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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草』-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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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迟,道理我跟你说清楚了,希望你服从队委会的决定。〃 卢华不想把夜里党支部开会的事情告诉他,仍然向他耐心解释,〃 在北大荒干啥活儿都是为开荒,过去,你也这样要求过全队的伙伴。就别再发牢骚了。〃
    〃 为什么不说,你们帮助我的时候,不是卖盆的进村——一套一套的吗?怎么,手心手背一翻,轮到你们走背字就——〃
    卢华截断迟大冰的话说:〃 我打死马驹,你用重炮轰我,我可以承受。' 你们' 指推?难道支部同志们对你的帮助是错误的?给你处分是不应该的?老迟,我希望你不要借题发挥。把这次小马驹之死和过去对你的帮助混淆在一块!〃
    〃 好!咱们专谈不叫我去放青的事儿。〃 迟大冰立刻把话题拉了回来,〃 你是一队之长,得说出个道道来。〃〃老迟,依我看——〃 卢华被迟大冰纠缠得不能脱身,不禁皱起了眉头,〃 依我看,你不要细问了。〃
    〃 我有权利问。〃
    〃 老迟——〃
    〃 卢华——〃
    两个人僵持在马棚旁边了。这时,石牛子抱着一捆烧柴经过这儿,横着插进来一杠子:〃 我说' 冰棍书记' ,你有点看我们队长对人宽厚,就骑着人家脖子上拉屎撒尿吧!为什么不叫你放马了,你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挨人打呼噜——假装不知道〃
    〃 你的嘴怎么这么脏?〃 迟大冰的脸〃 忽〃 地胀红了一片。
    〃 嘴脏也比心脏好。〃
    〃 你小时候大概是用尿布擦的嘴。〃
    〃 你是用粪汤子灌的肠胃。〃 石牛子对旧北京下三流的语言,比迟大冰要在行得多,来荒地后他难得有一次表演的机会,这时候如大河决了堤岸,滔滔流了出来,〃 所以你心肝肺叶都带腥臭味儿。看你驴毯戴礼帽——装得象个圣人似的,踹寡妇门,挖绝户坟,你都干得出来。就拿邹丽梅和马俊友的事来说,你……
    石牛子的话被卢华打断,卢华推搡着石牛子说:〃 烧你的火去〃
    〃 不!〃 石牛于扭转着身子,〃 偏不——〃
    迟大冰脸色灰白地嘟哝着:〃 小流氓!生来就缺乏家庭教育。〃
    〃 你倒是受过家庭教育,坏得头上长疮脚丫流脓。〃 石牛子挣脱卢华的阻拦,把那捆肩上扛着的烧柴往地下一放,窜到迟大冰跟前,指着迟大冰的鼻子尖说,〃 告诉你迟大冰,你那张' 圣人' 的画皮,早就被人捅成大大小小的窟窿眼儿啦!这次小马驹之死……〃
    卢华看看石牛子话要出圈,忙把那捆烧柴往他肩上一压,喝道:〃 快去做饭吧!瞧!〃 小不点' 在伙房门口等着这捆柴禾呢!〃
    石牛子斜棱着眼睛,瞪了迟大冰一眼;然后吐口唾沫,狠狠地踩上两脚,扬长而去。走了几步,他大概仍觉得没出够心中闷气,扭过脖颈含沙射影地说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有毛驴拉磨,磨道上总会留下驴蹄印儿!〃
    迟大冰呆愣地望了石牛子背影半天,转过脸来问卢华说:
    〃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 你要是不知道,〃 卢华直视着迟大冰说,〃 我就更不清楚了。〃
    迟大冰两脚倒替了一下站立的姿势,还想和卢华争辩什么,但这时他看见出工的垦荒队员们,都朝这里张望着;他深怕弄巧成拙,真的把视线都吸引到他的身上,忙叹了一口气,作出无可奈何的难过样儿说:〃 队里分配的活我不挑拣,只是对这个调动感到莫名其妙,才说出那些刺话。卢华,这事儿,你别往心里去;我这个人缺乏修养,你只当没听见就完了。〃
    卢华没有回答。他弯下腰去系了系松开的球鞋鞋带,直起腰来看着爬出草原的太阳说:〃 我还要到县里去一趟,咱们有空再聊吧!〃
    迟大冰的神经马上紧张起来:〃 去县里?〃
    〃 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 为小马驹之死,我去请求处分。顺便请示一下夏收问题。〃
    〃 处分?那天夜里雾那么大,有客观原因嘛!〃 迟大冰心口不一地说,〃 何必去主动请求处分呢?〃
    〃 那一枪毕竟是我开的,我对那一枪负责。你去菜团干活吧!〃 卢华返身追向马群,他纵身一跳,飞身跃上一匹光脊梁的儿马,朝凤凰镇策马而去。
    迟大冰心神不安地望着卢华渐渐远去的背影……
    北国草五菜园里除了白黎生担任从厕所往菜园粪坑里挑粪外,完全是〃 女儿国〃 的天下。瘦高瘦高的迟大冰一到,立刻引起一片嘻笑声:〃
    〃 喂,你咋不放马,跑娘子军群里来了?〃
    〃 是不是怕再放死那头白马驹?〃
    其实,这些都是姑娘们顺口说出的玩笑话,丝毫不包含贬意。可是迟大冰听起来是那么扎耳朵。刚才,他从石牛子的话里,已经品出了弦外之音;此时他嘀咕开了,是不是姑娘们在影射那天夜里他的诡秘行为。他把眉头一皱,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态回答说:〃 别胡说八道了,浇菜园也是工作嘛!〃〃哎呀!干吗耷拉着脸,倒挂着八字眉?〃 小皮球刘霞霞挖苦地说,〃 我们' 女儿国' 可不欢迎吊死鬼!〃〃霞霞,你……〃 俞秋兰把间下来过密的菜苗往远处一抛,同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 本来么,草这么绿,花这么红,他该高高兴兴的嘛!〃 小皮球不服气地嘟哝着,〃 谁愿意用笑脸去迎冷屁股!〃
    唐素琴插嘴说:〃 算了,咱姐妹们唱个歌吧!看,' 音乐家' 挑着粪桶过来了,让他带个头吧!〃。
    白黎生把大粪倒进粪坑,掏出手绢擦擦脑门上的汗珠说:〃 干吗叫我带头?我收的那个徒弟,唱土嗓子不比我更合适吗?〃
    〃 小白,你……你真该死。〃 香玉枝甩了他一旬。她虽然这么说,还是领头唱了起来。
    二月里来呀,好春光!
    家家户户生产忙。
    种瓜的得瓜种豆的得豆,
    谁种下仇恨谁就遭殃!
    歌声随着五月的微风,在草原上升腾起来。姑娘们笑着、闹着,只有迟大冰象是另一个星球来的陌生人。他一边摇着辘轳,心里却象塞了一把蔟藜狗儿:她们为什么偏唱〃 种瓜的得瓜种豆的得豆〃 这支歌儿呢?是不是故意唱给我迟大冰听的?
    〃 嘿!我说老迟!垅沟里水都断了线了,你怎么站在那儿发愣?〃 刘霞霞拿着一把铁锨,担任开畦口放水工作,她毫不客气地向他提出了意见,〃 你要是摇不动辘轳可以喊一声,我们这儿有的是' 穆桂英'。〃
    〃 老迟,你是不是病了?〃 俞秋兰沿着畦垅跑了过来。
    〃 还是叫我草妞儿干这个吧!〃 鲁玉枝也跟了过来说,〃 你去间白菜苗儿,咱俩换换工!〃
    迟大冰谢绝了鲁玉枝的帮助,重新开始从井里往上绞水。他的心乱得就象转动着的辘轳把,来来回回地转开了圈儿:你也真蠢,在哪儿想心事不行?偏偏来井台上发愣!
    〃 瞧哇!姐妹们,一群天鹅——〃 带头喊叫起来的仍然是刘震霞,〃 它们在围着咱们转悠呢!〃
    在菜地里间苗的姑娘,一下都直起腰来,抬头观看。
    〃 真美。〃 邹丽梅赞叹地说,〃 简直是一群天仙。〃〃它们是来向你丽梅致谢的。〃 俞秋兰逗趣地说,〃 天鹅妈妈感谢你保护了它们几百个儿女。听,它们嘎嘎地向你说话哪!〃
    〃 哎,玉枝姐,我问你个问题。天鹅为什么浑身雪白,惟独嘴巴是红的?〃刘霞霞若有所思地问。
    〃 你想听吗?〃 鲁玉枝反问刘霞霞。
    〃 想听。〃
    〃 那你也得象疙瘩李对诸葛井瑞那样,鞠躬拜老师。〃
    小皮球当真向鲁玉枝鞠了个九十度大躬,由于她身体重心前倾的太厉害了,两脚一下迈进水沟,菜园立刻响起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鲁玉枝用红头巾掩着嘴角,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迟大冰忽然感到了莫名其妙的孤独,他甚至从镜子一样的水井水面上,发现自己的眉心,拧成了一个〃 川〃 字。他也想咧嘴笑笑,以掩饰一下自己的不快;但是他怎么也笑不出口:谁知道卢华到县委是干什么去了呢?会不会是汇报我迟大冰去了呢?!哎呀!迟大冰啊!迟大冰!你是得了神经衰弱症了吧!没人抓住你的手,你心里总嘀咕个什么?退一万步说,就是有人抓住了你的手,那卢华就该糊里糊涂地开枪吗?只要你沉住气,宋武也拿你怎么样不了……迟大冰坦然地出了口长气,把头转向了绿色的荒野。
    菜园里的笑声,早已跌下去了,姑娘们一边间苗、放水,一边听着草妞儿讲天鹅的故事:
    〃 听老辈子草甸子上的人说,过去的黑龙江是一条有头无尾的黑龙变的,草甸子上的人都叫它秃尾巴老李。这个家伙脾气坏透了,一摆它的脑瓜,草甸子上就要发大水。当时,天上的菩萨娘娘派一个白衣仙女下凡,叫她感化这个秃尾巴老李。这个仙女,天天给它唱歌跳舞,秃尾巴老李的脾气果真一天比一天绵软了,于是一片水洼于变成了绿草地;草地上鸟叫了,花开了,老百姓也从关内到这儿来种地,乡亲们都感谢这个仙女的功德。
    〃 可是有一天,秃尾巴老李异想天开,想娶这位仙女当老婆,并说她要不嫁给它,它要发大水,淹没这片大草甸子。这个仙女吓坏了,忙向菩萨娘娘求救。菩萨娘娘在云彩里对她说:' 甭怕,秃尾巴老李是被太阳神押在银河里的一条黑龙变的。它逃跑时,锁链子上留下一截尾巴。马上太阳神的儿子就要下凡,和你一块在人世间惩恶扬善。' 说着,一个浑身冒着火焰的漂亮后生,从云彩里飘落下来。他手拿着锁链上锁住的半截尾巴,召来秃尾巴老李说:' 你还想要你这半截尾巴吗?' 秃尾巴老李忙磕头如捣蒜地说,' 想,给了我那半截尾巴,我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再也不闹妖了。' 太阳神的儿子说:' 闹也不怕,我浑身是火,只要你一闹妖,立刻把黑龙江烧开了锅,让你变成一把骨头渣子。给你尾巴!你把它安上!' 秃尾巴老李刚安上尾巴,立刻露出满脸凶相,它刚要摇晃脑瓜,叫黑龙江发水,太阳神的儿子嘴里喷出一道火光,刚安上的那我尾巴,一下化成一堆黑灰,它疼得嗷嗷乱叫,忙钻刻黑龙江里去了。
    〃 仙女笑了;' 真要谢谢你了!'
    〃'别谢我!' 太阳神的儿子说,' 我还要谢谢你哩!'
    〃'谢我个啥?' 仙女脸红了。
    〃'我常在天上看你给秃尾巴老李跳舞,你的善良把我召下人间。' 太阳神的儿子说,' 我们也在黑龙江边安个家吧!让我俩一块监视着这个秃尾巴老李!'
    〃'它只怕你身上的火,并不怕我呀!'
    〃'那好办。' 太阳神的儿子走近仙女身旁,在她嘴巴上亲了一下,' 让我俩都变成红嘴巴白羽毛的天鹅,永世在黑龙江边这片草甸子上做夫妻吧!' 姐妹们天鹅嘴巴儿就是这样变红的。完了!〃
    〃 哟!玉枝姐,这是你瞎编的神话吧!〃 刘霞霞双手扶着铁锨把儿,两眼斜瞟着鲁玉枝。
    〃 老辈子传下来的。' 鲁玉枝认真地说。
    〃 真的?〃
    〃 谁要瞎编,谁舌头上长疔疮!〃
    〃 那可就怪了。〃 刘霞霞挑着尖细的嗓子喊道,〃 玉枝姐,你的嘴巴儿也是红红的,那是谁亲的?是不是小白他……〃
    姑娘们叽叽呱呱地放声大突起来。
    鲁玉枝怪嗔地喊道;〃 死霞露。提问题的是你,拿我开心的还是你,你……你……你这个丫头心眼最坏!将来呀!叫你找个秀尾巴老李那样的男人,好好治治你那张嘴。〃
    姑娘们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声把盘旋在菜园上空的天鹅吓跑了。俞秋兰看看女伴们笑得前仰后合,有意扭转话题说;〃 哎!姐妹们!在北大荒没见过黑天鹅呀!可是苏联芭蕾舞剧《天鹅湖》里边,怎么会有黑天鹅呢?〃
    〃 那可能是编剧瞎胡编的。〃 唐素琴扭头问鲁玉枝说,〃 玉枝,你见过黑天鹅吗?〃〃我爹说他多半生只见过一只,没舍得开枪打。〃 鲁玉枝说,〃 说是黑天鹅,实际上说黑不黑,说灰不灰的杂种儿。〃
    〃 听说它有一个红冠子?〃 俞秋兰好奇地问。
    〃 嗯。我爹说它还是天鹅群里的头头呢!〃
    〃 怎么能叫红冠黑肚的黑天鹅当头头呢!〃 小皮球插嘴说,〃 要我是白天鹅就罢它的官,它就象——〃 刘霞霞猛然看见俞秋兰制止她再说下去的目光,便一伸舌头闭住了嘴唇。
    菜园里顿时安静下来了,有几个姑娘本能地把窥视的目光,投向了迟大冰。迟大冰低着头绞着辘轳把,仿佛对姑娘们说的话都没听见;其实,她们的每一句话都灌进他的耳朵,每一瞥目光,都直戳他的心肺。连迟大冰自己也说有清楚,自己为什么变得那么敏感,他似乎感到鲁玉枝说的〃 秃尾巴老李〃 和黑天鹅,都是在暗暗地影射他。他一边摇着辘轳把,一边琢磨:〃 红冠黑肚〃 是什么意思?这不分明是拐着八道弯地点我迟大冰嘛!他刚刚忘却了的心事,波涌浪卷般地重新闯进他的心扉。他站在高出地面的井台上,可以清晰地看见桦树林里那座屈死的小马驹之墓,他把姑娘们的每句开心的话,都和那个凸起的圆土丘联系在一起;在迟大冰看来,好像每一个姑娘都知道了他和那圆土丘有着什么内在关系。不然,她们为什么说〃 红冠黑肚〃 这个字眼呢?!
    为了忘却心事,解除心头的烦恼,休息时,他抹抹额头上的汗水,披上褂子。离开欢闹的〃 女儿国〃 ,信步朝绿野走来。广袤的大地,黄草已经枯萎了,新生的绿草,从枯黄的草心中钻了出来,已经淹没了那毫无生气的黄褐颜色。他感到他就是那卷曲萎缩了的枯草,任凭怎么挣扎,也难于还原成原来的绿色了;而遍地一团团、一丛丛的新绿,在这草长营飞的五月时节,正在向上拔节猛窜。
    〃 看!这花好看吗?〃 谁知道主生土长的草妞儿,是什么时候蹓跶进草原来的,她举着一朵不大的红花喊着。迟大冰刚想答话,立刻发现草妞儿手里的花儿,不是举给他看的——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白黎生。
    〃 好看。〃 白黎生回答。
    〃 洋秀才,你知道这叫什么花儿吗?〃
    白黎生摇摇头。草妞儿撇撇嘴,用老师开导学生一样的口吻,一字一板地说:〃 这是北大荒的达子香。〃
    〃 好看是好看,可惜太艳了。〃 白黎生把达子香看了又看发表评论说,〃 我想找雅静一点的插进花瓶。〃
    片刻功夫,草妞儿又捧着一簇粉红色的花朵过来。〃 给你,这花儿比大红要淡一点,你喜欢吗?〃
    白黎生看了一眼说:〃 这不叫榆叶梅吗?北京有的是,粉的,黄的……没有什么新意。〃
    〃 洋秀才,你可真难伺候。〃 草妞儿嘴上抱怨,两条腿却毫不犹豫地奔向了绿草间的花丛。不一会儿,她第三次把野花捧献到白黎生的面前,〃 我猜,你一定喜欢这束花儿。〃
    这是一束象马莲草似的东西,窄长箭状的绿叶中间,挺立着几朵由六个花瓣组成的白色花朵。白黎生凝神细看,花朵洁白似雪;他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幽香浸人心肺,他高兴地找拢披到额角上的黑发,欣喜地问:〃 这叫什么花儿?〃
    〃 北大荒人叫它兰花草。〃
    '〃明明是花儿么,为什么叫草?'〃
    〃 兴许是因为它长在漫荒野地里。才听它草。〃 鲁玉枝两只晶黑的眸子,望着白黎生俊逸的脸,〃 你这洋秀才,到北大荒半年多了,还不知道这疙瘩的习惯?比如我吧!叫妞儿就行了,可我爹偏偏在妞儿前边加上一个' 草' 字,叫我' 草妞儿' !真透着有点野气。〃
    〃 这叫自然美,不叫野气。〃 白黎生把兰花草接在手里,用老乡说话的口气说,〃 你要是没这疙瘩野气,咱俩兴许对不上象呢!
    鲁玉枝笑了:〃 你不生我的气了?〃
    〃 生那疙瘩气?〃 白黎生仍然学着北大荒人说话的腔调,〃 我又不是个气篓子?!〃
    〃 秋兰姐批评我了。〃 鲁玉枝低下了头,〃 说卢华打死马驹的那天夜里,我不该当着大伙的面,胡乱猜疑是你干的!〃
    〃 我都忘了这仲事了。〃 白黎生用手托了托鲁玉枝的下巴颏,〃 你快别难过了。〃
    〃 你真忘了?〃 鲁玉枝不相信地追问。
    〃 过去,我把个人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自从我在会上坦白了我和卢华的' 君子协定' 以后,我下决心,撇开个人虚荣,追求真正的荣誉,挑类的活儿,是我主动要求来干的。〃
    〃 小白,你把花儿先放下。〃 鲁玉枝一边说着,一边问到一棵老枫树后,〃你……过来〃
    白黎生把花儿放在地上:〃 干什么?〃
    〃 你过来呀!人家有事……〃
    白黎生脸上泛起红晕,他匆匆走了过去。迟大冰感到不该再往下看了,忙转过脸来,往草原深处走去。
    也许是这两个在草原上采摘野花的情侣,刺激了迟大冰的缘故吧?!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酸溜溜的感觉。他想。连白黎生在这儿都找到了幸福,而自己来北大荒却一无所获,自己得到的唯一东西。却是一个党内警告的处分。他懊丧地垂下了头,记忆开始象流水般地冲撞他的思想闸门:在团中央招待所写垦荒倡议书的时候,在被卢华、马俊友、贺志彪……选为支部书记的时候,在他领着垦荒队登上北行火车的时候,在他站在队列前做开荒动员报告的时候,他曾对自己充满了多大自信呵!他从不曾怀疑自己会有所成就,他坚信有一天照片会印在报纸上——趴在北京团区委办公桌上的小小组织干事,到了荒地会成为全国青年心目中的英雄。他甚至幻想过,垦荒队里的姑娘,都会主动向他倾吐衷情,他可以毫不费力地把邹丽梅争取到手。梦!完全是个虚幻的梦,生活和草原,似乎对一切人都十分慷慨地给予了〃 收获〃 ,唯独对他十分悭吝;他不但一无所有,反而失掉了他最不愿意失掉的那些东西:支部书记伪位置、发号施令的权利、垦荒队员的尊重、邹丽梅对他崇敬的感情……
    迟大冰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遥望着广漠的绿野。〃 与其落到这个地步,还不如当初留在办公室,当个庸庸碌碌的小平部为好!〃 他低声地自语着,〃 现在落了个进退两难的境地。该怎么办呢?〃 他在一丛野花前边,停下脚步,突然从野蔷薇和映山红的花丛中,看见了一株他从童年时就极为厌恶的、吐着淡蓝色花趣的狗尾巴花:〃 这不象你吗?一个立志当花中之王——牡丹的青年人,竟然当了花丛中的狗尾巴花,命运为什么偏偏和我作对呢?〃 迟大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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