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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草』-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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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责任的,我应该……〃 诸葛井瑞冷冷地回答说:〃 你回去!几十里路,你抬得了吗?!〃 唐素琴愣了片刻,猛然摘下自己脖子上蓝色的毛线围巾,套在诸葛井瑞的脖子上,转身跑了。
    夜路崎岖……白雪皑皑……诸葛井瑞胳膊已经酸了。
    诸葛井瑞腿开始打软了。
    白黎生感到诸葛井瑞的脚步慢了下来,便甩掉手中燃尽的松树明子,跑上来接过诸葛井瑞手中的担架。这时他才惊异地发现:诸葛井瑞不但鼻梁上少了眼镜,连脖子上的那条围巾也不见了。
    〃 你的眼镜哪?〃 白黎生提醒诸葛井瑞说。
    〃 掉进雪地里,顾不上找了。〃 诸葛井瑞擦着脑门上的热汗,〃 呼吃呼吃〃地喘着气回答。
    〃 围巾哪?〃 白黎生又问。
    〃 哎?〃 诸葛井瑞摸了模自己的脖子,〃 刚才还围在脖子上,怎么……〃 他回过头来,两眼巡视着身后的雪地。〃 秀才!找找去吧!眼镜丢了还不要紧,你把大姐那条围巾要是丢了……〃 白黎生一边抬着担架往前走,一边含蓄地告诫着诸葛井瑞,〃 那恐怕不太合适吧!不要小看这条围巾,她不给玉枝围脖子上,也不给我围脖子上,这明明是向你暗示她回暖的心声……〃
    〃 别说了!我去找找看。〃
    鲁玉枝和白黎生抬着担架头前走了,诸葛井瑞沿着雪原的脚印往回走。他无暇考虑对他冷若冰霜的唐素琴,为什么把一条长长的蓝色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而只是想在短促的时间内把围巾找到,然后追上抬担架的伙伴。他以心度心,估计鲁玉枝也已经精疲力尽了,他应当追上伙伴,把鲁玉枝替换下来——三个人竭尽全力,尽早把马俊友抬到凤凰镇。
    雪是白的,围巾是蓝的,按道理说并不难找;怎奈诸葛井瑞鼻梁上没了那副眼镜,就象信鸽在天空失去了辨向的功能,就如同孤舟在大海里丢掉了船桨;他弓着身腰,在雪原上转来转去,就是寻觅不到那条围巾的影子。刚才,他抬着担架走呵走呵!没有感到北大荒雪夜的寒冷;此刻,北国边陲的透骨奇寒,把他热汗淋淋的内衣和棉袄棉裤,迅速凝成一层冷冰。他感到冷得难耐,下意识地摸摸身腰,想裹紧垦荒队员的老羊皮袄,他头脑轰鸣了一声;他怕冻坏伤号,把那件老羊皮袄盖在马俊友身上了。他丝毫也不悔恨自己的行动,但精神上的安慰却无法抵制住雪夜零下二、三十度的刮骨冰冷。他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肩,哆哆嗦嗦地在雪地上寻找围巾;继而上下牙齿互相磕碰了,全身也象筛糠一样哆嗦起来。就在这个时刻,他看见了那条围巾,它没有丢在雪地上,也没有践踏在奔波的脚窝里,而是挂在一棵七枝八杈的小桦树的树枝上——那是诸葛井瑞抬着担架,在树丛中穿行时,被树枝从他脖子上扯下来的。
    意外的发现,使诸葛井瑞陡然有了力气。他高一脚低一脚地迈上去,把围巾从乱枝条中摘了下来。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把围巾围在脖子上,不如围在胸前更能御寒,便把长长的毛线围巾,绕着前、后胸转了两圈,然后在心口部位打个死结,避免再因围巾松动而丢失。这下,诸葛井瑞感到暖和多了,毛线围巾紧紧箍着他的心胸,他仿佛又穿上了一件贴心棉袄。要知道,这不是一件普通的〃 棉袄〃 ,是诸葛井瑞眼睛中的〃 圣母〃 ,一针一线织成的贴心〃 棉袄〃 呵!他立刻感到脚下有了跋涉的力量。
    举目四望,天地之间一片漆黑。只有那漫漫无际的白雪,赐给诸葛井瑞星星点点的微光。他睁大眼睛,想发现鲁玉枝和白黎生的背影,两个抬担架的伙伴早已消失了踪影。很显然,他俩意识到抢救马俊友的生命,比等待诸葛井瑞更为重要,已经头前走下去了。诸葛井瑞到荒地之后,第一次感到了北大荒雪原的冷寂和孤独。他真想呼喊他的两个伙伴,叫他俩回应一声,以使他感到在这广漠的大地上,还有和他内心紧紧相联的同志存在;但他转念一想,叫鲁玉枝和白黎生在雪原上等上他一分钟,不、哪怕是几秒钟,都是他懦弱的表现,都是他极端自私自利的行为……丢了眼镜,难以辨认伙伴留在雪地上的脚印不要紧,远处不是闪烁着若隐若现的豆粒大的灯火吗?那儿就是凤凰镇。灯火就是指南针、就是罗盘,沿着这个方向追上去就行了。
    诸葛井瑞自信这个追赶伙伴的方案,是绝对可靠、万无一失的。可是这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北京秀才,却没有想到这北国风雪遮盖着的小镇,没有北京城内彻夜不灭的长明灯火;这儿没有电灯,而是桅灯、马灯、豆油灯的世界,发电站、火力电网、长明灯……都只是建设蓝图上的小小圈点。因而,诸葛井瑞没有走出去多远,那星星点点的火亮儿,都渐渐从雪原上消失了……
    诸葛井瑞失望到了极点,他悔恨自己不该回来寻找围巾。如果他没离开担架的话,即使看不见路也没关系,因为抬着的担架棍儿,就好比盲者握住的竹竿,有鲁玉枝在头前引路,他只管往前迈步就是了;而眼前,这根引路的竹竿没有了,远处的灯亮好似童话似的,又一盏接一盏地熄灭了,被漫长冬夜笼罩着的北大荒,在他面前简直变成了一座迷宫,诸葛井瑞分不清东西南北,真不知往哪儿迈步才好了。
    打更鸟儿似乎发现了比它还不幸的夜行者。在他头上叫了四声便飞掠而过。是同情?还是嘲笑?鬼才知道!诸葛井瑞只知道已交四更。黎明前的苦寒,是北大荒的夜行者最难耐的时刻。他想坐在雪原上歇一会儿,怎么能歇呢?!天地之间冷得如同冰窖;他迈步想走,可是该往哪儿走呢?遍地都是雪,到处都是黑影幢幢的树丛。站在这儿发愣是不行的,北大荒的酷寒会把人冻成冰棍!百般无奈,他只好按照记忆中的灯光方向,匆匆而行,用剧烈运动产生的热能,防止自己在这荒芜的草原上,变成一具冻僵了的' 木乃伊〃。
    究竟在雪原上走了多少路,他不知道。
    究竟这儿离凤凰镇还有多远,他更不知道。他只知道走呵!走!跑呵!跑!
    寒冷。
    疲倦。
    饥饿。
    他发现自己转了半天,如同遇见〃 鬼打墙〃 似的,又转回丢围巾的小树林里来,他的意志和体力再也支撑不住了。虽然,诸葛井瑞心里明白:停下脚步,就意味着被冻死;但他两腿软得如同豆腐,只要再迈出一步就会跌倒——他牢牢地抓住一棵树,冷得他指甲抓破了又硬又粗的树皮……
    当鲁玉枝和白黎生把马俊友抬到镇上医院,回来找到诸葛井瑞时,他,已经失去了知觉。
    北国草二北国小镇上的医院,是极其简陋的。几排没有围墙的红砖房,既是诊室,又是住院部。马俊友和诸葛井瑞合住的那间病房,是医院遵照县委书记的指示,特意拨给他俩的特等房间。室内泥巴墙上刷着浓稀不均的灰浆,在黄一块、白一块的四壁上,有几道十分醒目的黑色烟柱——那是豆油灯喷出来的烟龙留下的痕迹。病房中间,有一座碎砖砌成的木炭火炉。炉子上架着通向屋外的喇叭口形的烟筒。那形状和颜色,活象帝俄侵略我国边陲时,丢下的一门古铜色火炮。这一切,把病房装扮得十分原始、十分简陋;它正和它周围荒芜的草原一样,等待着时代阳光的普照,期待着建设者的脚步把它震醒。
    和这古老气息很不谐调的是:病床上的被褥十分干净——这是邹丽梅把自己的行囊,分铺在两张病床上。病床旁边的两张小木桌上,各摆着一束金黄色的腊梅花。花束插在浸水的玻璃瓶子里,花枝挺拔,花蕾初放,金灿灿的色泽,给这间充满原始色彩的小屋,带来了蓬勃的朝气。
    当马俊友和诸葛井瑞从急救室的病榻上恢复了知觉,卢华和贺志彪为了祝贺和勉励战友的生命复苏,他俩驾着爬犁,特意跑到雪原上采来了两株浴雪盛开的腊梅。白黎生还激动地挥笔写了一首短诗。诗中写道:
    黄花留在床前,
    寄托恩情一片。
    此花一身凤骨,
    多似战友容颜!
    生命艳若冬梅,
    傲开风雪寒天。
    热血化作长虹,
    谱写青春画卷!
    此刻,伙伴们已经返回深山老林。白黎生用毛笔蘸着蓝墨水书写在白纸上的《咏梅》诗,醒目地张贴在黄白间杂的泥巴墙上。这短短的几行诗文,凝结着荒地上北京儿女的挚意深情,激励着两个负伤的伙伴早日康复。
    边陲小镇是寂静的,小镇的医院病房尤其寂静。这里既没有大城市的嘈杂音响,也听不见草原上的鸟儿喧叫。当黎明把一抹桔红色的阳光,照在病房双层防寒玻璃窗上时,唯一的声音,就是马俊友和诸葛井瑞生命复苏后的轻微呼吸声……
    邹丽梅已经两夜一天没合眼了,虽然脑子昏昏沉沉的,但她却毫无睡意。她睁着酸涩的眼皮,望着两个卧床的病友。回味着这十几个小时内感情的沉浮,简直象作了一场怕人的噩梦:她从马上掉下来,顾不得掸掸身上的雪尘,就踉踉跄跄地跑进医院。当时的情景是多么可怕呵!宋武、卢华、贺志彪、白黎生,以及鲁家父女,围在手术室的玻璃窗外,神色肃穆地向里张望着:马俊友面色灰白,象早已停止了呼吸似的趴在手术台上,他的双足被悬空吊起在手术架上。邹丽梅只看了一眼。眼泪立刻淌下脸腮,她拍着玻璃窗呼喊了一声:〃 俊友——〃 室内的医生拉上了窗帘,走出手术室对垂泪的姑娘说:〃 姑娘,这儿虽说是小医院,也有规矩,你怎么能这样不冷静呢?〃
    邹丽梅低垂下头:〃 医生,我担心他……〃
    任何一个称职的医生都是个心理学家,他似乎从邹丽梅的情态里,捕捉到了病理之外的东西,便耐心地向她解释说:〃 马俊友同志,患的是腰椎第一节屈曲性骨折,我们给他打了麻醉,正进行' 双足悬吊复位' 的急治,你明白了吗?〃〃有瘫痪的危险吗?〃 卢华焦急地询问。〃 这很难说。送到医院来的时候,他下肢已经失去了知觉……〃
    〃 医生,你救救他吧!〃 邹丽梅低垂的头,仰了起来,她的声音象颤抖的弦子。
    〃 您行行好。〃 贺志彪恳求着,〃 他是独子……〃
    〃'……'〃
    医生笑了:〃 我的话刚说一半就叫你们给插断了,你们听我说么!从照的片子来看,好像没伤及脊髓。很可能是由于强大外力刺激,而引起的脊髓震荡,如果我们诊断得正确无误,再经过精心护理,在几小时、几天,或几周内下肢可以恢复知觉。〃
    邹丽梅当即向医生表示:〃 您把护理任务交给我吧!我学过护主!〃
    医生疑惑地摇摇头:〃 姑娘!我不太相信你的话。〃
    〃 医生!我当证明。〃 白黎生说,〃 我们全体垦荒队的人都知道她的学历。〃
    医生眯眼一笑:〃 学过护士的人,还能捶窗户玻璃?不象。〃
    〃 当事者迷嘛!〃 站在旁边的宋武说话了,〃 我们把她□到医院来,就是为照顾这两个伤号的,其中的马俊友同志,是这位姑娘的……你想,她办出点反常的事来,不也是合乎逻辑的吗?
    有县委书记作证,邹丽梅才被允许留在了小镇医院。医生匆匆回到手术室里去了。他为了叫关心两个伤友的伙伴们和县委书记了却心事,把窗帘重新拉开半分钟;在这短促的时间内,邹丽梅看见了躺在另一张急救床的诸葛井瑞:他床前立着一个输液瓶,滴滴哒哒的葡萄糖液,正通过导管流进他的躯体。他仰卧在床上,闭合着眼睛;头发蓬乱,额头上沾着雪泥。昔日的书卷气质和一副秀才风度,已经被北大荒的风雪扫荡尽净。几个医生撩开棉被,正忙着往他冻得紫迹斑斑的大腿上,涂着药膏,缠着药布。由于他的双脚伸向窗户,邹丽梅清楚地看到他发青的脚趾上,十个指甲全部被冻掉了。
    邹丽梅一阵心酸,她捂起了双眼。
    想起这些,邹丽梅似乎更理解了白黎生留下那首《咏梅》诗的深切意义。现在,马俊友和诸葛井瑞都已经从急救室里,搬到这间病房里来了,生命的忧虑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但另一种痛苦却在邹丽梅心中升腾而起。一天多来,马俊友始终沉默不语,她多次在他耳边轻声呼唤他,也唤不起马俊友感情上的回声。邹丽梅抚摸过他的额头,并有意向苏醒过来的诸葛井瑞问候——以向马俊友暗示,她就在这间病房之内,她就站在他的身边;可是这些炽热的电流,如同碰在绝缘体上,没有产生一丝火花——这使她陷入迷惑不解之中……
    诸葛井瑞的情绪,恰好和马俊友相反,在他刚刚恢复了知觉之后,就朝邹丽梅点头、微笑;就好像不应该是她来照料他,而应当是他来安慰她似的。
    〃 俊友真的会意志消沉了?〃
    〃 别胡想了,他不是那样的人。〃
    ' 那他为什么一言不发呢?〃
    〃 也许他昏昏迷迷的,不爱说话吧!〃
    ' 可是他总该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哪?〃
    〃 你真自私,干吗这样苛求俊友呢!〃
    邹丽梅心里自问自答。她心绪很乱。总预感着有什么不吉祥的东西,要突然降临到她面前似的。此时,她见旭日已经东升,知道在唐素琴没到医院来之前,临时顶替唐素琴值白班、照顾两个伤号的鲁洪奎大爷快要到病房来了。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马俊友的床边,想把他喊醒,说上两句他们之间该说的那些话,可是她看见马俊友熟睡的样子,又不忍心打搅他的睡眠。这种难言的痛苦,撕裂着邹丽梅的心,她正在俯视着马俊友那张瘦削的脸,房门〃 吱扭〃 一声,鲁洪奎穿着一身鹿皮裤褂走了进来。他发现邹丽梅红着眼圈,奇怪地问道:
    〃 姑娘!是不是小马出啥问题了?〃
    〃 他睡得很香,看样子熬过危险期了。〃 邹丽梅掩饰着内心的不安,露出一丝微笑说。
    〃 你应该高兴嘛!为啥……眼里含着泪花?〃 鲁洪奎惊异地看着邹丽梅,小声地追问说,〃 姑娘!你有啥心事,不妨跟大爷我唠唠!〃
    〃 没有。〃 邹丽梅回避着鲁洪奎的目光,顺手拿起插着腊梅花的玻璃瓶说,〃 鲁大爷,我去给花儿添点水。〃
    〃 这花喜寒,别往瓶子里倒温水!加点冷水就行了。〃 鲁洪奎叮咛着。
    〃 嗯!〃
    邹丽梅到医院伙房的水缸旁,给两束腊梅加了点水,转身回到病房时,她忽然听见了马俊友的轻微说话声。她高兴得心里嗵嗵乱蹦,伸手去推病房房门,但当她推开房门一条窄缝时,不知是一种什么心理状态,她后退了一步,又把门合上了。她屏住气,静听着马俊友和老猎人的对话。
    〃 谢谢您,鲁大爷。〃 他的声音很细弱。
    〃 别谢我,你该谢谢医生和小邹。〃 鲁洪奎回答,〃 她一夜没睡,守在你们俩旁边。你们睡熟了,大概啥也不知道吧!〃
    〃 我什么都知道。〃
    〃 她眼里直转泪疙瘩,你也知道吗?〃
    〃 知道。〃
    〃 那为个啥!〃
    〃'……'〃
    〃 你欺侮那姑娘了?〃
    〃'……'〃
    ' 为啥哑巴了?〃 鲁洪奎声音高了些,他似乎在为邹丽梅鸣不平,〃 听老宋说,你们正对着象呢!是吗?〃
    〃 是。〃 马俊友声音仍然那么细微,〃 大爷,那是过去的事情了。从现在起,我该忘记过去的事情。〃
    〃 你是说胡话吧?〃
    〃 不……不是胡话。我昨天躺在X 光机下,就下了这个决心。您没听说吗,医生说我是腰椎骨折,往好里设想也是个半残废了。您想,我还能把自己的不幸,传染给她吗?大爷,您说哪?〃
    〃 别胡思乱想了。我给你拿来自己酿的真正虎骨酒,麝香膏,等你身体恢复点。医生给你骨折地方合上位,再用上中医的偏方说不定会完全复原哩!你咋能自己先咒自己呢?!〃
    〃 大爷!〃 马俊友的语音颤抖了,〃 要是我不能复原呢?能叫小邹和我这个半残废在一起……在一起……生活吗?我不怕自己身于残了,怕影响同志们开荒的情绪,别耽误小邹未来的幸福。我向您掏心窝子的话吧!从我苏醒过来以后,我就对自己说了这样的话:' 马俊友呀!马俊友!过去战争年代,为了打出一个新中国,要有人付出牺牲,现在开拓北大荒。也要有人献出青春,献出热血!对于这一点,我心甘情愿。对于小邹的感情,你要横下一条心,不能因为自己,而毁了她的一生。她纯洁、善良、陪伴她的应当是个最出众的小伙子,而不能是个残废人,所以,我紧闭嘴巴,对她一言不发。鲁大爷,您了解我了吧!〃
    邹丽梅的心紧缩在一起了,到现在她才知道马俊友冷漠她的缘由。听着马俊友颤颤嗦嗦的絮语声,她真想推门而进;但她冷静想了想,如果这时她破门而入,将使马俊友陷入十分尴尬的境地,甚至导致马俊友彻底封闭自己的心扉,那就连他任何一点心声都难以听到了。邹丽梅最担心出现这样的结局,但又急于想看到马俊友谈话时的神态,便把插花的玻璃瓶放在窗台上,用手绢擦着窗玻璃上的灰尘。她擦了好一会儿,好容易把玻璃擦干净了,这时她才发觉北国小镇的窗户,都是双层玻璃,外层玻璃窗虽然擦净了,里边那层玻璃窗上结满哈气凝成的冰花。那晶莹的冰花,有的象怪兽,有的象云朵;有的象流淌着的小河,有的象重重叠叠的峰峦……邹丽梅失望地摇摇头,她仿佛感到马俊友和她的心田之间,真的耸立起一座峰峦似的——马俊友在用这座高山隔绝她对他的感情。
    严冬之晨,荒原上冷得透骨。邹丽梅站在病房门口,泪珠儿迅速在她脸腮上结成冰滴。她忘记了寒冷,把脸贴在门框上,默默地听着屋内的谈话。大概是老猎人和马俊友的对话,把诸葛井瑞惊醒了,诸葛井瑞在病床上也参加了爱情问题的讨论:
    〃 小马!我不同意你对小邹采取这样的态度。〃
    〃 为什么?〃
    〃 你这样做,自认为是对她最深的爱;可是小邹会接受你这种爱吗?她会说:' 好吧!咱们就这样分手吗?' 我想,这只是你的幻想,你这样冷漠她的结果,只能增加她的精神痛苦。〃
    马俊友说道:〃 你说的不错。我这样做也许会增加小邹的痛苦;但从长远来说,正是为了解脱她一生的痛苦呵!小诸葛,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的腰椎骨被严重砸伤,你该怎样对待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呢?你能为自己的幸福,而使别人痛苦一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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