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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沈云娘那样的直性子,沈月娘当真是工于心计,可往往这种人才是真正让人防不胜防的。
璧容心里不禁生了一丝谨慎来,对夏堇秋桐叮嘱道:“这些日子咱们也小心一些,我估摸着这事情与咱们应该也有些关系。”
“奶奶放心,咱们都会注意的。”
“对了,爷方才还没开席就出了府,可知道有什么事情?都这会儿也没有差关恒回来说一声!”璧容心里闷闷的。
秋桐见了掩嘴笑道:“爷若是见了奶奶这般担忧的样子,只怕是日后再大的事情也要先问过了奶奶再去办。”
“胆子可是大了,连我也来打趣。”璧容佯作嗔怒。
秋桐笑着行了个礼:“二爷都不敢的事情,奴婢哪里敢啊,奶奶大人有大量,莫跟奴婢计较。”
璧容正待要伸手掐她,便听见外头人喊了句:“二爷回来了。”
沈君佑身上还是方才那件佛头青色四合如意定胜锦直缀,眸眼之间尽是悦然。
摆摆手挥退了屋里的婢子们,凑到床边,神神秘秘地道:“你猜我方才去见了谁。”
璧容看着他那张春风满面的脸,尤其那双闪亮的眼睛,分明地写着“阴谋诡计”四个大字,心里咯噔一声。
看来,就要有人倒霉了!
☆、第82章 请君入瓮
进了五月以来,一连数日都是艳阳高照,盛夏的暑气越发让人觉得难耐起来。好在从初六开始大夫人便对外宣称闭关念佛,各房也就免了去请安,璧容为此暗自窃喜。
佛案前的香炉里燃着淡淡的旃檀香,余氏歪在外间后面的软榻上睡得正熟,余妈妈坐在脚踏上轻轻地给她按着腿。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个缝,一个穿豆绿色薄衫的小丫鬟踮着脚走进来,在余妈妈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余妈妈看了眼熟睡中的大夫人,略一思忖,还是轻轻地将大夫人唤醒了。
“太太,陈德家的有急事向您禀报。”
余氏慢慢地睁开了眼,“我估么着她也该来了,叫她进来吧。”
随即便见一个穿绛色短衫虎背熊腰的粗壮婆子疾步走到大夫人跟前,一脸急色地道:“太太,事情有变!”
“什么事情如此惊慌。”余氏招手叫余妈妈扶她坐了起来,不紧不慢地问道。
“昨个儿孙老板派了人来……东西不卖给咱们了。”陈德家的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
“怎么回事?先前不是已经都安排好了吗?怎么会临时变卦!”余氏眉头紧蹙厉声问道。
“是啊,我们也这么问他,他含含糊糊了半天,才说出来原因。”陈德家的把昨夜的情形跟大夫人说了一遍,“……说是已经把价钱抬了一倍,还预先交了一千两的定金。”
大夫人攥着拳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咬着牙道:“看来他当真是缺不得这匹货啊!”扭头对陈德家的道:“叫你家的去和那孙老板说,我愿意出原先三倍的价钱!三日后便可拿钱交易!”
陈德家的大惊失色,未经思索便急声道:“太太,这会不会太多了些,不过是些普通的丝织,实在不值这个价钱啊!”
余氏眉毛一横,面带怒色,“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上你插手了!我就是要彻底断了他的路!”
陈德家的浑身一颤,只点头称是,再不敢多言。
半响,余氏平缓了些许,向陈德家的问道:“你算算眼下还差多少银子。”
陈德家的流利地回道:“几间铺子里的现银加起来约么有三千六百两,去年存进库房里的还有一千两剩余,总共是四千六百两……”
如此便是还差六千二百两。
余氏伸手按了按额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脑袋涨得更厉害了。
余妈妈和陈德家的站在旁边,连呼吸都越发小心翼翼了起来。
“告诉陈德,不管用什么法子也要把这批货给我截下来!但凡少一匹我就跟你们二人算账!至于银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陈德家的忙点头答应。
余氏不耐地看了她一眼,挥手叫她退了下去。
翌日一早,鸡鸣声刚刚想起,东边的某处院子里便有了动静。
余氏早早地便去了太夫人的寿和院请安,说自己连日拜佛昨夜居然梦见了菩萨,赐予了诸多教诲,今日要去庙里拜一拜。随即便叫人备好了车马,急切地出了门。
马车出了沈府的大门,向右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悄然拐进了西大街的灯笼胡同,缓缓地停在了一处朱漆如意门前。
大夫人下了车熟络地从后门进去,一路走到一处米分墙青瓦的院子里,见了屋里的人就张口问道:“我叫你预备的东西可都妥当了?”
那妇人看着和余氏差不多的年纪,穿着一身枣色宝瓶纹对襟褙子,身体微微有些富态,头上梳着整齐的圆髻,髻上环佩缠绕,一副贵气太太的模样。
亲切地挽了余氏的胳膊,拉着她坐到了椅子上,又叫丫鬟倒了茶,这才缓缓道:“琴娘,这样大的事情你总要容我准备准备不是,这一晚上的时间我上哪里去寻这么多的银子来啊。”
“大嫂,你莫不是打算临阵变卦了吧!”大夫人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是什么样的人琴娘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余大太太苦笑着叹了口气道:“家里的状况你也知道,我虽然在家中辈份最高,可却是个说不上话管不了事的闲人,很多事情着实是有心无力啊。”
余氏听了烦闷地蹙起了眉头。
说起来此事都是母亲糊涂,哪有人舍了长媳不用,倒叫幺媳来掌家,虽说都是自己的亲兄嫂,可三嫂那人却是向来与她不对路子的!。电子书下载
“母亲不过是一时心思没转过来罢了,大嫂放心,你若是帮我办成了这件事,我定会去母亲面前替大嫂分辨一二!纵是她再能咋呼,也咋呼不了多久了!”
余大太太心里冷哼了一声,一句空口白话也想打发了我,真以为我是那傻子了不成!
“依着咱们姑嫂之间的情分,纵是叫我倾家荡产我也定是要助你的,可如今凤姐儿眼瞅着就要嫁人了,我手里的银子全都给她铺了嫁妆……”
余氏听了思忖了一会儿,沉声道:“大搜放心,我必不会叫你吃亏的,我手里有两处庄子,是当年出阁时母亲给我置办的陪嫁,姑且压在大嫂这里吧!”
余大太太连忙推辞,“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岂是那欺霸你陪嫁的歹毒人!不行不行!”
余氏止住了她的手,缓缓道:“这两处庄子,一处作为给你的抵押,另一处我却是想请大哥帮我转手出去的!”于是顿了顿,声音略低了两分,“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我认识的人少,这些事情也不是很懂,还得大哥出马才行……”
余大太太不由得被她这番话挑起了好奇的心思,小声问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啊?”
余氏呵呵地怪笑了两声,两只眼睛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我们家里那个天煞孤星这阵子谈了笔大生意,整整四千匹的妆花缎子!这么一大批货他自然是要现有料子才能染出来,刚巧被我手底下的人打听到了他那批丝织的来源!”余氏灿笑着看向余大太太,“呵呵,你说我若是这个时候截下他那批货,如何?”
余大太太不由得呆愣住,她想破了大天也没想出余氏急着要钱竟是这么个原因,看着面前那张笑的越发癫狂的面容,她不由得心里有些发颤。
“这,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一些……”
余氏摆摆手,浑不在意地道:“放心吧,这事情我早就都盘算妥当了,如今就等着后日拿了钱去买下那批货。你想想,那个孽种倒时候没有货,纵使他再有本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到头来要么乖乖关了铺子,要么,呵呵!摇尾乞怜地来求我把东西卖给他,只是卖家不同,这银钱自然也就不同了!”
余大太太原本心里已经想要拒绝了,可听到银子两个字,眼睛顿时冒出了一片精光。
“是啊,倒时候可就任凭妹妹喊价了!若是翻上个几倍价钱,那可真是好好给妹妹出来一口恶气!”
余氏诡异地笑了笑,“到时候,银子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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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两日,府里连番有人登门,先是大夫人娘家的嫂子余大太太,说余家老太太昨日身体有些不适,想请大夫人回去看看。而后又是沈月娘、沈云娘姐妹隔三差五地过来,看着沈云娘挺着滚圆的肚子来回奔波,璧容当真有些佩服她了。
沈君佑这一日却比往常回来得要早了好些。
“晚饭可做好了,我这一天只吃了早上那一顿,这会儿还真是饿得紧了。”
“不知道你今个儿这么早回来,你先吃几块点心垫垫肚子,我这就叫三娘准备。”说罢便吩咐了厨房做饭。
璧容见他鬓角略有汗迹,忙拧了条帕子给他擦了汗,又叫秋桐去端了碗凉茶过来。
沈君佑端过来一饮而尽,看见璧容坐在旁边,一副有话想说却又长不开口的模样,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心里有话想问我。”
竟说废话!若不是端午那晚你莫名其妙地出了府,回来又跟我说满翠的夫君找你喝酒,我也不至于这般好奇!
璧容腹诽不已,横眼瞟了他一眼。
沈君佑伸手将她散下的一绺头发拨在了耳后,柔声道:“你忘了大夫可说你如今身子内有亏虚,切莫思虑过甚,要好生调养。”
“我整日在屋子里闲来无事,除了胡思乱想还能做什么啊!何况有人还生怕我没的琢磨,说话尽是只说一半!”璧容撇着嘴哼哼了两声。
沈君佑笑着将她揽入怀中,道:“容儿,我答应过你,要让你过上闲来看花,无事独酌的日子,其他的事都交给我。”话音一顿,声音变得有些冰冷,“我绝不会给她们任何机会来伤害你!”
那一刻,璧容肚子里藏了很多很多的话。
她想说他们是夫妻,夫妻便是要苦乐一起承担,而不是自己像一盆话一般被保护在暖房中,却要看着他在前面孤身奋战的寂寥背影。何况她完全有能力自保甚至于绝地反击,叫企图伤害她们的人得到应有的代价。
然而,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她知道,比起这些无谓的担忧与心疼,他需要的,只是自己一个信任的微笑。
“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啊?”璧容扬起头半是撒娇,半是讨好。
沈君佑从容淡定地看了她一眼,轻翘嘴角继续神秘地道:“棋局尚未收官,话还不可能说的太满,如若一切顺利,不出三日,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话虽是说的谦虚,可沈君佑的脸上却是胸有成竹,一片笃定轻松。
☆、第83章 雪上加霜
仿佛天公作美,五月中旬连着下了两日的倾盆大雨。雨过天晴后,蔚蓝的天空便再度恢复了万日无云的晴朗日子,一直到进了六月。
可这场雨,却是浇的东边院子的人彻骨的冰凉。
紧闭的黑漆雕花木门里面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令人战栗的怒喝声,夹杂着的便是与之鲜明对比的诡异气氛。
余氏坐在正中间的罗汉床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眉头因为过于用力,额头上赫然留着三道深深的纹印。
一干下人面如死灰般的低头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我将此事交予你们夫妻二人,你们就是如此替我办事的!不过就是一场雨,便,便……”余氏越说越气,一团烈焰卡在胸腔里燃烧着,喉咙都有些发腥。
“太太息怒,太太,千万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如今,您可一定不能倒下啊!”余妈妈在旁一个劲地给大夫人抚着背。
陈德家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昨夜她与她当家的琢磨了一宿,这件事分明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先说二爷铺子里的人泄露消息一事,这么大的事岂是铺子里的几个小伙计能知道的!可他们都太过重视消息的内容,一时间被冲得头脑早就发了昏。再说后来那贩丝织的孙老板,五月的天,整整四千匹的丝织,明显是囤积在手卖不出去的,二爷不过是虚张声势了一把,便叫太太花了三倍的价钱买了一批别人卖不出去的次货。
直到等了数日都不见二爷那边有动静的时候,她当家的才隐约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来。可消息当初是他们与太太说的,若是此时说他们上了当,焉还能有命活下去!她当家的便琢磨着拖上一拖。
只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一夜大雨,竟把手里最后一点东西也毁之殆尽。
“平日里不是话最多的吗!这会子装上哑巴了!我不遗余力舍下的局叫你们两个废物糟蹋了!就是打杀了你们也难消我心头怒火!”
看来太太到现在都没明白这事情是二爷摆的一个局!这般愚蠢,竟还自不量力,活该遭天谴!陈德家的心里冷笑了一声。
陈德家的夫妻二人是顶了从前仲禄一家的缺,打理着大夫人的陪嫁。陈德家的可不是个傻的,仲禄家的以及李妈妈后来的结局她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此刻听得余氏这般说,倒没觉得一丝惊讶,只是有些寒彻心底。
陈德家的看了眼左右两边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的丫鬟们,心里一动,使劲地在地上咚咚地磕了几个头,诚恳地道:“已是这等局面,奴婢一家子的贱命也不足以平息太太的怒火,索性大着胆子求太太恩允奴婢一家子回去弥补过失,陈德已经在外面找好了几家收丝织的商铺,待把东西卖出去,奴婢二人再来向太太请罪。”
余氏闭着眼半响没说话,嫌恶地挥了下手,叫她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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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依旧是酉时未到,沈君佑便回来了。
璧容叫人去打了水来给他净手,亲自斟了杯温茶,嘘寒问暖道:“爷这几日回来的好像都很早。早前说要在朔州寻铺面的事儿可还顺利?”
“外面的事情你就别跟着操心了,好好养身子才是正经。”沈君佑边洗着手便回道,“今个儿胡老板请我去了景春阁听戏……”沈君佑仰头喝了桌上的茶,讲起了今日在戏楼里见得乐子。
待他说完,璧容咳咳地清了清嗓子,装作无意地道:“我这两天去太太屋里请安,都被余妈妈给拦在了外头,下午那会儿叫夏堇去打听,说是前日那场雨把太太西郊的一处库房给淹了,里面放着的都是些新买来的丝织,我思来想去也没明白,太太好巴巴的买这么多布做什么,爷觉着呢?”
“哦?当真?”沈君佑佯作一脸的惊讶,还有模有样地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太太的心思常人一向难以理解。”
璧容的眼睛里闪烁着两团浓浓的小火焰,盯了他半天,笑着点头附和了一下,转身坐到了椅子上,手扶着肚子突然面带愁容地叹息了一声,“大夫说的话还真是准,不过这几日瞎琢磨了些,今个儿肚子里的小家伙就跟我抱怨了起来。”
沈君佑怔了怔,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缓缓开口道:“初五那天朱永贵(满翠相公)请我去元湘楼喝酒,同我说起在江南经营丝织生意的孙老板……原是四月间江南制造局定下的,却被同行抢了先机,故而集囤于手。他记着我也是做布匹买卖的,便想让我帮着想想法子。刚好大同铺子的廖掌柜派人与我说留意到了几个行踪诡异之人,索性我就将计就计,叫人放了口风出去……”
只是如此简单?璧容不由得哑然失笑。
难怪他从来也不问自己大夫人那边的动静,每每自己向他打听,也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原来早就摆好了戏台等着别人上去唱呢!
想到自己这几日的忐忑不安,璧容忍不住瞪了沈君佑一眼,闷闷地站起身:“真是白操心了!”
沈君佑见她真的沉了脸,忙温柔地揽她坐在了自己腿上,端好了高帽子讨好道:“论到诱敌深入,为夫深感自愧不如,故而在夫人面前才不敢口妄言。不过为夫保证,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我全与夫人一同商量,可好?”
我是怕你提前知道了,把我的戏演砸了,这能一样吗!再说了,谁稀罕与你一起商量啊!璧容撅着嘴,兀自生着闷气。
沈君佑好话说了一通以后,搂着她腰的手微微一紧,叹了口气,“这事却是我的不是,我原想着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却没有顾忌你的心情,害你担惊受怕,如今想来,自己的确是太过自负了些!”
听到他这般妄自菲薄,璧容心里蓦地软了下来。
“亏得老天爷帮你,不然若是人家没有上当,那些东西看你要怎么处置。”璧容嗔道。
沈君佑见她不再生气,这才松了口气,淡淡地道:“她恨我恨到了骨子里,这样好的机会她是断断不会放弃的,必然会倾尽一切办法来扳到我。”
沈君佑笑了笑,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沉静,“但凡她不是这般急功近利,便该知道孙老板手里的丝织都是夏天的料子,如今初秋将至,哪里还会有人买这么多的丝帛。”
他的脸上虽然是胜利后的笑容,可璧容的心里却有了一丝心疼。
究竟要经历过怎样的苦楚,才能如此笃定别人对自己的仇恨,到了骨头里那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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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娘得了信,翌日一早便跑了回来。
来的时候,余氏正在用着早饭,看了沈月娘一眼道:“怎么来的这么早,用了饭没有。”
未及她开口,便叫余妈妈给她盛了一碗莲子百合粥,“你一向喜欢喝余妈妈熬的粥,坐下来吃一碗吧。”
沈月娘此刻憋着满肚子的话,纵是面前摆着琼浆玉露,也是喝不下去的。
“听说南郊的铺子淹了,里面的东西怎么样?”
余氏只觉得刚咽下的一口粥生生堵在了嗓子眼里,有些厌烦地放下了汤匙,皱着眉头道:“有什么事情吃了饭再说。”
沈月娘倍感无力,强忍着坐了下来,镇定地问道:“娘,您实话告诉我,东西是不是都被淹了?”
余氏沉默了半响,才道:“陈德家的昨天已经来过了。”
短短的一句话,沈月娘却是听得明明白白,昨夜想的所有后果此刻一一成为了现实。
“娘,您当真是鬼迷了心窍了啊!整整一万多两银子,就为了二弟,就为了您心里那口气,便弄到了如今这般倾家荡产的地步,值得吗!”沈月娘紧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字痛彻心扉地道。
余氏蹭的一下站起来,气血不断地向上翻涌,“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我就是要他死!要他一败涂地,再也站不起来!他二十多年前就该和那个不要脸的贱人一起死了,能活到今天全是老天不开眼!”
啪的一声脆响,釉里红折枝牡丹纹的瓷碗在地上摔了个米分碎,碗里的稀粥溅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