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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剑歌-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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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魔道,大智长老竟已到了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坦然对之的境界。不知他后来如何?”

昙宗道:“白马寺的住持想是知道此人身份,却并不多言,一路之上紧紧看护,送到了释真寺,又是过了一年。”

林剑澜道:“想必经过白马寺那场交锋,没人再瞧他不起了,只是怎么又只在释真寺住了一年么?”

昙宗道:“这便是奇怪之处,每处寺院,他均是只停留一年,然后便去往别处寺庙,到了老衲修行的少林寺时,前面已经去过九所寺院,护送他来本寺之人,则是前面那九处寺院的主持。”

见林剑澜面露惊异之色,昙宗接着说道:“到少林寺之时,他的修为已相当高深,然而却再不与人机锋辩禅,内敛深沉许多,平日说话甚少,然而若能得他点拨,则必有助益。前来之时,又是数位僧院住持亲自送至,似这等人,又有哪个不希望他长留本寺?”

林剑澜道:“那您为何不将他留下?”

昙宗苦笑一下道:“此中缘由,老衲无法多说,大智在少林寺中待满一年后,便由老衲和其他九位方丈送他离开。如此下去,每隔一年,便齐聚于他所在的寺院,送他再往别处去。日积月累,他的地位着实已经比各寺院的住持要高的多,因此他一晕倒,老衲等俱是十分紧张。”

林剑澜低语道:“原来路上看到与您同行之人竟都是各个寺庙的住持,我还以为是贵寺弟子呢。这真是古怪之至,在我看来,这倒不像是护送了,反而如同看押一般。”

昙宗眼神一闪,神色复杂道:“不管如何,明日又满一年,老衲等人会同慈恩寺的道证方丈便要将他送往别处,他今日晕倒,让我们着实有些忧心,若不能及时上路,恐怕会有些麻烦,因此他晕倒的缘故,我们虽不是十分在意,但若你方便,还请透露一二。”

林剑澜听昙宗说起与这位大智长老相关之事时虽然有所隐瞒,但言辞十分客气,也无逼问之意,反倒有些不好作答,思考良久,觉得自己本来就所知甚少,也没什么可以隐瞒之处,道:“方丈,并不是我不肯相告,而是我自己也甚为懵懂。”说罢将刚才惊扰那小沙弥一事说出,道:“大智长老听到碗碟碎裂之声回过头来,却是神色大变,晚辈以为他是个普通老僧,因为午饭平白被打扰才这般异样,因此好言赔罪后打算离去,没想到大智长老竟说出了几个字来。”说到此处,林剑澜长叹一声道:“这几个字便是晚辈亲生父亲的名讳,晚辈听了也是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不知这老僧如何竟知道家父的名字。”

昙宗啧啧称奇道:“这倒是一件怪事。”

林剑澜眼圈一红,道:“家父在晚辈出生之前便应人之约赴京赶考,不想便一去没了踪影,家母在我出生不久之后便也离家出走,至今二人俱是杳无音信,实不相瞒,晚辈淹留长安,也是想看看能否有些线索,然而十几年前之事,又有谁还会记得?可幸天叫我从大智长老口中听到家父的名字,想必与我父亲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见我时表情也是十分异样,恐怕也因此事才会惊厥。”

昙宗捻须沉吟道:“没想到大智长老还与你的身世有关,然而出家人四大皆空,前尘回忆俱都烟消云散,不再与往事有什么牵挂,何况他这等修行颇深之人?据老衲推测,奇#書*网收集整理你的相貌想必与你父亲十分相像,因此让他一见十分惊悸,你父亲必定与他有着极深的渊源。”

林剑澜叩首道:“晚辈也是这么想,既将事情原委说明,祈求能让我单独见大智长老一面,事关家父生死,万望方丈体谅相助。”

昙宗面露难色道:“众位方丈那边,少不得由老衲再去卖一次面皮,只是大智长老,却未必再肯见你,唉,你跟我来吧。”

二人又复回到正殿,其余各位长老俱都在此,想是在等候昙宗所问的结果,见昙宗迈步而进,道证道:“昙宗师叔,究竟怎样?”

昙宗面色有些凝重,将门关上,透过窗格见林剑澜在门外的廊下来回踱步,事关他从未谋面的亲生父亲,心情自然十分急切。回身将刚才林剑澜所述之事又重复了一次道:“各位是何意见?”

这些人中昙宗地位和辈份最高,因此他话音一落,反而是一片静寂,无人答话。昙宗笑道:“老衲和这位林施主倒算是旧识,见他带着病弱之人,便执意要请这少年同行,给他个方便,不想竟引发了这场风波,各位不必再碍于老僧情面,若觉得不宜再多生是非,老衲便出去请他离寺继续赶路便是。”

第二十回 往事自难顾

昙宗见众僧一片哑然,苦笑道:“此时老衲还要先向我佛忏悔,自十多年前大智长老在白马寺初露锋芒,事后每隔一年便要劳烦修行之所的住持齐齐前往护送,我们这队伍也越发庞大,除了昙临师弟坐化外,无一人敢不亲来,其间原由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清楚明白,但却也十分糊涂,大智长老身份和地位都这般紧要,他到底是什么来头,老衲心中这些年来一直耿耿于怀。而今竟遇到一个与他过往有牵绊之人,说句实话,老衲确是有些动了好奇之心,罪过啊罪过。”说罢闭目连连默念经文。

林剑澜在门外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极是感动,当日昙宗宽袍大袖翩然而去的神态依然在脑海中不曾抹去,他既是少林寺掌门,且不说武学功力,佛家修为也必定早已到了极至,心性空明,又岂会对一个大智长老的身世有什么好奇之心,不过是以自谦来换取众长老的许可而已,别人看他修为如何,他早已置之度外,一切了然于心而又不牵挂于心,这“不计较”三字,说起来容易,却是别人难及万一之处。

里面众方丈均是面面相觑,倒不知该如何应答,半晌,道宁方道:“事已至此,追究过往也没有什么必要,昙宗方丈也是一念慈悲,不管怎样,明日我们都要带上大智长老继续赶路,在此处分别,以后万难再见,这少年求再见大智一面,对我们来说,并无什么不可,只是怕大智长老见了他以后,再受刺激。”

他本就是昙宗的嫡传弟子,因此不肯轻易反驳昙宗的意见,这番话说的端的是十分圆滑,其他方丈听了,自然也不肯得罪昙宗,互相纷纷交流之后,公推了道证出来道:“既然事关林施主生父,我们不便阻碍他一片孝心,只要大智长老同意见他即可,只是有个条件,他们交谈之时,需得有人在场。”

昙宗点头道:“这是老成持重之言,我们既都是这十几年来护送大智之人,此人份量如何想必也都心中有数,老衲与林施主结识,理应回避,事情既然在慈恩寺发生,我看不如就委托道证方丈在旁可好?”

众人皆点头称是,道证有些得意,呵呵笑道:“既然如此,老衲便不再推脱了,各位且在此等候便是。”说罢开门出去,见林剑澜迎了上来,便换了副凝重神情道:“林施主,父子天性,我们出家之人倒不会阻拦,只是一来大智师兄未必肯见你,二来为免再出什么意外,各位方丈委托我在一旁照料大智师兄。”

林剑澜低头拜道:“这个自然,晚辈着实感激各位高僧一片慈悲关爱之心。”

道证点点头,并不说话,向大智休息的内室走去,到了门口才停住脚步,沉声道:“大智长老,有位林施主请求与你见上一面。”

里面却是一片沉寂,林剑澜虽还在门外,却已经不自觉的躬了身子,听不到答复心中却忐忑不安,暗道:“莫非大智长老还未清醒么?难道见了我的容貌,刺激竟这般大?或者他已经清醒了,却不愿意再见我一面,那便如何是好?”

道证则心中暗道:“像昙宗方丈这般都动了猎奇之心,何况于我?大智长老虽地位尊崇,但是却仍自有着许多神秘之事,莫非他真的与这少年的父亲打过什么交道?”又暗笑道:“他平日一副修为颇深的模样,其他方丈也对他推崇备至,没想到见到故人之子竟至晕厥,我看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

二人在门外立了半晌,各怀心事,方听门“吱呀”一声打开,小沙弥悟常低头站在门口道:“大智长老请林施主进去。”

林剑澜闻言心中又惊又喜,急忙迈步而进,道证正待跟上,悟常却畏缩道:“方、方丈,大智长老不、不让别人进、进去。”

道证见他这副模样顿时有些无名火气,眼睛一瞪,又不便大声训斥,只把脸色一沉,道:“你让开。”

悟常平日最是怕他训斥,更是一下子躲到了门后,又不敢让道证进去,又不敢关门,只偷看方丈脸色不敢再吱声。

林剑澜刚迈步进去,此时也是立在原处,看着道证和悟常,一时间进退两难,正僵持间,听里面一声苍老的声音道:“道证方丈,请准老衲单独与这位施主谈谈。”

道证一怔,道:“我受众位方丈委托而来,大智师兄刚刚醒转,身体尚虚,也好从旁照应。”

大智道:“老衲既决定见他,定然不会再出什么状况,请道证方丈代为转达老衲多谢各位方丈照顾之意。”

道证正要再言,那大智又道:“自己一身过往都能毫无牵挂,又何必执着于他人,求名求利为贪,求觑无谓之密亦为贪。”

道证浑身一震,脸色顿时肃穆起来,片刻又面露喜色,如闻纶音,躬身道:“多谢大智长老。”说罢急急转身奔去,悟常也是长嘘了一口气,蹑手蹑脚走出门外,将门掩好。

林剑澜回头望去,见大智已经起身,端坐在床上,便上前一步拜道:“晚辈林剑澜拜见大智长老,请恕今日晚辈惊扰之罪。”见大智并不言语,只望着门外若有所思,赞道:“经长老点拨,恐怕道证方丈修为又要有所进境。”

大智“哦”了一声,笑道:“这道理他自然明白,只是悟了这层,却要害他犯一个‘私’字。”见林剑澜面露疑惑,又道:“他回去见其他众僧,只会说老衲执意不许旁人在场,刚才那番话则会独自参悟,又怎能悟得真经?唉,万般辛苦修佛性,浮屠难成因一念,老衲又何尝不是如此?”

林剑澜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略显茫然,猛想起好不容易与大智见面,并非为了谈佛论法而来,问道:“大智长老,我……”

大智接住话头摆摆手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说罢向林剑澜望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脸上却已经不见丝毫惊悸之色,平淡中带些笑意,眼神中反倒透出怀念之情,道:“你和你父亲真是十分相像。”

林剑澜本来还强自平静,只当是为着外婆才对父母尽心寻找,此刻听大智这短短一句顿时心中翻江倒海,才了悟原来自己对这从未谋面的父亲竟如此在意,眼泪几乎便要落下,哽咽道:“既是长老与我父亲相识,能否告知晚辈,他如今在何处?当年为何一去变没了音信?我的母亲又在何处?”

听这一连串的问话,大智倒有些怅惘道:“见了你老衲才明白,怪道当初她倾心于他,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原来已经早有了家室,我们却一直不知,你母亲的事情,我是丝毫不知的。”

林剑澜见他说的模糊不清,除了母亲又有谁对父亲倾心么?这些似乎与父亲的踪迹没有什么相关之处,但又觉得哪怕知道父亲一点一滴的往事都是可贵之至,急道:“那还望长老告知与我父如何相识?我父亲他……他是怎样一个人?”

等待他的却是极为漫长的一段沉默,静观大智,似在闭目回忆,脸上不复那副淡然模样,当真是悲喜交加,似乎所有的往事风云在他脸上都留下过痕迹。

意气风发,留恋,伤感,无奈,失望……还有着如同刀刻一般的恨意,在脸上凝固了许久,方慢慢融化开来,未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大智缓缓睁开双眼,见林剑澜神情急切的望向自己,双手已将衣襟不自觉的攥的皱皱巴巴,虽然还未出生便于生父分离,然而这份父子天性又岂是多年离别便能轻易割断?想到此大智方缓声道:“你名字是哪两个字?”

林剑澜似乎被这长久静寂后的话语声惊了一下,抬头道:“晚辈林剑澜,刀剑之‘剑’,波澜之‘澜’。”

大智低声重复道:“刀剑之‘剑’,波澜之‘澜’,可见他对你这个未曾等到出世的儿子期许甚高。”说到此处眼神向林剑澜望去,林剑澜只觉得似乎他正在看着自己,又似乎在看着自己的身后,眼神空洞悠远,接道:“十几年前,扬州瘦西湖畔,一位青年书生经人引见得以与我结识,那处茶馆的名字我至今未忘,叫做观莲茶舍。”

林剑澜听大智所提这青年书生,顿时心中一紧,果然听大智道:“老衲当日在世间还略有薄名,那书生却不甚恭谨,听人介绍到我时只平身一揖道:‘在下姓林名霄羽。’老衲抬眼看去,见他一身素色袍子,十分简朴,嘴角挂着笑,眼睛黑漆漆的,仔细看却似乎有星光闪耀般,眉毛上扬,这副脸孔平地里便带着一股自信自傲之气,老衲至今都不曾忘记,唉,想必你也猜着了,这青年书生便是你的父亲,你倒长得有八成像他。”

林剑澜心中一酸,又有些疑道:“大智长老说他当日略有薄名,出家人说话自然谦虚些,想必他当日是大大的有名,不知他到底是谁?”

大智道:“我着实欣赏他这份狂放,又有些恼他这份狂放,便道:‘老朽是欲以腔血酬王志,忝谢殷勤座上宾,你的名字又是哪两个字?’他竟未思索,径直答道:‘但凭九天云霄力,谁道片羽不凌云?’我二人相视一笑,倒如同许久未见的知己一般。”

林剑澜见他说起林霄羽当日相见时的场景,他父亲的急智、洒脱如同亲见,不禁心潮澎湃,那后两句嵌着‘霄’‘羽’二字,却不知大智的名字是什么。

林剑澜道:“我父亲他离家之前明明言道要去长安考取功名,为何却去了扬州?”

大智慨然叹道:“人活一世,却难逢几个知己,见他迅速应答,却难能可贵的合了我这前两句的意境,便知他也是胸怀大志之人,再深谈下去更为投机,他见识不凡,也想做一番事业,却又视功名如粪土一般,便是这点,令我引他为知己。”说到此处,大智似乎有些悲愤,道:“在座的数人,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人物,而今却死的死,散的散了。”

林剑澜听他又提到在场的数人,心中正自暗疑为何下场竟是这般惨然,却听大智接着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林霄羽!”

林剑澜不禁骇然大惊,见大智将双眼闭上,神情强自平静,过了许久方又睁开,长嘘一口气,脸上又是一片风平浪静,道:“这是我十数年来的心结,施主,你应该已经看出来老衲第一次见你,便不曾掩饰过恨意,即便日夜参佛,却始终抹不掉这如同刻在心上一般的仇恨。”

林剑澜此刻已经是震惊的不知该说什么,想到大智的确几次露出对自己恨之入骨的表情,只怔怔看着大智,见他神情忽悲忽喜道:“这些年来老衲刻意不去想这些往事,越怕碰触,却越是难以忘怀,初见你时,如同亲眼见了林霄羽一般,明知是幻影,还是恨不得将这影像撕成碎片,烧成灰烬。待到此时老衲才得以解脱,恨什么,怨什么,都是无谓,若说还有什么剩下,也不过是一丝留恋。当日的风流云散,皆有各自因缘,他后来去了哪里,是一反初衷谋求尘世富贵,还是怎样,老衲也不再关心了,但父子天性,不可断绝,若施主仍执意寻找,你离这大唐都城不远,倒可托人打探他是否已入朝得了显赫功名。”

林剑澜颤抖道:“我父亲他为何……”

大智摇摇头道:“施主不必再问了,你虽有着林霄羽的聪慧,却也能看出你为人敦厚,往事不可追,老衲又何必再将这些过往仇恨加在你的身上,让你背负父辈的羞耻与愧疚?这样便如同在报复你一般,此时老衲已经大彻大悟,执意拿起累了自己也苦了别人,汲汲探询不如不再追问,放下便放下了。”

第二十一回 牵绊本无故

林剑澜再抬眼望去,见大智已是神色空明,嘴唇微合喃喃颂经,不再望向自己,知他再不会透露一句。

他默默转回身去,明知大智不想他为生父的过往之事牵绊自责,却仍是止不住要恨他不肯说个清楚明白,忽听身后那苍老的声音道:“剑为君子之器,施主既以剑为名,谨拒小人之行,莫忘君子之正。”

林剑澜听到这番话略在门口停了一下,才木然将那门打开,见屋外已经是日落时分,只觉得周围空气极为闷热,缠绕着自己到喘不过气来,回想这听来的些许言语,虽未讲的清楚明白,却已是足够了,处处都暗指自己的父亲当年虽胸怀大志,满腹才华,然而走了歪路,做了让人极为愤恨、极为不齿之事,这字字声声都如同钢针般刺在心中。

暮色中慈恩寺鼓声乍响,林剑澜只觉得胸腹中受了重击一般,钝钝的痛楚中又仿佛万箭穿心般的刺痛,身子一歪,便扶着门框缓缓栽了下去,只见悟常一张惊惶的脸闪了闪,咧着嘴喊了些什么,便没了知觉。

朦胧中林剑澜觉得浑身如在火中焚烧一般,隐约见大智也在火中翻滚,双眼满溢着仇恨,两只枯瘦如柴的手带着火向自己扑来,一把掐住自己的脖子,简直窒息闷热的喘不过气来,忽又觉自己不知为何撞在墙上,火辣辣的一阵疼痛,向下望去,却是雷阚张大了嘴在狂呼,听不见声音,只想向后躲避,周身却已经是一片火海。昏昏沉沉中又觉从额头出涌出一阵冰凉,将他从这炼狱中解救出来,嘴中也如同冒出冰泉,带着些许甜意,那股泉水又流向脖颈处,所到之处似乎火焰都被熄灭。

猛的睁开双眼,却是什么都看不见,一只冰凉柔软的手在额头上轻抚,又觉得一件冰凉的物事抵在嘴唇上,却是一支盛了水的勺子,因林剑澜嘴唇紧闭,只有点滴流入口中,倒有多半沿着嘴角流入了衣领中。

林剑澜沉默了片刻,轻轻动了动,低声道:“阿秀吗?”

身旁那人不安的挪了挪,声音中带着喜悦之意道:“林公子,你这回没有认错人了。”说罢又低声啜泣起来。

林剑澜知万秀心中恐怕焦虑万分,叹了一声,道:“阿秀,你莫要哭了,我不是已经醒来了吗?都是我让你担心了,本来是我带你出来看病,现在反倒要累你第二次照顾。”

万秀吸了吸鼻子道:“一位老方丈送你回来,他们寺中规矩甚严,我也不能出外打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林剑澜勉力支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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