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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草』-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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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一千九百五十五年的初秋时节,莽莽荒原上空奔跑着灰色的游云。云层重重叠叠,前呼后拥,象是谁把千万座高山峡谷,一块儿抛上了九霄云天。
    高空的风,恣意地追逐着、戏弄着、撕扯着云朵。那千奇百怪的云彩,一会儿象温顺的猫儿,一会儿又变成昂首抖鬃的吼狮;一会儿变成甩着长袖起舞的仕女,一会儿又变成面目狞恶的罗汉金刚。风,卷着云;云,驾着风,在广漠的铅色天空中,展示着北大荒粗扩、豪放、暴戾而美丽的性格。
    茫茫天穹下的草原,浩瀚如海,疾风推着草浪,起伏迭宕,一直涌向云天相连的远方。草,到处都是枯黄的草;只有在无限远的北方,还保留着夏天的绿意,那儿是小兴安岭森林的支脉——四季常青的骑马岭。浓绿的古松,火红的枫树,穿着白衣白裙的白桦,头戴金冠的柞树……把北国边陲,织成一道彩色的围屏。
    湍急的铃铛河,从它脚下流淌而过;哪儿是这条河流的源头?哪儿又是这条河流的归宿?不知道。她就象一个青春妙龄的美丽姑娘,舒展着她的肢体,横卧在渺无人烟的草甸子上,日日夜夜唱着她那永远也唱不完的寂寞而忧伤的歌。
    林涛的喧哗声……
    河水的低语声……
    草叶的磨擦声……
    野鸟的啾鸣声……
    这,就是浓缩到油画画布上北大荒的肖像和它的全部音响。它原始古老,娇媚婀娜;人类几千年的历史,似乎没有在它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狼在这儿成群结队地奔跑着……
    狍子和狡兔在草丛中跳跃着……
    几百斤重的大野猪在红松不踏着脊背……
    蹒跚的黑瞎子在舔食着野蜜蜂的蜂房……
就不!〃 贺志彪没有多说废话,从中铺上翻身下来。他一只大手揪着石牛子的脖子,另只手抓住石牛子的后胯,象当年的项羽再生,轻轻一举就把虎里虎气的石牛子举到半空:〃 石牛子,你服不服?〃
    石牛子在卧铺的夹缝里踢蹬着两只脚,肉烂嘴不烂地说:〃 不服——不服——〃
    〃 好!〃
    随着这一声〃 好〃 ,贺志彪两脚已经蹬上了下铺,他象篮球运动员投掷篮球那样,一下子把石牛子塞进了第三层铺位上。奇怪的是,石牛子没有着恼的神气,朝白黎生斜愣一下眼珠,就规规矩矩躺在那儿不动了。
    本来,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并不伤白黎生的面子。偏偏白黎生自尊心极强,他反复向周围的伙伴解释他拾皮袄的好意,反而引起伙伴们的不满来了。
    但是,在这一年的九月上旬,铃铛河岸的野菊花,刚刚吐出嫩黄色的花蕾时,一声马嘶,震惊了这块被野兽盘踞的世袭领地。随着马嘶,一匹雪青马上驮着一个背着双筒猎枪的老猎人,出现在铃铛河的河岸上。这个老猎人。大约有五十多岁的光景,古铜脸,卧蚕眉,高颧骨,大眼睛。当那匹雪青马和那条细腰尖嘴的猎狗,贪馋地喝着清澈见底的河水时,老猎人在马背上手搭凉棚,挺直了身腰正向草甸子四处了望呢!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猎物,但他目光所到之处,都是波浪起伏的草海,既看不到一只麋鹿,也望不到一只狍子。他失望地摇了摇头,索性把猎枪从背后拿了下来,双腿一夹马肚子,朝一群在半空中惊叫着的大雁,追了过去。
    马,在荒原上奔驰……
    雁,在高空中盘旋……
    老猎人在马背上举枪瞄准……
    猎狗在马前马后汪汪狂吠着……
    〃 砰——〃 地一声枪响,老猎人打了空枪。他非常懊恼,抖缰向草原深处追了过去。半人多高的灌木丛和野蒿杂草,一会儿就淹没了他的身影,只有风把草海吹成浪谷时的刹那间,才能看见雪青马迎风抖擞着的银色鬃毛,和老猎人那张古铜色的方脸。
    第二枪又响了:〃 砰——〃
    领头那只肥囊囊的大雁,胸脯上的一团茸毛飘落下来,它扑棱几下翅膀,想不离开它眷恋着的伙伴,但终于失去了再飞的力气,象铅块一样,斜斜地坠落在草丛之中。
    〃 闪电——〃
    老猎人勒住马缰,呼唤着灰色的猎狗。那条〃 闪电〃 ,流星追月般地向野雁坠落的地方狂奔而去。
    马,悠闲地寻觅着黄草中残存的青草,老猎人在马上解开腰间围着的网袋。里边有飞不高的山鸡,也有一蹦五米的狡兔。他等待着〃 闪电〃 把大雁叼回来,塞进网袋,这时,猎狗突然在不远的草丛中狂吠起来。
    〃 驾——〃 老猎人急抖了一下马缰绳,〃'闪电' 碰上狼了!快——〃
    雪青马扬了扬前蹄,咴咴地叫了两声,向前急驰而去。在一排榛子树丛后边,老猎人才看清了:〃 闪电〃 遇到的不是一只狼,而是一个年轻的后生。猎狗在拼命地和这个年轻人搏斗,它时而前扑,时而后退;那小伙子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正在左腾右闪地和〃 闪电〃 周旋,他嘴叼着大雁的脖子,两手把棍棒舞得嗡嗡山响。尽管他几次险些被猎狗扑倒,但却毫无怯懦之意。
    老猎人愣住了。靠近铃铛河方圆百里内的大小屯子,他没有见过这样一个挺拔魁梧的年轻人。他坐在马背上,隔着茅草空隙,仔细地端详着这条壮汉:黑脸膛、高鼻梁。鸟翅般的黑眉毛下,藏着一对略略内凹进去的细长眼睛;一绺因鏖战猎狗而被落在前额上的短发,已经被汗水粘在额头。大概他是嫌叼着一只大雁,嘴巴太吃力之故,猛然把大雁往身后一甩,从防卫转向了进攻;他把木棍舞得上下翻飞,逼得〃 闪电〃 节节后退。当他把棍子举过头顶,向〃 闪电〃 头上猛然击落下来的时候,猎狗灵巧地一跳,棍子重重地打在了一棵小柞树树干上,〃 咔叭〃 一声,棍子折成两截。猎狗借着这个空隙猛然扑了上去,一下咬住了年轻人的裤子,就在这时,草丛中响起了闷雷似的一声呼唤:
    〃 闪电——〃
    猎犬松开了嘴。
    后生抬头看见了马背上的老猎人,心有余悸地拾起地上的半截木棍,带着深深的戒备,望着猎狗和它的主人。
    〃 哪儿的人?〃 老猎人翻身下马。〃 中国人。〃 那个年轻的后生,用衣袖抹抹脸上的热汗,眯着那双细长的眼睛,带着诙谐的口吻回答,〃 和您一样,黄皮肤,黑眼珠……〃
    老猎人不无惊奇地望着草原上的陌生来客:他穿着的蓝工作服上衣,被榛子树杈划破一道道长口子,里边已经洗得褪色的灰色绒衣上,印着〃 抗美援朝〃 的字样。他脚下蹬着一双破旧矮帮球鞋,上边补着几块圆圆的胶皮补丁。老猎人心里猜测:这可能是个退伍的大兵,便把马往小柞树上一拴,走了过来:
    〃 小伙子……〃
    〃 您先把这条狼管住吧!〃 年轻人后退了两步说,〃 这家伙真厉害,差点把我吞了!〃
    〃 这不是狼,这是条狗。〃 老猎人被逗笑了。
    〃 狗?〃 小伙子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不相信地说。〃 我看过许多军犬,尾巴都朝上。这家伙怎么尾巴朝下?尾巴朝下的都是狼。〃
    〃 我说你想用棍子要它的命呢!你把它当成狼了,哈哈……〃 老猎人仰着脖子一阵大笑,〃 不过,你的话也不能算错,这家伙的爷爷是条恶狼,它的奶奶是一条德国种的军犬……日本鬼子在草甸子上盖细菌工厂时,改良狗种。就留下这条尾巴下垂的' 孙子'。当时,我从山东德州被装进闷罐子火车,抓到大草甸子上当小工。〃
    〃 这么说,老大爷您已经在这块草甸子上,生活了不少个年头了?〃 年轻人的脸上露出喜色。
    〃 你先别盘问我,你是从哪儿来的?〃 老猎人拍拍年轻人的肩膀,反问说。
    〃 我?〃 小伙子眼珠转了几转,〃 您猜猜?〃
    〃 你是个转业的大兵?〃
    〃 对。〃 年轻人诡秘地笑了笑,〃 也不全对。〃
    〃 这话是啥意思?〃〃过去当过兵,〃 年轻人指了指绒衣上。〃 抗美援朝〃 四个字,又指指罩在绒衣外边的工作服,〃 到这儿来以前,在井底下挖煤。〃
    〃 我说你黑不溜秋的呢,原来干过煤黑子。是才从关里来的?〃
    〃 嗯〃
    〃 到这儿来干什么?〃
    〃 哎呀!我说老大爷,您除了打猎,还在公安局领薪水吧!告诉您,我一不是漏网的地主,跑到草甸子当黑户来了;二不是空投的美蒋特务,跑到草甸子猫着来了。走,到我们那儿去查查户口吧!〃 小伙子把那只大雁,从草棵子里拾起来,塞进老猎人的网兜;老猎人解下拴在小柞树上的雪青马,分开齐胸的茅草,向正南方向走去。
    走了一阵,老猎人还是看不见人烟,停下脚步问道:〃 你把我带到哪儿去?〃
    〃 我们的家呀!您看——〃 小伙子指了指一棵大树,〃 不远了。〃
    〃 那是棵老枫树,到那儿去干啥?〃
    〃 您再往大树下看看。〃
    〃 那是一排桦木林,有啥看头?!〃
    小伙子咧开宽厚的嘴唇,乐出了声;〃 您再往树缝中间看嘛!〃
    〃 噢!帐篷。〃
    一老一少和一匹马一条狗,穿过一片砍光了的草地,沿着堆放得整整齐齐的草堆,走到桦树林旁的帐篷跟前。这是几座绿色帆布帐篷,在黄澄澄的草海里,如同几片碧绿的荷叶,在秋风中摇摇摆摆。
    小伙子替老猎人把马拴在一棵小白桦树上。老猎人担心野狼来咬马腿,揪了揪〃 闪电〃 的耳朵说:〃'孟良' ,你就在这儿看着' 焦赞' ,听见没有?〃 猎狗哼叽了两声,不情愿地卧在雪青马旁,老猎人掸掸身上沾着的草叶,走进了帐篷。
    帐篷里简单得出奇:地铺上垫着干草,干草上散乱地摊开着几个铺盖卷地,旁边堆放着铁锅、洗脸盆、手电筒一类的什物。对老猎人来说,这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多少年来,他出没深山老林,偶尔在老乡的屯子里歇个脚,打个盹,都是盘腿大坐地坐在热炕头上;这儿既没有火炕,也没有房子,秋天的风吹打在帆布帐篷上,发出〃 轰隆轰隆〃 的声响。老猎人心想:睡在这儿,和他打猎时露宿荒山野岭简直是一模一样,可是对面这个后生,还龇牙朝他笑呢!怪事!
    年轻人仿佛看穿了老猎人的心思,眯眼笑着说:〃 老大爷,这儿就是我们的家。〃
    〃 家?〃
    〃 是啊!家。〃
    〃 就你一口人?〃
    〃 我一口人怎么能住得了这七八个帐篷,我们大家庭的成员还没到齐,我是打前站的。〃
    〃 噢,你这煤黑子是带着人来淘金矿的吧?〃
    〃 对!对!〃 小伙子顺水舟地说,〃 我们是来' 炼金' 来了;不是开矿,是把我们都炼成真金。〃
    这句话,似乎提示了老猎人什么,他那双卧蚕眉忽扇忽扇地上下动了几下,忽地一下从地铺上站了起来,〃 小伙子,这回我可猜着了,你们是从北京来的,到北大荒搭窝开荒来了。〃
    〃 您……您算得上诸葛亮,叫您说对了。〃
    〃 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小伙子,实底告诉你吧:县委书记老宋。对草甸子上大小屯镇都下了通知,说最近北京有一批青年,志愿到这疙瘩来开荒。〃 老猎人叩打着自己的脑门,责骂着自己,〃 你看,我这糊涂浆子,愣是没对上号。都怨我刚才打雁时,打了一响空枪,心里一起火,把正经事都给忘了。〃
    〃 我也在战场上打过枪,哪儿有枪枪都叫敌人脑瓜开瓢的呢?〃 小伙子笑了。
    〃 你叫啥名字?〃
    〃 我叫卢华。〃〃多大了?〃〃二十六。〃 卢华打着手势。〃 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着媳妇来的?〃〃您可真有意思。我还是一条小光棍,将来等着您给我找个北大荒的姑娘哪!〃
    老猎人刚刚装上一袋烟,听卢华这么一说,笑得手都哆嗦起来,烟末撒落在他的皮裤上:〃 我说卢华,凭你这模样,凭你这打' 狼' 的狠劲儿,还愁找不上媳妇?要是你不嫌北大荒的丫头带着草腥味儿,我那个丫头叫玉枝……〃
    卢华说的本来是句玩笑话,可是性格豪爽的老猎人,却把棒槌当了针(真),他黑黑的脸膛,一下就烧红了。他正想对老猎人解释什么,帐篷外边有了细碎的脚步声;一个小伙子和一个年轻姑娘走进帐篷。这小伙子身板显得比卢华纤弱一些,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镜片后边那双眼睛。带着调皮的神气,他瘦削的肩膀上,尽管背着一支〃 三八式〃 步枪,但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个不称职的〃 学生兵〃。他身旁的那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姑娘,眉目清秀,两只晶莹闪亮的眸子,象是两泓秋水;她穿着一身天蓝色的无花衣裤,一只手里拿着根丈量土地的红白花杆,另一只手里攥住一把早开的野菊花。她刚走进帐篷,就用唱歌一样的婉转喉咙,一兴奋地喊道:〃 卢华队长!那条铃铛河美极了。你看,这是我们丈量待开的荒地时,顺手摘的花。〃 姑娘把花在鼻子下嗅了一下,伸手递给了卢华;当她看见卢华身旁还坐着一位身穿皮袄皮裤的陌生老者时,拿花的手停在半空中不动了;〃 这……这是……〃
    〃 这是猎人鲁大爷。〃
    〃 鲁大爷。〃 这个嗓音甜甜的姑娘,自我介绍说,〃 我叫俞秋兰。〃
    〃 你哪?〃 老猎人盯着那个戴眼镜的青年,〃 叫啥大号?〃
    〃 我?〃 那个年轻人好像故意兜圈子,〃 我只顾看您的皮袄皮裤了。过去在小说里常看见猎人,都是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想不到您身不高,膀不圆,竟是个貌不惊人的干巴老头儿。您看,我口袋还装着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哪!〃小伙子从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一本书来,朝老猎人摆弄了一下,接着说,〃 过去,在学校里我是个屠格涅夫迷,那《白净草原》写得真美,可是刚才我和小俞往远处走了走,这儿比屠格涅夫笔下的草原还美上十倍。蓝天,绿树,白云,枯草,远山……我真后悔没带上我那块画板。卢华队长,我不夸张,这儿简直是个神话世界。最怪的是,这里的鱼居然不怕人,在铃铛河边,我伸手就抓住一条,不信,你问小俞。〃
    〃 鱼哪?〃 卢华强忍住笑,斜眼乜着他。
    〃 鱼?我又给放回河里去了,那是一条一巴掌长的红脊背的红鱼,我不忍心……〃〃我作证明,咱们的' 秀才' 确实把鱼又放回河里去了。〃 俞秋兰扭头对老猎人说,〃 鲁大爷,这是我们垦荒队里的知识篓子,您就记住他大号叫' 秀才'就行了。〃
    〃 不,鲁大爷,他们都爱拿我取笑,我叫诸葛井瑞。〃 小伙子站直身子,规规矩矩地向老猎人举手行礼,由于他手臂下甩,那支〃 三八式〃 步枪,顺着他那敬礼的胳膊,〃 哐啷〃 一声滑落到地上。
    老猎人朗朗大笑起来:〃 这要是枪里顶着门子儿,枪口朝着卢华,卢华就不用开荒,先到鄷都城找阎王爷报到去了。〃
    〃 没装子弹,我只是背着它威风威风。〃 诸葛井瑞毫无一点笑意地从地上拾起了枪。他弯腰拾枪的时候,眼镜又滑落到地上,他忙捡起了眼镜,在衣襟上擦了擦,架在鼻梁上。然后,他蹲到行李卷旁边,从行李里抽出一个破旧的绿色板夹,开始为老猎人画肖像了。俞秋兰怕老猎人发觉诸葛井瑞在偷偷地画他,影响面部的自然表情,有意吸引老猎人的视线,把野菊花插在一个瓶子里说:〃 鲁大爷是当地人,熟悉这儿的地理条件,我们想开的第一片黑土,北边到那棵枯干了的老橡树,南边到那块高上岗子,我丈量了一下,有几十垧地。我看这块地方一马平川,灌木丛比较少,从这块开犁,您看行吗?〃
    老猎人没有立刻回答俞秋兰的问题,却用深爱的目光,紧紧地瞅着她:〃 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 二十。〃 俞秋兰有点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 我那玉枝丫头,总共比你才小一岁,只懂得进山砍柴伐木,打黑瞎子。〃老猎人吐出最后一缕淡蓝色的烟雾,用烟袋锅地敲着鞋帮说,〃 跟你比比,模样俊相倒不比你差,可是装的一肚子草,真是个草妞儿。你们个顶个的怎么都这么大的学问?〃
    卢华插嘴说:〃 她是农业学校出来的,还会开突突叫的拖拉机呢!〃
    〃 要是这样的话,我看从那块地开犁行得通。你们知道那块荒地边上枯干的老橡树,是怎么死的吗?是叫北大荒的霹雷给劈死的,你们拿它当地界记号倒是挺醒目的;至于南边那高土岗子,过去是关外的响马,修的一个瞭望台,风吹雨淋,土台已经平了,成了一块高土岗子。好!好!你们就在那儿下家伙吧!〃
    卢华感激地拉着老猎人的手说:〃 感谢您给我们当参谋,没别的,请您尝尝我们从北京带来的' 二锅头' 吧!〃
    俞秋兰麻利地把酒瓶子拿来,又在地铺上放下四个饭碗。老猎人从地铺上站起身来,把放在帐篷门口上的网兜,往俞秋兰脚下一扔说:〃 这里边有天上飞的大雁,地下跑的兔子,姑娘你把它褪了毛,架上木头烧烧,让北京人也尝尝北大荒的野味。〃
    〃 这倒挺有诗意的。〃 诸葛井瑞合上画夹,帮助命秋兰点起火来,〃 希望您今后经常光临垦荒队,我们都举双手欢迎您。〃
    〃 你这小伙子,倒是挺会说话的。〃 老猎人笑了。
    〃 您想,诸葛亮在世的时候,有过舌战群儒的历史,卧龙先生的后代,能是个废物点心吗?〃
    〃 哗〃 地一声,帐篷里的几个人都笑了。
    片刻之间,大雁和兔子都烤熟了。当四个人以饭碗当酒杯,要进行荒地上的野餐时,老猎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心事,朝卢华说:
    〃 叫你们的人,都来尝尝野味。〃
    〃 老大爷,这儿就我们仨人哪!〃 卢华笑着回答。
    〃 仨人?仨人就想开几十垧荒地?〃
    〃 不是告诉您了吗?我们是先头部队。我们仨人折跟头、打把式的睡,也睡不下这七八个帐篷!就是把吃奶的劲儿都拿出来,也种不上几十垧地的小麦呀!〃 卢华解释着说道。〃 你的伙计们哪?〃 俞秋兰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兴奋地对老猎人说:〃 鲁大爷,咱们这儿要是有台无线话匣子就好了。现在,正是中央电台的新闻联播节目时间,那您就会听到我们大部队的消息。广播员会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向全国广播:北京青年志愿垦荒队正在整装待发,它的发起人之一的卢华,已经带领着男兵诸葛井瑞,女兵俞秋兰抵达荒地,迎接大部队的准备。两天之后,八十一名垦荒队员,将开赴沉睡了千年的莽莽草原。〃〃噢!你们仨原来是头鹰啊?!〃 老猎人举起洒碗,豪爽地大声说,〃 来!为即将飞来的鹰群喝光了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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