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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他上位。”我不想多说,于是加速飞向梧桐台。
镜面神刚才在谈判中大胜,又刚刚冲破执念,心情大好,围在我旁边叽叽喳喳不停:
“你还有助人上位的心力?”
“为什么要助他上位?”
“取块木头,如何上位?”
“你的衣服烧着了。”
我一愣,赶紧拍灭袍角的火星。
“指魂针拿出来吧,看看具体方位。”我一心只想快点把事情办完。我总有点不好的预感,怕时间不够,怕力量不足,怕最后的结果是徒劳无功。
镜面神慢慢腾腾,他在疾风中停下,张开手掌放出指魂针。
纤长的指魂针浮动在他手上,黯淡无光。
我一把抢过来:“怎么会这样?那孩子死了!?”
镜面神被我吓一跳,他略退了一步,似乎我是什么可怕的怪物:“死了就死了,何必这么激动?”
泰伯之子,我原以为他早就在万余年前殒命。刚刚突然得知他存活的消息,我冒着前功尽弃的危险抽身救他,他却死了。
我瞒着所有人布局,本来就压力极大,先后经历各种意料不到的变故,眼见最后的结果很可能烟消云散,已经快要崩溃了。
外人来看,我是帝君至尊,主宰一切时间与空间,仙灵妖魔,人神精怪,莫敢不从。
但实际上,我勉力支撑,苟延馋喘,很大概率已经撑不到八天,不知何时就会魂飞魄散。
如果我还像作为老鬼的时候一样心无挂碍,那么死亡对我构不成威胁。
可是我不仅仅是老鬼,我还是椿杪,我还是扶桑。
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我没有办法放下,我不能放下。
我的执念,终究破不了。
也许我的脸色太过灰败,镜面神观察了我一会儿,开口道:“你不必如此灰心,如果刚死不久,指魂针可以救他。”
镜面神将指魂针拿回去,捻动了几下,针身慢慢浮起一层幽光,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镜面神说:“你那里血不够了,我知道。指魂针中还有一滴血,救他绰绰有余。”
梧桐台的烈焰映红了我们的脸,此处已经离核心区域极近,热浪袭来几乎烧着毛发,但我心中如同坠入冰窖一般。
“你知、知道?我……”我浑身紧绷,生怕镜面神突然发难,脱离我的觉海。
就算是我加上笃笃,也不一定能战胜镜面神。
镜面神无所谓地一笑:“你凭借那些血液、我的神魂、还有扶桑的记忆登上神位,做了很多事,看起来是还有后续的样子,所以你肯定不能放弃这个神位带给你的力量。而且去地府重启轮回,也需要接近无穷的神力。这些力量都来自于扶桑的血,用一滴少一滴,我早就看出来了。”
“你不必这样紧张,”镜面神道,“我们的交易还作数。在你重启地府的轮回之前,我不会走,也不会干涉你。”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也太平易近人了。”原来放下执念之后,他可以这样温和。
镜面神闻言睨了我一眼:“我终究是神。”
他拿出指魂针专心寻找方向,在一片火海中,镜面神的虚影显得沉静镇定。
指魂针时明时暗,即使是亮着的时候,发出的也是微弱的、几乎看不出颜色的光。
镜面神“啧”了一声:“麻烦的小子。”
突然,梧桐台下传来爆破声,金光大盛,似乎有人斗法。梧桐台上的火焰随之一跃,漫天云气蒸腾,直冲紫霄。
镜面神收了指魂针,说:“咱们过去看看。”
我皱眉道:“没时间了,还是不要管闲事吧。”
镜面神的虚影已经飘在前方,他头也不回地说:“指魂针指着那边。”
笃笃已经完全分不清楚谁是谁,见镜面神走了,欢快地撒腿就跑。
我将信将疑跟过去。
爆破声更近了,我几乎可以感受到灵力波动带来的冲击,金光刺眼,有些熟悉。
“通元真君?”我惊讶地叫住云间正要挥拂尘的人,“难得见你动手。”
通元一向以慈祥和善面目示人,此时怒发冲冠,听见我的声音,回头一看,大惊:
“帝君!”
我点点头。
我此时不是椿杪的样子。自从那天在苍梧仙宫施展“白驹”之术后,我已经上登神位,外表变化成扶桑的模样。
通元作为南方神台的首席仙人,升仙的时候神台刚刚建立,他见过扶桑,此时认出来也不奇怪。
“许久未见,你在与何人动手?”华阚并不在附近,除了他,还有谁能劳动通元真君亲自下场?
但通元不回答我的话,他握着拂尘,警惕地问:“何以会有两尊帝君?”
我这才想起来镜面神的虚影还在我身边,他和扶桑长得一样,通元还不知道他的存在。
镜面神双手抱胸,饶有兴趣看着我。
我平静道:“一向有两……”
话未说完,一团浓烈的鬼气成巨大的骷髅状,直冲我们而来。
那骷髅遮天蔽日,几乎笼罩了整个梧桐台。什么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召集如此巨大的鬼气?
通元一看,也顾不上和我多说,一挥手臂,金光从拂尘中透出,穿透云层,直射骷髅,如一柄钢刀将其斩为两半。
金光四射,大开杀戒。
他的金光虽然刚劲,但范围太小,比之遮天蔽日的骷髅到底杯水车薪。
浓黑的鬼气翻腾,被金光斩开的地方很快愈合,天空迅速变得灰暗,阴霾遍布南荒。
连笃笃都焦躁起来,但它不冲着空中的骷髅看,却紧盯地面。
地面上有什么东西吗?
雾气迷蒙,看不清楚。
看来不管不行了。我正要出手,突然玄风四起,从地平线席卷而来,将漆黑鬼气驱赶到一处,不断压缩。
镜面神操控盈满天地的玄色长风,将弥天黑雾收入袖中。
通元惊疑不定。他暗中将拂尘所指的方向对准了我们,似乎只要我们有任何异动,就会出手。
“居然出现了仙灵,哈,有趣。‘通元真君’,嗯,名头挺大。”镜面神把玩着掌中的指魂针,“通致天地之元,君临八方之真……你配吗?”他突然发难,将袖中笼住的鬼气尽数打向通元。
镜面神比通元强了不止一个等级,即使是在没有实体的情况下,他杀掉通元亦不过举手之劳。
但通元不认识他,又顾忌那张与扶桑一样的脸,见状只是张开屏障想抵挡鬼气侵袭。
消极防御,必死无疑。
“躲开!”我大急,瞬间张开灵力凝成的纯白色罗网,包裹住那道漆黑的鬼气,强行将其拉开。
通元惊险地避过鬼气锋芒所指,飞向一边,但仍戒备着我们。
“你不是帝君。你是谁?”他看出镜面神只是一个虚影,追问道。
镜面神歪头看他:“你猜。”
同时鬼气浓郁,即使在罗网中,也如一条漆黑长龙一般翻腾冲撞,似有自主意识,被我网住后改道直冲下界。
糟了,地面上有变故!
我顾不上问镜面神为什么突然为难一个后辈,集中注意力将罗网收紧,硬生生将那条由鬼气凝聚的“长龙”拉离地面。
已经晚了,地上涌动着一片翻滚的“黑潮”,如同我之前见过的地私其的尸体一般,粗大的触手翻出浓雾,拽住我的罗网,通过空隙与罗网中的鬼气融合。
通元见状立即冲向其交接处,意图斩断两者之间的联系。
“收回你的灵网!”通元回头对我喊,“它会吞噬你的灵力,变得更难以对付!”
他不知道,我的灵力已经与仙灵的灵力不同。神灵的力量怎么可能被区区鬼气吞噬,如果地私其的尸体企图吞噬我的灵网,只会被净化。
我还没做出反应,旁边的笃笃已经像猫看到老鼠一样冲了出去。
“不许吃!笃笃,回来!”我反应过来,赶紧叫住笃笃。
只是一个走神没顾上它,这倒霉孩子又要去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镜面神袖手旁观:“这只通目狻猊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你个鬼!
笃笃在半空中恢复原形,两人多高的狻猊威武刚猛,气势汹汹(馋的),显然吓了通元一跳。
通元两面受击,当即放弃斩断鬼气的努力,飞身避开冲来的狻猊。
笃笃刹住脚,先对着黑色的触手抖了抖大脑袋,鬃毛乱飞,接着它吸气张开嘴。
我一看它架势,连忙截住飞避的通元,先用神力封住了他的听觉。来不及解释了,我若听任通元乱跑,他距离笃笃那么近,恐怕真会被狻猊的吼声震碎觉海。
“吼————”
通目狻猊大吼,震慑天地,激荡山川。
一时间浓雾消散,拨云见日。那些漆黑的物质,无论是空中的、地面上的、还是地底的,都停止了蠕动。连罗网中的鬼气都不再躁动了。
通元虽然听不见,但仍然被近距离狻猊吼叫的威压冲得目瞪口呆。
还未成年的通目狻猊就有这样的气势,如果等它成年,有了更多的作战经验,心思更加成熟,不再莽撞,不再任性,不再没心没肺傻乎乎的,这狻猊可以单挑除了南荒神君之外的整个南方神台。
我松了一口气,挥手收回封闭通元听觉的神力,对笃笃说:“干得好,回来吧。”只要它不乱吃东西,这狻猊就是一只非常乖巧的神兽。
但笃笃回头看了我一眼,紧接着一头扎进了那些触手中!
“笃笃!”
第十六章 蛇尸腾雾()
笃笃被我揪住后颈皮拎在半空中。
我想我面色一定很差,连笃笃这样没心没肺无法无天的,都自觉蜷缩了四肢,尾巴紧紧贴在肚皮上,可怜巴巴看住我,一副乖相。
“通目狻猊?”通元真君磨磨蹭蹭飞过来,谨慎地隔着十丈远,仔细观察重新变成小怪物的笃笃,“万年难得一遇,数年前听闻神界刚刚寻获一只何以听命于你?”
笃笃朝他呲牙。
“不许没礼貌。”我晃了晃它,笃笃赶紧回头舔我的手作乖巧状。
这家伙刚才招呼也不打就想钻进那些黑色触手中,被我眼疾手快一把拎了出来。
地私其的尸体堆,谁知道下面有什么,说钻就钻,不要命了?
“通元真君,梧桐台发生了什么?怎么只剩你?其他仙灵呢?这地下一堆地私其是怎么回事?”我不想费心力解释,还是直接问比较快。有通目狻猊在手,即使通元真君不相信我是帝君,也对我有所忌惮。
镜面神在一旁摆弄指魂针,显然对这边的破事不感兴趣。
“跑到梧桐台,而且还非死非生,”镜面神自言自语,“这小子麻烦得有点怪异。”
通元看出了这是狻猊,也就知道我先前封闭他的听觉是出于好意,加上笃笃刚刚镇住了地私其,通元对我们的敌意倒是减弱不少。
实际上他有敌意也没用,镜面神刚刚一挥袖子差点结果了他,这种实力差距,足够令通元真君明智地选择配合。
“苍梧山叛乱,妖道窃取梧桐台至宝,引起山峦震动,灵泽摇荡。”通元镇定道,“接着,巫仙入魔,召唤了魔物。我等仙灵合力围剿之下,魔物被压制于地底,但就在封印的同时,魔物突然放出混沌鬼气,与巫仙合为一,吞噬了除我以外的所有仙灵,力量大涨。”
“至于地私其恕我眼拙,这样无魂无灵、怨念满溢的东西,怎么会是地私其?地私其是天生灵物,地私其中的冥金蟒甚至能成神。”
“这是地私其的尸体,魔化了。”我回答。
华阚已经被称为妖道,这我先前料到了。之前“红豆”中有一滴血是指明送给华阚的,但我能感觉到那滴血还没完成传送,也就是说,华阚还没有性命之虞,甚至都没有受伤。
巫仙指的是广虚妙巫仙君?他怎么会入魔?
“道友,”通元沉吟许久,选了个稳妥称呼说,“不知你们尊号是什么?从何处而来?”
我正要回答,镜面神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手掌上浮动一根灰败的指魂针:
“人在地底。”
他指了指那堆僵住不动的地私其。
“出去。”我额头青筋直跳。这人仗着自己在外界只是个虚影,从我背后直接穿了半个身子在我眼前,场面十分诡异。
他带着笑容飘走了。
“通元真君,多谢解释经过。”我礼貌道,“接下来,我们会接手。底下的东西既然会吞噬仙灵,那么你在这里也不甚安全,请你先避开吧。”
话虽客气,但老油条如通元真君早就听出我语气里的不容置疑。
他显然不愿意走,但摄于悬殊的实力对比,又不想得罪我们。
“两位还是静观其变为好。南荒神君远游在外,但随时会回来。小道相信只要神君回来了,小小魔物必不战自败。”
翻译成普通人的话就是:不要你们多管闲事,快滚。
“鹓鶵被困昆仑山,怎么,通元真君不知道?”我挑破他的狐假虎威。
这人既然不相信我是扶桑帝君,那就干脆来硬的。
“即使他能脱身前来,我也不会允许他动手。地底埋着一个重要的人,不能用刚烈手法直接破坏地表。”
我直接张开了庞大的白色结界,笼罩地私其的尸体,一把将通元推出去:
“请通元真君回避。”
人间有句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在神界也十分适用。以通元地位,统领南方神台诸仙,压制苍梧山掌门,或许绰绰有余,但遇上我与镜面神,连插嘴的机会都不会有。
神君浩渺,通天彻地,非仙灵能及,所以镜面神说“你配吗”。
结界内。
镜面神把玩着指魂针:“那个人有问题。”
我正以灵力结成的绳索一条条吊起巨蟒般的地私其,尽量不去破坏地层,闻言道:“嗯?通元?他不过是辅佐南荒神君的仙灵而已。”
当时四方神台初建,神妖杂处,扶桑特批由人登仙,给人间加上最后一层保障。
扶桑是这么考虑的:如果神灵、妖魔都背叛了,至少还有原先就是人的仙灵会站在人间那一边。
至于结果如何,如今一目了然。
仙灵亦背叛了人间。
华阚当时说他上神台求救,仙灵反而想要降罪,若不是看在历代苍梧仙师还在的面子上,华阚这个愣头青一定会被摁下去。
“他有什么问题?”我问。
镜面神看着我意味不明地笑,不说话。
“你若是不愿意说,就算了。”我现在也没空管通元的事。
我集中注意力干活。笃笃被放开后就撒欢去了,镜面神是个甩手掌柜,能干活的只有我。
很快,上千条水桶粗的地私其尸体被逐一吊在空中,灵索连接结界,汲取其中的神力,不断净化地私其。
地面黑沉沉一片,指魂针孤寂地漂浮着。
我小心翼翼,尽量不破坏土层,但指魂针所指之处,庞大的蛇体虬曲弯结,互相缠绕成团,仍然令我难以下手。
简直比人间的九连环还要难上千百倍。
正发愁,突然指魂针光芒大盛,射出一道光直指蛇结核心。
我赶紧回头看,但只见镜面神抱胸冷道:“看我也没用。不是我。”
“不是你?”我疑道。
那道光奇怪,明明不是很刺眼,居然能穿透数丈厚的地私其尸体,层层叠叠的蛇尸中,隐隐约约透出一个人形的影子来。缥缈黑雾,由此散发。
情况有些失控。
“不对,这不是泰伯幼子。”我仔细观察了片刻,那影子身量赫然是一个成年男子,“泰伯幼子那时还是六七岁孩童,他是人与神的结合,比普通神灵成长得慢多了,就算活到现在,也绝对不至于成年,而且”
蛇尸腾雾,鬼气森然。
“而且他没有那么阴邪的鬼气。”镜面神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接上了下半句。
似乎受了光束的鼓励,蛇尸透出的黑雾越来越浓密,越来越大。
这情况好熟悉。
我灵光一闪,忽然想到昆山壁幻境中妖化的西王母。
她也是浑身散发不详黑雾,妖邪幽怨遮天蔽日。
那次是怎么解决的?
“西王母当年妖化,是如何回转的?”我问唯一可能知晓事情经过的镜面神。“西王母妖化之时,扶桑已经被滔天恶意束缚,无法动弹,他的记忆里没有西王母脱困的经过。”
镜面神颇为诧异地看我:“不是扶桑去救的她?”
我摇头,心中越来越急。
神灵、半神,如果堕落妖化,只有在妖化还没完成的时候阻止他们,替他们涤荡暴虐恣睢的阴邪鬼气,才能勉强救得回来。如果妖化已经彻底完成,那么这尊神就成了凶神,成了恶煞,那时候就只剩将其头颅斩落、魂魄封印这一条路了,否则天道苍茫,一定会想尽办法击杀凶神,直至对方灰飞烟灭。
泰伯幼子是半神,一旦妖化完成,只剩死路一条。
镜面神说:“具体经过我不清楚。但我听闻,龙心有荡除凶邪、稳固神魂的功用,西王母的回转,似乎是用了一条夔龙的龙心。”
他话音未落,在一边旁观的笃笃不知为什么又吼叫起来。
“吼——————”
“吵死了!”镜面神转头训斥,“不过是头大猫,你以为你真能震住底下的东西吗!”
笃笃被他训得一愣,脖子一缩,耳朵不自觉向后折起来。它自知打不过镜面神,便胡须下撇,委委屈屈闭上嘴巴,小跑到我身边垂头呜咽。
我摸摸笃笃的头,它面盆大的眼睛里居然泛着泪光。
“你凶它干什么,”我心软道,“它不过是想帮忙。”
镜面神哼了一声,径自飘到地私其尸堆旁边。
他一靠近,指魂针的光芒更加强盛了,鬼气翻涌,尤胜先前。
镜面神没有我那么好的脾气耐性,直接翻袖子斩断了蛇尸!
他下手极快,手法极其刁钻,我还没看清,黑色的蛇尸就已四分五裂,巨大的肉块飞溅出去好远。
“小心些,别伤了里面的人!”我忍不住急急嘱咐。
镜面神不答话。黑雾没有了蛇尸的阻碍,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