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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支箭韩璐明显认真许多,仔细比量一番,才投下羽箭,这次中了。韩璐兴奋地跳起来,笑嘻嘻地走下去。
鸨母淡淡地道:“二筹,你先上吧?”她对李白问道。
李白谦让道:“你先吧。”
鸨母点点头,拿着两支箭上去,竟然要拿着两支箭一起投。
“小璐儿,看好了。”鸨母道。
她前后挥着洁白的手臂,轻轻一投,两支箭双双飞出去,一同进了壶心。
“二筹!”卢子姗惊讶地张着小嘴。
李白拿着两支雕花箭上去,比量好距离,竟然背过身子投了一支箭,箭同样进了壶心。
“三筹。”韩璐垂头丧气地道,她们已经输了。
“韩璐。”李白把玩着羽箭,笑道,“咱们打个赌。这支箭我闭上眼投,若是中了,你就唱一曲。”
韩璐做个鬼脸,“若是你不中呢?”
“不罚你喝酒了。”
韩璐道:“不行,你若是不中,反罚你和鸨母喝酒。”
李白看向鸨母,带着询问的眼神。
“好。”鸨母坐在椅子上道,“不过再加一条,小璐儿,你输了还要跳舞。”
韩璐咬着嘴唇道:“好!”
李白蒙上眼,凭着感觉投出箭矢,咣当!李白拿下蒙眼布,看了一眼,笑着道:“看来我有福气了。”
韩璐像是落败的小公鸡,不再骄傲。
她看了一眼卢子姗,道:“子姗姐姐,你得帮帮我,咱俩可是一伙的。”
“我怎么帮你?”卢子姗一愣。
“唱歌跳舞,你帮我分一个呗。”韩璐晃着她,苦着脸哀求着。“求你了,好姐姐。”
卢子姗被晃的头晕,略一思考道:“好好,我帮你就是,我唱歌吧。”
李白和鸨母笑眯眯地坐好准备欣赏这姐妹花的表演。
“李公子,你不想见识见识鸨母的琴艺吗?当年鸨母一曲琴声惊遍金陵城呢!”韩璐诱惑道。
鸨母轻笑道:“小妮子少把祸水引到老娘身上,我都十年不碰琴了。”
“可是鸨母的琴艺依旧很厉害啊,要不然你一手调教出的子姗姐姐的琴艺怎么这么厉害?”韩璐拍着马屁。
“你少拍马屁。”鸨母笑着摇摇头,眉间闪过一丝黯然,“我说过以后再也不弹我的琴了。”
韩璐不再强求,遗憾地道:“李公子没有这个福气了。”
“没关系。”李白看见了鸨母眉间的异常,道,“有两位为我演奏歌舞,某就三生有幸了。”
“看你这么识趣的份上,就给你表演一次。”韩璐见卢子姗拿出琴来,两人相互点点头。
一声琴鸣开始,清脆的琴声绕梁不绝,韩璐舞动着优美的身姿,卢子姗一边弹琴,一边展示着歌喉,歌声悠扬婉转,如清澈的泉水击石般悦耳动听,情感真挚。
这是一首女子思念情郎的歌曲。
韩璐真的如同一只轻盈的小鹿一般,跳着舞步,红袖飘香,仙女一般。
李白看得赏心悦目,韩璐转着身子,像是芭蕾舞演员一样,裙子摆动着如同一朵绽放的红莲。琴声越来越急,韩璐旋转的越来越快,最后一声筝鸣乍响,韩璐收起动作,停在原地摆了个优美妩媚的姿势。
李白用力鼓掌,为之赞叹。
鸨母也点点头,确实不错。
韩璐头上冒着香汗,一笑倾城,道:“厉害么?”
李白不住地点点头,鸨母也颔首道:“有我当年七成功力。你在旋转过程中,可以更自然放开一些。基本功可以,感情还不到家,这点子姗比你强。”
韩璐认真听着鸨母的点评,笑道:“李公子不是我喜爱的人儿,我就收了些感情。”
“子姗姐姐,你这么用情,是不是对李公子有意思?”韩璐打趣道。
“休要胡说!”卢子姗微红着脸。
李白不以为意,反过来调戏韩璐,“不知道谁这么能耐,驯服了你这只充满野性的小鹿?我倒是很感兴趣。”
“那个人就是叶公子啊,金陵城那个女子不喜欢他?”韩璐大方说出来。
“哦?”李白的笑容古怪,道,“刚刚我还和他喝了杯酒。”
“你认识他?哦,对了,金陵诗会上你们见过。”韩璐想起来,带着殷切的眼神道,“你能不能把他带到这一次,我想为他跳一支舞。”
李白看着韩璐难得认真的样子,点点头,“我会跟他说,但不能保证他能来。”
韩璐欣喜不已,“这就够了。”
李白接下了一个少女对爱情的期望。
鸨母心里叹口气,傻孩子,真羡慕你这个敢爱敢恨,想说就说的年纪,可惜……
李白看着鸨母一脸黯然的样子,走到她身边道:“金陵子,赏个薄面,忘掉忧愁,和我饮一杯酒吧。”
鸨母笑着看他一眼,风情万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白同样干了这杯酒,道:“或许他还会回来,你不会白等的。”
“或许吧。”鸨母道,“或许我再年轻十岁,我就会和璐丫头一样,看上的人就去追求,说不定就去追求你。”鸨母轻笑着说着玩笑话。
“你还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李白流露出一丝悲伤,道:“有过,现在没有了。”
“你看上的或许是最好的,但不一定是最合适的。”鸨母道,“看开吧年轻人,还有更好的人儿在等你。”
李白突然想起此时远在安陆的小姑娘,许萱。
他晃晃头,似乎要甩掉悲伤。笑道:“金陵子,我想为你写一首诗。”
第92章 宁玉()
李白念了首诗:“金陵城东谁家子,
窃听琴声碧窗里。
落花一片天上来,
随人直度西江水。
楚歌吴语娇不成,
似能未能最有情。
谢公正要东山妓,
携手林泉处处行。①”
老鸨听出李白调戏之意,故意逗自己开心,还拍了马屁。
“你这臭小子连老娘都敢调戏,不过谢谢你。”鸨母行礼,走到自己房间进去。
“你送我一首诗,我便把这个给你吧!”鸨母回到房中出来,拿出一个香囊给李白,“礼尚往来。”
李白接过去。
“鸨母,李公子。”韩璐凑近来道,“你们两个就别说悄悄话了,我们接着玩吧。”
“好啊。”鸨母恢复了正常,道,“这次玩什么?”
“六博②。”韩璐道。
“我跟你玩。”李白主动道。
一刻钟后,韩璐垂头丧气,道:“换一个,玩射覆!谁输了不仅要喝酒,还要脱衣服!”
李白瞠目结舌。
鸨母淡淡地道:“我来猜。”
韩璐准备三样东西置于盘子中,以红布覆之,给出提示,鸨母接连猜中。
韩璐脱了三层外衣,喝得小脸通红,摇头晃脑道:“再来!”
鸨母又重新准备三样东西,韩璐一个也猜不中,至于卢子姗,很是识趣地早早退出,韩璐又独自喝了三杯酒,终于醉倒。
“再来……”韩璐只剩下肚兜,醉醺醺的。
“还来什么?”鸨母得意洋洋,笑吟吟道,“送她回房休息。”
李白看着醉得一塌糊涂地,春光乍现的韩璐,脸色通红,小妮子,有点东西啊……
“在下告辞了。”李白道,显得有些局促。
鸨母笑道:“今天你算是有眼福了。”
“鸨母说笑了。”李白低着头,脸色通红。
“初哥一个。”鸨母笑道,“快走吧,再不走鼻血都流出来了。”
李白落荒而逃。
鸨母和一群女子看着李白窘迫的样子,在后面笑着。
李白脸色潮红,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李白走回破庙,见到小虎牙他们玩耍着,大人们仍在休息。
卢子莹那个小丫头,独自在破庙里读着书,旁边一个穿着破单衣的乞丐躺在火堆旁,蓬头盖面,看不清脸庞,当子莹读道“涂有饿殍而不发”一句时,那乞丐懒洋洋地道:“那不念‘浮’,念‘殍’。”
“哦!”子莹乖乖点头,重新读书。
李白这才注意到这个总是躲在角落一直不愿说话的乞丐,李白走过去道:“这位兄台。”
那人翻个身,背过头去,冷冷道:“做什么?”
“我看兄台似乎是读过书的人,怎么会沦落至此?”
“先生,宁叔叔很厉害,我每次读错字他都能给我纠正过来。”卢子莹脆生生地道。
“子莹最用功了。”李白笑道,“子莹,出去和小虎牙他们玩一小会儿,我有话跟这位宁叔叔聊聊。”
卢子莹看看躺着的那乞丐,又看看李白,点点头出去了。
“兄台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李白和气道。
“我和你不熟,干嘛非要回答你的问题?”那人说话很冲。
李白并不生气,道:“兄台不必这般警惕,我并无恶意,只是对兄台很是好奇。”
那乞丐道:“还有事吗?我要睡觉了。”
李白看着这人行为古怪,身上却带着一股子读过书的人才会有的气质。一个读书人却成了一个乞丐,李白对他很感兴趣。
李白接着旁敲侧击,问道:“兄台是姓宁?宁兄,你是哪里人,金陵本地?”
那乞丐不耐烦道:“我是扬州人。”
“哦。”李白接着问,“宁兄怎么会来到金陵?”
“不想说。”那人干脆回答。
李白被噎了一下,接着问其他的问题,“那宁兄,家中还有其他人吗?”
“你这人好生啰嗦!”那人起身转过头,“你别问了,我不想说!”
那人突然看见李白腰间的香囊,盯紧了看。
李白见他突然盯着鸨母送的香囊,问道:“宁兄,你怎么了?”
“这香囊是你自己的,还是谁给你的?”那人声音带着颤抖。
“是他人所赠。”李白道,仔细看着他的表情。
那人面色阴沉灰暗,厚厚的嘴唇紧闭,眸子黯然,一股落寞的气息自他身上散出。
“这是谁给你的?”
“梓香楼的鸨母。”李白故意道出实情。
李白心里有九分确定此人的身份,看来他就是鸨母那个情郎了,他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那人惨笑,微微点头连着说道:“也好,也好……”
“好什么好?”李白看他这副样子,一股无名火窜出来,“宁玉,你还算是个男人?”
那乞丐见李白道出自己身份,慌里慌张,摇摆着手挡着脸道:“我不是宁玉,不是宁玉。”
“不是宁玉为什么认得出这个香囊?”李白问道,“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我真瞧不起你!”
鸨母和他说过这个名字,因此当子莹叫这人宁叔叔时,李白就留意了一下,没想到宁玉果真是他。
李白怒道:“你让一个姑娘等你十年,你一直就在金陵为何不去相认?”
“搞出这么悲情的一场戏码你很高兴?”李白厌恶道,“别做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真替鸨母感到不值!”
宁玉眼泪流出,露出清秀的脸庞。他低着头哭道:“是我对不起她。”
“你自然是对不起她。”李白怒火未息,道,“怎么,看见这个香囊在我这里,就以为人家另谋新欢了?她等你十年,这十年的苦苦等待,这份十年的真挚感情摆在眼前,你还要去怀疑她吗?”
“你哪来的脸?”
宁玉抬头道:“这么说你和她没有……”
“别把人想的这么肮脏。”李白努力平复心情,道,“你若是说出后面的话,让她听了多伤心啊!”
宁玉默不作声,羞愧难当。
“走!”李白抓住他的手腕,“和我去见她!”
“不可。”宁玉想要挣开李白却发现李白力气大得很。
“求求你,我不能就这么去见她。”宁玉恳求道。
“你想什么时候见她?”李白问。
“起码我能养活自己。”宁玉低着头苦涩地道。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已经等太久了。不行!”李白不由分说,扛起宁玉往出去。
“不可,李公子放我下来!”宁玉蹬着腿挣扎着。
李白扛着宁玉出了庙门,小虎牙一群孩子正打着雪仗,看见这一幕惊呆了。
卢子莹张着小嘴半天合不上,先生这是怎么了?
“太白大爷威猛!”小虎牙看着李白看着一个大男人就走,兴奋地喊道。
所有孩子也一同喊道:“太白大爷威猛!”
李白脸色一黑,对小虎牙道:“小虎牙,某回头打你板子!”
第93章 李月老()
小虎牙不怕李白,笑得蔫坏蔫坏的。李白总是嘴上说说,从来不动真格的。
“李公子,放我下来,我和你去!”宁玉急忙道。“你这般扛着我去太丢人了。”
李白停住,放他下来,道:“别想溜啊!”
宁玉被放下来,心有余悸。
李白带着他到了梓香楼,梓香楼的姑娘都休息去了,鸨母独自在大堂角落小酌着。
宁玉到了梓香楼外,又扭扭捏捏地不想进去,“我还是先不进去了,我这副样子……”
李白看着他,道:“她真的等了太久。”说完这句话李白就不做声了,等着他的反应。
宁玉头发遮住半边脸,苦涩道:“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李白淡淡道:“你总得面对。”
宁玉站在梓香楼外,攥着拳头,脸上表情变幻不定,许久,才终于做下决定。“我们进去吧。”
李白微微颔首。
两人走向梓香楼,鸨母在角落看见李白进来,后面跟着个乞丐。
“怎么你又回来了?”鸨母在角落问道,“这人是谁?”
宁玉看着微醺的鸨母,李白在他身后,没有回答鸨母问题,等待宁玉开口。
宁玉嘴唇动动,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易寒。”
鸨母条件反射般站起来,仔细盯着宁玉。脸上的表情越发冰冷。
“我不认识你。”鸨母重新坐下道。
“易寒,我是宁玉。”宁玉接着道。
“宁玉是谁?”鸨母赌气地说道,带着颤音。
宁玉急忙走到鸨母身边,道:“对不起。”
鸨母不做声,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下来,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我让你等了太久,对不起。”宁玉跪伏下来,接连道,“对不起……”
鸨母把偏过的头转回来,对于爱的人,她终究是心软了,“你去哪儿了?怎么会沦落到这个样子?”她看着宁玉衣着破烂,还穿着单衣,忍不住心疼。“不冷吗?你穿这么少……”
宁玉抬起头来,惊喜道:“不冷!易寒,你肯原谅我吗?”
鸨母伸出雪白的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宁玉下意识向后一躲,“我脸上不干净……”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沦落至此?”鸨母心疼地道,“你不是进了长安参加科举?”
“我没考上。”宁玉苦涩道。
“没考上也没关系啊,你可以回来啊!”鸨母道。
“我说过要登科及第后就娶你过门的!”宁玉道,“回来时我把你的钱财全花光了,我不甘心,就接连去了三次,不但都没考上,还惹了一身债。”
“债主上门讨债,我就把屋子也当了出去还债,家里值些钱的物事也都当了出去。”宁玉眼神灰暗,道,“到最后我一无所有,怎么还有脸去见你,说娶你过门,哪还有门?”宁玉惨笑。
“傻子,我不在乎的……”鸨母呆滞地道,“钱财如何,功名如何?我只是要你这个人罢了。”
“纵有荣华一世,不抵佳人易寒啊!”李白感慨道,“十年啊,一个女子的大好青春就随着岁月流走了。”
宁玉越发苦涩,鸨母问道:“你还要走吗?”
“不走了。”宁玉果断回答道,“以前是一直没脸来见你,见了你之后才发现,什么脸面,能比得上和你在一起重要。”
鸨母笑了,笑容如同冬阳般明媚,她仿佛依旧是那个妙龄女子。
李白默默地退出去,把时间留给久别重逢的二人。
李白正要出去,忽然鸨母说道:“太白,韩璐醒过酒来,说要找你。”
李白想起今天之事,脸色一红,道:“我知道她有什么事,你告诉她我明日去替她办那件事。”说完就落荒而逃。
韩璐在屋里蒙着被子,怎么也不肯出来。
“璐儿你这是害羞了?”子姗打趣道,“真难得,我还从未见过。”
“没有啦。”韩璐娇羞道,把红苹果似的脸蛋露出来,“可恶的李太白!以后怎么见他?我还做了什么其他事吗?”
“啊!”韩璐苦着脸,“我没脱光光吧,我的叶公子啊……”她又蒙上被子。
李白出了梓香楼,直奔叶府,却没发现身后一只有个人跟着他……
“我来拜访你家公子,这次他没有作诗吧?”李白笑问。
“没有。”管家笑着和气道,“公子稍候,我这就去通报。”
“好。”
过了一会儿,管家出来,“李公子,公子有请。”
李白跟着他进去,叶公弘依旧在亭子那边等候李白,准备了简单酒菜。
李白还看到了另一个人,陈团。
这个小胖子当日也曾和叶公弘一起为李白说话。
李白对这个小胖子还是很有好感。
“太白,好久不见。”陈团笑着行礼,脸上的肉挤作一团。
“好久不见。”李白回礼。
“请落座吧。”叶公弘笑道,“太白来的赶巧,陈团刚来不久。”
陈团坐下,“我就知道太白不是这样的人,可惜,老爹怕我惹事,就把我调到扬州去看店铺了。”陈团无奈地道。
“我爹也是,直接一封信把我送到长安。”叶公弘为二人斟了酒,同样很是无奈。
“你们父亲也是为你们考虑。”李白与他们碰杯,道,“陈团,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娶亲。”陈团笑嘻嘻地道,“这不就来通知叶公弘了,六家,哦不,五家士族的子弟也就是这家伙能让我亲自来了。”
“你这么快就娶亲了?”叶公弘惊讶问道。
“咋快了,我都是十九的人了。”小胖子塞了口菜,含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