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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说:“他当年为我奉献神魂,早就不能再歆享祭祀;除了诸神,他也从不对其他生灵提起预言之事;至于玉质刀斧与人油,还有你们那些自私残忍的祷告,他又不是妖神,又怎么会去告知去佑护?”
地面微微震动,晴空炸起惊雷。
“王宫那夜我就奇怪。既然不是龙哥哥杀的人,为什么你们会自己送上这么多人头来?”
“是他骗我?还是你们骗我?”女孩子周身杀意几乎压抑不住,“是他们一直骗我?”
人群惊慌起来,拥挤着远离女孩子,先前那个奄奄一息的老者发出嘶哑的喊声,卫士们闻声而动,举起手中的长枪对准青年和女孩子。
粗布衣裳的人转过身去想稳住人群:“且慢!听她说完!她也许不是妖!”
老者竭尽力气,一把推开搀扶自己的众人,指着女孩子大声嘶叫。卫士马上反应,长枪纷纷投掷出去。青年再次化身长龙,将女孩子带离地面,并张口吐出洪水冲向人群。
女孩子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一时间周身黑雾般的妖气翻涌,连青年都被她侵害。
“他是生机,我是邪祟。他良善,我残忍。他好生,我嗜杀。他是我的哥哥……他们看着我长大……”
“你们都骗我。”女孩子说,“你们都骗我!”
第七十一章()
朱雀经过宛城时,正看见夔龙抓着西王母奋力往上飞。
西王母浑身都是浓厚的黑雾,几乎掩盖住了她自己。
地面上卫士不断向二人投掷长矛,烈火随着矛尖飞溅,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耀眼的明黄色轨迹。
黑沉沉的妖雾弥漫,像胶漆一样粘住四周生物。夔龙被西王母妖气侵袭,渐渐呼吸沉重,几乎浑身瘫软。他想唤醒西王母,但是又不忍心下重手,正犹豫,忽然看见天边烧过来一团大火,火红色的凤凰鸟在不远处歪着头,疑惑地煽动翅膀。
热浪袭来,夔龙不由大惊,几乎抓不住西王母。他只以为朱雀是敌,慌忙冲那边怒吼,一时间悠扬的龙吟声震层云,惊起生魂死灵无数,远近鸟兽纷纷逃窜。
朱雀在梧桐台求助受挫,带了一肚子火自顾自寻找扶桑,看此地草木异常繁茂才想飞低了看看。如今扶桑遍寻不得,这条奇形怪状的龙还对自己胡乱吼叫,朱雀一腔邪火没处发,统统喷向西王母与夔龙。
夔龙扭头避开,堪堪将西王母带离焚身烈焰。他顾不上火舌燎过龙身的疼痛,竭力聚起水汽,从侧面以洪流滚滚逼退朱雀。暂得喘息之机,夔龙却毫不恋战,立即飞往西北方,
火舌燎原,又有洪水自天而降,城中一片大乱。老者不堪惊吓,已经去世,死前还紧紧抓着身旁人的祭袍,挣扎着却说不出话。平民之中,那个粗布短衣的人镇定地安排人们逃生,已然成为新的领袖。他显然无法阻止卫士对夔龙和西王母的攻击,只能在一片混乱中,朝着那群执意要执行老者遗令的贵族投去担忧的目光。
洪水被烈火一激,腾出滚烫的蒸汽,又烫伤了许多人。朱雀抖去翎羽上沾上的水珠,遥望夔龙西去的身影,并不打算追击。
他扭头看了一眼地面上四散奔逃的人群,觉得心烦意乱,隐隐觉得自己的作为有些不妥,但是又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使自己如此烦忧。朱雀在天空盘旋了半圈,便拍拍翅膀飞向东方。
想不出来,就不去想了。
命运就像一条既定的轨迹,神明怪兽和妖魔人鬼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低头行路时,前后茫茫,所有生灵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逆天改命,还是弄巧成拙。
这只有扶桑才知道。只有扶桑知道那些错综复杂的轨迹,由何处起头,又最终通向了哪里。
朱雀一直觉得既然生于天地之间,那么依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就好。至于这是打破了扶桑当初的预言,还是浪费了扶桑当初的警告,他觉得完全没什么区别。
如果逆天改命是要他屈就臣服,那就让他沿着既定的命运走下去吧!走得粉身碎骨!走得鲜血满途!
火红色的凤凰漫不经心地煽动双翅,带动了周围云雾缭绕,在广袤的东方天空燃烧出无际的胭脂血色。天与地之间如一个半开的老蚌,阴险地打开蚌壳,引导他向命运的更深处飞去。
宛城大劫,扶桑自然也能感知。但是他太累了,累得没有精力再去关心地上又有哪里妖兽横行,生灵涂炭。
扶桑躺在一片漆黑里,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
他被关在这里有多久了?
扶桑竭力保持清醒,同时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断流失。我的目之所及处,有密密匝匝的黑线,铺天盖地压来,千丝万缕缠绕,深深扎进扶桑的四肢百骸,从他身上汲取无穷生机。他无法言说此时的心情,就算泰伯与龙神站在他面前,他也无法说出一句指责的话。
外面山崩地裂,鬼神嚎哭。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另一个庞然大物正在形成,掌控生死,执宰万物。女娲留下的封印以及泰伯在魔渊收服的妖邪之气,成为这个怪物的一半来源。另一半,则来自泰伯和扶桑自己。运行了数千万年的天道首次受到冲击,连扶桑都无法预料的命运正在到来。
怎么会弄成这样。我似乎听到他问。
我把画面拉近,去看他的脸。
他面色苍白,薄唇紧抿,山眉愁蹙。扶桑的肌肤太冷了,看上去就像一个陶瓷的假人躺在那里,无知无觉。
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没有动,我却分明听到他的声音。
“哀恸彷徨,为什么你又让我经历一遍?”
什么?
戏看得太久,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意识的存在。
扶桑知道我在这里?他能感知到“我”?
我不由自主地更靠近了一些。
我知道我没有形体,但是扶桑身上的黑线似乎因我的靠近而微微拂动起来。
我几乎狂喜。
扶桑,扶桑!
我发不出声音,只好这样一直默念,怀着一丝绝望的期冀。他若能听见……?
“我”是不是就真的存在?
扶桑,扶桑!
扶桑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他却没有回应我的呼唤。
扶桑!你能听见我,对不对?扶桑!你回答!你回答!
“不要吵他。”一个人说。
我连忙将画面转过去,玄色衣袍的镜面神站在虚空中。此时他脸上的迷雾不见了,露出一张与扶桑一模一样的脸。
画面在他们之间快速切换了数次,好像我在反复确认。
一模一样。
躺在黑暗里的那个皱着眉,站在虚空里的那个面无表情。
“谁将你拖入昆山壁中?”镜面神直视我的方向。
我听了他的话,急切地回看自己,所见仍然是什么也没有。
我没有形体,他如何知道我在哪里?
镜面神发出嗤笑。
“丧失了神格,果然变蠢了。”
你知道我是谁?
他歪了歪头,笑起来,露出森森白牙。
“我不知道。”
……不可能。你骗我。若不知道我是谁,你不可能这样搭话。
“对啊。“他抱起双臂,惬意地站着,“骗你又怎么样。”
……………
我要是有手有脚,一定揍得他找不着娘。
“好凶哦。”他一只手抬起来摸摸自己的下巴,“啧啧。又蠢又鲁莽。”
………你妈!
我正怒火冲头(如果我有头的话),那边镜面神却整肃了表情。
“你听好,下面的话我只说一次,不许插嘴。”
………
我看了看扶桑。他连眉头也不皱了,似乎安静祥和地睡着。
“不要看他!”镜面神突然说,“认真点!”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你所见的一切,都是昆山壁中的幻境。有人把你关在这里面,要你见证轮回反复,直到你的精神耗尽,彻底消失。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相见。你被困在这里时,会一次次经历这些事,看到我。我没办法帮你,因为这里存在的也只是一段历史,真正的';我';不在这里。你如果还想出去,就自己想办法打破昆山壁。”
我冷静地看着镜面神。忽然想到,此时若有其他人在,看他对着一团虚无在说话,是不是特别好笑。
镜面神显然没有我这样放松。
他冷笑:“自己都快死了还有兴致胡思乱想,你是真的活腻了?”
我烦躁起来。
什么叫活腻了?
我有意识的时间里,被妖鬼人神困在棺椁中,关在虚空中,束缚在妖元里,禁锢在尸体中,时间以万年纪,我能不疯,已经很叫我自己惊讶。生生死死我见过许多,唯独“活”,我没有经历过。
我想活。
哪怕作为一只蜉蝣,朝生暮死,在清晨的曦光中自在地摆动肢干,在黄昏的暮色里渐渐僵直了身体。我也许得战战兢兢地躲避虫鸟的扑食,也许会遇到许多生活在同一片池塘的同类、虫鱼、轻拂的杨柳、飘落的桃花、垂钓的闲人、胡闹的顽童。纷扰喧嚣,烟火人间。
我想,我想活。
第七十二章()
镜面神默了一霎,突然逼近我。他那张脸瞬间占据了我的全部视野,两颗漆黑的眼珠牢牢盯住我,好似我当真有形体一般。
我吓得退出老远。像一只被猫玩弄的耗子。
“竟然这么想活?”他似笑非笑。
……难道有谁是一开始就想死的?
“人的命那么苦,你怎么还是想活着呢?”他喋喋不休似的。
……我好像不能算是“人”吧。
“你不是。你从来不是。”他笑起来,竟然露出两颗白白尖尖的虎牙。我忍不住想,既然他和扶桑长得一模一样,那么冷冰冰的扶桑笑起来是不是也这般残忍又撩人。
等我记起来这家伙能“读”出我心中想法,正欲尴尬时,镜面神已经开始神经质地笑:“所以你的命,比人还要苦。”
我还没反应过来,镜面神大袖一挥,玄色的风从黑似深洞的背景里腾地而起,吹得我倒退甚远。
我明明……明明没有身躯啊?!
镜面神和扶桑,一玄一白的身影迅速缩小,我知道那是我离他们越来越远了。这时他们才如镜面神所说一样,模糊得只像一段尘封许久的历史,像墓道里的壁画,被偶然闯入的烛火照亮,在一瞬间生动鲜活,很快又恢复死气沉沉。
“我也只能送你到这里。你滚吧!”我已经看不清镜面神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却几乎振聋发聩:“破出昆山壁,滚去人间!”
我被他推得直入黑暗中,如同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渊,风声呼啸而过,似有无数猛兽在尖啸。
“破出昆山壁,滚去人间!”
潮水一般的漆黑兜头袭来,我极力挣扎,却无处着力。忽然从身后感受到一阵不同于玄风的力量,似乎潮水打在岸边又纷涌奔回。
很快我就知道了那是什么。
一堵巨大的岩壁立在那里,向上向下望都看看不见边缘,仿佛三千世界到此为止,而我像一只蚂蚁一样被疾风拍在壁上。
接触到冰冷石壁的那一霎那,我是欣喜欲狂的。是虫子也好老鼠也好,我终于不再是天地间飘荡的一丝意识,而有了属于自己的血肉身躯。
这股喜悦仅持续了不到半秒,浑身粉身碎骨般的疼痛爆炸开来,我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像只蚊子一样被均匀地碾平在了墙面上。
镜面神的声音渐渐渺远,在我胸膛里却激起层层回响。
“破出昆山壁!”
身后的石壁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震动起来,牵扯得我的五脏六腑都一抽一抽地疼。我挣扎着想从贴着石壁的状态变成面对它,却发现身下石壁竟然开始变软,好似一滩沼泽,要将我陷进去。我双手向后撑,指间马上被冰凉黏湿的东西充满。一股尸体腐败的腥臭味猛然喷薄而出。
我转过脸去看,沾满恶臭的黏液立即糊住了我的口鼻。我差点吐出来。
缓慢蠕动的岩壁上岩壁上正长出许多尖锐的刺。
我清楚地记得当初被雷神用长钎钉在壁画上的感觉,利器穿心的痛楚我实在不想经历第二遍。这幅身体我不过得到几息,难道就要死去?
气味太令人作呕,似乎有一头死去的巨兽横亘于此,天长日久,尸水横流。我顾不上去想为什么冰凉坚硬的石壁忽然变成粘腻的刺甲,只专心屏息用力,企图将上半身脱离这片泥沼。
显然我太天真了。
这片伫立于世界边缘墙壁,不会如此轻易放我离开。
我身边的石壁蠕动起来,像蚂蝗一样吸住了我,璧山上渐渐增大的尖刺缓缓插入我的皮肉中。鲜血顺着伤口流出,甜腻的腥味越发浓重。
这一回,没有从前那几次死里逃生的幸运了,因为椿杪体内的神力没有再来救我。
痛。好痛。我却想要大笑。
大笑!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的!没有偷取剽窃任何人,是我自己有了一副血肉之躯!
尖刺入肉的疼痛不算什么了,我大叫着,一点点从满墙石棘中拔出自己的手臂。浓稠的血液顺着石尖流淌下来,滴入无尽的黑暗。
我试着去抬起自己的胸膛,清晰地感觉到数根颀长的石棘已经刺入我的肋骨之间,我一动,它们便在内脏的缝隙中滑刺。我一刻也不想等,在思考这举动会带来的剧痛之前,就迅速抬起上半身。身边石缝里还夹着鲜红色的碎肉,但我兴奋得不能去注意这些。
带着一丝病态的快感,我几乎是故意把自己粗暴地从石棘上撕下来,即使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腥臭的黏液渗入我的伤口,像在肌肉里注射了辣椒水一样痛,可是我还是不停地收紧腰背,将自己抬起来。肌肉一缩紧,血水就从浑身各处伤口中涌出。可是我不敢停。我怕我停了,哪怕仅仅是中途换了一口气,都会被剧痛打晕过去。我等得太久了。我不能输的。我不能停的。
石壁似乎有生命一般,我自残式的脱困法好像吓住了它。它便停住了蠕动,那些深深扎进我体内的尖刺也终于不再生长。
这样的过程,看起来恐怕只有短短一瞬。于我,却如千千万万年那么漫长。
胸膛,腰臀,大腿,膝盖,足踝。一块肉一块肉地撕开,我就像一张旧画,从长满尖刺的石壁上缓缓剥落,掉进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我挣扎着回头看那块沾满鲜血的石壁一隅,发现玄风依然在不断地吹拂,即使在我掉落之后,也固执地将源源不绝的玄色气流送到我所在之处。
像一只手,穿越尘封了万千年的历史,别扭而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遍身伤口。
自负如镜面神,也不得不承认他只能送我到这里。
又或许因为他自己并不在此处,正如扶桑自己,早就被雷神钉在了外面的壁画上。
这段埋藏在昆山壁中的历史,我所见到的大约只有沧海一粟。到底事情的全貌是怎样的?谁最后禁锢了扶桑帝君?谁拿着上古女娲留下来的力量创立四方神台?龙神的种种奇怪行为,和这场劫难有联系吗?西王母为何与扶桑反目?镜面神到底出自何处?他和扶桑,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玄风吹拂,仿佛人间东风拂面。不断下落的失重感中,我终于支撑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七十三章()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唯看见模糊的影子,大片大片灰白色的片状物在空中轻轻飘荡。
试着去抓住它们,刚微微一动,就疼得喘不上气。
“你不要再动啦,”一团鹅黄色的影子闯进我的视线中,“先生说你身手重伤,而且还中毒了,要卧床好好休息,不能胡乱动来动去的。”
这声音……女孩子?听起来年纪不大,顶多十六七岁。
“这是……哪……里……”我喉咙里干燥,连唾液都是粘腻的,一说话就像砂纸在喉管里磨。
“诶?果然每个人第一句都问这个问题。”少女轻快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这里是我们的草庐。先生说是';结庐在人境';的意思。嗯。接下来的就不能告诉你啦。”
我有点失笑,心情莫名好起来。
这个女孩子一定被人保护得很好。
“哦!对了,忘记给你倒水啦!”我听见她“略”地吐了吐舌头,然后一阵脚步伴着细碎的铃声叮哩当啷地离开我。不远处响起水流的声音,一股淡淡的茶香传来,让我的喉咙里的干燥愈发强烈。
“先生说你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所以千万不能再动。你就别坐起来啦,我会用芦管喂你的。”一支温凉的东西伸过来碰了碰我的嘴唇,我忍着嘴上的干裂,艰难地张开,芦苇的清香便传到我的嘴里。
水流冲进我的口腔,所过之处,燥热粘腻与疼痛嘶干慢慢散去。我贪婪地吞咽着,第一次发现寡淡的茶水也甘甜无比。吞得太急了,一些水沫进了我的肺管,但我一点不想因为咳嗽而少饮了水,便一直忍着不将它们咳出。
“哎呀你慢点慢点,”那少女见我这样,有点着急,似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水很多,一定够你喝的。你一会儿还要喝药呢!别一下子把肚子撑破了。”
我不理她,一直喝得胃里微微有些涨得难受了,才肯停下来。停下来就是一阵天翻地覆的咳嗽,许多伤口表面薄薄的血痂崩破了,温热的血液流出,疼得我只好压抑着闷咳。
那少女急得跺脚:“你看你看!我就让你慢点儿嘛!这下怎么办?这………”她毫无头绪地转了一会儿,忽然高声叫:“先生!先生!你快来!”
外面乒乒乓乓一阵杂物倒地的声音,阳光混着尘烟,奔进来一个人。
久违的声音响起:“姗姗,你怎么了?”
湛星河!
我又猛烈地咳起来。
少女越发急:“先生呢?你进来有什么用啊,快去叫先生!”
湛星河镇定非常,走近我的床榻,冰凉的手指搭上我的手腕:“师叔去隔壁镇子里看病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他离我这样近,我眼中看他还是一团模糊。我艰难地转头看,那少女站在床边,也是一团有颜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