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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不气反笑:“你忘了吗?儿子,儿子,我是你父亲……”
“住嘴!”
李白停口,随意地坐下,“琰姑娘今日要是见我如何?”
“琰姑娘连我都不肯见,倘若见你,我是你儿子!”吴公子一甩手撂下狠话。
元丹丘和岑勋可是知道李白与琰姑娘是旧识,此时抱着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李白朝楼上大喊:“琰姑娘,故人来了不见一面吗?琰姑娘!”
“李公子别喊了,”那丫鬟适时走出来,“姑娘请你入房叙话。”
吴公子额头上冒汗,手揉捏着衣角,嘴唇微颤。李白作出期待的表情看着他。
“我不服,你和琰姑娘早就认识,故意坑我!”
“我没说和你打赌,让你输了叫我父亲啊,是你自己上赶着认爹的。”李白无辜地道。
“对啊对啊!”元丹丘和岑勋附和。
“堂堂刺史家的公子,竟然说话想放屁一样。”岑勋很是瞧不起的样子。
元丹丘也道:“言而无信,输不起。”他摇摇头。
吴指南瞪着眼睛,那手指着他们,“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说着说着眼里竟有了泪花。
李白皱着眉,这家伙是哭了吗?
“算了,岑夫子,丹丘生,你们俩要不要跟着我上去?”李白站起来问。
“真的?”那两人一脸惊喜。
“我问问。”李白对着丫鬟文,“能不能带两个朋友上去?”
“我去问问姑娘。”那丫鬟再去房中,不一会儿出来道,“姑娘说既然是李公子朋友,也请上来就好。”
元丹丘兴奋地小脸通红,而岑勋则傻乎乎地憨笑着。
那吴公子突然一把抱住李白大腿,死皮赖脸道:“李公子,哦不,大哥,能不能也让我跟着你们上去,求求你了。”
李白吓了一跳,用力扒拉开吴公子,“你给我松开,你想见琰姑娘自己去求他,你求我干什么?”
那吴公子倒在地上,梨花带雨地道:“我也想求她,可她怎么也不让啊。”
李白浑身起鸡皮疙瘩,“你别在这装可怜,我去太娘了,现代你娘也没这么厉害。”
“嗯?”吴公子一脸懵,“关我娘什么事儿?”
元丹丘和岑勋也看不下去了,“你不是能的很吗,自己去求琰姑娘去,缠着我兄弟干嘛?”
吴公子站起来,一改以前嚣张跋扈的样子,那谄媚姿态简直令人发指:“两位大哥,是我以前眼拙了,求求你们让我跟着去吧。”
元丹丘和岑勋也是个心软的人,看向李白。
李白随意地道:“要是不怕琰姑娘赶你,就一起去吧,走了。”
吴公子眉开眼笑,连脸上的棱角都圆润了。
四人上了楼阁,琰姑娘的丫鬟为他们打开房门,琰姑娘端坐于桌子前,站起身,美目满是责怪之意,“李公子,走了不告诉我一声,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姐姐?”
李白解释道:“琰姐姐,走的时候匆忙,没来得及告诉你。来的时候不长,一直没时间来。你就不要生气了。”
琰姑娘听着李白这无力的解释,摇了摇头:“你啊。”琰姑娘看着白身后三位公子,问:“这三人都是你朋友?”
李白指着吴公子,“他不是,另外两位是。”
吴公子急着上前搂着李白道:“是是,怎么不是,大哥,你怎么不认我这个小弟了?”
琰姑娘微笑道:“吴公子,我小弟不认得你,还请回吧。”
吴公子搂紧李白,两眼泪汪汪,可怜地看着李白。李白被这家伙恶心的不行,道:“琰姐姐留下他吧,喝酒热闹些才好。”
琰姑娘笑笑,“好吧,白,我们还去眉山亭中如何?”
“可有好酒?”李白问。
“姑娘给你寻了不少上好的春酒,还有西域的琉璃醉。”那丫鬟道。
李白大喜,“谢谢姐姐。”
琰姑娘笑着说:“那就走吧。”
元丹丘和岑勋抱着酒走,一路相互小声诋毁。
岑勋道:“你怎么不敢和琰姑娘说话,胆小鬼!”
元丹丘鄙视地看着他:“你不也没说?”
吴公子看着李白和琰姑娘在前轻松地有说有笑,小声埋怨道:“凭什么让我们三人抱酒?”
岑勋怂恿道:“你让他们拿啊。”
吴公子摇摇头,“不敢。”
李白一等人来到亭中,眉山之阴,树木稀少,然不少花草在春中迎立,遍山的野草长得疯狂,望天生长,生生不息。中间点缀着红的黄的野花,狂野的格调添了几分温柔。
李白举起酒杯,道:“我敬琰姐姐一杯,当做赔罪。”
琰姑娘回敬道:“行了,你我姐弟别客气了,元公子,岑公子,还有吴公子,今日相识即是有缘,我弟弟尚不更事,还望三位多多照顾。”
三人受宠若惊地端起酒杯,“一定一定。”
吴公子心里道我和他不熟啊,不过琰姑娘发话了,与他结识一番未尝不可。这李白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听说诗文不错。
李白道:“还不知道吴公子名字。”
吴公子拱手:“在下名良,字指南。称我指南即可。”
“吴良,无良?令尊这取得名倒是有趣。”岑勋道。
吴公子不以为意,“家父说了,这人越是无良,在官场越是过得好,过得舒心,不过呢我却不是做官的料子,家父常说这名白起了。”
元丹丘喝一杯酒:“令尊倒是个妙人。”
吴指南道:“家父最近却是惆怅得很,这官也做得越不舒心了。”
“怎么了?”琰姑娘问。
吴指南面带忧容道:“边关不稳,吐蕃蠢蠢欲动,西域动荡,近来绵州涌入不少外族人,不知道要做什么。”
李白道:“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不过吐蕃一向不是在陇西一带闹事,这次怎么来犯剑南?”
吴指南道:“不知,不仅是绵州,蜀州,梓州甚至成都等地,都有外族人涌入,家父最近和其他几州的刺史都为此事头疼,”
“好了,不谈此事了,指南,你不是吹嘘自己作诗很强吗?和白比一比,”岑勋道,“白,虐他!”
“好啊!”元丹丘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李白摆摆手,“别胡闹,诗不是拿来斗着玩的。”
琰姑娘也道:“白,我也许久未听你作诗了。”
李白无奈地看看他们,对吴指南拱手:“吴公子,我献丑作一首诗,君自便就好,不必强求。”
吴指南挺着胸膛道:“好说,好说。”
李白心里想,这第一首诗合是如此,应当收录在册。
“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希圣如有立,绝笔于获麟。①”
吴指南听着听着,挺着的胸膛一点点缩回去,听着李白吟完,吴指南流着汗笑着说,“这诗我做不来,做不来……”
元丹丘和岑勋很是开怀,眼底的笑意露出,琰姑娘看他们道:“你们两个还笑呢?忘了自己做的诗了?”
元丹丘和岑勋收了笑,老老实实地喝着酒,吴指南得意一笑。
李白看着这三个活宝,摇头失笑:“琰姐姐,这三个人怎么在你面前老实?”
“他们可不老实,”琰姑娘道,“他们几个以前没一个老实的,什么糗事都做过。丹丘生给人算命,倒是挺准,但只报忧不报喜,到最后谁也不肯找他算命,说他是扫把星。吴公子从来以纨绔出名,恶名昭彰。至于岑公子,镇上有名的风流公子,多少人家得小姑娘被你祸害了?”
三人面色通红,辩解自己清白。
元丹丘脸色红的像个小姑娘,“那本来就是必要发生之事,他们不感谢我,还怪我,我还不想给他们算了呢。”
岑勋羞愧难当:“琰姑娘不要胡说,我和他们是两厢情愿。”
两人看着吴指南,“你怎么不说话?”
吴指南没心没肺地道:“说啥,我就是这样的人,琰姑娘说的没错。”
“还是吴公子诚实。”琰姑娘敬他一杯。
吴公子大笑回敬。
李白摇摇头,看着不成器的那两个人,恨铁不成钢。元丹丘和岑勋不敢看李白,低着头。
突然丫鬟喊道:“姑娘,你看那边怎么冒着黑烟?”
只见西方冒着滚滚黑烟,升腾而上。琰姑娘起身:“那是剑阁的方向!”
李白眯着眼仔细看,急声道:“坏了!那是狼烟!”
众人看着滚滚狼烟,吴指南道:“吐蕃真的进犯剑南道了?”
“不该去陇西打仗吗?边境在那儿呢。”岑勋道。
“我剑南道离吐蕃也很近。”李白道,“这次恐怕是有预谋而来。”
元丹丘思索一番:“可蜀地天险极多,多崇山峻岭,道路难行,尤其剑阁剑门关天险易守难攻,怎么会从剑门而入?此事不对。”
吴指南急着道:“我要回家一趟和父亲商议,各位,告辞了。”
“速回吧!”李白道,“诸位也各自回去吧,烽烟既起,这里虽然还未起战乱,但已经暗流涌动。尤其是岑勋和琰姐姐,在昌隆城中,一定小心。”
众人点点头,各自回去,临行前李白又叫住岑勋:“岑夫子,有空多去醉春阁,帮我照顾好琰姐姐。”
岑勋点点头,道:“我会常去。”
元丹丘笑嘻嘻道:“我也会去。”
吴指南面带忧色道:“各位保重。”匆匆离去。
“保重。”
众人散去,李白回到大明寺,对赵蕤道:“老师,剑阁狼烟升起,恐有祸乱殃及昌隆家人,还望老师准许学生下山回家。”
赵蕤爽快地道:“回去吧,一切小心。”
李白犹犹豫豫,似乎想说什么。
赵蕤洗着菜:“还不回去?”
李白拱手问道:“不知老师怎么看吐蕃这次进犯。”
赵蕤把洗菜的水往外一泼:“吐蕃啊,怎么说,就像是抢不到东西的小孩子,一次两次抢不到,就变着法儿抢,可他再怎么抢,都不知道自己也是大人的东西。这次,闹着玩的,打打就走了,吐蕃必败无疑。”
第21章 瘟疫()
李白佩服道:“老师胸中自有捭阖,处深山而知天下事。”
“去吧去吧。”赵蕤拿着菜,“我要炒菜了。”
李白打趣道:“君子远庖厨啊,老师。”
赵蕤走向厨房,向后摆摆手:“我不是君子。”
李白赶回家,李天南问道:“白,你怎么回家了?”
李白行礼问:“大伯,父亲呢?”
李天南道:“你父亲不是游商去了吗?”
李白问:“去哪儿了?”
“剑阁啊。”
李白大惊失色:“啊?剑阁?”
李天南纳闷地问:“怎么了?”
李白急得手脚无措:“哎呦!。剑阁那儿打仗了!”
李天南也吓了一跳:“什么?”好歹李天南已是天命之年的人,经历了不少风浪,他迅速冷静下来,“你爹去了两日,这时想必已经到了,得赶紧让他回来!”
李白也冷静下来:“这样大伯,昌隆也不安定,据说已经混入不少外族人,这几日你减少外出,让堂兄也回来,实在不行,就去大明寺避难。我去寻父亲,让他尽快回来。”
李天南抓住李白的衣袍,“不行,你父亲让我照顾好你,他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了!我去!”
李白抓住大伯的手,心里一颤,这手老筋突出,不少老皮老茧,如同古松皮一般,“大伯,你年事已高,我不能让你去!大伯,我已经失去了母亲,万万不能失去父亲啊!”
李天南浑身颤抖,另一只手抓住李白的腕子,道:“和你父亲,平安回来!”
“是。”李白和李天南松开手。
李白道:“我走了,大伯!”说完就出了门。
“一路保重啊!”李白身后传来李天南苍老的声音。
李白寻得快马,一路疾行,打算走绵州到梓州的官道,直接到剑阁,李白刚入官道,发现官道上遇到不少流民逃难,他向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老大爷问:“老翁,为何这么多人流离失所,奔波流离啊?”
那老大爷气喘吁吁地道:“家乡闹瘟疫了,死了不少人,不能呆了。”
“瘟疫?”李白瞪大眼。“老翁,你家乡在哪儿?”
“武连镇。”
“武连镇不是在剑州吗?”
“对啊,突然就来了瘟疫,传播的还很快不少人就那么死了,连收尸的人都没有,自己家人都不敢去啊。”
李白看着流民的方向,前面是三合镇那边啊,江油也恐怕瘟疫横行了。此行如何经过?
李白越向剑阁方向走,逃难的流民越来越少,再往前,官道上领跑更多的不是活人,而是尸体。李白越走越怒,这里的官员不管一管吗?
李白来到江油县,到了这里,才发现有一批衙役戴着白色麻布掩住口鼻在不断向城外运尸体。一个衙役抬着抬着,头脑发昏倒在地上,嘴唇变紫。其他衙役面无表情,麻利地把他抬到死人堆里,似乎这动作做了无数遍。
李白过去问:“他还没死,怎么不救他?”
一个衙役冰冷的目光投过来:“能救早救了,要不你来救?”
李白看着这些尸体,都是嘴唇发紫,脸色苍白,似乎经受过极致的寒冷,这是什么病?
衙役不再理会李白,继续拉着尸体走,一路上遇见死人无数,我开始痛悔自己在现代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读死书,喝酒玩乐,不会实际东西,这种病在现代应该好治吧……
李白接着前行,街上冷冷清清,一些商铺没来得及收拾,商品就那么搁置着。他来到县衙,县衙空空荡荡,杂乱不堪,桌子椅子随意搁放。
李白面带忧色,朝县衙喊:“这里的县尉呢,有人吗?”
一个同样带着白色麻布的人从后堂走出来,“你找县尉干什么?”
“我想求他一封书信,去剑阁求救,拨一些士兵一起处理尸体。”李白道。
那人道:“县尉也去搬尸体了,他妻子不幸也染了瘟疫,但那边得由他主持工作,他叫我回来把他妻子的尸体也搬走。”
李白身子一颤,“妻子死了都不回来?”
“不可能回来,县尉的长子次子都死在搬尸体的路上,但还得搬,不搬走这些尸体,疫情就越来越重,长此以往,不仅整个江油,整个绵州都会陷入瘟疫之中,怕是十年八年都不会有人居住。但是人手太少了啊!”
李白看着县衙挂的青色匾额,上面写着“一心为公”四个大字,李白神情肃穆,“大叔,请您带我去见县尉,求救,刻不容缓。”
“好!”那人爽快地道。
那人带着李白来到三合镇的一个村落,道:“三合镇这里是瘟疫最开始发现的地方,也是最严重的地方,郑村因为匪患,整个村子被屠戮,后来邻村有几家迁了过来,都在这次瘟疫中死了。第一例病人就在郑村,后来附近几个村子都染上了瘟疫,连畜牲都不能避免,都死了。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空村子。”
郑村怎么这么多灾多难?李白想,先是饥荒,后被北川匪屠戮,现有染上瘟疫。
李白远远地看见几个老者从村子里抬着一具尸体,那人道:“那个前面抬着尸体的就是县尉。”
李白走过去:“草民拜见大人。”
那县尉四十多岁,被麻布遮住口鼻,露出一对疲惫的眸子,道:“你是谁?来这危险之地干什么?”
“大人,恳请您为我修书一封,我愿去剑阁寻求兵士,来此帮忙清理瘟疫。”
县尉不理李白,抬着尸体放到车上,他看着李白,道:“你看这些人,都是一些年迈之人,是附近村子运气好幸存的人,还有一些年轻人也活了下来,却都跑了。”
一个老者喘着气道:“我们年纪大了,活不了多少时日,这一把老骨头交代在这,能为县尉添一份力就好。年轻人,还有大好韶光,不愿在此险地,也情有可原。你也走吧。”
县尉道:“你听到了?快离去吧。你以为我没有求救吗?听说剑阁边关不稳,士兵本就害怕沾染瘟疫不愿来,这次更有借口不来了。快,回家去吧啊。”
李白拱拱手:“恳求大人,修书一封,我一定把人手带来。我必去剑阁,必带人来。”
那县尉刚想说什么,从村子突然窜出一黑衣人同样蒙着白色麻布,拿着剑刺向县尉。李白大呼:“小心。”
李白冲到县尉身旁,拉开县尉,险之又险地避开。李白拔出剑冲了过去,与那人拼斗起来,过了几招,李白看着那人眼神,似有些熟悉。
“你是什么人?”李白喝问,看样子那人和他年纪相仿。那人不做声,狠狠地看县尉一眼,又看看李白,挥着剑纵身逃离此地。李白追了几步追不上,只得作罢。
“少年,你没事吧。”县尉镇定地道。
“我没事。”李白收起剑,“大人,这人怕是有预谋来行刺。”
县尉不在意地笑道:“杀了就杀了,死了好,不仅能扔下这摊子事,还能见到妻儿。”
李白再次行礼:“恳求大人为我写一封信。”
县尉见李白有这本事,点点头:“好,我为你写一封信。”
李白得书一封,拜道:“大人切莫小心,江油百姓还仰仗大人,保重!”
县尉挥挥手:“去吧,一路小心。”说完又去抬尸体了。
李白飞身上马,一路奔驰。
第22章 剑门告急()
绵州,一处破落的村子。
“杀掉他了吗?”一个黑衣人蒙着面冷冷地问。
“没有,有人阻拦。”另一个稍微矮小的黑衣人道。
黑衣人幽蓝的眼珠看着他,“别忘了,你家人是怎么死的。”
……
李白终于来到剑阁,
李白牵着马想要进城,守城兵士喝问:“你是什么人?进城意欲何为?”
李白施礼道:“两位大哥,我是昌隆人士,我父亲在剑阁游商,听闻剑门关造吐蕃侵犯,恐有连累。还望两位大哥让我进去。”
一个兵士道:“奇了怪了,别人都巴不得出城,你倒求着进城。”
另一个道:“还有如此孝顺之人,让他进去吧。”
“多谢两位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