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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神公实在找不出第二人了。”
逢蒙微微动容,叹道:“常闻东海炽龙侯温文风雅,智计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龙族有了你,难怪能横行江海,百无禁忌了。”
敖少贤忙道:“箭神公过誉了,‘智计过人’四字敖少贤断不敢当,只是心细一些罢了。巫尹神乎其技,天衣无缝,若不是在下疑心在先,决难看出一丝破绽。”
巫尹面色涨红,想到自己呕心沥血的“得意之作”竟被这小子一眼看穿,又是羞愧又是恼怒,一时心灰意冷,叫道:“罢了罢了!”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下。
逢蒙点头道:“不骄不躁,更属难得。季武、商阳,你们退下吧。”那两名黑衣大汉应声而退。
尹瑶眼波流转,微笑道:“那么,敖公子又是如何猜出孤家以及殿下的身份呢?”那少年侯爷也大感兴趣,笑嘻嘻地凝神倾听。
这重伤初愈的少年侯爷正是当今大荒天子帝喾的次子、陶唐侯公孙尧,又名放勋。而这自称巫尹侄女的少女“尹瑶”正是其孪生姐姐尹祁公主濯雪。
帝喾娶姜嫄、简狄、庆都、常仪四妃,育有五男三女。放勋与濯雪系庆都所生,据说出生之时红光满室,异香绕梁,凤凰鸟成群盘旋欢鸣,三日方散,天下人尽称吉祥。
濯雪、放勋自小聪颖智慧,卓然超群,十三岁时,便各自被帝喾封为尹祁公主与陶唐侯,各有属地。两人性情虽颇有不同,但都仁义亲和,极得民心,也颇受帝喾喜爱。
敖少贤恭恭敬敬地道:“在下常年往返江海,自然会听到许多风言风语。陶唐侯与公主的秘密之行,在下也知道一点。既已认出箭神公,自然也不难猜出尹祁公主与陶唐侯了。”
众人大凛,寒意陡生。逢蒙沉声道:“你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又怎么知道陶唐侯与公主的秘密之行?”
敖少贤沉吟道:“在下不敢说。说出来或许便是死罪。”
尹祁公主心中突突一阵乱跳,道:“你说吧,孤家赦你无罪。”
敖少贤道:“是。”踌躇片刻,方道:“在下……在下听说陛下重病在身,已有时日……”
众人面色陡变,放勋更是“啊”地一声,惊讶无已。
敖少贤见势立即凛然不语,但心中却是一沉,知道传言不虚。
舱内一片寂静,尹祁公主螓首低垂,肩头轻颤,眼圈微微地红了,半晌,才低声道:“你还听说什么了?”
见她那悲楚欲绝的神情,敖少贤心中忽地一阵悸动,怜意大起,直想拥她入怀,抚平其创。但立时想起君臣有别,这等念头实属大逆不道。
当下略一定神,道:“近几个月来,共工元神从九蟒泽底逃脱的谣言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在下听说陛下的病是因受了共工邪灵的诅咒,没有一个巫医可以治愈,除非得到传说中的不死神药。只可惜当年不死国被蛇族所灭后,不死药的药方也随之下落不明。但据说乃药方并未遗失,而是被蛇国公烈定侯藏起来了。只要他交出药方,陛下的病自然便有转机……”
说到此处,敖少贤突然一顿,道:“恕在下直言,大荒十二国中,除了熊、龙两族之外,当属蛇国最为强盛。这些年,蛇国借着剿灭共工叛党,招兵买马,势力更是急剧扩大。陛下病危,蛇国公若起贰心,大荒只怕立即便要大乱……”
逢蒙皱眉道:“蛇国公忠君爱国,绝无贰心,炽龙侯多虑了。”
敖少贤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是打一假设而已,绝无此意。陛下自然知道蛇国公忠心耿耿,因此才派遣箭神公护送陶唐侯与公主前往炎蛇国。陶唐侯与公主是庆都王后所生,也是蛇国公的甥侄,由他们作为帝使自然再为合适不过。一来可由陶唐候代表陛下嘉赏问候,二来将……将公主下嫁紫蛇侯,联姻结好……”说到最后一句时,忽觉隐隐刺痛,苦涩烦闷,忍不住看了公主一眼。
尹祁公主双靥晕红,眉尖轻蹙,别过头去,心中空茫凄楚,百味交杂。
诚如敖少贤所言,帝喾确是担心蛇国作乱,所以才派遣逢蒙秘密护送放勋姐弟前往蛇国,安抚笼络,同时换取不死神药。她是蛇国公的族甥女,也是帝喾最为喜爱的女儿,两种身份注定了她必将成为此次和亲的主角。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算有司南,往往也只能随波浮沉而已。”见面之初,这个龙族男子的话便如楔子般打入她的心底。
虽然贵为天子之女,却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她和漂浮于这云梦泽上的断苇叶萍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能在茫茫大雾里随波沉浮,流向不知未来的苍茫里去。
众人的面色越来越沉重,想不到自以为密不透风之事,竟连这荒外贵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逢蒙缓缓道:“这消息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了么?”
敖少贤苦笑道:“恐怕是的。这艘船上除了各国商贾,还有海外番国的诸多使者,他们带了许多珍宝神物抢在祭神节前赶往九蟒城,为的便是巴结蛇国公和驸马爷。”
顿了顿,又道:“近来云梦泽上风云突变,祸乱横生,区区数日之内便有十余艘船舰被贼军所灭,就连我龙族商船亦接连受到攻击。如今翡翠城也告沦陷,又多出什么妖兽咆哮,共工复活的谣言……这一切只怕都与箭神公此行有关。”
逢蒙面无表情,淡淡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一路上屡屡遭遇叛贼乱党的狙击,我便知走漏了消息。嘿嘿,这些贼军是想劫杀我们,逼死陛下,搅得天下大乱,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敖少贤沉吟道:“在下以为目前最让人担忧的,倒不是共工叛党,也不是炎蛇国的态度,而是其他诸侯国。”
逢蒙沉声道:“炽龙侯何出此言?”
敖少贤道:“共工叛党盘踞云梦泽,已不是一日半日。这些贼军分为八大股,割据一方,虽然遭到围剿之时会相互援引,协和作战,但一旦帝国军撤退,他们又立即相互内讧,争斗不休。四分五裂,毫不团结,这就是叛党始终未能成大气候的根本原因。只要他们不融合统一,就注定只能龟缩在云梦泽里掀一些小风小浪,不足为惧。在下担心的,倒是陛下病危的消息一旦得以确认,大荒十二国会步叛军后尘,分裂割据,内战不休。”
众人耸然动容,尹祁公主心中一颤,转头凝视着他道:“愿闻其详。”
敖少贤精神一振,道:“在下实话实说,言语之间如有得罪,还请公主、侯爷、箭神公原谅则个。大荒十二国之中,熊族是中央之地,天子之国,向来自恃高人一等。鹰族、兔族、马族、牛族都是皇族旁亲,势力显赫,彼此之间却也互不低头。我龙族处于荒外,虽极少插手大荒之事,但素有桀骜难驯的声名,除了天子,龙神只怕是谁也不服。蛇族现在如日中天,称雄西南,自视颇高,要让他臣服别族,恐怕也难得很。狼族、虎族、羊族、猴族、象族虽然各有攀附,但也不是绝对不变,一旦形势发生变化,他们多半立刻转投强者。”
众人听他侃侃而谈剖析各国态势,均觉在理,凝神倾听。
敖少贤道:“十二国之所以相安无事,全赖陛下在位,势力均衡。如今陛下病危,却将公主下嫁紫蛇侯,又让陶唐侯对蛇国公大加封赏,如此偏爱,难保一些其他侯国没有不满之心。如果陛下服用不死药,顺利康复,各侯国即使不服,也只能窝藏在心底。即便如此,也有极大隐患,一旦陛下百年之后,谁敢保证各诸侯国不会隐忍吞声,不对蛇国发难呢?”
他顿了顿,叹道:“但倘若……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倘若箭神公行程受叛军所阻,又或者蛇国公拿不出不死药方,再或者不死药失效……令陛下不幸化羽登仙,炎蛇国只怕立即成为众矢之的,孤立无援。天下无主,大乱立起,共工叛党若在此时乘乱进攻蛇国,必奏奇功。那时大荒分裂之势再难挽回了。所以窃以为,陛下将公主下嫁紫蛇侯,不是对蛇国恩宠,而是将蛇国公推到风尖浪口,对于安定大局并无好处……”
逢蒙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听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住,蓦地一拍桌子,铁石迸炸如齑粉,喝道:“放肆!既知大逆不道,还敢胡言乱语!陛下苦心孤诣,目光长远,岂是你这等黄毛小子所能体恤?”
众人霍然一惊,逢蒙素来沉稳缄默,极少大发雷霆,此次拍案而起,实是愤怒已极。
敖少贤似是早有所料,微微一笑,缄口不言。
逢蒙灰眉跳动,胸膛起伏,强捺怒气,冷冷道:“少年狂妄,自以为是。阁下以为天下英雄都不如你?就连陛下作什么事还需要你来指摘驳斥么?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大荒诸侯都象你一般狭隘不识大体……”
尹祁公主眉尖一蹙,淡淡道:“神公,炽龙侯一片赤诚之心,才敢冒大不韪而直言相谏,你也别太过怪责了。”
秋波一转,凝视着敖少贤道:“敖公子,既然你认为此事不妥,不知有什么建议么?”
敖少贤心下暗叹一口气,正要说话,突听“轰”地一声,船身剧震,众人猝不及防,险些跌倒在地。巫尹“啊”地大叫一声,圆球似的“骨碌碌”翻滚撞墙,狼狈已极。
“公主、殿下小心!”逢蒙双臂一振,碧光迸爆,如翠带飞旋疾绕,瞬间将放勋姐弟层层护住。
刹那间船身接连震动,灰尘簌簌,隐隐听见舱外传来众人惊呼尖叫,似乎发生了什么可怕之事。
尹祁公主蓦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被叛军发现,追杀来了?”心中大寒,不及多想,下意识伸手将放勋紧紧抱住。
敖少贤面色微变,沉声道:“我出去看看。”转身疾奔出舱。
“公主、殿下,我们立即离开这里。”逢蒙不容分说,蓦地提起放勋姐弟,朝外飞冲。季武、商阳一左一右,拎起巫尹,紧随其后。
船舱猛烈摇摆,桌案倾倒。青铜炉霍然倒撞,碳火四飞迸溅,“吃”地一声,蓦地在挂毯上燃烧起来,舱内登时火光熊熊。
逢蒙传音喝道:“季武、商阳,你们带着巫尹在前头开路。”指尖飞弹,真气轰然激射,将前方火焰瞬间熄灭,舱门连着壁板“砰”地一声撞飞开来。
两大汉应诺声中,拎小鸡似的提着矮胖如球的巫尹冲出舱外,朝甲板上奔去。
舱道中人影重叠,眼花缭乱。舱里的想要逃出去,舱外的想要躲进来,狭路相逢,乱作一团。那些惊惶奔入的乘客,被季武、商阳两人当面飞撞,登时闷哼迭声,纷纷倒飞出舱。
出了船舱,四周灰蒙蒙、白茫茫一片,天旋地转,影影绰绰,分不清东南西北。风声、大浪声、震动声、呼喊声……混相交杂,嘈乱已极。
尹祁公主等人凝神四望,一时也不知该往哪里去。
逢蒙探手抓住一人,喝问发生何事,那人也茫然不知所谓,只是结结巴巴地叫道:“妖怪!有妖怪!”
“乓啷”一声,巨舰似被什么重物撞中,甲板倾斜,众人尖叫,跌撞翻滚。几个人影竟高高地飞了起来,横空掠过,惨叫着没入浓雾之中。
混乱中只听有人怖声叫道:“妖怪!妖怪在那里!”船舰主楼的探照灯纵横乱舞,突然齐齐照在前方某处。
雾霭水波光怪陆离,“哗”地一声巨响,水浪冲天,一条八九丈长的巨大黑色物体破浪抛扬,当空划过一条弧线,在半空停顿了刹那,突然重重地砸落在湖水之中。
“轰!”波涛迸舞,仿佛被炸裂开来,船身登时又是一阵晃动,众人惊叫翻滚,万千水珠密雨似的洒落。
雾气飞扬,风声呼号,“火龙王”摇荡了片刻,渐渐平稳下来,众人惊魂未定,紧紧抓住身旁船栏铁杆,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喘。
四周茫茫混沌,一片异样的死寂。
尹祁公主芳心剧跳,紧紧抱着弟弟,生怕他滑落摔脱。放勋却极是兴奋,咳嗽着低声道:“姐姐,那是什么怪物?”
话音未落,“砰”地一声闷响,船底剧震,整个船身都被拱了起来。众人齐声惊叫,纷纷冲天飞起。尹祁公主脚下一空,天旋地转,只觉一颗心似乎就将从嗓子眼里撞飞出来,所幸逢蒙神功惊人,立时将她拽回甲板。
“妖怪!妖怪又来啦!”
“呼!”风声锐鸣,那条巨大的黑色物体又破浪而出,朝着众人,卷舞怒扫而下。
“放箭!”混乱喧哗之中,只听敖少贤朗声高喝。“咻咻”之声大作,箭矢密雨破空,朝那黑物攒射而去。
那黑色怪物卷扫如狂风,雷霆万钧。箭矢还未触及它的表面,便被震得冲天反射,缤纷四落。只有十几枝长箭勉强穿入,但立即也被反弹震回。
黑影一闪,狂风当头扑到,腥臭逼人。尹祁公主胸口一窒,仿佛被泰山压顶,呼吸不得,鲜血上涌。
“咯啦啦!”一阵刺耳脆响,那扶桑铁木制成的主桅被怪物扫中,竟然裂开一条长缝。船身陡然倾斜,大浪轰然卷入甲板、船舱,惊呼惨叫不绝于耳。
怪物顺势击落,“啪啦!”甲板应声破裂,两个水手当头被击中,哼也未哼一声,登时血肉模糊,瘫作一团。
龙族群雄肝胆欲裂,齐声怒吼,箭石齐飞,矛枪并舞,纷纷朝那怪物甩射攻击。
“嗷——呜!”仿佛当空一声春雷,兽吼如狂,震得众人气血翻涌,险些晕厥。
惊涛骇浪翻腾冲卷,那黑色怪物倒飞而起,连带着一个巨大的身躯冲出湖面,“呼啦”一声,白雾迸扬,巨翼暴张,一双碧绿的眼睛狰狞闪耀。
探照灯齐齐照射在它的身上。凄迷的夜雾里,一只巨大的龙头蝙蝠仰颈咆哮,血盆巨口,獠牙森森,细长的红舌吞吐跳跃;长尾倒钩盘旋,宛如一条蜷缩的巨蟒,蓄势待发。
“蛇尾蝠龙兽!”
惊骇之中,不知是谁第一个恍然惊觉,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刹那之间,满船大乱,众人惊惶奔走,争先恐后地朝舱里逃去。
尹祁公主脑中轰然,蛇尾蝠龙兽!真的是蛇尾蝠龙兽!那吴英说得竟是真的!那么共工……共工复活之说也是真的了!
她残留的一丝侥幸,随着这四十五年前的大荒凶兽的霍然重现而烟消云散,荡然无存。骇讶、绝望、恐惧、迷乱……一时之间竟无法呼吸,无法思想。
放勋、巫尹、季武、商阳全部呆住了,瞠目结舌,惊骇地瞪着那当空咆哮的凶兽,周身僵冷。就连一向稳如山岳、深似海泽的逢蒙也面色陡变,说不出话来。
当是时,蛇尾蝠龙兽雷鸣怒吼,双翼舒张,突然急电似的俯冲而下,巨口暴张,一团紫红色的火光轰然怒射,正中主楼。
“轰!”碎木横飞,火光喷舞,几个人影惨叫着四飞摔落。
“杀了这妖兽,用它的血染红我龙族的战旗!”敖少贤屹立于角楼顶端,大喝着拉开巨弩,奋力射出一枝旗矛。
旗矛去势如电,疾逾流星,“吃!”蓦地穿入凶兽肉翼,黑血飞喷,溅得旗帜上斑斑点点。
那怪兽吃痛,嘶声怒吼,双翼霍然互拍,将旗矛震断弹飞,但那急冲之势却不免为之一滞。
“杀了它!杀了它!”龙族群雄士气大振,排山倒海地呐喊怒吼。号角破空,战鼓震天,无数箭矢穿云透雾,密集交错。
蛇尾蝠龙兽巨尾飞扫,远远望去,犹如一圈圈黑轮在浓雾里回旋闪耀,黑光所及,漫漫箭石无不迸飞离散;偶有中的,也不过伤其分毫。
妖兽滑翔飞舞,巨口张处,一道道火光烈焰喷射飞舞,接连不断地击中船身,帆布、旗帜登时着火。
转眼之间这艘巨舰上便燃起熊熊火光,焰舌跳跃,映红了半个夜空。若非扶桑木坚硬逾钢,水火难侵,“火龙王”早已名副其实,成了一条沉水火龙了。
甲板上混乱一片,浓烟滚滚,人影憧憧,众商贾魂飞魄散,纷纷逃躲藏匿,惨叫惊呼之声此起彼伏。时而有人扑打着身上的火苗,怪叫着从尹祁公主身前滚过,落水之声不绝于耳。
眼见龙族群雄抵挡不住,逢蒙灰眉一拧,细眼杀机陡现,冷冷道:“季武、商阳,小心护住殿下、公主!”左臂一振,手掌缓缓舒张。周身碧光一闪,一道翠绿的光芒滚滚卷过手臂,冲入掌心,蓦地破肤喷吐,化为一张淡绿色的气光长弓。
“震天弓!”放勋大喜,精神登时为之抖擞。
逢蒙的震天弓名列“大荒三十六神兵”之七,在弓类神兵中仅次于羿的赤虹弓。相传是一百五十年前,黄帝以东海第一凶兽流波夔牛的脊骨亲手所制,每发一箭,便如夔牛怒吼,雷霆齐奏。
五十六年前,逢蒙在东海擒杀千棘龙鱼时,无意间获得此弓,籍此威震天下。此后十年间,逢蒙炼气为兵,将震天弓化入体内,伸缩自如,因而此弓又被成为“无影震天弓”。
不周山之战后,逢蒙罕逢敌手,震天弓封匣已近四十年,今日拜这妖兽所激,终于得以重现大荒。
尹祁公主蹙起眉头,忧喜交集。逢蒙震天弓既已出匣,这妖兽或可收伏,但他们的踪迹也必将因此暴露,前途势必更为凶险。然而眼下局势紧迫,顾不得许多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思忖之间,逢蒙气弓已张如满月,“哧”地一声,一道耀眼绿芒从右手指尖破舞而出,化为四尺来长的气箭,遥遥对准那疾扑而来的蛇尾蝠龙兽。
逢蒙灰眉跳动,目中精光爆射,蓦地轻叱一声:“中!”
“轰隆隆!”气箭脱弦,光弓震动,登时如滚滚惊雷,震耳欲聋。
那道气箭破风高飞,划过茫茫浓雾,将四周空气瞬间吸入,滚滚飞舞,犹如一个巨大幽蓝色的涡旋光波,青芒碧彩,绚光夺目。
号角、战鼓、呐喊……齐齐顿止,云梦泽突然沉寂下来,就连那怒吼的风声也似乎瞬间暗哑,战旗、风帆卷着火焰,在耀眼青光下无声地鼓动。
只有雷声轰隆回荡。
天地尽蓝,须眉皆碧。
这一瞬间,众人都在抬头仰望那道青紫蓝碧……回旋电转的彩光气箭,心跳停止,呼吸窒滞。
“仆!”气箭穿过蛇尾蝠龙兽的巨翼夹击,闪电似的没入它的胸腹,耀眼的青蓝强光顿时消失,天地陡暗。
那怪兽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狂怒的痛吼,双翼扭曲,蛇尾收缩,体内鼓起一团刺目的蓝光。
“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