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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敬明-岛9·庞贝-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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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死亡,你即将面对的死亡。 
  你对死亡感到恐惧吗,孩子? 
  你留恋现在的生活。你不甘心就这样离去,尽管你已筋疲力尽。 
  亲爱的孩子,我该怎样向你解释我们的一生呢?时间对你来说,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呢?也许你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工作消耗了你的大部分精力;而且,在图书馆这样的地方,时间是个多么模糊的背景啊。每一本书都有自己的时间,遥远的古代、充满瑰丽色彩的文艺复兴时代、令人热血沸腾的神话时代……有的书厚得像砖头,有几千万个字,然而只讲述了一天的故事;有的书薄得像菜单,短短的文字像鱼子酱一样围绕着生菜叶子似的插图,然而却记录了整个宇宙的历史。有的书仅仅花了作者一个礼拜的时间,新鲜得像刚出炉的面包;有的书却消耗了无数人一生的心血,沉重得像一块铸铁。 
  时间是什么?怎样才能将时间的节奏准确地表现出来?什么是长?什么是短?时间会因为我们决心珍惜它就变长吗?会因为我们忽略了它的流逝就缩短吗?是谁用时间来分割我们的生命?为什么人类的一生可以长达100年,渡鸦能飞70年,松鼠能活20年,金龟子能活两个月,别的象鼻虫能活3个星期,而我们,特立独行的一支,却只能生存一天?   
  扫把+大把银子:尘封家书(2)   
  现在,你是否已经明白,为什么窗外总是漆黑一片?为什么没有一个借阅者前来?因为你将在黎明死去。白昼会孕育新的生命。它将在傍晚出生,在黑夜工作,在黎明死去……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我们的家族世世代代守护着这座图书馆,我们的血液里流淌着神秘的编码,我们是天生的图书管理者。这座图书馆由谁建造,谁选择了我们,也许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但我会告诉你,亲爱的孩子,无论如何你都不能逃避命运。 
  命运就像一条河流,任何堤坝也挡不住它流向大海。它不取决于我们,唯一取决于我们的,是用什么方式在这条河里航行。 
  祝贺你,亲爱的孩子,你已经成功地行驶了自己的里程。你为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书籍增添了新的光彩。现在,你累了,你不想再站立。你背靠着植物的茎干,你感到一阵舒适的困倦。 
  不,还不到入睡的时间。你必须登上一个窗台,任意一个,欣赏一下晨光初露的美景。你会看到阳光悄悄潜入窗户的缝隙,沿着墙壁与松木地板静静滑行。你会看到第一缕光线投向第一排书脊,照亮第一个名字。柔软的光柱里有小小的东西在飞舞,那不是尘土,那是书的灵魂,或者是文字的精灵……当晨光如潮水般涌来,阴影一格一格地被洗去,巍峨的书山清晰呈现,你将真正意识到自己的价值——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将自己的一生贡献给了多么伟大的事物。 
  也许这样巨大的财富本不该被独占,所以,我们的祖先以子子孙孙的寿命为代价,换来了一天的占有。 
  暮生朝死,辛勤工作,形单影只……亲爱的孩子,我们猜想,你也和我们一样,认为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真的累了,你忽然无比想念绿色植物上那个精致的叶苞。那是你出生的摇篮,它会以同样的柔软接纳你虚弱的身体。亲爱的孩子,再坚持一下,再看一眼窗外,那里有一个更加灿烂的,真实的世界。原谅我们无法向你描述你将会看到的东西;因为我们中的每一个,都只拥有一个短暂的黎明啊。 
  亲爱的孩子,此刻,你应该听见了脚步声,那是你的借阅者。他将在这里流连忘返,他会赞叹分类的准确、排列的整齐,也许你还能听到他找到自己心仪的书籍时欣喜的叫喊。他们从不知道你的存在,但你却想看看他是谁,是人类还是狐狸,是男还是女,是高还是矮,是魔法师还是留着长胡子的狒狒……是谁在享受你一夜的劳动。但你做不到了。你真的累了…… 
  对不起,亲爱的孩子,还有一件事你必须完成。在你身边的书架上,有一本小小的书。它没有装饰,没有名字,就躺在书架第一层的角落,最靠近你的地方。当你打开它,你将看到我们曾经来过的痕迹。请你在那一串长长的名单后写上你自己的名字和生日,这就是我们的作品,一本永远也读不完的书。 
  好了,孩子,你可以休息了。 
  当叶苞合上的那一刻,你会为下一个新生命祝福,就像我们为你祝福一样。 
  命运的开端已经被遗忘,而终结又无人知道,唯一剩下来的,就是方向。   
  年年:迷宫梦鱼(1)   
  Where is there。 
  “我带你离开这里吧。”鱼敲了敲金鱼缸,对他说。 
  “……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 
  “不知道,忘记了……让我想想……” 
  “你好奇怪,这种重要的事也会忘记?” 
  “我……哪知道!没有人问过我啊。就好像……原本这东西的的确确是在我心里的,发着光,我每一刻都能看见它知道它,就像观赏手心里的掌纹那样亲近熟悉不过……实在没有人问我关于这东西的事……大家需要的都只是看得见的我吧。不好意思啊说了这么多,你一定觉得很闷。” 
  “……是蛮闷的。人们经常喋喋不休之后都加‘不好意思’,其实这最假的了啦!明知会令对方闷那一开始就可以闭嘴了嘛。这样光把对方当成一口井,一股脑儿把带着抱怨的石头投进去后就完事走人!甚至连井底回声也懒得搭理!太多这样的人找过我说话了,我不清楚他们是对着我还是对映在鱼缸玻璃中的自己来说话。因为我无法回应或影响他们……我看上去总像永远不懂得思考和记忆的是吧!” 
  “……实在对不起……不过么,一开始是你找我说话的啊……” 
  “哦——是的!” 
  “那么说我才是井呢。你这家伙!” 
  “咳……好了好了,你究竟想去哪?” 
  “你说到井我就想起了,是大海,海边。” 
  “呃……你知道,如果我就这样带了你去,那对其他花了钱、在路途中花了时间和精力的人可不公平,也很奇怪呢。但我可以带你去一个非常非常接近海的地方。握着我的手,来。” 
  “喂……不是吧……” 
  “一直嚷着要离开要去海边,却不相信海是存在的——哦或者你不相信我?不舍得?那你永远坐在这旧坐垫上好了,永远不会到达海边。” 
  “……倒想不起有什么不舍得的……” 
  “那手给我,闭上眼,反正么要是你不相信我,顶多暂且当是我给你的玩笑好了。等会你将到达另一个地方……但是,千万不要走进它的中心。” 
  “啊?” 
  “我也没办法呀,我只是说接近海的地方,但那终究不可能成为海就是……欸你明白的吧我也无法说得更清楚了。不会在那呆很久,只要不走进它的中心,时间到了你自然而然就能返回这里。” 
  “嗯……我答应你。” 
  “啊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想离开?” 
  “你看上去很疲倦呢。像快要被什么东西吃掉的样子!” 
  “……等等我!我怕饿、带上饼干先!超好吃的这个梳打饼!” 
  Where is here。 
  金鱼的鳍离开他的手后,他睁开眼睛。 
  “喂——!有人吗?” 
  ——连回音也没有。 
  这个地方很冷清,跟他梦里惯常看见的一样。被远方静静平躺着的几条仿佛象征山峦轮廓的弧线包围的这里,分不清时辰与四方,不清楚视野所及的哪些东西是可以切实被碰触的,哪些只是气流幻成而即将消逝的形状。唯一能确认存在的是,延绵开去的稀疏的井,散发着幽暗的光,如在无力叹息。 
  他走近其中一口井,探身往下细看,除去黑色,不,也许连黑色也不存在,什么也看不到——连井也没有用处。刚想起身,忽然听到声响——来这里之后第一次听到声响,来自井的下方。细听,水声?风声?不对,声音空旷很多,并一遍又一遍来回往返,前一遍被后一遍覆盖。曾经在哪里听过——电视里的海潮的声音!他瞪大眼睛兴奋地往下张望,依然什么也看不见。他起身跑到别的井口,逐一试探与确认,每个井都传出一样的海的声音,无分远近。 
  这就是鱼所说的“非常非常地接近海”? 
  原来必须俯下身才能听到声音,他屏息敛气听,直至错觉自己闻到了海风味道的很久以后,终于疲倦靠井壁坐下。于是世界又重新只剩下他的呼吸声。只有我知道这里?——忽然很想告诉别人,不知道哪里还存在着跟他一样渴望着海的人,希望能让对方也来到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这样,至少多一个人跟自己一起听“海”。   
  年年:迷宫梦鱼(2)   
  为什么渴望别人参与?不只是接近大海就够?想不通。 
  拿出裤袋里的梳打饼,即使已经小心地吃着,其被咬断的声响还是清晰得可怕,跟饼干碎末掉在地上的声响一起,与呼吸相互焦躁地追逐着。 
  ——没有发生改变,我还是离大海好远好远…… 
  他内心不自觉地把句尾的“好远”一直一直重叠下去,不清楚叠了多少次,多久。 
  像把一切静寂吸入肺腑; 
  像把世界的无数拐角堆放一起; 
  像把同一个句子向无数井口反复倾诉; 
  像把一个又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叠起来。下方的未必是前一刻的自己,上方的未必是后一秒的自己。 
  孜孜不倦,喋喋不休,数不清楚,浑浊不堪。 
  饼干吃剩两块,放在地上。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忽然家里闹钟的声音从山峦的另一头传过来。声响从一开始不易察觉,仿佛骑在隐形的飞鸟背上,悄悄和着飞鸟叫声,掠过山头,到后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直至他开始耳鸣。他慌张地四处找闹钟,想要关掉它,要是这样一来便回到原来的世界原来的坐垫那也无所谓了!地上没有路边没有井旁没有、井内壁没有!声响却越来越大!他忍不住无助地闭上眼跪下来捂住耳朵,却在膝盖碰到地面的一刻,响声突然终止。逝去的响声仿佛带走了其后一切声音发生的可能性,四周比刚才更寂静。而他无法反应过来,依然维持着闭眼捂耳朵的姿势。 
  他就维持着那样难看的状态好久好久。寂静与他的思考一起渐渐变得浑浊,在他上空积出淤泥般的云,被依然在流逝的时间的脚一次又一次践踏得肮脏不堪。 
  在他意识到的时候,发觉自己正在流下泪水。他不承认是哭泣。但泪水还是以有生以来最汹涌的姿态释放出来。渐渐地他似乎是迷恋其中的,又似乎有另一个自己张望着这个狼狈的自己,慌张得无计可施。 
  巨大又陌生的恐惧感完全消耗掉他刚吞下的梳打饼,他不得不用双手支撑地面。 
  哭出了压抑长久的呕吐般的声音。 
  最后连眼泪也流不出来,只剩下听起来奇怪的干呕声。 
  Where is he。 
  不想再呆在这个看见了自己狼狈样的讨厌地方。 
  “喂——找到你啦!时间到咯~跟我回去,手!”鱼出现在他右边。 
  沉默在持续。 
  鱼的鳍不断拍他肩膀催促他。 
  他忽然起身连前方都没看清楚就跑起来。 
  鱼惊叫起来:“混蛋!不跟我走你会回不去的!” 
  不想再呆在这个看见了自己狼狈样的讨厌地方、但也再不要回到原来的地方! 
  讨厌等待!厌倦只懂蜷缩起身体来臆想一切! 
  然而并不知道可以逃去哪里。 
  确认鱼追不上来后,他跌跌撞撞地走起来,井或每个看上去都一样的拐角对他已经毫无意义。无目的地的逃亡,哪里都一样。不清楚走了多久,气流在不知不觉中变暖。拐角越来越频密,路面越来越窄,井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前方渐渐有了风,风仿佛带来光,也是暖和的,用力深呼吸,就像往昔自己还不曾一个人时的暖和。 
  而“还不曾一个人”,真的发生过? 
  某一个拐角后,景象豁然开朗。 
  耀眼的光线扑面而来,让他只能勉强看见视野中心一点点逆光的形状。 
  有一个人躺在那里,脸转向另一面,灯泡孱弱的光线围绕。他在望着什么。 
  “你好。”光线震动成在身旁缓慢流动的曲线,传来似乎是那个人的声音。 
  他沉默。 
  “其实……等了你好久了咯。” 
  “……你一直在这里?”他吃惊,本以为这种地方一直只有自己一个。 
  “什么话,本来就是我的地方。一直住着一直住着,你是第一个来的人。不过我有叫鱼不要带你来的……虽然我一直希望你来,我好自私……”   
  年年:迷宫梦鱼(3)   
  “……不懂……不过我不要再回去了。” 
  “海很美,对吧。” 
  “欸?……没亲眼看过……” 
  “我指你心里面的海啊,我常跟鱼说,你心里的、是不是跟我的一样呢?” 
  “……蓝色的水,白色的沙,咸味的风,阳光也许有,没有也没关系……这样吗?” 
  “你要确认?我正在望着自己的海呢,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 
  他于是一步一步走过去,尚未看见海,与来自井下一样的惬意的海潮声却越来越近。 
  “……如果你确定不想回到原来的地方。可以用我的眼来看。” 
  他走到那个人身边,犹豫了一下,俯下身。 
  海风或是对方的手轻轻抹掉了待干的泪痕。 
  光线覆盖了细沙上小心的脚印,海潮淹没一切感知影像的意识。 
  再次缓缓退回温暖浩瀚而无人知晓的深海。 
  只有我们知道的。 
  Where am I。 
  曾经无数的白费掉了的不得入眠的时刻,一无所获。 
  我是叶,我是栏杆,我是猫脚趾,我是小孩吹出的脆弱泡沫,我是吃剩的饭粒,我是铅笔字,我是被误解的手汗,我是没封好的井。 
  我终于可以原谅一切,以及一直狼狈着疲倦着的自己。 
  阳光也许有,没有也没关系。 
  此刻眼前的大海,如一幕打在了世界这面温暖的墙上的幻灯片。 
  透明胶片是心,幻灯是你的眼,也是我的眼。 
  年年 
  2007。10。15。     
  无尽(长篇系列连载)《七踪少女》   
  爱礼丝:第一部·肤色小说家(1)   
  多年之后,楚于收到了那本业已出版了的《人鱼王子》。在书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纸,纸上是他熟悉的笔迹, 而下方的日期则仍停留在女生消失在暴风雨里的那一天。 
  “小楚于,你喜欢理想的结局,还是现实的结局呢?” 
  有些特别的声音依旧回响站在耳际。 
  如同暴风雨一般出现又消失的肤色小说家。 
  01 
  黑发齐耳的女生垂着头看着面前无人的游泳池里晃动的水波,时间久了脖子有些酸疼,她轻揉了几下脖颈,推了推鼻梁上的老式黑框眼镜,鼻孔轻微收缩着仿佛在嗅空气里的某种味道。 
  “小楚于!” 
  突然站起身,挥动手臂,女生的语气有了一丝兴奋,一个眉宇间有野生猫科动物神情的男生出现在墙壁的拐角处,小跑到女生的身边坐下。 
  “别叫我小楚于!” 
  男生虽然皱着眉头,倒也没有真的生气,女生显是看出了这点,脸上那种阴谋得逞的笑容从头到尾都没有收敛过。她理了理手里的稿纸,问:“自己看还是我讲给你听?” 
  “嗯……”没有犹豫太久,“你讲吧。” 
  “我就知道……”做了一个鬼脸,女生扬了扬手里的文稿,“是我新写的小说哦,讲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的。女生的名字叫做娜娜。有一天呢,她听到学校的游泳池有不同寻常的动静……” 
  女生的声音很特别,就仿佛一双柔软的手极有规则的按摩着楚于的耳膜,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沉浸这样的韵律里。 
  可是,不对劲啊…… 
  “喂,这不是和我们遇到那次一样嘛?” 
  一切的起因是他的一个秘密。 
  02 
  百褶裙及膝,白衬衫的第一个纽扣抵着脖子,领口的丝带整齐地系成一个蝴蝶结。在以校风开放著称、学生可以染发甚至打耳洞的西丘中学里,会整天穿着校服的林伊宁无疑是一个异类。现在是放学时间,她望着眼前的铁栅栏深吸了一口气,栅栏前“禁止入内”的牌子像是在引诱着她,进一步去探明前面不寻常的动静。 
  林伊宁尝试着从这里窥探仅有一墙之隔的游泳池,不过并没有成功。因为在室外,考虑到游泳课时对非课程内学生的影响,游泳池在修建时被巧妙地隐藏在了墙后。 
  再次深呼吸,林伊宁从不高的铁栅栏上翻越了过去。 
  水波声更加清晰了。 
  楚于在水中灵巧地一个翻滚,双腿用力地蹬出,便完成了从泳池的一头转向另一头的动作。他在水下潜行了一会儿,浮出水面的时候视野里多一个人影。 
  一身校服,奇怪的复古造型的蘑菇头,大得和她的脸不成比例的黑框眼镜,背着双肩书包,杵在他原本出发的地方,与其说是典型的书呆子形象更不如说是像是电视剧里夸张出来的角色。对于这个形象他并不陌生,今天游泳课的时候才刚刚见过,便是班上那个总是和他一起不去上课的女生。 
  正想着她为什么也总不去上课,楚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迫使他停下了动作,立在了泳池中央。 
  “喂,你!不准看,转过去!” 
  “啊?”蘑菇头似乎是呆了三四秒才意识到楚于是在和她说话,慢吞吞地转过身去。 
  “不准回头!”楚于飞速地爬上了岸,冲到了更衣室里。 
  忙不迭湿漉漉地把衣服套在了身上,楚于走出更衣室,一打眼就看到蘑菇头还站在原来的地方,似乎是发呆的样子。 
  “喂,你刚刚看到了吗?” 
  林伊宁说:“原来是肤色的。” 
  03 
  像是突然切断了信号。 
  杂音撕扯着耳膜,视野里只剩下黑白单色的雪花点。 
  只是厌倦了,厌倦了这种每天反复播出的无聊节目了。 
  楚于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正常或暴露倾向,仅仅是在某个下午看到那池水的时候,忆起了家乡的小溪,唤醒了潜伏在心里的小兽。就突然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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