永不录用；张四，合同主人陷害他人，念在主动坦白，罪减一等，笞二十。
方儿和越小姐被张刺史葬在一处，据说有人看见那坟墓有两只银狐窜进去，时人根据这场爱情悲剧，写下一本话本小说，流传民间……
那日李白回到赵大夫的医馆，喝了一碗八宝粥后，赵大夫检查了一下他胸口上的伤势，又重新包了一下。
李白完事就倒在榻上呼呼大睡，这半年多来，他从来没有这般睡得轻松安稳。
一直戴着个重色忘义的名声可不好受，即使嘴上说着不在乎。
腊八过后二十二天，过年了。
金陵城家家户户洋溢着喜庆的气息，门口都换上了秦叔宝和尉迟恭的画像，贴上春联。
“赵大夫，除夕夜就咱们俩过也太无趣了。”李白在医馆的黑木门前，贴着门神像，说道。
赵闯给他端着浆糊，没好气道：“怎么，除夕夜和我这个老头子在一起无聊了？”
李白讨好地笑着，道：“除夕夜就该热热闹闹的嘛，我们不如去破庙过吧？”
“早说想去破庙过不就得了？”赵闯指着道，“把那个秦叔宝往右偏一些！”
李白乖乖地调整过来，道：“怎么样？”他沾上浆糊，贴好门神像。
“我们两人确实冷清了些。”赵闯低声叹道，却是想起了亡妻。
这也是个专情的人儿，妻子走的早，不肯续弦，膝下无子，就和赵蕤一般被家族赶了出来。
古代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那我们这就走吧？”李白惊喜地道。
赵闯点点头，道：“我们去打上几坛好酒，买些花椒泡上。再去买些饭菜，买好五辛菜①，多买些肉食来，那帮孩子也该开开荤！”
在唐代，喝花椒酒，吃春盘，也就是五辛菜，便是过年必不可少的习俗。
李白感动得想冲上去抱一下赵闯，“赵大夫，您真是太好了！”
赵闯眯着眼笑着，道：“走，凑个热闹去！关门。”
李白兴奋地跳起来，他第一次在异乡过年，确实想要热闹一些，冲淡一些思乡之情。
赵闯和李白买了一堆酒菜，两条大鱼，两只肥嫩的盐水鸡，两大片腊肉，各式小吃，饭菜。还有四大坛酒。两人几乎拿不了，累死累活的来到城西的破庙。
古爷爷、胡爷爷和孩子们见李白两人来，看着几乎身子被带的东西淹没的两个人，喜不自胜。
“好多肉呀！”小雪球流着口水道。
其他孩子也是眼睛放光。
破庙的几个大人赶紧接住二人带来的东西，一一摆放在破庙的供桌上，加上他们自备的一些过除夕的酒菜，一个大桌子都放不下！
“你们二人来就是，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古爷爷道。
赵闯笑着行礼客气道：“过年好，总不能空着手来！”
李白也双手行礼笑着道：“过年好！”
破庙的人充满善意笑着回礼：“过年好！”
小虎牙一帮孩子躬身对行着礼：“先生过年好！”
李白躬身回礼，笑着道：“不错，过年好。”
小虎牙一帮人围着过来，道：“太白大爷，去点篝火！”
李白抱起小雪球，道：“走走！我等不及了！”他笑得像个孩子。
赵闯和古爷爷胡爷爷二人看着被孩子簇拥着的李白，都是温暖地笑着。
“真是个孩子王啊！”赵闯道。
“是啊！”古爷爷摸着胡子笑着点头。
天黑了，破庙外，李白带着孩子们从薪火四周点起火来，慢慢的，薪火越燃越旺，窜起一人多高的火焰。
李白和孩子们脸被火焰烤得发烫，一个个小脸通红。
胡爷爷拿出奚琴，在破庙门口倚着，拉起欢乐的乐曲。
悠扬的琴声高低急促，婉转动听，轻快欢乐。
一群大人们在篝火旁唱着舞着，孩子们也挥着小手跳动着，拉着李白也一起跳。
破庙外，篝火旁，传出热闹的欢笑声。
这除夕夜的欢乐让人忘记了一年的烦忧，新的一年终究到来。
李白听见金陵城传出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音，突然想起自己怎么忘了给这帮孩子们买一些炮仗来。
第90章 不要对人心失去希望（）
正当李白觉得懊悔和遗憾时，小虎牙和几个孩子冲进破庙，拿出一大堆一段段的竹子来。
“放鞭炮，打年咯！”小虎牙高兴地把竹子扔进火堆里，火堆里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其他孩子也和小虎牙一样，把竹子扔进去，噼里啪啦的声音越来越大，孩子们越发激动，欢呼着，跳着。
李白看得鼻子一酸，用力摸摸鼻子，笑着跳着加入进去，带着孩子们绕着篝火跳着叫着。
多么欢乐，单纯的一帮孩子们啊！
篝火的火焰渐渐降了下去，不再像刚才一般明亮，孩子们也玩得有些累了。
“孩子们，吃团圆饭。啦！”古爷爷喊道。
孩子们一听又有了精神，像是一群叽叽喳喳的鸟儿进了破庙。
破庙早就点好了火盘，很是温暖。火盘的火焰照亮了整个破庙。
各种美味摆好在火盘周围，孩子们有序地围一圈坐在地上，等待着胡爷爷宣布动筷子，咽着口水。大人坐在另一边，酒碗盛满酒。
胡爷爷和古爷爷举起酒杯，道：“开始吧！”
孩子们欢呼一声，抓起眼前的美味吃着。大人碰着杯，有说有笑的吃着。
年长的孩子们懂事地主动给弟弟妹妹夹着他们够不着的饭菜，大人们一边饮酒，一边吃着饭菜，李白吃了一场温暖的团圆饭，喝着花椒酒，心中热乎乎的，不自觉就多喝几杯，却也不想喝醉。
孩子们吃的满嘴流油，吃饱后一个个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心满意足地倒在地上。
“太白大爷，讲个故事吧！”小虎牙摸着肚皮倒在地上道。
“我也要听故事！”小雪球爬到李白身边，李白把他抱在自己腿上。
孩子们都露出期盼之意，等着李白讲故事。
李白想了想道：“我给你们讲讲门神的故事吧，你们知道过年家家户户门上贴着的两个人是谁吗？”
“是秦叔宝和尉迟恭！”小虎牙摆摆小手道，“这个故事古爷爷讲了好些遍了，太白大爷你换一个吧！”
古爷爷对着李白尴尬地笑笑，赵闯撇撇嘴。
李白想着，这个时代以前的故事你听过，以后的故事你总不能听过吧？李白清清嗓子，道：“你们听没听过《西游记》的故事？”
孩子们的小脑袋一同摇晃着头。
“那就好，我保证你们都听了这故事上瘾！”李白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道。
赵闯撇嘴，扭过头去，心里道，我才不会和小孩子一样。
李白道：“话说从前有个国家，叫傲来国，傲来国有块石头……”
李白讲着孙悟空的故事，拜菩提老祖学艺，大闹天宫，不仅孩子们听得入了神，大人也入了迷。
“后来呢，后来呢？”赵闯心急地问道。
李白翻翻白眼，好歹你四十多岁的人了，接着道：“这太上老君把孙悟空关到八卦炉，要练他七七四十九天，可没想到。不仅没有练死孙悟空，反而孙悟空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这孙悟空好厉害。”一个孩子敬佩道。
“这天庭的人真坏！”
小虎牙摸着下巴，歪着头道：“这孙悟空，和太白大爷好像啊，比太白大爷还傲气！”
孩子和大人一同附和地点点头。
李白脸色一黑，这是说自己像猴子？
突然，金陵城那边传来一声宏大的钟声。
“新的一年到了。”胡爷爷感叹道。
“是啊！”
所有人失神一阵，赵闯催促道：“后来呢后来呢？”
李白哑然。
李白想不到自己讲了一夜的西游记，后来人们都睡了，只有赵大夫还精神奕奕地问：“后来呢，后来呢？”
第二天，李白顶着昏昏涨涨的脑袋和一对黑眼圈，打算前往梓香楼给鸨母和卢子姗他们拜一个年。
转到五口巷，李白迎面撞上一人。
“对不起，我有点失神。”李白道歉。
“太白？”
李白仔细看看那人，“你是叶公弘？”
那人点点头。
“还真是你。”李白道，“你不是去了长安？”
“说来话长。”叶公弘笑道，“到寒舍上小酌几杯如何？”
李白点点头。
叶府不远，叶公弘带着李白进了叶府，在一处雅致的亭子中，叶公弘差下人准备些酒菜送上。
“我听说你已经为自己洗刷冤屈了。”叶公弘道。
李白长舒一口气，道：“是啊！”
“子方也跟着越小姐走了。”李白想起来，一阵感伤。
“确实令人扼腕。”叶公弘道，“子方的天才在我之上。”他叹道。
“别说这些令人不愉快的了。”李白问道，“你怎么从长安回来了？”
叶公弘苦笑一声，道：“或许官场不适合我吧，在长安沉浮六月，见了太多阿谀奉承，尔虞我诈，这些事我做不来。”
“你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做官。”李白赞同道。
“你还不是和我一样？”叶公弘道，“你性子还不如我呢，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就拔剑相向了。”
叶公弘和李白想起那日的事，相视一笑。
下人送来简单的酒菜，两人对酌着。
“我和你不一样。”李白饮着酒道，“我能屈能伸。”
叶公弘笑笑，不置可否。
叶公弘放下酒杯，笑容隐下去，道：“其实这次去长安，除了见识见识官场，求得举荐外，还想打听抛弃我姐姐的那人。”
李白放下酒杯，问：“打听到了吗？”
叶公弘点点头，道：“他死了。”
李白没有问那人是怎么死的，只是说了一句，“恶有恶报。”
叶公弘点点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叶公弘道：“我走前听说你还是资助了寒门士子，可有回报？”
“我资助他们又不是图着回报的。”李白道。
叶公弘点点头，“那时候我以为你已经自暴自弃，甘愿堕落，才与一群青楼女子和乞丐混迹在一起，却不想他们果真帮了你大忙。”
李白站起身，道：“有时候，还是要相信相信人心的，这世上毕竟好人多一些，还是要对人心怀有希望啊！”
李白笑着行礼道：“告辞了。”
“告辞。”叶公弘回礼，问道，“你还在金陵呆多久？”
“快走了吧。”李白道，“不过还会回来，我喜欢这个地方。”
李白潇洒一笑，转身离去。
李白走到巷口，见到一个女子破口大骂一男子，“你个大相鼠，亲了老娘想赖帐？你今日非得娶我！”
那个男子老老实实地道：“我不是相鼠！谁说不娶？某做了自然要负责。只是……”
李白笑道：“兄弟，该出手时就出手啊，不然这么漂亮的姑娘就是别人的了！”
那男子警惕的看了李白一眼，一把抱起那女子，威风道：“走！我这就带你去见你公婆！”
那女子被男子扛着，向李白投去感激的目光。
李白笑笑，走向梓香楼。
梓香楼只开着一半门，还未进去，李白就听见许多女子叽叽喳喳的嬉笑声，吵闹声，似乎很热闹的样子。
第91章 雅歌投壶（）
李白走进去，鸨母和一群女子正玩着酒令，见李白来，笑道：“你来的正好，一起来玩。”
李白行礼道：“过年好！你们在玩什么？”
“过年好！”和李白相熟的几个女子回礼道。
鸨母不耐烦地拉他过来，“别说客套话了，快来帮帮我。我都被罚喝了好几杯酒。”
韩璐笑嘻嘻地道：“鸨母不行了，耍赖请外援。”
鸨母霸气地踩着凳子，撸起袖子，“你们怕是不知道老娘以前的名号，金陵子！知道什么概念不？”
一群女子掩嘴笑着。
金陵子，还真是霸气啊……李白笑道：“玩什么？”
“投壶！”鸨母道，“看谁投中的多，投的最少的罚酒。”
李白看着地上散乱的羽箭和插着几支箭的壶，道：“好，我和鸨母一队。”
韩璐挽着卢子姗的胳膊，对着李白和鸨母挥着小拳头，挑衅道：“子姗姐姐，我们一队。让他们输得哭鼻子！”卢子姗无奈地看着她。
鸨母不屑地笑道：“看到时候谁哭鼻子。”
“哪队先来？”李白问道。
“我们先来。”韩璐道。
卢子姗收拾起箭来给她两支，自己手里留了两支。道：“璐儿，我先投了。”
韩璐点点头。
有人摆好壶，卢子姗比量着，秀臂一弯，一投，羽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正中壶心。
韩璐雀跃，“子姗姐真棒！”
卢子姗再投一箭，这次可惜，羽箭擦着边过去了。
“一筹。”鸨母道。
卢子姗有些遗憾地下去，韩璐自信满满地拿着羽箭上来，轻轻一抛，羽箭同样的擦这边过去。韩璐气鼓鼓地跺一下脚，撅着小嘴。
第二支箭韩璐明显认真许多，仔细比量一番，才投下羽箭，这次中了。韩璐兴奋地跳起来，笑嘻嘻地走下去。
鸨母淡淡地道：“二筹，你先上吧？”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