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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草』-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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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大冰心口不一地说:〃 祝愿他早日恢复健康。〃
    〃 谢谢同志们的关心,我走了。〃 邹丽梅迈步向县委门口走去。
    〃 小邹——〃 迟大冰再次喊住她。
    〃 你还有事?〃 邹丽梅感到惊讶。
    〃 没事。我只是想问问你,盖房的活儿那么紧张,为什么把我们叫到县里来?〃 迟大冰忐忑不安地注视着邹丽梅,〃 是不是要开什么大会……〃
    〃 我不太清楚。〃 邹丽梅摇摇头。
    〃 你估摸着这是什么意思?〃
    〃 我想……〃 邹丽梅沉思了半天,〃 我想,是不是因为小马母亲来了,想和大伙见见面?!你去看看吧!在前门火车站为咱们送行的老妈妈,在宋书记办公室呢!〃 邹丽梅淡淡一笑,转身走了。
    迟大冰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认为邹丽梅的推想是合乎情理的。〃 有娘家人在场,我该不该把第三份检查交上去呢?〃 迟大冰站在影壁前苦苦地思索着,〃 交上去吧!事情很可能传到团中央去;不交上去,万… ……〃 他围着影壁转了两圈,还是拿不定主意。
    〃 老迟——〃
    背后有人呼唤他。
    迟大冰一惊,还没容他回过头来,身穿老羊皮袄,头顶狗皮帽子的卢华,已经站在他面前了。他眉眼挂着北国冰霜,向迟大冰伸出了粘满胶布条的大手。
    〃 你好!〃
    〃 你好,卢华。〃
    〃 为什么站在这儿挨冻?〃 卢华拉着迟大冰的手说,〃 走,到宋书记屋里暖和暖和去:
    〃 不好意思。我和你的处境……〃 迟大冰欲言又止。
    〃 老迟!你的包袱背得太沉了吧!〃 卢华坦荡地说,〃 地球上的人,哪个人不犯错误?下决心改就行了嘛!你也知道,我在朝鲜因为违犯了俘虏政策,不是受过党纪和军纪的处分吗?宋书记告诉过我,他在' 抗联' 时,也受过党纪处分。有一次,他们抓住了五个在草甸子上指挥中国劳工盖细菌实验厂的日本兵,他下令把几个鬼子掘坑活埋了……〃
    迟大冰心里清楚,卢华讲这些事例的目的,是拐弯抹角地告诉他应该正确对待处分,有可能要对他亮〃 底牌〃 了。他屏住气,目不转睛地看着卢华。
    不出迟大冰所料,卢华用唾沫粘了一下手上被风吹开的胶布条,思索了一下,开始把话锋拉到正题上来。他说:〃 你的两篇文字检查,党内几个同志都传阅了,大家认为写得还算深刻。宋书记前几天到骑马岭,听取了同志们的意见,为了你更好地改正错误,县委同意支部意见,决定由小马同志接替你的支部书记的工作。〃
    这一点,早在迟大冰的意料之中。他最关心的是,他头上那块〃 金招牌〃 是否会被摘掉?他焦虑不安地问道:〃 关于对我的处分问题……〃
    〃 我知道你很关心这个问题,刚才是给你打打预防针。〃 卢华诚挚地说,'咱们俩都是垦荒队的发起人,我希望你能正确对待处分。〃
    〃 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你说吧!〃 迟大冰把狗皮帽子往上托了托,等待着命运对他的裁决。
    〃 同志们全面分析了你的情况,经过辩论,最后统一了认识,一致同意给你党内警告处分。县委经过研究,同意了支部意见。昨天县委秘书去骑马岭通知我们今天来凤凰镇时,顺便把县委决定告诉了我:鉴于你已经检查了自己的错误,就不再开批判会了。〃
    迟大冰喉头蠕动了一下,长长地出了一口大气。
    这些天来,迟大冰对生活作了两种抉择,而这两种抉择,都是以是否能保住头上的〃 金招牌〃 为轴心的:如果他当真被清除出党,一切都将付诸东流,他继续留在荒地上受罪,将不再有任何实际价值,他准备孤注一掷,卷起行李南下;如果能被留在党内,哪怕是受到留党察看的严厉处分,他要积蓄力量,和不如意的生活较量到底。记得,有一天他在他住的那间小帐篷里,头枕在双手之中,正在仰面朝天地想心事,忽然在帐篷角角上,发现了一只生命力顽强的蜘蛛。严冬时节,那个有大衣扣子一样大小的黑色蜘蛛,蜷缩在残破的多角形蛛网里,似在冬眠。本来,迟大冰因贪慕大帐篷里升起的炉火,曾有过搬到大帐篷里去享受炉火温暖的念头;自从这个奇异的发现之后,他象突然受到了什么启示似的,决心在小帐篷里过冬了。迟大冰下意识地感到:他就象这个北大荒的大蜘蛛,苦心吐丝结成的网,虽然被帐篷缝里钻进来的冷风,吹得残破不全了,但它还在活着——在蜷缩着身体活着,在为未来而活着。
    由于蜘蛛的启迪,迟大冰从反面吸取了力量,他决心重新吐丝结网。他考虑再三,直接和宋武对抗,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横在他个人奋斗路上的最大阻力,仍然是卢华。于是他用右手给县委写厚厚的检查,用左手给团中央写了一封有关卢华的匿名信。他不乞求这样的信件,能够立刻发挥效能,这是他重新吐第一口丝,结第一片网。匿名信写好之后,他迟疑着没敢寄出去,直到他听说马俊友砸伤腰骨住进医院,骑马岭的伐木队失去平静之时,才借着一天公休,踩着淹没膝盖的积雪,以到县委交检查为名,顺手把信掷进小镇邮政所的信筒里。因而,此时卢华站在他面前,诚恳地告诉他受到〃 警告〃 处分时,迟大冰脸上流露出既非欢快,又非懊恼的复杂表情。
    质朴的汉子卢华,无法理解迟大冰的内心世界,只当他对处分有什么想法,忙问道:
    〃 你个人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 我只是感觉对我处理轻了。〃 由于迟大冰的个人欲念在生活中不断碰壁、已经形成心口不一的本能,他作出很躬谦的神态说,〃 你见到宋书记,请转达我的感谢心情。〃
    〃 走,咱俩一块去看看宋书记。〃
    〃 我不去了。〃
    〃 为啥?〃 卢华惊异地问。
    〃 这……〃
    〃 相处这么久,你还摸不透宋书记的脾气?〃 卢华说,〃 他是雷公的脾气,菩萨的心肠。〃
    迟大冰终于找到了解脱自己的理由,他说:〃 你还不知道,马俊友同志的母亲来了,万一要是问起我的情况来,我该多尴尬呀!〃
    卢华想了想,觉得迟大冰的话也不无道理。他再一次紧握了迟大冰的手,以诚挚的同志情谊,鼓励了他老半天,然后大步流星地朝宋武办公室走去。
    迟大冰看卢华走远了,他绕过影壁,拐进厕所,从裤袋里掏出准备上交给宋武的第三份文字检查,用力撕扯着。当这厚厚一叠纸页变成碎片时,他狠狠地往粪坑里一丢:〃 有初一,就有十五;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北国草六下午,南北两路垦荒队员在凤凰镇会师了。
    这个北国的荒芜小镇,因为这些青春儿女的到来,而洋溢出罕见的青春气息。县委大院门口,张贴着红色、绿色、粉色的欢迎标语;县委小礼堂里炉火熊熊,来自骑马岭的伐木队员和来自青年屯的盖房伙伴,坐在一排排的长椅上,静待马俊友和诸葛井瑞的到来。
    医院实在太小了,它无法容纳下八十多名垦荒队员去探望战友,宋武便选择了这个有一百多张座位的县委礼堂,一方面叫垦荒队员们见面团聚,另一方面叫〃 北京来的娘家人〃 看看她的儿女们,正在艰苦生活磨炼中的成长。他别出心裁地在礼堂正面,贴出了〃 青春的检阅台〃 的横幅会标。
    古老的荒地上,虽然没有苹果、香蕉、桔子等招待拓荒者;可是野生的榛子、山葡萄干、黑杜梨等土特产还是很富有的。由于垦荒队员们要求见一见县委书记的〃 夫人〃 ,宋武同志的爱人潘洁,亲自出马招待这些年轻人。她,眉目清秀,身材苗条,和体形如同半截树墩子一样的宋武,恰好成为鲜明的对比。白黎生对此有超人的敏感,他见景生情地喊了一嗓子:〃 哎——同志们瞧哇!咱们县委书记创造了土洋结合的完美典型。〃 小皮球立刻接上话茬,尖声尖气地喊道:〃 那也比不了你呀!喝巴黎牛奶长大的洋孩,搞上了北大荒的' 草妞儿' !〃 哗地一声,整个礼堂都笑了。
    只有走过漫漫风雪里程的人,才能体会到炉火的温暖;只有尝过艰苦劳动滋味的人,才能理解坐下来休息时的愉快。北国冰铺雪盖以来,这些来自北京的拓荒儿女,还是第一次坐在温暖如春的炉火旁,开怀地畅谈哩!
    小礼堂的门被推开了。第一个进来的是唐素琴,她搀扶着诸葛井瑞蹒跚而行;接着是邹丽梅推着一辆医用两轮小推车走了进来,车上坐着负伤的马俊友。小礼堂里立刻乱了,小伙子和姑娘们离开座位,拥向门口,以致跟在马俊友母亲身后进来的宋武,不得不扬起手臂,大声地呼喊着:
    〃 肃静——〃
    〃 各就各位——〃
    〃 同志们!你们就不怕娘家来的人笑话吗?都坐到自己位子上去!〃
    宋武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刚才向潮水般涌上来的人流,又象海水退潮一样流了回去。卢华带头站起来,向马俊文的母亲致意:
    〃 老妈妈好——〃
    〃 老妈妈好——〃 儿女们异口同音。
    老母亲的慈祥目光,掠过一张张黧黑的面孔,使她为之心动的是,拓荒的儿女们尽管相貌千差万别,但脸上都带着青一块紫一块的冻伤。特别是她走到〃 小不点〃 叶春妮身旁时,小火头军那双晶黑的眸子和耳旁垂落下来的短辫,一下吸引了她的眼睛。她记得在前门火车站为这些年轻人送行时,她曾亲过这个小小人儿的脸蛋。眼前还是这张稚气的脸,但两腮上挂着一串被透骨的冷风,冻起的水疱。老母亲难以压抑对小姑娘深爱之情,她俯下身去,脸贴脸地低声问道:
    〃 你好!小春妮!〃
    〃 我……我不好……不好。〃 叶春妮突然双手捂起眼睛,轻声地哭了,〃 我还没给国家出什么力,就叫马哥哥替我挨了砸。我后悔死了,恨不得把马哥哥从小推车上换下来。〃
    这几句挚情话,把老母亲的眼圈说红了。才多大的孩子呀!如果在父母身边,她还在撒娇呢!可是北大荒的风雪,催着她过早成熟,过了年才十五岁的女娃娃,竟然讲出了这些动人肺腑的活,老母亲眼角立刻闪出了泪花。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宋武手里拿过来一个绿帆布的旅行袋,从里边拿出一双高帮的毛皮靴,激动地递给叶春妮说;〃 报纸上登了你们来开荒的事迹后,市皮革厂的青年团员们特意为年龄最小的女兵,赶制了一双毛皮靴。瞧!鞋里还贴着' 送给叶春妮同志' 的纸条哩!〃
    叶春妮不哭了。但泪水小河般地从她两只大眼睛里流下来:〃 谢谢大哥哥大姐姐……我……我……什么时候干出成绩来,再穿上它。我要象马哥哥那样,把幸福让给别人,把危险留给自己,不然,我对不起大哥哥、大姐姐的心。〃
    小礼堂里响起了雷鸣般地掌声。
    老母亲眼随宋武走进会场中间,用目光向周围巡视了一下,问道;
    〃 白黎生同志在吗?〃
    〃 在。〃 白黎生甩掉头上的狗皮帽子,诧异地站了起来。
    〃 你过来。〃
    白黎生走到老母亲面前,猜测地说:
    〃 是我母亲给我带来东西了吧?〃
    老母亲笑了:〃 这是祖国——我们的伟大母亲送给你们的,在我临到北大荒来时,团中央书记苏坚同志点名叫我交给你。〃 说着,她从旅行袋里拿出一封信,〃 白黎生同志,你打开看看,保险你会乐得合不上嘴。〃
    白黎生匆匆抽出信袋里的一张薄纸,刚看上几眼,就兴奋地朝伙伴们叫了起来:〃 同志们!这是全国青年捐款,给咱们垦荒队购买的乐器名单,有手风琴、小提琴、琵琶、南胡、笛子……;打击乐器里有锣、鼓、木鱼……同志们,咱们成立个乐队都够用了。〃 白黎生激动地向老母亲连连点头说,〃 谢谢您,谢谢全国青年朋友。〃
    老母亲安详地笑了笑:〃 你别激动,信口袋里还有东西呢!〃
    白黎生手指哆嗦着,从信袋里又拉出两张纸;这两张纸不是乐器名单了,而是用六B 铅笔写来的一封短信。白黎生高声地读道:
    白黎生同志:
    还记得你们临行时,在那次窝头、白菜汤的〃 宴会〃 上,和你一块吃窝头的团中央书记吧!你可能忘记了他。
    他可没有忘记你。
    从报到团中央的材料中,我看到你经历了北大荒的大雷雨考验。我为你高兴。据我所知,你爸爸、妈妈所以从法国回来,是为了振兴祖国;希望你把父辈人的精神发扬光大。中华民族如果想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没有几代人的艰苦奋斗是不行的——你们则是新中国优秀的第一代。请把这封信向全体垦荒队员们宣读,让你的伙伴们都了解到:开荒,不仅是开拓荒地,还要开拓文化上的荒芜。你和诸葛井瑞先组织一个文工队,在边陲村镇传播文化种子。
    来年的收获季节,我会去荒地看望你们的。
    祝你们
    在黑土上开花结果!
    苏坚×月×日
    白黎生读到信尾,已经激动得语不成声。他万万想不到苏坚会记得他,更想不到会接到团中央书记这样一封激励他的来信。激动的泪水,在他眼帘里打转,继而滴滴哒哒地滚落下来,洇湿了他手上拿着的信笺。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把信纸合上打开,打开又合上;他想把它装进衣兜,似乎嫌衣兜太小,难以容纳下这两张薄纸的体积和分量。他忽然想到这封信不应当归他一人所有,便郑重地把这封言短情长的来信,交给了卢华。同时向卢华说:〃 队长!你很了解我,我思想上还常常患得患失,在扛运木料的过程中,还骗取过不应有的荣誉。为这件事,玉枝差点和我翻车。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我都缺乏一种踏踏实实的精神。今后,你就用这封信当尺,严格地衡量我吧!〃 他在雷动的掌声中,红头胀脸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沸腾的会场,过了好一阵子才沉静下来,垦荒队员们目光专注地望着老母亲,希望她把手继续伸进旅行袋里去,不断出现使他们喜出望外的事情。果然,老母亲又拉开旅行袋的拉锁,从里边又拿出一封信;这回她没有呼唤垦荒队员的名字,却把信交到了宋武手里。宋武好像已经了解了信的内容,没有拉出信笺,就站起来神色激动地说:〃 同志们!你们猜猜这是一封写给谁的信?〃
    〃 写给我的。〃 石牛子盼家信盼得眼蓝。
    〃 小皮球〃 嚷道:〃 一准是我的。我爸爸在医学院当会计,跟老母亲在一个单位工作。〃
    〃 ……〃
    〃 石牛子,刘霞霞……你们的信件和包裹。都堆在县委办公室里。这回,老母亲既是探望儿子,又给你们当了搬运工。火车站听说是给北京垦荒队拉的乐器和包裹,当老母亲的随身快件免费运往鹤岗。今天早晨县委派汽车把它都拉回来了。〃 宋武欢快的脸上,突然爬满乌云,〃 这些东西,呆会叫贺志彪用爬犁拉回青年屯。我在这儿不说这些私事,专说说这封信。同志们!你们知道这是一封什么信吗?是一封揭发卢华的匿名信,苏坚同志叫老母亲带回县委调查。〃
    会场顿时哗然。
    〃 揭发卢华〃
    〃 卢华有什么可揭发的?〃
    〃 卢华是我们好当家的。〃
    〃 这是谁干的?〃
    〃 宋书记!念给我们听听!〃
    迟大冰坐在礼堂的角角上,正沉浸在一种轻松感里。〃 警告〃 处分使他喜出望外,马俊友腰骨没有复原,尤其使他感到十分惬意。说实在的,在礼堂里他没有怎么注意老母亲,狗皮帽子下的那双眼睛,不断向站在小推车后边的邹丽海乜视。他不能理解:这么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怎么没有一点实用观点。马俊友既不能说会道,又没有引人注目的仪表;他只会默默无言地工作,这号人怎么对她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论个头,他和邹丽梅颀长的身材倒非常搭配;论资历,马俊友不过是个中学毕业生,而他大大小小也算当过几天干部;即便我迟大冰有不讨人喜欢的东西,可是思想上的缺陷总比身体上的缺陷要强得多呀!她为什么对马俊友那么痴心呢?!
    尽管他这么想,可不敢对邹丽梅轻举妄动了。让他遭受五雷轰顶之灾的,直接的导火线是因为邹丽梅。他盼望着医生对马俊友诊断的〃 脊髓震荡〃 失准,而是〃 脊髓挫伤〃 ,那样一来,马俊友下肢将永远失去知觉,还会逐渐萎缩成柴禾棍儿,也许到那时,他丢掉的东西还能失而复得——迟大冰脑子里放映着他自编的小电影。也许正是由于他只顾云山雾罩的胡思乱想,宋武举起他手中那封信时,并没引起他的注意;直到礼堂哗然,垦荒队员们气愤地提出质问时,他才从桃色梦乡里清醒过来。他伸长瘦瘦的脖颈,向宋武看了看,不知是心理因素作怪。还是宋武那双眼睛真的在盯着他,他的心跳得象一面失去节奏的乱鼓,他缩起脖子,弓起后背,把头埋在椅子背后。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封在二十多天前,他借着公休来县城投寄出去的信件,竟由马俊友的母亲带回到了荒地。他暗暗告诫自己说:〃 迟大冰呵!迟大冰!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你最需要的是镇静。反正这封信是用左手写的。字体歪七扭八,还在信里故意写上了几个错白字,以表示这封信出自大老粗的手笔。只要你沉住气,厄运是不会再降落在你头上的。〃 想到这里。他强迫自己把头重新抬了起来。把目光投向哗然了的会场。
    宋武脸色如铁,拿着信笺的手在微微发颤,以致使那张被读皱了的信纸,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皱着眉头,声若霹雳地说道:〃 这封信本来不准备在这儿念了,上午卢华在我那间办公室,向我和老母亲请求,还是把它公布于众的好。一则叫群众对他进行审查,二则弄清是非。我觉得卢华来荒地后的表现,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楚,用不着兴师动众;但是卢华坚持要听听大家对他的批评,以便把铁淬火成钢。我看,还是尊重' 被告' 的意见,把匿名信宣读一下,大伙评议评议。老嫂子回北京后好往团中央汇报。〃
    事情来得如此蹊跷,一下震撼了垦荒队员们的心。小礼堂内立刻变得如同寂静无人,大伙静听着宋武照本宣读:
    团中央书记处
    苏坚同志:
    向您反映一个问题,因为怕打奇(击)报福(复),
    我不敢写上我的名字。
    我要反映的是队长卢华,
    他不突出政治,用干字代替一切。他身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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